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雖然不太明白祝燭星讓她這么做的原理,但這些日子在觀星宗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讓她深深明白了遵守那些看似奇怪但十分有必要的規(guī)則的重要性。
在這位宗主身邊,似乎連炙熱的巖漿與空氣都變得并不十分滾燙,江載月找了個他身邊不太遠的位置,盤腿閉目坐下,試圖和以前一樣進入修煉的狀態(tài)。
但是她閉上眼沒多久,就感覺到自己原本若有似無的氣感,到了這里就如同感應不良一樣,根本感覺不到多少靈氣的存在。
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不僅她難以感應靈氣,江載月甚至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變得憋悶了幾分。
實在不行,要不她先回去休息,順便和祝燭星反饋一下這里空氣質(zhì)量不太好的問題吧……
江載月從心地睜開眼,但她睜開的瞬間,心臟陡然停跳了一拍——
一張蒼白無瑕的臉,近距離地停在她的面前。
原本應該注視著巖漿的宗主,此刻俯身貼近她的面孔,漆黑無光的眼眸直勾勾看著她。
第024章
投喂
“……宗主?”
在她這道輕輕的呼喚聲中,
男人似乎并沒有過68多反應,但是她支在地68上的手似乎被什么柔韌而68冰涼的東西一圈圈緊緊纏上。
這種觸感與往日祝燭星的腕足纏住她手腕的力道極像,卻68比祝燭星多出了幾分如68同抓住獵物68般的果決和堅定。
她低下頭一看,
男人腳下蔓延開的無數(shù)條黑色如68水蛇般的腕足,
已經(jīng)68將她的兩只手都牢牢捆住,
而68這些腕足還有繼續(xù)朝她身上覆蓋的趨勢。
江載月的心往下一沉,
她可不敢賭這位宗主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到底能做出什么事。
言語沒辦法勸動他,祝燭星也68遲遲沒有出現(xiàn),
這種情況下,
她唯一能動用的似乎也68只有壓箱底的殺手锏——扣或者加精神值。
如68果是給68男人加精神值,鬼知道要加多少點,
他才能神智清醒。
可如68果是扣他的精神值,在他神志不清的情況下,
反而68可能讓他進入更加敵我不分的發(fā)瘋狀態(tài)。
在這樣兩難的抉擇之間,
江載月突然感覺到一陣酸酸麻麻的觸感,從她自己的透明觸手蔓延開來。
在她沒有主動伸出觸手的情況下,
那68黑色腕足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抓住了她的透明觸手。
更可怕的是,
抓住她的觸手后,黑色腕足還輕輕揉捏摩挲地68翻遍她的觸手前后。
對于68這幕場景,江載月只能想到一個比喻,像在給68烤章魚腿抹燒烤的調(diào)料。
而68在抹完后,他還慢慢俯下身,
面孔離她的觸手越來越近近。
江載月腦中此刻只有一個念頭,
這神經(jīng)68病不會要吃了她的道肢吧?
雖然一直以來她對這玩意兒都沒有多少感情,可這也68不代表她能眼68睜睜看著別68人生吃掉她身體的一部分啊!
這下她完全68不再68猶豫,
一狠心直接扣了他十五點精神值,付出的代價則是原本已經(jīng)68逐漸減弱了扣精神值后遺癥的她自己,此刻都感覺到眼68前再68度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層模糊的重影與幻覺。
然而68纏住她雙手的黑色腕足,似乎沒有受到半點影響,甚至沒有半點顫動的跡象。
但是男人動了。
他抬頭看向她,喉嚨中發(fā)出低沉的,如68同深海中暗流涌動的低沉回響,蒼白冰冷的俊美面容上,漆黑的眼68眸透著一種江載月讀不懂的專注。
他沒有敵意。
明明完全68沒有聽過68這種聲音,江載月卻68奇異地68讀懂了他聲音中透露出來的信息。
難道現(xiàn)在的宗主還能夠溝通?
江載月試圖和他交流。
“宗主,您可以先放開我嗎?”
然而68這一次,他仿佛又聽不懂她的話一樣,不僅纏住她的腕足沒有松開的跡象,目光還轉(zhuǎn)向了另一邊。
江載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如68同無邊無際汪洋的漿流,與之前相比似乎沒有半點變化。
但是下一刻,金紅灼目的巖漿海之中,陡然躍出了一條如68同巨蟒般十數(shù)米長,鱗片炸開后的身體上無數(shù)蠕動伸縮的巨口裂縫,頭部畸形森然的白骨交纏成密密麻麻雪白尖刺的怪物68。
江載月的腦子空白了一瞬:雖然她知道這個世界的怪物68長得都很不科學,但是這已經(jīng)68脫離了生物68的范疇,完全68是噩夢片段拼湊都長不出的抽象長相了吧!
龐然怪物68的陰影籠罩沖擊而68下,宗主舉起的,之前在她眼68中十分恐怖,此刻與這頭白骨海怪相比,簡直微弱纖細得不起眼68的黑色腕足,甚至可以稱得上慢騰騰而68毫無威脅力地68地68朝海怪揮去。
其對比之慘烈,讓江載月甚至忍不住下意識閉上眼68。
柔軟而68嚴實的黑影陡然包裹著她的身體,空中傳來格外刺耳的,如68同巨大活物68碰撞碎裂的恐怖聲響。
漫天的血水落下,江載月抬起眼68,只來得及看到那68條不久前撲騰而68出的巨大怪物68,此刻四分五裂的殘破尸骨重新墜落回了火海之中,再68也68沒有半點聲息。
只有周圍落下的腥熱血水,才證明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看著宗主重新縮回的那68條黑色腕足,江載月深刻地68意識到了,宗主可能確實對她沒有什么敵意,不然現(xiàn)在躺在海里的,應該是她自己了。
再68看著仍然籠罩在自己身上,如68同巨傘般幫她遮擋了剛剛血水灑下的無數(shù)條黑色腕足,她想要開口道謝,一條黑色腕足就舉著一片還散發(fā)著滾燙氣息的雪白肉片,遞到了她的嘴邊。
如68果剛剛那68怪物68算魚的話,這到底算是生魚片,還是熟魚肉?
江載月腦中出現(xiàn)了一個冷笑話。
雖然白骨海怪的樣子很恐怖,但它身上掉下的這塊肉散確實散發(fā)出讓人食欲大開的焦香烤魚氣息,她原本緊繃的身體此時慢慢放松了下來,突然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饑餓。
但礙于68這種怪物68不在她的家常食譜上,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她還是準備找一個委婉的理由拒絕。
“多謝宗主,但是我現(xiàn)在還不太餓……”
然而68她的話還沒說完,從她袖袍里筆直探出的透明觸手,就完全68違背了她本人的意愿般,已經(jīng)68迫不及待地68朝雪白肉片湊近,激動程度甚至比之前吃清心丹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江載月氣得很想當68場罵上一句:這群狗玩意,她平時有餓著它們68嗎?
不過68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她平時好像真的只把這些透明觸手當68成不屬于68身體的異物68,努力壓制住這些觸須對于68靈莊的肥料,祝燭星的清心丹這類古怪食物68的進食需求……
沒來得及再68思索,雪白肉片就仿佛融化在了她的身體存在的另一個胃里,透明觸須高興得如68同海草般飄蕩著,江載月再68一次感覺到了比吃下清心丹更強烈的,從身體到神魂都格外暖洋洋而68充實的饜足感。
她的觸須掏出了隨身的銅鏡,江載月低頭一看,原本的精神值還是95,然而68此刻,那68吃了清心丹后多出的另一個數(shù)字1,變成了一個古怪的,格外模糊,有些看不清的數(shù)字。
隔這給68她疊buff呢?
江載月不清楚這種變化到底是好是壞,她也68不可能拿這事關自身的隱秘去詢問別68人,只能決定出去之后再68多做嘗試。
而68當68她回過68神,看著面前黑色腕足又遞出的怪物68肉片時,她的眼68角一抽,語氣異常堅定道。
“宗主,我真的不能吃了!”
這一次,她的意志力堅定地68控制著透明觸須一點點退回袖袍中。
但是當68黑色腕足松開手,雪白肉片掉落在她手上,再68度散發(fā)出讓她的每個細胞都為之垂涎的噴香氣息時,她沉痛地68下了決定:就吃最后一口。
袖袍里的透明觸須歡欣鼓舞地68伸出來,歡天喜地68抱住了從天而68降的食物68,然后雪白肉片如68同融化似地68被透明觸手吞進了她的身體中。
江載月感覺自己的身體更飽了一點,這種仿佛連神魂都浸潤在溫泉中的舒暢感,讓她過68了一會才反應過68來,她原本后遺癥極強的暈眩感,此刻又減輕了許多。
但與之而68來的,是一種格外強烈的,幾乎難以憑借意志力抵擋的沉重睡意。
不,她還不能睡,雖然宗主現(xiàn)在看起來確實沒有要害她的意思,但是……
江載月的身體晃了晃,一股冰涼柔軟的力道穩(wěn)穩(wěn)地68托住了她的脊背,她的耳邊又響起了男人如68海流般低沉而68異常催眠的聲音。
——巢,安全68,睡。
…………
江載月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莊長老靈莊的屋舍里。
她安穩(wěn)地68躺在床上,就連蓋的被子的邊邊角角都被掖好,沒有半點縫隙,完全68看不出她之前被黑色腕足的主人困住動彈不得的痕跡。
江載月差點以為昨天經(jīng)68歷的一切,都是她想象力過68于68豐富而68做的一場噩夢。
然而68日光照在她身上,看著從衣袍里伸出的,比之前長了又粗了一倍,快要趕上自己手臂長,兩指寬的透明觸手,江載月沉默了一下,她打開窗,讓透明須須往天上努力搖動著。
雪白腕足垂落而68下,祝燭星的聲音如68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68一般,依然溫柔平緩地68問她。
“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68方嗎?”
江載月直接了當68問道,“仙人,昨天是你把我送回來的嗎?”
“是我�!�
江載月頓了一下,還是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仙人,你知道宗主昨天給68我吃的是什么嗎?我吃了之后會不會有什么不好的反應?”
祝燭星耐心道,“只是魚肉而68已,和清心丹一樣有著補神的功效�!�
她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仙人,宗主他,也68是和您一樣修天道的修者嗎?他為什么不會說話,是因為還沒有完全68清醒嗎?為什么他要喂我吃魚肉呢?”
祝燭星聲音依然溫柔緩慢地68一個個回答著她的問題。
“他修的是天道,但也68不是其他修者修的天道�!�
“因為他遺忘了該如68何開口,等68過68些日子,他的神智才會恢復一些�!�
“他覺得你的神魂很虛弱,需要進補,才會喂你補物68之肉。”
祝燭星每一個問題都回答得極其細致,就像他就是宗主肚子里的蛔蟲一樣。
腦中一閃而68過68這個念頭,她繼續(xù)問道,“宗主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呢?”
對她這么個天資平平的普通弟子又是投喂,又是幫她擋住血水,如68果不是宗主的黑色腕足有些可怕,江載月簡直要覺得這人是從天而68降,憐憫眾生的圣父了。
雪白腕足輕輕捏了捏江載月無意識戳著他的透明觸手,寬容得如68同握住了貪玩的想要引起他注意力的孩童的手。
“他可能覺得,你年歲太小,一個人在這么危險的地68方游蕩著,你和他的道肢又這么相像,便68將你當68成了同族需要看護的孩子�!�
原因這么簡單?
江載月有些不敢相信。
但以這些時日來和祝燭星的相處,她隱約感覺到,或許這個離譜的答案,也68是祝仙人如68此照顧她的原因。
那68也68就是說,她或許真的可以靠自己的道肢,和宗主拉近關系,甚至能拜入宗主門下?
江載月慢慢舉起自己透明的小觸手,在暖煦的陽光下,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道肢如68此亮麗動人。
但一想到長出一條這玩意的代價就是扣掉她一點精神健康值,她又恢復了冷靜。
如68果按照祝仙人所說,那68么宗主現(xiàn)在對她的好,也68就是她占了他一時神智不清醒的便68宜。等68到他恢復清醒,那68就沒這么好的機會了。
江載月思索片刻,很快下定了一個主意,她生疏的搖動著自己的觸手,輕輕抱住又晃了晃雪白腕足,少女清麗柔白的面容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仙人,您下次什么時候再68帶我去找宗主呢?我想給68宗主準備一點禮物68�!�
雪白腕足搭在她的手上,柔軟無害得如68同一大塊冰涼水團。但一想到祝仙人輕而68易舉地68殺死68姬明乾法身的樣子,江載月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這位祝仙人的腕足和宗主的腕足這么像,他們68之間是否有什么聯(lián)系?
祝燭星溫柔的聲音將她從思索中喚醒,“什么禮物68?”
江載月反客為主地68熱情問道,“仙人,您知道宗主喜歡什么嗎?”
然而68雪白腕足的主人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方才緩慢地68答道。
“我不知道�!�
江載月也68沒有失望,看向窗外的雜草地68,她腦海中逐漸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
既然現(xiàn)在的宗主神志不清醒,那68么把他當68成一個幾歲的小孩來哄,最低成本,又最簡單的刷好感方式,也68只有就地68取材了。
不過68以防萬一,江載月還是謹慎地68問道。
“那68么您知道現(xiàn)在的宗主討厭什么?或者是有什么不能觸碰的禁忌嗎?”
這一次,祝燭星倒是給68出了一個有些參考性的回答。
“現(xiàn)在的他,不喜歡,有人破壞他的巢穴。”
妥了!
她絕對不會踏進宗主的巢穴半步,但是她可以錦上添花,給68宗主送一點布置巢穴的紀念品啊。
江載月眼68前一亮,她走出房間,正準備原地68采集些組裝成“禮物68”的原料。
然而68頭頂一道陰影投下,蹲在草地68間的江載月抬起頭,對上莊師叔的死68亡視線。
江載月這才想起,莊師叔的靈田里,似乎有那68么一條不得隨意觸碰靈植的規(guī)矩,她現(xiàn)在采的雜草,算不算是違反了宗門規(guī)定?
莊曲霄陡然冷冰冰開口。
“你負責的靈田,不在此地68�!�
江載月條件反射地68看了看頭頂明晃晃的大太陽,方才敢小心翼翼地68開口道。
“師叔,不好意思,我剛睡醒,腦子可能有點糊涂了�!�
莊長老沒有再68指責她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江載月感覺莊長老臉上原本冷硬的線條有些許和緩的痕跡。
“罷了,你受了驚,多休息一日也68無妨�!�
“我聽常足說,你問了他有關弟子拜師之事。若是你能再68撐過68半月,我可以破例收你為真?zhèn)鞯茏��!?br />
江載月還沒來得及欣喜,自己突然被一塊從天而68降的餡餅砸中,就聽見莊師叔繼續(xù)說道。
“只是靈莊中呆得久了,有些兇險之地68,即便68是守了宗規(guī),也68不一定能保你無恙。我還是昨日那68句話,你的靈臺清明,可以在弟子居中多留幾年,實在不必急于68拜師�!�
江載月有點懵,不是,她想拜的是宗主,和袁師兄的交談中也68沒提過68莊長老��?
難道是袁師兄把昨日的話傳岔了?
昨夜在靈田里留下的心理陰影,讓江載月還是沒敢直接應下莊長老的邀請。
“長老,其實昨日我問袁師兄的,是與宗……”
然而68宗主兩字還沒有說完,莊長老的臉色就陡然冷了下來。
“宗主身側(cè),是比我的靈莊還要兇險百倍千倍的邪祟之地68,而68連我都不敢直接窺視宗主的真顏。以后凡是與宗主有關的大不敬之言,你都不要再68提,記住了嗎?”
看著莊長老的嚴肅神色,江載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
神志清醒時的宗主,有這么危險嗎?他明明還熱情分享了一塊海怪肉給68她呢。
而68且宗主的臉,她仔細看了,除了悅目得讓人有點震撼以外,也68沒有什么不對勁之處啊。
江載月心里嘀咕著,表面老老實實地68答應下來。
“師叔,我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