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望著內(nèi)侍的背影，閔子臣握住了身側(cè)的劍柄，他要去看看趙氏和太子。
……
一支隊伍趁著夜色的遮掩，快速向京城靠過去。
如果這一次他們偷襲成功，將會立下大功，所以每個人臉上都是興奮的神情。
上一次沒能進京，都是因為慶王阻攔。
現(xiàn)在他們終于要一雪前恥。
對他們來說，機會只有一次，駐扎在京中的守軍雖然走了不少，但是留下的也不容小覷，他們必須快速結(jié)束戰(zhàn)斗，不能給齊人喘息的機會。
城門再一次出現(xiàn)在金人視線當中。
城樓上沒有半點的聲音，顯然齊人沒有任何的準備。金人不禁松了口氣，立即示意身邊的人攀上城墻。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只要城門被打開，他們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眾人警惕地向周圍看去，終于聽到城門傳來清脆的聲響，這是得手的訊號。
“攻進去�！苯鹑舜舐暫爸瑤讉�人合力將厚重的城門推開。
這次的偷襲竟然如此順利，他們大搖大擺地進了城，金人像潮水一樣涌進了京城，他們揮動著手中的利刃，這次要殺個痛快，殺個干凈。
“將火把熄滅�！苯鹑税櫰鹈碱^訓斥。
現(xiàn)在還沒到暴露他們行蹤的時候，黑暗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助力，也是齊人的噩夢。
火把立即滅了。
金人剛剛松一口氣，不遠處火光再次亮起，又有人將火把點起來。
“滅了，”金人豎起眼睛，“我沒有下令之前，誰也不準點火�！�
然而這一次，火把只是在黑暗中搖了搖，卻沒有立即熄滅。
金人剛要再次訓斥。
那火把從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四個，好似一條在黑暗中舒展身體的金龍，身上的耀眼的鱗甲照亮了整個天空。
金人不禁愣在那里，直到有人大喊一聲：“甕城�！�
金人借著這光芒，也終于看清了周圍的情形。
四周都是高高的城墻，他們被圍在了其中，齊兵正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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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上門的不要。
第七百六十六章
完全改變
三公主做了一個夢，夢中大齊的都城被攻破，城墻上大金的旗幟在風中飛舞，他們的人酣暢淋漓地殺著齊人，不是因為她嗜血，而是他們要讓齊人知道，凡有抵抗必然屠城，這樣的消息傳出去，他們?nèi)蘸蟮恼鞣ゲ拍苁掳牍Ρ丁?br />
勝仗的消息傳回大金，父皇又要感嘆，若她是男子定然會將皇位傳給她。
三公主慢慢彎起了嘴唇，她仿佛聽到了戰(zhàn)鼓的聲音，是那么的振奮人心。
她甚至夢到了慶王妃頹敗的模樣，一個身懷六甲臃腫、脆弱的女人跪在她面前。
她會將慶王妃帶上城墻，讓慶王看著自己的妻兒隨時都可能被殺，慶王會怎么選擇，到底是要自己的命還是要妻兒的命。
三公主舔了舔嘴唇，照這樣下去她就要回到大金了。
不，她要在這里等著父皇和母后前來，她要成為大金最傳奇的女子，父皇在世時她這樣光耀，皇兄承繼皇位之后，也沒人敢動搖她的地位。
因為所有一切都是她苦心經(jīng)營的結(jié)果。
“三公主。”
輕喚聲傳來。
三公主皺起眉頭卻沒有睜開眼睛，好不容易休息一會兒，她要睡個安穩(wěn)覺，直到她愿意起身為止。
“三娘�！�
乳娘急切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有人開始推動她的肩膀。
三公主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乳娘急切的神情。
“怎么了？”三公主皺起眉頭。
“三娘，齊人打過來了……”
“咚咚咚咚”戰(zhàn)鼓聲再次傳來，如同天邊的響雷，仿佛要將人心神震碎。
三公主渾身的汗毛豎起，這就是她在夢中聽到的聲音。
原來是齊人。
齊人怎么知曉她在這里，這是不可能的，齊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自顧不暇才對。
“公主，”侍衛(wèi)進了軍帳，“車馬已經(jīng)備好了，您先騎馬離開這里吧，前面已經(jīng)頂不住了。”
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三公主只覺得眼前一陣模糊，侍女因為慌張撞在桌案上，驚呼聲如同金戈交擊，在她耳邊嗡鳴，乳娘慌張地服侍她穿鞋，這都是真的嗎？
“三公主，快走�！�
三公主被拉扯著出了軍帳，外面是滾滾的濃煙，不遠處的軍帳已經(jīng)變成一片火海，兵士門丟盔卸甲……
和她夢境中的情景完全相反。
“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公主睜大眼睛看向侍衛(wèi)，“這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從哪里來了一隊齊人，從兩側(cè)包抄偷襲了我們的營帳，將士們都在休息，被齊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仿佛知曉三公主在這里，一騎人徑直向這邊殺來了，為了阻攔齊人，我們已經(jīng)死傷過重�！�
三公主渾身顫抖，此時此刻應(yīng)該是他們在偷襲齊人，慶王妃倉皇逃竄。她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會發(fā)生在她身上。
她才是那個獵人。
“三公主，快走吧，再不走真的就來不及了……”
侍衛(wèi)話音剛落，一波羽箭突然而至，三公主和侍衛(wèi)抽出身邊的劍來阻擋。侍女想要慌張的逃竄，剛剛轉(zhuǎn)過身就后背中箭倒在地上。
那些箭來勢迅猛，三公主勉勉強強才打落了幾支，卻也震得虎口生疼。
清晰的痛楚，讓三公主完全清醒過來。
齊人這樣有備而來，是早就知曉了她的計劃，等到她將人馬遣出去時前來攻擊。這正是她要對付慶王妃的法子。
就這樣被看透了，那么去往京城和偷襲慶王妃的人，也定然是有去無回。
三公主倉皇地騎上了馬，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將消息送給皇兄，免得皇兄會上當，他們不能一敗涂地。
“慶王妃有令，捉拿金人三公主�！�
高昂的齊語傳來，三公主只覺得被人在臉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慶王妃知曉她通齊語，特意用這樣的話來羞辱她。
“走，”三公主咬緊牙關(guān)，“立即突圍，離開這里�！彼龥]有齊人想的那么好捉，更不會因為輸了就一蹶不振，笑到最后的才是贏家。
馬剛剛前行，又是一輪箭雨落下來。
齊人呼喊的聲音越來越近，如同一只鐵環(huán)緊緊地將他們束縛在其中。
和侍女互換了衣服的三公主不停地向前奔去，她會離開這里，她一定會平安無事，眼見離戰(zhàn)場越來越遠，三公主漸漸舒了口氣。
“三公主，別跑了�！�
兩個少年出現(xiàn)在她身后。
顧炳之露出雪白的牙齒：“前面沒路了�！�
“我不是……我們公主……”
她話剛說到這里，就看到少年眼睛中戲謔的神情，顯然不相信她。
“就是你想要綁了我姐姐？”顧炳之接著道，“兩軍交戰(zhàn)時，竟然用這樣陰毒的手段�！�
“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顧詹霖將話接過去，“三公主送我們這份大禮，我們也要還給你，不如你想一想，你的父兄會不會顧及你的安危，想不想用東西將你換回去�！�
“你們休……”三公主剛抽出腰間的利器，一根繩索從天而降，牢牢地將她套住，她手里的劍也掉落在地。
“你想見我們姐姐嗎？這就送你去�！�
話音剛落，三公主只覺得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拖拽，身上的繩索也突然收緊讓她眼前一黑幾乎喘不過氣。
“別弄死了她，哎呦你這個笨蛋，等師父看到了，定然要訓斥你。”
“那你來拽，你來拽……”
“這頭大肥羊啊……”
三公主聽到兩個人高高興興地唱起來。
齊人這樣羞辱她，三公主用力掙扎，卻一切都是徒勞，用光了所有力氣，她終于不得不承認，她這次輸了，而且再也沒有了反敗為勝的機會。
……
京城。
瑯華站在城墻上看著甕城中乞降的金人。
如果沒有父親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探子，她沒有那么快知曉金人三公主的意圖，也就不能在這里守株待兔。
第一世或許她就中了金人的計謀，裴杞堂才會因此被要挾。
所以最終能夠避免重蹈覆轍，或許就是因為她變成了顧瑯華。
那么巧妙，一步一步走到現(xiàn)在，才會換來這個結(jié)果。
此時此刻，許氏和前生種種，她已經(jīng)全都釋懷。
“王妃，”王奉熙上前道，“相州那邊送來一封信，趙氏要帶著齊蔚前來投奔�！�
趙氏怎么會突然想通了，要知道來了京城她和齊蔚就等于放棄了皇位。
瑯華將趙氏的信拆開，仔細地看了過去。
王奉熙躬身站在一旁，他也十分好奇，相州那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半晌瑯華才抬起頭：“趙氏說，陸瑛投奔了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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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白了吧。
嘿。
第七百六十七章
最終背離
王奉熙有些擔憂，這有可能是趙氏和陸瑛聯(lián)手耍的手段，就像這次都城的危機，如果不是慶王妃手下的那些探子，只怕在金人兵臨城下之前，他們都被蒙在鼓里。
王奉熙道：“王妃，若不然再讓人打聽打聽�！�
瑯華搖了搖頭：“既然有信函送到京城，幾天之內(nèi)人就應(yīng)該到城外了。”
王奉熙不禁驚訝，為什么慶王妃會這樣篤定。
瑯華道：“趙氏若是想要耍手段詐降，這封信函該是送到王爺手上，因為王爺?shù)谋R離相州近，而且只要王爺相信了他們，就不會起兵攻打相州。”
“但是他們來京城，對我來說幾乎沒有任何的影響，我只需要考慮要不要收留他們母子�！�
王奉熙覺得這話有道理，可是他卻不明白：“既然沒有什么好處，又為何……”
瑯華道：“因為京城有宗室在，他們這樣委身示好，我總要給他們幾分顏面，我又要生下自己的孩子，見到年幼的齊蔚說不得會心軟�！�
并且，趙氏母子放棄了相州，就等于一無所有，不具備任何的威脅，活命的機會也就越大。
趙氏終究是做過皇后的人，早已經(jīng)想的透徹。
王奉熙道：“這么看……陸瑛真的投奔了金人，那相州豈不是丟了，我們要不要寫封信函交給王爺，請王爺早些防范�！�
陸瑛投靠金人嗎？
瑯華轉(zhuǎn)身走下城樓：“不著急，先等等趙氏再說�！�
王奉熙僵立在那里，等到趙氏豈不是晚了。
……
趙氏緊緊地抱著懷里的齊蔚，這兩年讓她嘗到了一輩子的苦，先是被廢，然后每天活在恐懼中，生怕哪一天大行皇帝將她從床上拖起來灌杯毒酒，或是賜條白綾將她勒死在那里。
好不容易活下來，卻又跟著大行皇帝東奔西逃。
她已經(jīng)不想做什么太后，也不想將孩子扶上皇位，她只要過普普通通的日子，看著孩子長大成人。
趙氏想到這里，懷里的齊蔚因為顛簸大聲地哭起來，仿佛要用盡全力，卻又只能發(fā)出細弱的響動。
再這樣下去孩子恐怕受不了了。
趙氏心里如同刀割般疼痛。
“主子，”內(nèi)侍低聲道，“您再忍忍就快到了�！�
趙氏強迫自己振作精神，輕輕地晃動著懷里的齊蔚：“好孩子，再堅持一下，我們就能活下來了�！�
說到這里，趙氏攥起了手，也不知到了京城之后慶王妃會不會收留他們，肯不肯讓他們進城，她這是在賭，用自己和孩子的性命賭這一場。
趙氏撩開簾子，看到了外面的閔子臣。
閔子臣跟著他們從相州出來之后，就很少說話。勸說閔子臣幫襯她們母子的時候，她想好了要許下金銀或是高位給閔家，話到嘴邊卻終究沒能說出來。因為，面對個失魂落魄的人，任何許諾都是徒勞，好在閔子臣最終選擇了她們。
“我們快些走，今天就不要再休息了�！壁w氏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看向閔子臣。
趁著沒有追兵，他們應(yīng)該一口氣走到京城。
閔子臣胡亂點點頭，轉(zhuǎn)頭看向另一輛馬車，閔子臣催馬到了馬車邊。
馬車里隱約傳來哽咽的聲音。
閔子臣嘆了口氣，半晌才道：“你別難過了，每個人的選擇都不同，你也該想想閔家的名聲，你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
閔夫人緊緊地攥著閔江宸的手，贊同地頷首：“阿宸，你就聽你哥哥的，不是我們不幫陸瑛。我們?nèi)羰亲隽四欠N事，閔氏一族百年的名聲都會毀于一旦，你父親只怕也會被人挖墳掘墓�！�
閔江宸只覺得自己的眼淚已經(jīng)流干了，她這一路上都在后悔，如果沒有將那件事告訴哥哥，也許就不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
她當時只是想不通，對陸瑛又怨又氣，怨他這樣無情，氣他為了瑯華竟然不惜賣國，淪落的不人不鬼。
她告訴哥哥又能期盼有什么結(jié)果呢？其實她早該料到。
閔江宸止住了哭泣，閉上眼睛靠在馬車上不言不語。
天漸漸暗下來，馬車放慢了速度，卻還在官路上前行，沒有人來阻攔，也沒有人來襲擊，離京城越近，好像就越太平。
“我們明日就能到京城了�！笔绦l(wèi)前來稟告。
閔子臣點點頭，現(xiàn)在看來慶王妃八成會收留趙氏母子了，否則早就出兵阻攔，他們也就不會這樣順利地走到這里。
趙氏這次賭對了。
那么他呢，有沒有選對？
……
瑯華用過了早飯，坐在屋子里看柳子諭送來的文書。這幾年不停地打仗，大齊的國庫已經(jīng)被掏空了，好在柳子諭十分聰明，想方設(shè)法籌來了軍資，足夠維持到年底。
“王妃，”王奉熙大步走過來，“趙氏母子到了城外，我們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