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池嫣目光灼灼地望著跟前的景象， 垂放在身側(cè)的手，情不自禁之下，用力地攥緊了。
為了讓電影效果更逼真，今天選的是實景拍攝。
危險大，難度高。
好在那一幕戲一遍安全過了。
喬染有些灰頭土臉的從拍攝現(xiàn)場出來。
雖然沒有受很嚴重的傷，但是臉上還是被飛濺的碎石刮破了一道口子，那鮮紅的血液混在那用食用紅色素和蜂蜜調(diào)至而成的血漿里，不大明顯。
其實，就連喬染自己都因為拍攝拍的太投入，而沒有察覺。
“啊，喬喬！”倒是一旁的助理眼神尖銳，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你受傷了！天吶，還是臉！趕緊的，趕緊去醫(yī)院�。。�！”
喬染被助理的大驚小怪給弄地皺了皺眉頭。
剛想說點什么，就看見楚辭從她面前經(jīng)過，似乎是想要證明什么，喬染不以為意道：“就這點傷口急什么？晚點去醫(yī)院都該愈合了！”
助理愕然地瞪大了眼：“小祖宗，你別這么隨隨便便好吧？你的這張臉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毀容了怎么辦�！�
喬染哼哼兩聲，“我又不打算靠臉吃飯�！�
“啊啊啊，我的姑奶奶，你這是著了什么魔怔吧？趕緊去醫(yī)院！”
“不去了�！�
下午還有戲份，如果她因為這點傷就離開了，大導(dǎo)演還不知道要怎么訓(xùn)她。
“起來�！背o看著坐在一旁藤椅上休息，準備卸妝的女人，低聲說道：“跟我走。”
喬染挑了挑細眉：“去哪？”
“我的房間�！�
“……”
第97章
我們是契合的
盡管喬染一開始還挺不樂意的，但最終還是被楚辭喊到他房間里去了。
他給他卸妝，處理傷口，上藥……
一聲不吭，但將一切處理的面面俱到。
“你就不怕等會有人亂傳我們的謠言？”喬染眼神一動不動地看著給自己上藥的男人，眼底閃過一絲饒有意味，“我們已經(jīng)在房間里，一共待了四十分鐘了哦，四十分鐘應(yīng)該足夠楚導(dǎo)發(fā)揮……�。 �
喬染話還沒說完，便驚呼一聲。
只見楚辭不動聲色，將手上沾滿了藥水的那根棉簽壓在了喬染的傷口上。
有些用力。
“喬小姐，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自重。“
自重？
所以在他眼里，她就是一個不潔身自好的狐貍精吧。
喬染本身就是美艷的類型，濃顏系的長相，讓人看上去又妖又魅……
再加上喬染黑粉多。
網(wǎng)絡(luò)上甚至各種在傳，喬染是一路睡上來的。
想到這，喬染輕嗤一聲，笑道：“我要是自重，我怎么能拿到楚導(dǎo)電影的女一號呢？你不知道嫣嫣有多喜歡我，多寵我，外界好像在說我們兩個有一腿呢，怎么著，我就抱了她大腿。”
“池小姐不是貪圖女色的人�！�
“……”
看著楚辭年紀輕輕，身上卻總透著一股老干部風(fēng)格的古板，不茍言笑，喬染撇了撇嘴，“沒意思�！�
說完，她拂開楚辭給自己上藥的手，起身走出了他的房間。
池嫣在片場從白天待到了深夜，等到最后一場戲拍完。
不同于在電影拍攝過程中指揮，講戲，一氣呵成，一刻都沒有停歇，收工之后的楚辭仿佛被抽走了靈魂，只剩一個孤零零的軀殼一般。
他整個人都靜了下來，站在夜色里，默默地點了煙，在那一根又一根的抽著。
他身上的孤寂，讓池嫣站在那，猶豫了很久，都沒有靠近。
直到最后，還是楚辭在轉(zhuǎn)頭的那一瞬間，發(fā)現(xiàn)了她。
“還沒走？”楚辭掐了手中的第五根煙，這才朝池嫣走近。
池嫣微微愣了下，隨即揚了揚手里頭的劇本，“我還想跟楚導(dǎo)聊聊劇本的事�！�
“可以�！�
兩人也沒走遠，就在片場一旁找了個地方坐下。
池嫣將劇本拿出來，楚辭發(fā)現(xiàn)，作為電影投資人，池嫣對劇本的看重程度比起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楚辭其實心里也曾有過疑惑。
為什么池嫣會看中他的劇本，看中他這個人。
“我覺得這一幕戲……景淮的情緒表現(xiàn)可以更簡單一點。有時候，最痛苦最絕望最傷心時，不一定是歇斯底里�！背劓涕]了閉眼，腦海里浮現(xiàn)那樣一個畫面。
在一個密閉的空間里，如同行尸走肉的人，沒有思想，沒有靈魂，麻木不仁的躺在地上，睜著那雙如同被剜掉一般，空洞的眼，望著頭頂上方，感受著那像是一座山一樣壓下來的黑暗。
他被困在那一方狹小逼仄中，安靜沉默地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你說的合理�！背o并沒有深想，便將劇本改了。
楚辭的爽快，倒是讓池嫣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有想要干涉你想法的意思，我只是提出我的建議，如果楚導(dǎo)覺得合理的話，可以考慮一下，我希望你并不是礙于我的面子而妥協(xié)將就�！�
池嫣怕
楚辭誤會什么，忍不住又多解釋了一句。
楚辭
也只是無聲的笑了笑。
隔了好一陣后，才說道：“我們是契合的�！�
池嫣權(quán)當‘契合’這兩個字，是個褒義詞。
“難得聽見楚導(dǎo)夸人。”
池嫣莫名又想起喬染那會說的，一個星期里，被楚辭罵哭了三回。
池嫣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楚導(dǎo)，那我先回去了，你安心拍攝就好，外頭的一切事情都不要管。”
與這部電影相關(guān)的東西，池嫣知道，不能在電影沒面世之前，就透露太多。
否則，會有人不想看到它的出現(xiàn)。
其實在這部電影開拍之前，池嫣也想了很久，很久……
她知道這部電影，最終一定會引發(fā)巨大的爭議。
她其實是怕的。
怕勾起他的痛苦，怕被人批判，怕人一次又一次的將過去的那些事拿出來，釘在恥辱柱上。
可是她永遠記得他曾經(jīng)跟自己說過——
‘他不是那樣的人，不是�！�
可他不是那樣的人，誰又是呢？
池嫣想知道一個答案。
剛往前走兩步，便又停了下來。
她轉(zhuǎn)過身，抬起頭，看向楚辭，眼神里帶著些探究的意味，“楚導(dǎo)，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我想問很久了�！�
“你說。”
“你為什么會想到拍這部電影？”
“這個問題其實不怎么好回答�！彼D了頓，說：“我想拍的，不是一部純粹的商業(yè)片，但是我知道，老板你所追求的，也不是純粹的一部商業(yè)片，不然你不可能會用我這樣一個沒什么名氣的導(dǎo)演，我想，可能是我的劇本打動了你。電影會傳達一些人的觀點，作為這部電影的核心人物，我只是想將我想表達的傳達出來，把自己內(nèi)心所想的東西告訴大眾�！�
池嫣慢慢地消化著楚辭的回答，沉默良久，她才又開口問道：“劇本里的人物……是有原型的嗎？”
楚辭輕笑一聲，難得一見的，頗有興致的跟她賣起了關(guān)子：“一千個讀者眼里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如果你覺得有……那就有�！�
池嫣終究沒再這個問題上，窮追不舍的問。
她微微扯了下唇角，朝楚辭回了一個笑容，“好，我知道了，再見，楚導(dǎo)�！�
“再見�！�
這一次，池嫣沒有再回頭。
她知道，在籌拍這部電影的事情上，在……探究最終幕后真相的路上，她沒有回頭了。
楚辭看著女人的身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最終，緩慢地收回視線。
而后，他回到機房里，站在那一面監(jiān)視器面前，反復(fù)的，一遍又一遍看著今天拍攝的那一幕戲。
爆破聲在他耳邊回響，烈焰蔓延，吞噬著那片斷壁殘垣的廢墟……
他閉上眼。
身子順著一面墻，緩緩的滑了下來，有些無力地蹲坐在地上。
急促的呼吸聲，漸漸地加重。
整個空間里，是瀕臨死亡的窒息。
第98章
今晚能約嗎
池嫣回到家后，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
忙碌了一天，她渾身無力，直奔臥室，疲倦地往床上一躺。
可一靜下來，便忍不住想起前段時間方毅生給她的那幾張照片以及他與自己的談話。
‘沒有人會祝福這樣一段感情的�！�
那一句話，就像是魔咒一般，揮之不去。
偏偏在那之后，池嫣發(fā)現(xiàn)，她與方毅生之間的關(guān)系，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他先是迅速的通過了京北區(qū)項目規(guī)劃的審批，而后又在這個項目上有意無意間，開了多次綠燈，甚至池嫣在一個星期里，與這位本該忙碌的不可開交的市長大人，有過兩次見面。
一次是在京州商會的一場活動上。
一次是在方毅生赴京北區(qū)調(diào)研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情況的行程中。
盡管每次見面都是在一些人多的場合，她跟方毅生之間的交流也中規(guī)中矩，兩人甚至只有幾個簡單同框的畫面，可池嫣還是覺得很不對勁。
當然……覺得很不對勁的不只有她。
裴西宴那邊也有所察覺了。
“雖然池小姐上次與方毅生在經(jīng)濟活動論壇晚宴上的談話內(nèi)容不得而知，但依照目前的局勢來看，他接近池小姐的目的，除了是因為裴總你，倒也沒什么更合適的解釋了�！�
秦森知道，這些話，不用他細說什么，裴西宴肯定比她了解的更透徹。
裴西宴沒有搭話，而是坐在沙發(fā)邊，點了一根煙，他像是克制著什么，抽的很慢，一根煙，他也就抽了那么一兩口，便等到那根煙燃到了盡頭。
秦森有些疑惑地看著這一切，見裴西宴將煙頭丟在煙灰缸里，他下意識地又打開煙盒，恭敬地遞了一根上去，準備點個火……
卻見自家老板帶著點嫌棄的丟了一記冷眼過來。
“不抽了，以后你也少抽點�！�
秦森一臉懵逼：“啊？”
“抽煙影響jing子質(zhì)量，不知道？”
“……”
秦森：現(xiàn)在知道了。
一時半會之間，他也不懂自己可以再說點什么。
畢竟這會要討論的話題，事關(guān)池小姐，而且，話題敏感度……很大。
他不敢亂言。
他默默地站在那，又等了好一陣，才聽見裴西宴吩咐。
“方毅生最近的行程，給我。”
秦森立馬將手里的一疊資料，遞了過去。
裴西宴一一翻閱。
方毅生最近出席活動的所有資料，都在里頭。
他隨手從里邊抽出幾張照片——是池嫣與方毅生同框的照片。
他盯著照片上的人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秦森以為，時間靜止了一般，連流淌在周邊的空氣都凝固了。
就在秦森有一瞬的不知所措時，他聽見裴西宴問他：“你說，她會選擇跟方毅生站在一邊嗎？”
這一問，簡直如一記重錘，直接劈向了秦森的天靈蓋。
“不，池小姐不會那樣做的�！鼻厣�(wěn)了穩(wěn)心神，“池小姐不是那種愚不可及的人，方毅生接觸她的目的，她肯定看得出來�！�
方毅生……無非是想將她當成一顆棋子罷了。
“不是愚不可及的人？”裴西宴自嘲的勾了下嘴角，“那你覺得，她是善惡不分的人嗎？”
裴西宴這一問，倒是真的將秦森給問住了。
通過跟池嫣的相處，秦森感受到了她的善良，美好，知道像她這樣的人，絕不會去干沾染半分與惡有關(guān)的事情。
善惡，在她那里，分的很清楚。
秦森也意識到裴西宴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什么。
他想，自家老板也一定會擔(dān)心池小姐站在善惡的角度選擇她的立場吧。
“只是，不一定方毅生是正……而您是惡。”
裴西宴笑了，“你這話說出來，誰信？”
秦森思來想去斟酌了很久，最終也只是說：“裴總，我知道池小姐在你心里的地位，不管池小姐有沒有站在方毅生那一邊，您最近還是小心點。有些事情不該讓池小姐知道的，該瞞著一點的，都瞞著一點�！�
方毅生如果想光明正大的與裴西宴較量，那么他需要缺一不可的人證，物證，來完成對裴西宴的指控。
而他也是個聰明人，一眼看出了池嫣的重要性。
裴西宴不再搭話。
這讓秦森心里忽然很沒底
遲疑再三后，他還是悄無聲息地退出了辦公室。
等到他離開，裴西宴這才拿起放在辦公桌一邊的手機，給池嫣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阿宴哥哥，怎么了？”
池嫣沒有想到，裴西宴會在這個時間點打電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