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鹽稅也好，倭寇也罷，一切都從貪上起。
這個王朝綿延太久，從上到下都一樣腐朽。
枯木還有逢春之時么？
它應(yīng)當在冬日被野火燒盡，化為灰燼，來年春天這里才能長出新綠。
「你當我每日閑得很么？」
我瞥了一眼謝文端：「你倒是忙著，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么？」
謝文端一噎，憤憤轉(zhuǎn)頭。
我搖搖頭，指尖碾過細碎的鹽粒：「放心吧，也就這幾日，便能見分曉了。」
23
接下來幾日，我依舊一副紈绔公主模樣，每日不著四六，帶著一群人到處閑逛。
「臺上唱曲的姑娘不錯，看賞�！�
話音落下，便有人拿著托盤取了賞銀。
「殿下喜歡這樣的？」
身側(cè)，一位衣著光鮮的貴婦撇了撇嘴。
「這位是許大人家里養(yǎng)的瘦馬，叫紅拂。
「看著柔柔弱弱，內(nèi)里功夫好得很，哄得許大人都不去許夫人房中了�！�
我恍若未聞，依舊帶著欣賞看臺上人唱曲。
身側(cè)，阿嘉冷著臉，指使人把那位多嘴的貴婦拎了出去。
見這邊鬧起來，絲竹聲停頓片刻，場上一片安靜。
我拈起一顆葡萄塞進嘴里，勾唇道：「繼續(xù)唱啊，掃興的人已經(jīng)打發(fā)了�！�
言罷，我目光看了一圈，冷笑道：
「諸位最好不覺得本宮年紀小，就想要說些不知所謂的話來管教本宮�！�
「謹遵公主教誨�！�
是不是謹遵我不關(guān)心，橫豎別出來礙眼就是。
「你們最好是這樣想�！�
……
在大家還在談?wù)摻涎矒岬姆蛉吮晃胰映鲅缦螅蠹业男乃级悸湓诹税素陨稀?br />
而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三日后，天光熹微，四野寂靜，雞不鳴犬未叫。
我?guī)е�，趁夜色圍了兩淮鹽運史許世貿(mào)的家宅，查抄賬本一箱，貪墨贓銀六百萬兩。
許世貿(mào)并非沒有防備之心，只是他全心防備著謝文端，卻忘了關(guān)注我，只以為我是來游山玩水的。
一片吵鬧聲中，我站在許府正廳，仰頭看堂中擺著白玉孔雀，玉質(zhì)純凈，雕工細致。我微微矮身，見底下名家落款，忍不住冷笑一聲。
「許大人好生闊綽，我母后千秋收的白玉孔雀像都不如你家客廳這個品相好。」
許世貿(mào)被人反剪著手，五花大綁扔在院子里。
晨光乍起，許世貿(mào)臉色鐵青，梗著頭喊冤。
我將一本賬本扔到他臉上，冷笑道：「你是否冤屈本宮不知道，但本宮知道，賬本騙不了人�！�
「來人，給我按著這本賬去查，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多膽大包天�！�
江南一帶官員本來還打算好生糊弄謝文端，卻沒想到我竟手段如此迅速，招呼也不打就直接查抄了許家。
「你怎么知道許世貿(mào)的賬本在家里？」
查賬時，沈?qū)ぶ廴滩蛔栁摇?br />
他苦熬了許久，眼中一片血絲，眼下一團烏青，估計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這些日子可沒少跟許家人打交道，連許世貿(mào)新娶進家門的小妾我都叫來唱了兩首曲子�！�
沈?qū)ぶ凼Γ骸概�？那小妾可跟殿下交代事情了？�?br />
我垂下眼，勾起唇角。
「倒是確實說了幾句。
「我看她是個可造之才，已經(jīng)讓人安排著送進京里，聽華陽差遣了�！�
那小妾名叫紅拂，原是揚州瘦馬，下面人走動時送給許世貿(mào)作禮物，生得花容月貌，十分嬌憨可愛。許世貿(mào)很是寵愛她，因她不識字，許多事也沒防備她。
卻沒想到紅拂是個有心計的，硬是記住了賬面上的數(shù)字，尋了機會找上我。
我那時問她想要什么，她說什么都不想要，只想以后不再做水上浮萍隨風(fēng)蕩。
「我家有六個孩子，爸媽養(yǎng)不起，挑模樣齊整的賣出去。我們姐妹五個上了人牙子的車，從此天各一方，命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