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審訊她的人叫顧征,是京州刑警大隊隊長。
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jì),卻一身榮光,不茍言笑的正派模樣給了人十足的壓迫感。
這起案件由他親自經(jīng)手,只因為沾染這件案子的不是普通人。
一個裴氏財團,一個池家,一個葉家……
這在京州是能攪動的天翻地覆的存在。
“你說裴西宴?我們也……正在‘找’。”
那一個‘找’字似乎暗含了太多的別有深意。
裴西宴在京州警局可是個特殊強悍的風(fēng)云人物。
他算是他們警局的�?汀�
每次腥風(fēng)血雨的進,卻總有法子風(fēng)平浪靜的出。
想到這,顧征眸中寒光凜凜。
“池小姐,裴西宴是你什么人?”
裴西宴是她什么人,按理來說,他們應(yīng)該清楚了。
池嫣也沒必要在他面前掩飾,便坦白道:“是我未婚夫�!�
顧征若有所思地看她,“你跟他在一起時,你了解他的過去?”
“顧警官�!背劓虖娜莶黄鹊拇钤挘拔椰F(xiàn)在只想說的是,他在這起案件里,也是受害者,這跟他的過去沒什么關(guān)系�!�
顧征或許是想從她嘴里套些什么話。
畢竟曾經(jīng)有傳聞稱裴西宴身上背著一部刑法,就連方毅生那樣的人物,也曾經(jīng)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到池嫣,試圖讓他指控裴西宴。
可是池嫣無可奉告。
不是她刻意包庇,只是她的內(nèi)心告訴她,她沒有辦法與旁人用一樣的眼光去看她摯愛的人,也沒有辦法義無反顧地跟裴西宴站在對立面。
顧征看著池嫣的眼睛。
很難想象,與裴西宴那樣的人朝夕相處,她的眼中,還能保持著那般純粹的干凈。
顧征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偏見。
這么多年,他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偏見這個詞。
也不該出現(xiàn)這樣的詞。
意識到這,顧征緩緩收回落在池嫣身上的目光,“抱歉,是我唐突,就事論事,這起案件我們會盡快查明白,秉公處理,同時也希望你配合�!�
“會的�!�
從審訊室出來,快到正午了,夏日的陽光十分刺目。
池嫣有些癱軟的坐在車里,頹喪的閉上眼。
“池小姐,去哪?”司機回過頭來詢問。
池嫣想了想,說:“玫瑰莊園吧�!�
這一段日子一直留院觀察,除了陸陸續(xù)續(xù)來過幾次警局,她哪都沒去過。
仔細想想,已經(jīng)有十天了。
她與裴西宴……失聯(lián)十天了。
她用力地握緊了手機,目光一動不動盯著屏幕上的那個電話號碼。
一個多小時后,司機將車開到了玫瑰莊園。
池嫣下了車,步伐沉重的往里頭走,陳姐
察覺到動靜,像是一陣風(fēng)似的迎了過來,腦袋往她身后探去。
“池小姐,你總算回來了!裴先生呢?他又不回嗎?”
外界的紛紛擾擾,陳姐其實也知道的少。
她本就是一個傭人,管好家里的衛(wèi)生,做好飯菜才是她的分內(nèi)之事。
所以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池嫣墜海,裴西宴受傷失蹤的事。
“池小姐,你今天要回的話,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我還沒去準(zhǔn)備午飯呢,你可能得稍微等一會才行……”
池嫣身體累倦,思緒恍惚,此刻聽著陳姐聲音也是模糊的。
她心不在焉的應(yīng)了一聲,便回到了樓上主臥。
屋內(nèi)的布置一如往常的熟悉,可是他不在……一切就顯得十分的陌生。
池嫣躺在床上,身體沒有安全感的蜷縮在一團。
不知道過了多久,渾渾噩噩中,她聽到了放在床頭柜邊上的手機在嗡嗡的震動,池嫣身子如裝了彈簧似的,猛地坐直了腰身,一把抓過手機。
沒有
讓她失望,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秦森!
池嫣指尖有幾分不受控制的發(fā)顫,慌張的弄了好幾下,才將那個電話接通放在耳邊。
“秦森,你們在哪!”
秦森遲疑了一會兒,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告訴她,“池小姐,這些天我看到你跟我打了很多個電話,也發(fā)了很多條短信,我知道你很擔(dān)心,很對不起,直到現(xiàn)在才找到機會回復(fù)你�!�
“你們在哪?他怎么樣?”池嫣執(zhí)著的要一個答案。
秦森心底復(fù)雜,話卻說的很簡單:“我們還在京州,一家私立醫(yī)院,老板已經(jīng)醒了,身體……還行�!�
“我是不是不方便過來看他?”因為不管池嫣怎么問,秦森就是沒有透露具體的地址。
池嫣心里有些慌了,卻還是強裝鎮(zhèn)定。
“我想過來看看他,可以嗎?我會很小心的�!�
再小心也沒有用。
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連裴氏財團總部那邊都已經(jīng)驚動。
“醫(yī)院里里外外,全是眼線�!�
而且……不止裴氏財團的。
裴西宴處于被軟禁,被監(jiān)視的狀態(tài)。
如果池嫣這個時候來找他,秦森怕發(fā)生什么意外,沒有辦法護她周全。
池嫣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那你……可以隨時跟我保持聯(lián)系嗎?我只要確定他的身體情況是好的就行了。”
這已經(jīng)是池嫣能做出的最大的退步。
秦森表示理解,“好,我會的�!�
盡管池嫣萬分舍不得,卻還是無奈地掛了電話。
后來的幾天,她每天最大的期盼,就是在每天深夜的時候,等到秦森的一個電話,聽他說裴西宴的身體狀況。
約莫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
第七天的深夜,她照例等到了秦森的電話。
可是這一次,她驚喜地聽見秦森說,“池小姐,要不你今晚過來醫(yī)院這邊看看吧?”
“真的?”池嫣以為自己耳邊出現(xiàn)幻聽了,她焦灼地從房間里往外奔,情急之下,竟連身上的那件睡衣都忘了換,“你把地址告訴我,我馬上就過來!”
“我到玫瑰莊園了,我?guī)氵^去�!�
“……”
再見秦森,分明只有半月有余,卻讓池嫣覺得宛若過了一個世紀(jì)般漫長。
池嫣什么都來不及與他細說,便匆匆忙忙上了他的車。
車子在黑夜中疾馳
。
池嫣的心,揪的很緊,盡管之前每晚都會在與秦森的那通電話中,跟個話癆似的問東問西,問與裴西宴有關(guān)的一切,這會她卻安靜了下來。
直到車子在一座私人醫(yī)院面前停了下來。
“這里的醫(yī)生,都是裴氏財團從全世界挑選的最好的醫(yī)生,專門為老板治療的�!�
“所以,他才能恢復(fù)的這么快,是么?”池嫣喃喃道。
秦森點了下頭算是默認。
兩人一路往病房門口走,在池嫣要推門而入的那一瞬,秦森忍不住還是叫住了她。
“對不起,池小姐,這段日子,我其實還隱瞞了你一件事�!�
第190章
不大記得你了
池嫣搭在門把上的手,僵硬的頓住了。
秦森的語氣實在太過凝重。
池嫣覺得他應(yīng)該是要提醒她什么。
在與裴西宴的事情上,池嫣似乎從未做過最壞的打算,她總是抱著積極的心態(tài)去等待。
她刻意忽略一些東西,平靜的問道:“秦特助,你到底想說什么?”
“今晚將你喊到這邊來,是老板的意思�!�
“就這?”
“還有……”
“秦森�!本驮谇厣想說點什么時,屋內(nèi)傳來男人的聲音,“讓她進來�!�
池嫣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那個聲音分明如此熟悉,卻透著一股讓池嫣無法靠近的生疏。
可他們只是半個多月沒見面而已啊。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池嫣原本歡喜激動的情緒下,平添了幾分緊張不安,她看了一眼秦森,秦森卻低下頭,避開了她的視線。
池嫣不再浪費時間,推開了病房門。
屋里開了一盞明亮的燈,目光所及之處干凈整齊,一塵不染,一點都不像是病房,連池嫣平日最討厭的醫(yī)藥水的味道都沒有,而是換了一種淡淡的茉莉清香。
池嫣抬眸看去,只見男人坐在病床上。
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病服,面色蒼白,消瘦了些,他似乎有些累了,一雙眼,微微往下闔著。
哪怕……池嫣一步一步朝他走近,他都沒有抬起頭來。
池嫣心臟處,像是被什么扎了下,有些細密的疼。
這跟她設(shè)想中的見面,不大一樣。
她以為久別重逢,她會激動地撞進他的懷里,擁抱他,親吻他……
可是無形之間,她像是被一雙手給硬生生地按住了。
一來是他的身子虛,池嫣不敢那樣放肆。
二來則是他都沒有看她。
從她走進屋子里,走到距離他只有兩步遠的距離,他都沒有抬頭看她!
興許是曾經(jīng)被他嬌寵慣了,這會池嫣鼻尖竟然涌上一陣無辜的酸楚。
她知道,這是她的矯情。
池嫣緩緩?fù)鲁鲆豢跉�,握住滲出細汗的手心,牙關(guān)咬緊,叫他,“阿宴哥哥�!�
裴西宴終于抬起頭來。
視野里,模糊映出一團朦朧的影子。
她穿著奶白色的絲質(zhì)睡裙,腳上趿著一雙軟乎乎的拖鞋,微卷的黑色長發(fā)帶著幾分凌亂垂至腰間,身材纖弱惹人憐惜,尤其是那一雙漂亮的眼,紅腫起來,蓄著一層水霧,更是看的人心疼。
男人眉心微微攏著,抬手深揉了一下太陽穴。
有東西在他的腦海里叫囂著,橫沖直撞。
他盯著她,看了好久,好久。
眼底的情緒,如浪潮一般翻涌。
池嫣整個人突然之間就被他的那個眼神給弄懵了,她繃著身子,用力掐著掌心,臉上卻還在故作輕松,她朝他笑了笑,“阿宴哥哥,你怎么了?”
他仍是沒說話。
池嫣隱隱覺得不對勁。
“秦森……”她回頭望向門口,“阿宴哥哥身體好像不大舒服,你快去喊醫(yī)生進來�!�
“不用了。”
終于聽到他開口了。
池嫣情緒放緩了些,但仍是有些疑惑地問,“那你剛才是怎么了?”
“我只是記憶有些亂。”
“嗯?”
“不大……記得你了�!�
第191章
喪失部分記憶?
不大記得你了。
池嫣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著這樣一句話。
短短六個字。
讓她覺得自己一時好像不識字了。
沉默許久,池嫣輕笑一聲,聲音卻發(fā)顫地問他:“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分明兩人之間此時只隔著兩步路的距離,卻讓她覺得遙不可及。
她連忙又往前走了兩步,在他的病床邊坐了下來,以為這樣,那段距離就會消失掉……
“你告訴我,你什么意思?”
他無法再去看那雙眼睛,那雙會讓他一眼就淪陷的眼。
他側(cè)過視線,掃了一眼秦森,“你告訴她�!�
他的冷漠,讓人如墜冰窖一般。
池嫣猛地沖到秦森跟前,像是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是啊,你告訴我!”
秦森穩(wěn)住心神,小心翼翼地在一邊解釋:“醫(yī)生說,裴總墜海之后,各項生理機能都受到了一些損傷,包括他的腦部神經(jīng),因為溺水太久被刺激,喪失……部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