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兩個獄卒說著,就要向外走去。
“你們在做什么,快,還有這么多犯人要處置,快點……”
“這……要死了……”
“那就別管她了。”
獄卒應了一聲,抓住徐老夫人的肩膀重重地將她摔在了牢房地上,巨大的撞擊聲將徐謹莜嚇得牙齒打顫。
徐老夫人也像一根木棍般在直挺挺地橫在了地上,雙腳挺直踹了兩下,再也沒有了動靜。
兩個獄卒沒有再查看徐老夫人的情況,而是轉(zhuǎn)身走出了牢房,重新鎖好牢門。
鮮血在地上蔓延,徐老夫人的尸身就在她腳下不遠處,沒有人為她收尸,只是引來了更多的老鼠。
“將她帶走,”徐謹莜尖聲喊起來,“將她帶走,求求你們,我不要跟她在一起……她已經(jīng)死了。”
徐老夫人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還要纏著她。
徐謹莜的淚水在臉上縱橫。
她又會怎么樣?選擇一個什么樣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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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死亡率是所有書里最高的了。
呵呵。
接下來是誰的結局?
第七百五十五章
該去恨誰
徐謹莜低下頭,看到了半垂下來的腰帶,上面的金線繡著的是兩朵睡蓮,她的手顫抖地握住了腰帶,就像是握住了最后的希望,如果她就吊在這里,不會有人阻止,她也可以解脫了。
她的呼吸漸漸急促,仿佛已經(jīng)感覺到了死亡襲來的滋味兒,不知為什么這種感覺特別的而熟悉,讓自己騰空,雙腳離地,拼命地掙扎,等待著痛苦結束,一切陷入黑暗之中。
為什么老天要讓她活著,奪走她的一切。
“放我出去……”徐正元忽然喊起來,“讓我出去�!�
徐謹莜打了個冷戰(zhàn),她不想死,她想要出去,沒有人知道三娘的事,或許他們會看在她進宮侍奉過皇上的份上放了她。
她是侍奉過皇上的人。
她是侍御,就算品級再低也曾是主子。
獄卒終于將徐老夫人的尸體拖了出去,徐正元的喊叫聲越來越輕。
不知道過了多少日子,徐謹莜感覺到身體愈發(fā)的衰弱,在黑暗里那一雙雙眼睛靜靜地等待著,等到她沒有了力氣,它們就會像啃噬徐老夫人一般,跳到她的身上。
“走啊,快走了!金人要來了�!�
忽然有人喊叫起來。
“金人在哪里?”
“我們打了敗仗,皇上都已經(jīng)逃了,一會兒金人就要攻破京城,不想死就快逃吧�!�
金人來了,三娘他們打過來了,徐謹莜一臉的茫然,不知該作何反應。
“放我們出去……”大牢里也開始躁動起來,“將我們放出去�!�
仿佛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騷亂讓人更加的恐慌,連皇上都逃走了,他們是手無寸鐵的囚犯,留在這里只會是死路一條。
獄卒如同喪家之犬般地向外逃竄,只留下一群不停喊叫的囚犯。
“快跑��!”
不知是誰先從大牢里脫身而出,然后將所有的牢門逐一打開,人流向外涌去,徐謹莜也連滾帶爬地跟了上去。
四周混亂不堪,空氣里滿是血腥的味道,本來繁華的街道已經(jīng)一片狼藉。
打仗了。
徐謹莜睜大眼睛,這是真的打仗了。
鎮(zhèn)江和太原打仗的時候她只是聽說,從來沒有想過到底是什么模樣,現(xiàn)在這一切就在眼前。即便從大牢里逃脫,卻像陷入另一個牢籠之中。
“金人,金人追來了……”
滿身是血的兵士攙扶著向前逃竄。
犯人們喊起來:“朝廷真的輸了,我們要怎么辦?”
從大牢里出來的人都想要回家,可是如今家又在哪里?
徐謹莜也愣住了,她要怎么辦?徐家沒有了,金人即將到來,那個曾幫助三娘傳話的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即便她告訴金人她認識三娘,又有誰會相信。
所有人沒有目的地向前跑去。
馬蹄聲傳來。
幾個大齊士兵立即被馬上的人砍倒在地。
那是金人,一臉兇悍,嗜血般的金人。
越來越多的金人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所有人不敢再發(fā)出任何聲音,拼命地向前跑著躲藏。
慘叫聲不絕于耳。
朝廷的兵馬不再抵抗,金人就如入無人之境,他們手下的都將是手無寸鐵的百姓,他們都會死,也包括她。
寧王攻進城不會屠城,慶王奪了皇位也不會屠城,因為他們都是齊人,他們是大齊的子民。
如今來的卻是金人,金人不會在意齊人的性命。
幾輛馬車出現(xiàn)在大街上,護送馬車的禁衛(wèi)軍阻攔著金人,讓馬車突出重圍。
徐謹莜看到了跟在馬車后面的人,這些人的模樣很特別。
是內(nèi)侍。
這車是從宮中出來的,車上必然是宮里的主子們。
徐謹莜很想要追過去,卻被人扯了一把:“還愣著做什么快這邊逃�!�
幾個禁衛(wèi)呼喊著眾人。
箭從周圍射過來,但是大家已經(jīng)顧不上這些,繼續(xù)向前奔跑。
“那邊,也有金人�!�
眾人停住了腳步。
“金人將京城包圍了�!�
他們已經(jīng)無處可逃,只有等待著被金人找到。有人開始哭出聲,有人藏在角落里說什么也不肯再走一步。
逃是死,藏著也可能是死,禁軍臉上也滿是頹敗的神情,朝廷放棄了京城,戰(zhàn)事不會再有轉(zhuǎn)機。
金人的號角聲吹起,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等待著死亡。
一片死寂過后,破空的聲響從頭頂和周圍傳來,那號角聲頓時被打斷。
“怎么回事?”
禁軍向周圍看去。
兵士手捧著羽箭奔跑過來,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是……是……神臂弓……慶王,慶王的兵馬來了�!�
皇上兵敗逃走,慶王卻迎了上來,意外的轉(zhuǎn)機讓所有人眼睛中露出了希望,在這時候沒人會在意慶王是亂臣賊子,起兵謀逆的人。
角落里的徐謹莜也不禁一時歡喜,京城有救了,金人也許不能再攻進城來,可是立即地笑容從她臉上消失。
裴杞堂,顧瑯華,一樣不會饒過她,不管誰贏,她都不會有個好結果。
“趁著這時候,我們走吧。”
眼見禁軍就要離開,徐謹莜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她不要留在這里等死,她也要走,不管去哪里,她都不能落在顧瑯華手中。
“帶我們出城去吧!”徐謹莜低聲哀求,“官爺們,讓我們也出去……”
禁軍皺起眉頭思量,終于點頭:“總歸都是齊人,帶他們一起走吧!”
徐謹莜心中頓時歡喜。
“咦,是她!”
一個聲音響起來,“這不是大牢里管著的那位侍御娘娘嗎?”
有人知道她。
徐謹莜抬起眼睛向那人看過去。
“對,就是她,她怎么逃出來了�!�
“是位娘娘?”禁軍問過去。
“沒錯,是我每日給這位娘娘送飯食。”
徐謹莜在禁軍眼睛里看到復雜的神情,她心中頓時發(fā)慌,她罪不至死,她的嘴唇不停地顫抖。
徐謹莜慌亂地解釋:“我是被冤枉的,那些事與我無關,皇上一定也清楚,所以……沒有懲辦我……”
聽得這話,禁軍緊繃的嘴角一動,露出了幾分尊敬的神情。
徐謹莜心中一喜,她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終于有人因為她的身份而動容,禁衛(wèi)八成會護送她出京,脫離危險之后,她就可以……
剛剛想到這里,撕裂的疼痛忽然從她肚腹上傳來,緊接著是暖暖的感覺,從身體里涌出來,沿著她的衣裙落在她的鞋面上。
徐謹莜低下頭看到了一柄鋼刀穿透了她的身體,她眼睛中是難以置信的目光。她應該已經(jīng)安全了,明明已經(jīng)……
禁衛(wèi)握著刀柄,搖了搖頭:“皇上有令,除了趙氏等人隨駕離京之外,其余的娘娘皆賜自盡�!�
“您是娘娘,也算為了大齊的尊嚴,只能怪金人攻入京城……”
禁衛(wèi)手上施力轉(zhuǎn)動了刀柄。
徐謹莜感覺到皮肉被生生割離的疼痛。爭了那么久,用盡全力,最終的結果卻是親手將自己的命葬送。
這一步步,從三娘到入宮,都是為自己的死在鋪路。
她怎么能想到,腥臭的血拼命地涌出來,禁衛(wèi)已經(jīng)帶著人向前逃去。
徐謹莜沒有了力氣腳一軟,倒在了地上,疼痛迫使她睜大了眼睛,生命一點點地流逝,比自縊更痛苦的死亡,慢慢向她襲來。
這一生,她該去恨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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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第七百五十六章
逃得最快
馬車上,皇帝十分狼狽,發(fā)髻散亂,面容灰白,一雙眼睛中透著幾分的懼意。
他是沒有想到金人的騎兵那么厲害,不管他動用多少的人馬,都阻擋不住金人的進攻,那些人就好像永遠都打不死一樣,張牙舞爪如同鬼魅,看起來就讓人心驚膽寒。
如果他再晚一點走,定然是性命不保。
“陸瑛呢,”皇帝大喊,“陸瑛哪里去了�!�
常安康立即來稟告:“陸大人帶著人在后面阻擋金人�!�
皇帝連連點頭,多虧有陸瑛在他身邊。
“皇上,我們……真的就這樣走了?”常安康忍不住低聲詢問。
“不走要怎么辦?”皇帝聲音沙啞,“難道留著被金人抓走不成?”
那倒也不是。
常安康舔舔嘴唇:“陸大人也說,能多堅持一會兒最好,就算我們輸了,王師總歸是為了保護大齊的百姓……”
沒想到陸瑛的這話剛說完,皇上就命身邊所有跟隨的禁軍立即護送他北逃,比當時決定御駕親征時還要干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陸大人還勸說皇上表面上說親征,人只要留在行宮聽消息即可�;噬蠀s被劉景臣愚弄之后,心中氣憤難平,非要在此戰(zhàn)眼眉吐氣,這才落得如今的結果。
皇帝一臉不耐煩:“朕已經(jīng)帶兵迎戰(zhàn)金人,百姓還想要朕做什么?朕乃天子,不能出半點的差池。”
常安康不敢再多言。
“皇上,”校尉上前稟告,“慶王來了,就在城外……看樣子是要對付金人�!�
皇帝驚詫地睜大眼睛:“你說什么?誰來了?”
校尉道:“慶王……是反賊慶王……”
皇帝怔愣片刻立即急切地吩咐:“我們向西走,快,改變方向一路向西。”
為什么?
趕過來的趙廖正好聽得這話:“微臣已經(jīng)讓人知會地方布防,如果就這樣貿(mào)然改變了方向,之前所有的準備就都……”付諸東流了。
“去北方等著慶王和韓璋來殺朕不成?”皇帝聲音尖厲,“你沒有聽到慶王已經(jīng)兵臨城下。”
原來是為了慶王。
趙廖道:“慶王像是要對付金人,沒有來追我們的意思�!�
皇帝冷笑:“那都是障眼法,他會對付金人?不過就是做戲罷了,好讓眾人相信他就是所謂的仁義之師,金人如此強悍,朕的禁軍都吃了敗仗,他怎么舍得消耗手下的兵馬,那豈不是讓朕白白撿了便宜�!�
“他真正的目的是對付朕,”皇帝眼睛中透出幾分睿智的目光,“他就是要讓朕放松警惕,繼續(xù)前往北方,其實他們定然在那里等著朕。”
慶王會殺了他,將他的死推給金人,這樣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登上皇位。
皇帝攥緊了手,他做了這么多年的皇帝,對皇位、權利如此的敏感,怎么能沒有半點的察覺,慶王真是小看他了。
“按朕的吩咐去做�!被实鄄[起眼睛,決不能上了慶王的當。
趙廖只好低下頭:“微臣遵旨。”
大軍匆忙中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
陸瑛接到消息之后,臉色更加的陰沉,他想到了皇上會打敗仗,也知道金人會跟著攻至京城,卻沒想到皇上與死去的太子一樣膽小、懦弱,甚至沒有與臣子商議對策,就命人帶上細軟,倉促地逃出京。
這也就罷了,如今聽說慶王來了,立即改變逃竄的方向。
這哪里是一國之君能做出來的事,相比之下皇帝更像個被官府捉拿,百姓唾棄的反賊。
皇帝見到慶王望風而逃,這樣的消息傳出去,定然會淪為笑柄,而且慶王以不變應萬變,跟在后面就能收到軍心和民心。
大勢已去。
陸瑛心里很清楚,到了如今的地步,皇上已經(jīng)沒有了半點的優(yōu)勢,只不過是敗給金人還是慶王的區(qū)別罷了。
陸瑛沉聲道:“盡可能地收攏人手,保護皇上和太子�!敝挥薪弑M全力,才能搏出一條生路。
……
三娘沒想到慶王的兵馬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突然之間從四周冒出來,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慶王不該是忌憚大金,所以才會避開了大金的鋒芒,試圖掌控整個南方,劃江而治……卻怎么會不惜損耗兵馬,揮軍迎擊大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