第249章
藥箱被打開,里面的器具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白色的布條立即被血染紅了,眼前的場景仿佛變得更加駭人,但是卻奇怪地給了人一線希望。
這些人自從來到廣南之后,就四處尋找草藥,聽說有瘴疫就會上前為人診脈,得到的結(jié)果卻是所有人對他們不理不睬。
可他們依舊留在這里。
路城知府茫然地道:“你告訴我,什么才是對的?”
曹嘉道:“你如今最想做什么?”
路城知府道:“像先皇一樣迎擊交趾人,治理廣南……”
曹嘉接著路城知府的話說下去:“廣南有靈渠,若是能改造靈渠,廣南就不缺水源,水廣、土厚,田家可耕�!�
路城知府驚訝地看著曹嘉:“你都知道……”
曹嘉目光微遠:“我不懂,也不善田事,這話并不是我說的,這是另一個人告訴我的,”說著頓了頓,“所以,誰讓你做這些事,你就跟著誰吧,就像當年你的族人跟著太祖和先皇時一樣,就這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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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劫殺
瑯華在驛站吃了一口面條,就回到房里看書,還沒有看幾頁,顧世衡就捧著一碗粟米粥進了屋。
瑯華見了忙迎過來:“父親怎么沒歇著�!�
顧世衡道:“你方才沒吃幾口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庇H手將粥端到了瑯華面前。
“沒有�!爆樔A笑著道,她只是擔(dān)憂廣南和京中,希望裴杞堂打個勝仗,還希望家里能夠平平安安。
顧世衡坐下來將勺子遞到瑯華手里:“那就再吃點東西,這是我看著廚娘煮的�!�
雖然不想吃,卻也不能讓父親擔(dān)憂。
瑯華盛了一勺粥放進嘴里。
甜的。
糯糯的味道一下子在嘴里化開,讓她緊揪著的心緩緩松開了。
她就想起小時候生病,祖母總是哄著她吃些甜粥。這次出來,祖母定然心里不放心,告訴父親要好好照顧她,想到這里瑯華就覺得心里一暖。
顧世衡望著瑯華臉上浮起了笑容,這才道:“你放心,杞堂經(jīng)常出入軍營,就算廣南有什么變故,也能隨機應(yīng)變�!�
瑯華點點頭,曹嘉和馮師叔都是機敏的人,裴杞堂從江浙調(diào)去廣南的兵馬對他忠心耿耿,她也知道福建水師提督尚濟是個好官,就算裴家和尚家曾政見不同,面對交趾也能同心御敵。
原本她不該這樣牽掛,只是金國使臣突然來京,拋出了太子的事,好像有意要將他們留在京城似的。
她的心就亂起來。
瑯華吃完了粥,父女兩個坐在一起說話。
“離開京城,我又覺得應(yīng)該留在家里,不該走得這樣著急,好些事都沒有交待,”瑯華想到顧世衡去西夏那段日子,“父親那時候是不是也是如此。”
顧世衡雖然已經(jīng)年紀不小了,穿著一身寶藍色的直綴看起來仍舊很精神,瑯華不明白許氏為什么會喜歡徐士元而不是父親。
顧世衡道:“那時候還不能與你祖母商量,走的很匆忙,到了西夏之后我就想起了你,有幾次能夠通過周升送信回家,我想了想還是沒有做,怕萬一被人盯上,給你們帶來災(zāi)禍,那時候西夏不太平,李常顯野心勃勃,隨時都可能會起兵。遼國起了內(nèi)亂,被金國牢牢地盯住……看著這些,我心里就更加惶恐,生怕大齊會有這一天。”
“聽說鎮(zhèn)江打仗,我急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即回來看你們,再也不管什么神臂弓,可那時候正在緊要關(guān)頭,我又怕李常顯趁機發(fā)兵,”顧世衡說著伸出手撫了撫瑯華的鬢角,“你現(xiàn)在的心思,父親最清楚�!�
“許多事都是難以預(yù)料,誰也不能將一切都安排的妥當�!�
瑯華點點頭。
前世她沒有看到寧王造反,太子也沒有被抓去金國,金國使臣更不曾來到大齊,許多事都已經(jīng)和從前不再一樣了。
“老爺,大小姐。”蕭邑人還沒有到,聲音已經(jīng)傳來。
瑯華抬起頭看過去,蕭邑這些年在外辦事,歷練的已經(jīng)很穩(wěn)重,突然這樣急切,一定是有事發(fā)生。
“怎么了?”瑯華問過去。
蕭邑喘了口氣:“京里送消息來,說是寧王歿了�!�
瑯華本來擔(dān)心寧王會趁著這個機會聯(lián)合金國鬧出什么事來,如今聽到這樣的消息十分的驚詫。
難道是皇上想通了,覺得還是殺死寧王最為妥當,于是動了手?如果是這樣,她要稱贊皇上的雷厲風(fēng)行,既然想要維護自己的政權(quán),就殺死所有能夠窺探皇位之人,尤其現(xiàn)在邊疆起了戰(zhàn)亂,攘外必須先要安內(nèi)。
“是皇上?”瑯華問過去。
蕭邑搖搖頭:“只是說關(guān)押寧王的宮殿起了大火,寧王被燒死在里面�!�
這樣的消息判斷不出是皇上所為還是寧王用的計策。
瑯華抿了抿嘴唇,壓制著驚詫的心情:“慈寧宮呢?有什么動靜?”
蕭邑道:“太后娘娘動了氣,讓人在宮中宮外仔細探查,皇上去了行宮,太后娘娘也跟了過去�!�
太后娘娘這樣盤查宮中人,又緊緊地跟著皇上,看起來好像是疑心有人加害寧王,所以步步緊逼要讓皇上給個交代。
可事實上,太后娘娘不會這樣做,因為寧王的心思太后娘娘已經(jīng)知曉,對于這樣冷血的兒子早已經(jīng)失望,寧王死了太后雖然會有些傷心,卻也不至于如此大動干戈,如今的時局,太后只會幫著皇上穩(wěn)住朝局,免得讓金國鉆了空子,怎能無端生事。
不對。
如果寧王是被皇上處死的,慈寧宮現(xiàn)在只會讓人幫著處置喪事,太后娘娘身子虛弱,平日里乏的厲害,就連御花園里都懶得去,更別提大動干戈去什么行宮了。
太后娘娘這樣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寧王如果沒死,他定然是借著這把火出了宮。
那么他會在這時候起兵嗎?
寧王趁機殺入京城,登基為帝,掌控政權(quán),裴杞堂在廣南就等于輸了,裴杞堂手中兵馬不足,尤其是與交趾和周焱大戰(zhàn)一場之后,哪里還有力氣進京勤王。
更可怕的是,寧王和皇帝萬一都死了,太子比裴杞堂更有理由登基為帝。
金國定然會扶持這個偽太子。
這個局面要怎么控制。
太后娘娘心里又有什么打算。
“父親,”瑯華看向顧世衡,“我們不能去廣南了,我們要回京城,今晚就動身�!�
她只能期望,裴杞堂在廣南一切順利。
……
天漸漸黑下來,三輛馬車在官路上快速地前行,十幾個穿著灰色短褐的人,緊緊地護著馬車。
雷聲過后,大雨傾盆而下,十幾個人身上的衣衫瞬間濕透了,他們卻仍舊面無表情,仿佛沒有任何的感覺。
風(fēng)吹起其中一個人的衣衫,露出了腰間的令牌。
皇城司。
他們是皇城司的人。
官路兩旁幾十個黑衣人埋伏在那里,一雙雙眼睛緊緊盯著馬車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是他們,”領(lǐng)頭的道,“皇城司護衛(wèi),前后的馬車都是下人,中間的就是裴顧氏,王爺有命,這些人格殺勿論�!�
領(lǐng)頭的黑衣人說完揮了揮手,幾十條人影立即向馬車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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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真正的謀反
幾十條人影就像山鬼,行動迅捷,眨眼之間就到了馬車前。
幾匹拉車的馬頓時一聲嘶吼,揚起了蹄子。護著馬車的護衛(wèi)紛紛抽出了腰間的劍,但是已經(jīng)晚了,敵人的攻擊兇猛致命,劍刃所指之處就是人最脆弱的脖頸,柔軟的皮膚眨眼的功夫就被割開,鮮血頓時噴濺出來,與雨水匯流成溪。
死亡卻沒有讓任何人退縮。
“保護大人和四奶奶�!庇腥舜舐暫爸�。
車夫壓住了驚慌的馬,揚起了鞭子,開始向前跑去。
黑衣人拿出禁衛(wèi)的腰牌,看向皇城司的護衛(wèi):“慶王之子謀反,奉皇上之命召集各地駐軍平亂,阻擋者以同罪論處。”
“去你媽的,你才謀反呢�!币簧砘食撬敬虬绲娜似瓶诖罅R起來。
黑衣人皺起眉頭。
“想要論罪,殺了我們再說�!被食撬镜娜藫P起了手中的劍。
馬車繼續(xù)向前跑著,后面的黑衣人緊追不舍,大雨傾盆,仿佛照亮了天空,殺氣和兵器交擊的聲響四散,黑衣人眼看著馬車越跑越遠,不禁急起來,一次偷襲不成,就給整個劫殺增加了難度。
“追�!焙谝氯舜蠛耙宦暋�
皇城司的人卻不準備放過他們,立即纏斗上來。
馬蹄聲響已經(jīng)被大雨遮掩住再也聽不到,直到雙方人馬都掛了彩,這場生死較量才平息,兩隊人繼續(xù)上馬追趕。
疾馳的馬車里空無一人,趕車的車夫卻用盡全身力氣,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鞭子,他們要一直沿著路往廣南的跑去。
戴著斗笠顧世衡和瑯華,在吳桐的護衛(wèi)下在樹林里穿梭。
“京城若是出了事,可能城門就進不去了,”顧世衡道,“要不然你在外面等我,我去看看情況�!�
瑯華搖頭,裴杞堂將張同留在京城里,就是害怕會有什么閃失,如果老樂將消息遞給張同,張同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讓他們進城,現(xiàn)在的情況下,沒有萬無一失之策,只能盡力去搏。
……
“沒有抓到人?”
屏風(fēng)后低沉的聲音響起,寧王從屏風(fēng)后大步走了出來。
他穿著月白色的蟒袍,頭發(fā)梳得十分整齊,頭上戴著晶瑩剔透的玉扳指,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高貴,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傻子。
他的眼睛里含著一道利光,仿佛能夠看透所有一切。
從惠王死,不,甚至更早,他就已經(jīng)開始籌備,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有什么改變。
“他們?nèi)ツ睦锪�?”寧王淡淡地道�?br />
下屬稟告:“往西走,應(yīng)該是往潤州坐船直接到廣南,我們還會在潤州攔截,這次一定會得手�!�
“不過是個早晚都會死的女人,”有人走進來道,“王爺何必如此掛懷�!�
下屬立即行禮:“顏先生�!�
寧王揮揮手讓下屬退了下去。
顏宗手里拿著一柄折扇,頭發(fā)被小巧的玉冠束住,剩余的散落下來,落在他的肩膀上,一雙眼睛里含著悠然的笑容,身穿著青色的直裾,寬大的袍袖一拂就落坐在椅子上,腳上是高齒屐。
寧王瞇起眼睛,顏宗明明是個金人,卻十分喜歡儒家這一套,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會一心想要與大齊結(jié)盟:“本王并不在意,只是想要讓她早些死罷了�!�
顏宗微微一笑:“王爺懷疑她也是個先知�!�
一下子說到了寧王的心里,寧王面不改色,仿佛毫不在意:“她是不是先知又如何,她所知曉的無非是許氏的那些事而已,既然她不識趣,留著她也無用。如今皇帝氣數(shù)已盡,待我登基之后,天下大定,那慶王的孽種自然走投無路。將來平了戰(zhàn)事,我大齊與你們大金兩國聯(lián)姻結(jié)盟,西夏、回鶻皆不值一提�!�
“讓慶王那孽種活著,不過就是給進京勤王,帶兵平反一個借口,將來史書上也好記載今日之事,慶王一脈是叛亂的賊子,本王登基也是無奈之舉�!�
寧王說著微微揚起嘴唇,說到底,他還要謝謝他那個慘死的哥哥:“讓姜從文從許州起兵,三日內(nèi)到京城�!�
……
皇帝覺得這一覺睡的很香甜,蕭修容的氣色好多了,這幾日讓他飽嘗美人在懷的快樂。
兩個人一起喝酒,寫字,蕭修容甚至還為他跳了一曲“太清舞”。
“天門闕鎖煙蘿。瓊室瑤臺瑞氣多。欲識仙凡光景異,歡謠須聽太平歌�!�
恍恍惚惚他仿佛就在那九闕之中。
“皇上�!背0部刁@慌的聲音傳來。
皇帝皺起眉頭,就要一腳踹過去,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該擾了他的美夢。
“皇上,”常安康說不出的狼狽,臉上滿是驚恐的神情,“有人……有人反了……”
反了?
皇帝還沒有完全從宿醉中醒來:“什么反了�!�
常安康吞咽一口:“謀反……有人謀反了,侍衛(wèi)司都虞候……王壇反了,將當值的副指揮使馬威殺了……已經(jīng)往這邊來了,他們……他們是要……抓住皇上您……”
常安康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皇帝睜大眼睛,愣在那里。
“皇上,您……”常安康見狀,咬了咬嘴唇拿起旁邊的茶水向皇帝潑去。
茶水淋在臉上,皇帝打了個哆嗦,整個人清醒過來:“是誰?王壇怎么敢背叛朕,他是朕的都虞候,朕信任的人。”
他登基的時候,王家在身邊鞍前馬后,他將自己的安全交給了王家,是給王家最大的恩賜。
王家卻反了他。
王家為了誰?
“他們反了朕要立誰?太子?還是皇家出了五服的宗親�!背酥馑氩坏絼e人,難道是趙家……
除了這些,所有能夠問鼎皇位的人都已經(jīng)被他殺死了,他已經(jīng)高枕無憂。
“皇上,現(xiàn)在快走吧,”常安康服侍皇帝穿鞋,“他們只要找不到您,就不能翻天�!�
常安康話音剛落,外面?zhèn)鱽泶潭捻懠暎肟罩姓ㄩ_個火球,瞬間將周圍照亮。
常安康道:“是趙指揮使在向禁軍發(fā)訊號了,皇上只要從這里出去與外面的禁軍會和,光憑王壇那些人也無可奈何,過這一兩天叛亂也就平息了……”
“不可能,”皇帝咬牙,“王壇敢這樣做,定然有后援,我們要回到城內(nèi),讓禁軍關(guān)上城門,接下來……要死守京城,朕是皇帝,只要有朕這個皇帝在,無論誰攻打京城,都是亂臣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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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你心念念的謀反來了。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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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大難臨頭
“看來你還沒昏聵到自絕后路的地步�!�
太后的聲音傳來。
皇帝抬起了頭。
太后盛裝打扮,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掃這些日子頹廢的神情。
見到這種情形,皇帝心中警鐘大作,難道是太后指使了王壇。
皇帝下意識地四處去找利器。
“不用找了,”太后道,“哀家若是想要害你,就不會跟你來到行宮,此時此刻也不會毫無準備地站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