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男人看著二十來歲,跟顧安城身材很像,而且同樣也是短短的頭發(fā)。
更巧的是,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
而顧安城平時那一身利落筆挺的軍裝下,最常穿的,就是一件白襯衫。
如果她真的喝醉了,迷迷糊糊的,還真容易把人認錯了。
以她從前對顧安城的癡情,自然會抱著他百般親熱。
然后會發(fā)生什么事?
她那個好嫂子就會在這時候帶著人,來捉她的奸。
到時候事情就變成了,一個關(guān)心妯娌的好嫂子,一個熱心腸幫忙的大哥和鄰居,只有她,是水性楊花,耐不住寂寞的蕩
婦!
到時候滿院子風言風語,顧安城丟盡了臉面。
不怪寧清茹想得多,因為上輩子發(fā)生過一模一樣的事!
第22章
前世她跟夏敏慧勾心斗角,斗得最厲害的那一年,她找人套了夏敏慧的麻袋,狠狠揍了她一頓。
夏敏慧怎么可能忍氣吞聲?沒過幾天又回敬了她一份大禮!
以至于,她到現(xiàn)在都記得,被顧安城看見她跟一個男人待在一間屋子里,頭發(fā)散亂,滿身酒氣的樣子。
這一世,她索性自己咬上鉤——把夏敏慧也給拖進水里去!
本來么,她裝作喝醉酒的樣子,也是想有棗沒棗的打一竿子再說。
是她在躺著的時候還在想,是不是夏敏慧能念在自己救過他兒子命的份上,跟自己不說握手言和,好歹井水不犯河水。
結(jié)果可好,夏敏慧是真對得起她��!
男人還搞不清楚狀況呢,有些訕訕道:“你要是沒事的話,那我先走了啊�!�
“等等�!睂幥迦愠恍Γ骸澳懿荒埽瑤臀覀忙?”
屋外,夏敏慧叫了陳奶奶和王嬸子,急匆匆地往屋里走。
“......怎么叫也不醒,我也沒想到她酒量這么差呀,去借車了沒有?”
“別急別急�!标惸棠痰溃骸澳阊�,就是太愛操心了,兩杯酒能出什么事?”
剛到放門口,就聽見屋里有了很重的喘氣聲,男人的,女人的。
陳奶奶跟王嬸齊齊變了臉色!
這聲音......這聲音......
都活到這個歲數(shù)了,她們當然聽得出這是什么聲音!
顧安城才剛走,寧清茹這女娃,就背著他偷漢子了!
夏敏慧先是一喜,還怕此計不成,沒想到寧清茹還真......
真是老天助她!
面上卻裝出大驚失色的樣子來。
“這......不可能!清茹不是這樣的人,她......”
“她嫂子,你別替她說話了,她要是真干了對不起顧安城的事,老婆子我先收拾她!”
夏敏慧跺了跺腳:“考試那段時間,她天天回來的那么晚,那時我就有懷疑......唉!都怪我這個當嫂子的沒管住她!”
“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我去把他們兩個不要臉的揪出來!”
夏敏慧假意去攔,當然沒攔住。
陳奶奶率先走在前頭,一把推開門,袖子都卷起來了,一看屋里,一下子愣住了。
寧清茹衣服穿的好好的,連顆扣子都沒松。
屋里也確實有一個壯小伙子,擼著袖子,滿臉通紅。
兩人正在抬床。
那床又大又沉,累的人呼哧帶喘,才給挪開一半。
寧清茹看見她們,不解道:“嫂子?他們咋了?”
陳奶奶和王嬸臉上閃過一陣尷尬,不禁道:“你們這是干啥呢?”
寧清茹抹了把頭上的汗:“這床底下掉東西了,我拿不到,正愁呢,這大哥進來了,正好我就讓他幫個忙�!�
“你們怎么不去吃席?”
王嬸道:“還不是你嫂子說,你喝醉酒了,不舒坦,我們進來看看。”
寧清茹一愣,看向夏敏慧:“這話怎么說?我一直好好的呀�!�
進來的大哥也瞅著夏敏慧:“就是,你讓我?guī)兔μ�,說是醉昏過去了,結(jié)果進來一看,她好好的!”
“我本本分分一輩子,差點被當成臭流氓,你說我冤不冤�。俊�
夏敏慧頭上冒汗,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那會兒叫你......”
第23章
寧清茹更奇了:“我聽見了呀,我還跟你說我想睡一會,怎么就......”
她看了看被框進來的男人,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來:
“嫂子,這就是你不對了,顧安城才剛走,我在屋里睡覺,你放一個男人進來,是什么意思?”
陳奶奶和王嬸這會兒也反過味兒來了。
是��!按理說正常人喝醉酒,讓她睡著就行了,又不是一睡不醒,干什么著急送醫(yī)院呢?
又叫他們過來,又叫了個男人進屋,是什么心思,打量著人不知道呢?
兩個人看夏敏慧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寧清茹這會兒也學著夏敏慧的樣子,裝起了柔弱,哭道:
“嫂子,我叫你一聲嫂子,你怎么能做這種事!多虧我醒了,我這要是真睡過去了,我就是長八張嘴也說不清了!”
可惜了,她沒夏敏慧說掉眼淚就掉眼淚的本事,干打雷不下雨。
王嬸連忙道:“說得清,說得清!你是什么樣的人,咱們鄰里鄰居的都知道,誰在外面亂傳話,我第一個大嘴巴抽她!”
陳奶奶也安慰了她幾句,又狠狠瞪了眼夏敏慧。
寧清茹抽噎著道:“安城才剛走,我就被這么欺負,嫂子,我到底哪對不起你了,你要這么做局害我!”
夏敏慧連連擺手,大呼冤枉:“我沒有......我不是......哎呀,那會我叫你,你明明......明明是醉死過去了啊!”
陳奶奶喝道:“行了!等顧安城回來,我可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跟王嬸一左一右的扶著寧清茹出去。
沒過一會,夏敏慧做的那點兒事滿院子的人都知道了。
這些夏敏慧是真沒法做人了。
閑言碎語不住聲的往她耳朵里鉆。
“還真當她改好了呢,轉(zhuǎn)頭就這么害人�!�
“還真是個笑面虎,當面一套,背后一套�!�
“剛來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東西,男人剛死就住進小叔子家里。”
“看她那狐貍精樣,一看就知道心思不正!”
夏敏慧受不了了,宴席還沒結(jié)束就一頭扎進屋里收拾東西去了。
寧清茹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暗暗挑起一抹微笑。
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滋味兒,好受嗎?
這是前世他體驗過的,如今也叫你嘗嘗!
......
等散了席,寧清茹把院子收拾好,歇了一晚上。
第二天,又夾著她的行李鋪蓋回了中醫(yī)館。
還是住在這兒舒坦!
錄取通知書就夾在包袱里,她喜滋滋拿出來看了又看,貼心收藏好。
這可是她命
根
子,說啥也不能丟了。
上班的時候,趙偉平看見她怎么也壓不下的嘴角就知道她考上了。
從藥匣子里拿了山楂丸當喜糖給她吃。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趙偉平接起電話,方才還掛滿笑容的臉驟然沉了下去。
“這么嚴重?好,我馬上收拾東西,帶人過去!”
“寧家閨女,你得跟我去漳縣一趟了,那邊......出事了�!�
寧清茹心里一緊。
漳縣?那不是顧安城去學習的地方?
第24章
漳縣在源河的下游,離這兒不算太遠,坐車兩天就到了。
趙偉平掛了電話一臉沉痛的說:“源河決發(fā)了洪水,把下游的漳縣給沖了。”
今年雨水多,發(fā)大水不是什么新鮮事。
漳縣旁邊的懷縣,就是夏敏慧從前住的村子,已經(jīng)被水沖了兩回了。
這回更是好幾個村子都遭了災(zāi),被淹的亂七八糟。
趙偉平哀聲嘆息:“建在那邊的廠子更是首當其沖,一個浪頭打過來,好些個人都被卷走了!”
當啷——
桌子上的搪瓷缸子被撥到了地上,寧清茹的臉變得蒼白。
顧安城......他會不會......
趙偉平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說:“咱們現(xiàn)在就收拾東西,趕緊過去,那邊兒正需要咱們呢!”
大水之后必有大疫,再加上溺水的、受傷的、哪哪都需要大夫。
寧清茹瞬間醒過神來,點頭道:“我知道了!”
......
顧安城一身的泥沙,狼狽的在半山坡上跟廠里的工友還有一隊戰(zhàn)士躺在一塊。
他的胳膊和腿都有被劃破的血口子,已經(jīng)被水泡的發(fā)白。
從受災(zāi)到現(xiàn)在,他簡直一刻也沒有閑過,無論是作為新上任的鋼廠生產(chǎn)主任也好,還是作為退伍戰(zhàn)士,他都有義務(wù)參與到救災(zāi)之中。
更可況,過來救災(zāi)的大部分都是他從前帶過的兵。
三天三夜,個個累的筋疲力盡,全擠在這兒休息。
帳篷?那是留給老百姓的!
戰(zhàn)友們?nèi)耍櫚渤且怖У囊�,可他只敢閉一閉眼睛,不敢完全睡過去。
生怕錯過任何一個人的呼救。
迷迷糊糊間,正聽見隱隱約約的傳來一聲急切的呼救聲,還有孩子都哭聲!
這些天,天天都能聽到這聲音,顧安城敏
感極了,一下子從地上坐起來,兩只眼睛死盯著水面。
滾滾泥流上除了偶爾飄過幾節(jié)斷木之外并沒有什么人。
顧安城輕舒一口氣,還當是幻聽,正要躺回去,那道呼救聲更清晰的幾分。
不是幻聽!
他又把目光投向另一邊,就在林子深處,老百姓們搭帳篷的地方,隱隱能看見一身狼狽的婦女扯這個孩子,被人按在地上欺負!
顧安城大聲道;“干什么的!”
氣壯山河的一聲呼喝,把身邊的戰(zhàn)友都給震醒了。
他也沒管,拔腿就跑過去。
“干什么!停下!”
“少他媽管閑事,這女的偷東西,老子非得給她個教訓(xùn)!”
男人回身一看,嚇了一跳,連忙不好意思的站起來:“哎呦,對不住同
志,她偷我東西�。 �
女的把包袱緊緊抱在懷里,一邊的孩子哇哇大哭,止不住的叫媽。
顧安城聽著聲音耳熟,定睛一看,這不是顧金寶么!
那地上狼狽的女人自然也就是夏敏慧了。
她一頭亂蓬蓬的頭發(fā)擋著臉,衣服上不是沙就是泥,臟不拉幾的,連鞋都沒了一只。
顧安城忙把她扶起來。
“大嫂,你怎么會在這?”
夏敏慧哇得一聲哭開了。
“安城,我沒臉再待下去了!那個寧清茹太厲害了!我認輸,我回老家,我就是窮死,餓死,也再不過去了!”
第25章
她一哭,顧金寶哭得更厲害:“小叔,我都兩天沒吃飯了,我餓!”
顧安城忙道:“別哭,你跟我說說是怎么回事。”
一旁那個男人瞅瞅夏敏慧,又瞅瞅顧安城,搓著手道:“同
志......她......”
“她拿你什么了?”
“也沒啥,就是兩個雞蛋,兩個窩頭,剛發(fā)到手,這......”
顧安城道:“大嫂,你把東西還給他,我?guī)愫徒饘毴ツ沁吚锍浴!?br />
大鍋里煮著羊湯,泡了餅子。
村里公社養(yǎng)的羊被淹死了一批,飄在洪水上,社長看著心都要裂開了,干脆撈起來大鍋煮了,分給受災(zāi)的工人和戰(zhàn)士們吃。
夏敏慧大口大口的吃著,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掉下來,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