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徐謹莜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徐老夫人看過去,只見徐謹莜一臉的傷心。就算謹莜是徐士元的女兒,也比顧瑯華要好得多。
到底是她養(yǎng)大的孩子,關(guān)鍵時刻還會為她著急,為她難過。
“祖母,我聽說了家里的事就急著找過來,您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的,”徐謹莜將徐老夫人扶上肩輿,“等二叔的傷好了,再慢慢做打算,只要您好好的這個家的主心骨就在�!�
若是往常聽到這些話,徐老夫人大約不會在意,可是現(xiàn)在這樣的時候,這話聽起來是那么的妥帖。她早就告誡自己,定然要提防與庶妹有關(guān)的人,她防著徐茹靜,防著徐士元,從心底里厭惡他們,因為她知道讓這些人得了機會,他們定然會從她手里搶走所有一切。
徐謹莜也是一樣,將徐謹莜送去家庵,已經(jīng)是手下留情,她萬萬不可能再將徐謹莜召回身邊。
這樣的心思,現(xiàn)在卻有些動搖。
徐謹莜聲音軟軟地道:“祖母,孫女先跟著您回去看看二叔,等二叔和您好些了,孫女就回到庵里去�!�
徐老夫人沒有拒絕,或許那道士真的會治好正元,正元的傷好了,就會變回那個聽話懂事的兒子。徐家也就不會這樣混亂。
徐老夫人點點頭:“走吧!”
徐謹莜應了一聲,跟著肩輿向前走去,眼看著徐家人如同打了敗仗般的頹然,徐謹莜臉上露出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笑容。
徐家人走了不久,角落里又探出兩個人影。
“她會不會按照三……小姐的吩咐去做?”
“不然她又能怎么樣,真的在庵里做一輩子的尼姑?我們要設(shè)法告訴三小姐,劉家和徐家的關(guān)系非比尋�!�
兩個人說著話,眨眼的功夫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
裴家,宮人捧了衣衫服侍瑯華換上。
冊封慶王妃時穿的右衽、大袖的袆衣,看起來端莊華貴。
瑯華望著鏡子里的自己,一會兒她就會將慶王的冊印接在手中,禮部和宮人已經(jīng)幫她熟悉了整個儀式,她閉著眼睛也能做好,可是她依舊十分緊張,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因為這一天來的太不容易。
慶王一脈終于重新出現(xiàn)在人前,就這樣光明正大,再也不用躲躲藏藏。重新接受自己的封地,成為僅次于皇帝的藩王。
“我都已經(jīng)檢查了,需要穿戴的東西都已經(jīng)齊全,”裴十小姐笑著道,“沒有什么可挑剔的�!�
瑯華拉起裴十小姐的手:“你辛苦了�!�
“哪里,嫂子……王妃……”裴十小姐立即改口,“我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彼缇桶l(fā)現(xiàn)四哥四嫂和旁人不同,卻怎么也沒想到四哥是慶王之子。
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四哥的身份終于得到證實,從前那些閑話也都不攻自破。
四哥不是外室之子而是皇親貴胄,所以長輩才會這樣偏著四哥。
“你還叫我嫂子,”瑯華笑著,“不管身份怎么變,我們還是一家人�!彼幸磺羞都像從前一樣。
裴十小姐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嫂子�!鄙┳觾蓚字,只要喊出來,就讓人說不出的高興。
說這話蕭媽媽進了門:“宮人在催了,怕您誤了時辰。”
“我們可以走了。”瑯華最后向鏡子里看了一眼,就像裴十小姐說的那樣,一切看起來好像都無可挑剔……
其實并非如此,因為她身邊少了一個人,裴杞堂,如果他在這里,一切才是完美的。
……
廣南西路。
裴杞堂坐在軍帳中,手臂上的布條已經(jīng)被鮮血浸濕了,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裴杞堂卻并不在意,只是看著眼前的輿圖和沙盤。
“少爺,”王奉熙進來道,“郎中請來了,還是先讓郎中看看您的傷�!�
裴杞堂隨意點了點頭,接連不停的戰(zhàn)事,讓他的眉眼仿佛變得更加深刻,一雙清澈的眼睛中含著一股力量,莫名的讓人心生畏懼。
“京城可有消息?”裴杞堂問過去。
王奉熙道:“還沒有……應該是路途遙遠�!�
裴杞堂微微皺起眉頭:“交趾那邊有什么動靜?”
王奉熙道:“看樣子已經(jīng)搬了救兵,應該很快會再迎戰(zhàn)�!�
應該速戰(zhàn)速決,裴杞堂望著輿圖,他已經(jīng)等不及了。
“少爺,交趾好像對那讖書十分的相信,”王奉熙說著頓了頓,“所以才會一直不肯退兵,要不然讓人將那讖書拿過來看看……俗話說知彼知己……”
“不用看,”裴杞堂道,“他們立即就會輸,因為我要去京城�!�
裴杞堂低頭看向自己的肩膀,他要回去找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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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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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郎中不禁道,“您這手臂三日之內(nèi)不能動,十日之內(nèi)不能提重物。”
小郎中是胡先生新收的弟子,從前在廣南西路游街串巷賣些祖?zhèn)鞯乃幏�,這些日子跟著胡先生出入軍中,增長了不少的本事,胡先生對他十分的信任,所以才會讓他來給裴杞堂包扎傷口。
這話讓裴杞堂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瑯華當時就是這樣站在他身邊,為他包扎傷口,告誡他若是亂用手臂,可能將來都不能提物,那時候他面色如常地與她說話,卻免不了有些慌張,只因為他心里裝著她,她卻沒有察覺,他想要向她靠近,卻又怕將她嚇跑了。
現(xiàn)在她終于來到了他身邊。
裴杞堂的目光深遠而柔和,卻不知想到了什么,雍容的神情中閃過一抹凌厲。
包扎傷口的小郎中見狀嚇了一跳,手一滑布條立即散落開來。
裴杞堂抬起頭來繼續(xù)跟王奉熙說話:“告訴尚濟,明天就按照我的安排迎戰(zhàn)。”
王奉熙臉上的擔憂更甚:“您是不是再等等,就像四奶奶說的,要在廣南站穩(wěn)腳之后再回京城迎戰(zhàn),否則有可能會前功盡棄。”
“那又怎么樣?”裴杞堂道,“前功盡棄大不了重頭再來�!彼植皇菦]有經(jīng)歷過那些。
“如果她出了什么閃失,我就等于敗了,”裴杞堂將輿圖合上,“而且再也沒有機會重來一遍�!�
他知道瑯華的用意,想要讓他一舉奪得半邊天下,可是他卻不能讓瑯華以身犯險。當時他和瑯華之間的消息被寧王故意阻斷,瑯華趕來廣南的途中被襲。
他心急如焚,乞求佛祖保佑,讓瑯華平安無事,要不是怕瑯華落入寧王手中,不能貿(mào)然行動,他只怕早就帶著人殺往京城。
終于收到瑯華回京的消息,瑯華卻讓他先解決廣南的事,等到時機成熟再帶兵進京,他不能等了。
什么是時機成熟?只要讓他們都平安,就是最好的時機。
他必須要跟交趾人血戰(zhàn),然后一路向京城。
“將軍,京城……京城送來消息了�!�
傳令兵進了門。
王奉熙立即迎上去,從濺滿鮮血的信筒里取出了文書。
裴杞堂眼睛從文書上掃過,半晌沒有說話:“皇上讓我承繼了慶王爵,正式更名為齊堂,入皇室宗譜。”
王奉熙整個人驚詫地愣在那里,四奶奶說的等時機,就是……這個時機。
“皇上命我整兵進京勤王�!�
王奉熙眼淚悄無聲息地奪眶而出,這么多年少爺?shù)纳矸萁K于大白于天下。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再也不用隱姓埋名。
王奉熙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
裴杞堂道:“將旗換成王旗,告訴福建水師,我們要最后一戰(zhàn),必須贏,贏的交趾三年之內(nèi)不敢再興兵。”
……
一條大船上,戴著冪離的三小姐眼看著不遠處的齊軍軍營掛起一面新旗,大大的“齊”字隨風飄揚。
周圍一陣嘈雜聲起。
“這是誰來了?”
周家連吃敗仗,若是再有援軍到了,他們就無法再撐下去。
周子安疲憊的臉上一閃驚詫。
“是裴杞堂,”斥候過來道,“裴杞堂換了旗子,因為朝廷封他為慶王�!�
朝廷不可能突然封一個異姓王,而且還是慶王。
周子安的心沉下去,八成是恢復了裴杞堂的身份,他不再是裴家四爺,而是真正的皇親貴胄。
“不管他,”周子安咬了咬牙,“不要告訴那些土司和交趾人,只要我們將他拿下,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一樣要死�!�
只要裴杞堂死了,尚濟根本不足為慮,那些跟隨裴杞堂的土司也會立即轉(zhuǎn)頭投奔他們周家。
所以必須殺了裴杞堂。
周子安拿定主意轉(zhuǎn)身去看一旁的三小姐:“三娘你放心,這一仗我們一定會贏。”
三小姐環(huán)顧四周,交趾和周家的戰(zhàn)船是有不少,可是船上的人已經(jīng)沒有前些日子的威風,一個個停在那里看著福建水師的動靜。
不過才幾次交手就讓裴杞堂將他們打的人心慌亂,裴杞堂真是一個厲害的人。
她從小就看著父兄打仗,裴杞堂的威勢不輸父兄,所以她才從太原半路折返來到這里,一探究竟。
三小姐點點頭:“希望你能大獲全勝,”說著吩咐下人,“放下小船吧,我們走了,周將軍才能毫無顧忌的迎戰(zhàn)�!�
周子安聽得這話,整個人又重新精神抖擻。
三小姐嘆口氣:“只可惜你那姐姐不爭氣,在京中沒有用處�!本┏堑乃疀]有攪渾,否則也不會升起了王旗。
周子安皺起眉頭來:“我姐姐向來懦弱,若是當年換成三姐去裴家,也就不是如今的情形�!�
三小姐伸出一雙瑩白的手,整理了周子安身上的甲胄:“希望你和她不同�!�
周子安想要去捉三小姐的手,卻被三小姐躲開。
三小姐道:“去吧,我也該走了�!�
一條小船慢慢地向后劃去,終于脫離了周家的戰(zhàn)船隊伍。
三小姐看向身邊的下人:“那讖書給裴杞堂看了沒有?”
下人搖搖頭:“齊人沒有拿走,也沒有看�!�
“還有這樣的人,”三小姐彎起嘴唇,“如此的篤定,沒有半點的懷疑,真可惜……”可惜他已經(jīng)成了親。
三小姐握住了腰間的荷包,輕輕地摩挲著,那是周子安給她的東西。
三小姐將荷包扯下來伸手扔進了大海中。
下人不禁驚訝,眼看著那漂亮的荷包被海浪卷走,再也看不到:“您不要了�!�
“不要了,”三小姐道,“我只想要最好的東西,也只有這樣才能配得上我。”
……
周焱仍舊不肯相信,這消息是真的。
從前裴杞堂沒有圣旨在手,在廣南領(lǐng)兵,并不是名正言順,如今京中傳出了消息,眼下的境況一下子變了。
大齊除了寧王之外又多了一個慶王。
局面發(fā)生了變化,即便是皇上死了,寧王也不一定會承繼皇位。寧王圍困京城之舉就大打折扣。
下屬低聲道:“交趾使臣還在外面等著,希望我們能盡快給他們一個消息�!�
什么消息?只怕是交趾人早就已經(jīng)打探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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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一還一報
“老爺,”周夫人走進來,臉上滿是慌亂的神情,“那消息是真的嗎?”
周焱沒有做聲。
周夫人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京中一定出了事,否則不會是這般……”
“慌什么慌,”周焱道,“誰知道那旨意是真的還是假的,京城被圍困怎么能送出消息,什么慶王,只要我們不承認,哪里來的慶王。”
周夫人道:“那我們要去問問嗎?莫茹那邊也沒有消息傳出來……”
“別提那個不孝女,只怕早就站到了夫家那邊去,就算她有心……一個婦人又能做得了什么。”
周夫人面上一緊,想要說話卻沒有說出來,這些年她為了老爺也在和土司的夫人走動,每年也總會帶著賑濟的吃用去探望他們,平日里大家在一起說說笑笑,相處的十分融洽,老爺準備起事之前,大家也說好了會相扶相濟,誰知道到了關(guān)鍵時刻全都不頂事,老爺因此埋怨她,她也沒有辦法。
周夫人顫聲道:“都是因為曹嘉,我們這才……”
周焱道:“曹嘉就是一個廢人,他有多大的本事,根本就是那些土司背信棄義,從前你還說那些人只要能維持生計,絕不會動其他心思�!�
周夫人低下了頭:“妾身也想過了,大約是裴顧氏派來的人一心為那些人治病,我們從前只是……敷衍罷了�!辈坏绱诉要限制他們?nèi)丝�,老爺說那些土司的人手多了之后,就會生亂。
周夫人道:“那裴顧氏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讓土司和老爺心生嫌隙�!�
周焱咬了咬牙,厲眼看向周夫人:“你這么說,是我們錯了不成?”
周夫人不敢再說話。
周焱話音剛落,只聽得外面?zhèn)鱽砺曇簦骸皣珷斈�?快……我有軍情稟告�!�
周焱抬起眼睛,副將慌慌張張地進了門。
“國公爺,”副將臉上都是驚慌,“慶王……慶王來了,看起來有幾千軍馬。”
周焱心中一驚立即起身:“什么慶王,這里沒有什么慶王,裴杞堂是自立為王,是謀反,傳我的令,立即整兵迎戰(zhàn),只要他們打了慶王旗,一律誅殺�!�
周焱說完就要出門,周夫人立即跟上去:“老爺,我們要不要準備準備�!彪m然這話說起來不吉利,可萬一出了事,她們不能束手待斃。
周焱皺起眉頭環(huán)看向周圍,他之前也想過,為了以防萬一要有所準備,可是他卻一直不覺得自己真的會輸。
準備的這樣周全,怎么可能會輸,這是他的地方,周氏一族在這里花了多少心思,賠上多少性命,才會有今日的局面,廣南西路已經(jīng)被他圍城了銅墻鐵壁,不是隨便誰來都可以攻克的。
卻沒想到來了個裴杞堂。
這個人不按常理出牌,攪合的廣南不得安寧,那個尚濟跟著裴杞堂打了兩次仗,居然就死心塌地的為裴杞堂效命,加上寧王在京城一直沒有捷報,他們的氣勢立即就被壓了下來。再這樣下去會怎么樣,他也無法估量。
“老爺,”幕僚上前道,“夫人憂慮的也不無道理,萬一我們要撤走,這些東西總不能留給裴杞堂,而且裴杞堂說不得就是沖著這些軍資來的,他在廣南這么久,用的不過就是福建水師那些軍資罷了,時間久了無以接替,如今他一心求勝,想要立即統(tǒng)帥大軍進京,這軍資也就成了重中之重……所以才會率軍前來,否則裴杞堂應該在福建對付交趾的船隊。”
周焱仔細思量。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裴杞堂八成就是這樣的打算,如今政局如此,裴杞堂又恢復了慶王的身份,回京勤王立下大功,從此之后大齊沒有誰能蓋過慶王的風光,慶王一脈也能借此籠絡人心,所以裴杞堂怎么還會有心思與交趾開戰(zhàn)。
周焱握緊手里的劍,看向周夫人:“如果真的有動靜,你們就走,乘船離開這里,東西能帶走的全都帶走,帶不走也不要留給裴杞堂,寧可一把火燒了�!蹦切┘Z草他們用不上,也不能留給廣南西路其他人,如果他被迫離開這里,那么這里一定要亂成一片,對,越亂越好,瘴疫四散,到處饑荒,成為大齊的一個癰疽,讓大齊搶回去也是無用。
周夫人應了一聲:“老爺放心,我知道了。”
周焱道:“交趾的譚晟可以相信,讓譚晟來接應,再怎么樣裴杞堂也打不到交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