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池嫣聽出她語氣的焦灼,沒深想,便應(yīng)了下來:“有�!�
“我發(fā)現(xiàn)昨晚落了東西在那個吃飯的地方
,是很重要的一份文件,是昨晚在頒獎典禮后臺,一個導演給我的,我聯(lián)系過那邊了,他們說幫我保下來,但最好盡快去接,我的團隊現(xiàn)在跟著我一起去外地出通告呢,我……”
沒等喬染說完,池嫣便干脆利落的接過了話茬。
“沒關(guān)系,我公司離那塊近,很快的事,我
幫你去拿就好了。”
正好也是順路回家。
那是一家五星大飯店。
池嫣去到二樓的包廂,從值班的經(jīng)理那拿了東西就準備走人的,可沒想到一轉(zhuǎn)身,卻迎面撞上了一群身穿西裝革履的男人,往他的方向而來。
池嫣仔細一看,竟是……裴氏財團的人!
裴氏財團大少爺裴庭琛一臉風光得意的走在前方,如被眾星拱月一般。
幾人有說有笑的聊著,“哈哈哈,這快兩個月了,他還能熬�!�
“聽說為了一批貨,差點死了�!�
“……”
池嫣步子僵硬一頓。
她下意識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定自己戴好了口罩之后,這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氣。
近來,無論她出現(xiàn)在哪,總是會嚴嚴實實的將自己偽裝。
她之前跟裴庭琛有見過一面,那個小插曲或許已經(jīng)被他遺忘,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池嫣還是小心翼翼地,試圖避開他。
裴庭琛一邊走,一邊與裴氏財團的幾個心腹聊得正歡,的確沒有第一時間將注意力落在池嫣的身上,
“三公子能力本來就不錯……”其中一人這么說著。
裴庭琛頗有不悅,一記冷眼掃了過去。
那人緊接著開口,“不過在那塊地方玩,最重要的手段不是腦子,只要把命豁得出去就行,偏偏,他就是個不要命的,我怕再這么下去,他真的把那塊地方的市場給打開了……這樣一來,我怕裴董那邊,還真對他另眼相看�!�
“這個心,你就別亂操了�!迸嵬ヨM眼輕蔑,冷嗤一聲道:“再怎么另眼相看,瘋狗還是瘋狗,改不了他的本性,自始至終,他就不是裴家的人,只是裴家養(yǎng)的一條狗。”
沒人敢忤逆裴庭琛的意思,大家臉上僵了片刻后,皆是不約而同的笑著,附和他的話。
難聽,刺耳的言辭,猶在耳畔。
池嫣緩慢的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身子繃的如一根快要斷掉的弦一樣。
就在他們經(jīng)過她身側(cè)時,她聽見有人如履薄冰一般,向裴庭琛問: “裴總,聽說三公子與裴董有個五年之期,是嗎?”
五年的時間,裴西宴做出‘成績’,老頭子就讓他回來。
“他做夢呢�!迸嵬ヨ】谥械哪莻他是指誰,沒明說,但所有人都能心領(lǐng)神會。
“他還想活著回來? ”
呵,別說五年,他就自求多福祈禱能活到明年吧。
這顆棋子的利用價值,已經(jīng)到頭了。
第249章
禍水東引
池嫣顫顫的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裴庭琛的腳步卻忽而停住。
一陣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像是一陣風一樣,拂面而來。
“站住�!�
他一雙眼死死地盯著池嫣,開口將她喊住。
池嫣步子從容的停了下來,她甚至很平靜的轉(zhuǎn)過身,目光與裴庭琛直視。
她戴著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唯獨那雙漂亮的眼,露在外面。
“把口罩摘了。”裴庭琛單手插在西褲口袋里,一副肆意卻又威逼的氣勢,對池嫣開口。
“你有什么事嗎?”池嫣自然裝作不認識他,“我感染了流感病毒,不方便�!�
聞言,裴庭琛眉心狠狠地皺了下。
可盡管如此,他卻還是不肯輕易讓她離開。
他沒說話,手已經(jīng)伸了出去,直接落在池嫣的耳畔,毫不客氣,要將她的口罩強摘下來!
池嫣抬手護住自己的臉,步子被逼得往后退,可幾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不約而同往她的身后一擋,攔住她的去路!
情況十分的危急。
池嫣心底厭惡至極,撕下偽裝,“你別碰我,拿開你的臟手!”
裴庭琛先是愣了下,隨即挑了下眉頭,“這心氣還挺大的,你傲什么啊?”
裴庭琛才來京州不久,雖已經(jīng)知道京州大概的經(jīng)濟格局,知道有像池家這樣的豪門,卻也不知道池嫣這樣的存在。
更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能讓裴西宴心甘情愿交出自己命的女人。
池嫣意識到他還沒認出自己。
腦子里,思緒萬千。
驟然之間,想起了點什么,她故意裝出幾分得意道:“我傲什么?當然是我有驕傲的資本,你知道我的后臺是誰嗎?”
聞言,不止裴庭琛,在場所有人都愣了下。
約靜默了一分鐘,所有人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忍不住嗤笑一聲,以一副看好戲的姿態(tài)看著她。
池嫣故作無知又無畏道:“葉成風你認識嗎?他是我朋友�!�
葉成風。
沒有人想到池嫣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搬出葉成風的名字。
其實,就連池嫣也是突發(fā)奇想。
這些日子以來,裴氏財團與京州政府的對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兩者本來就是水火不相容的關(guān)系,只不過以前由裴西宴掌管裴氏財團的時候,他是憑手段,憑實力啃下了那塊硬骨頭,而裴庭琛初來京州,自然沒那么快的適應(yīng)這一切。
他已經(jīng)‘失手’幾次了。
再加上那一次,裴西宴一招禍水東引,綁架葉成風,卻留下種種線索,嫁禍給裴庭琛,讓兩方之間的對立進入白熱化的交鋒。
以至于這會讓裴庭琛聽到葉成風這個名字,他的眼神一下就變的錯綜復雜。
“你要是敢動我,他不會放過你的。”池嫣滿嘴胡言,卻信誓旦旦,直戳要害。
那演技逼真的模樣,誰看了都不覺得假。
裴庭琛眼神恨不得撕碎她。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時,人群里,突然冒出一道渾厚的聲音。
“裴總,消消氣,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大動干戈不值得�!�
池嫣只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抬眸看去,竟然是黃建林,之前裴西宴高層管理團隊的副總。
裴庭琛上任后,將裴西宴原本的管理團隊一腳給踹了,只留下了黃建林,必定,也是因為他有過人之處,才對他有格外的器重。
果不其然,黃建林這樣一句話讓裴庭琛原本繃緊的表情,有些松動。
不經(jīng)意間,黃建林眼角余光瞥向池嫣,不禁暗暗感嘆,果然一個被子里睡不出兩種人。
這心計,手段,兩人玩得一模一樣。
一個禍水東引,一個挑撥離間。
可憐了葉成風那個替罪羔黃建林止住那陣漂浮的思緒,隨即又不緊不慢地在裴庭琛耳邊說了幾句,具體說了什么,池嫣聽不清楚,但裴庭琛聽了之后,卻下頜咬緊,冷哼一聲,都沒再多看池嫣一眼,就往包廂里走了。
緊接著,大部隊跟隨他一起離開。
就這樣……走了?
池嫣身邊一瞬變得空空蕩蕩,像是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一樣。
她不留痕跡地放緩著呼吸,回過神來,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繼續(xù)往前。
也就是在這時,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機,嗡嗡震動了下。
池嫣拿起手機一看,發(fā)現(xiàn)是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一條短信。
內(nèi)容很簡單。
【晚點聊一聊�!�
池嫣眼神若有所思地盯著屏幕上的那條短信看了很久,而后她回過頭往身后看了一眼……
她深吸一口氣,愈發(fā)用力地握緊了手機。
*
晚上,十一點,池嫣果然接到了那個電話。
“不用擔心,今天傍晚這事不會算到你頭上,他的目標如今集中在葉成風身上。”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模糊卻又坦蕩,“裴總那邊,你也不用擔心�!�
池嫣自然能聽出來他口中的那個裴總指的是誰。
“謝謝�!背劓搪曇羰蔷o繃的,她像是深思熟慮后很久才做出的決定,她小心又謹慎的問:“他現(xiàn)在那邊情況怎么樣?”
那邊,忽而陷入了沉默。
在這漫長的沉默中,某些思緒,如盤著錯綜復雜的根,一點一點的滲入池嫣的腦海里。
她知道,裴氏財團對裴西宴的打壓,是步步緊逼的。
他們架空他手上的權(quán)利,像排擠,質(zhì)疑,孤立,刁難,下套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雖然低級,但一直存在,裴西宴熬過了這么多年,如今終于如他們所愿,將他驅(qū)逐到黑暗血腥的是非之地,一邊讓他與裴氏財團的中心邊緣化,一邊又試圖榨干他身上最后一絲的利益。
他們想,等到他最后的價值被索取完,那就是他死期將至的時候。
當然,死也要‘死得其所’。
白白的丟掉一條命可不值得。
萬一哪天東窗事發(fā),他會被他們拿出來擋搶,背鍋,攬下有關(guān)裴氏財團所有的黑暗。
他會成為那個被眾人唾罵的陰溝的臭蟲,而那些人,則會全身而退,安然無恙,繼續(xù)風光無限的站在至高無上的地方,自詡為干凈,不染一絲臟塵的道德標兵。
池嫣站在那片露天的陽臺,微微仰頭,看著頭頂那黑沉沉的,沒有丁點星光的夜,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塊巨石似的,難以呼吸。
她靜靜地站在哪里,任由黑暗將她吞沒,融為一體。
“我跟在他身邊這么多年,也明白,他向來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等著束手就擒的人,他……會想辦法的�!�
可 此時似乎不管說什么安撫,言辭都顯得蒼白無力。
池嫣沒有死纏爛打的追問什么,因為她知道,對方能給她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
“我現(xiàn)在的處境,與裴總幾乎不能有什么聯(lián)系,所以他身邊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裴庭琛還是在防著我的�!�
“謝謝你,你能告訴我這些,我已經(jīng)知足了,今天傍晚的事,也很感謝你的出手相助。”
“沒關(guān)系,我今天打這個電話想告訴你的是,我的立場。”他頓了片刻,才又說:“你今天做的是對的,當初裴總離開時,在裴氏財團與京州政府這邊埋下了一顆地雷,這個隱患,對你應(yīng)該是好事�!�
“你應(yīng)該是可以接近葉成風的那個人……”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可他什么意思,池嫣心里已經(jīng)很明了。
她輕輕地扯了一下嘴角,“我們想到一塊去了�!�
她不要陷在這什么都做不了的被動局面里。
淺淺的聊了一陣,這通電話便結(jié)束了。
屋外夜深露重,池嫣折回了屋子,簡單的洗漱后,便又躺在了床上。
耳邊太安靜了,她反而難以入睡。
她打開了手機和錄音機。
床邊,放著輕緩的音樂和那稚氣童趣滿滿的童話故事。
池嫣總是不可避免的會想到自己當初跟他在深夜講童話故事的場景。
稚嫩的聲音傳入她的耳里,卻將她聽得濕潤了眼角。
*
池嫣接近葉成風的計劃很順利。
那是在一場晚宴上,她有意的靠近,葉成風看著她的眼神一開始的確充滿防備和警戒,可后來啊,他想到,裴西宴從京州消失了。
此時的女人看在葉成風眼里,就像是大海里的一塊浮萍,隨著海浪沉沉浮浮,急需找一塊能夠靠岸停靠的地方。
晚宴回家后,池頌文立馬將池嫣叫到身邊來,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最近這段時間你都不怎么出現(xiàn)在公眾場合的,今天怎么有那個興致,陪我一起出席晚宴,而且,還是明知道葉成風會在的那種晚宴?”
上次,與葉成風出現(xiàn)在同一場合,池嫣經(jīng)歷了怎樣的驚心動魄,還歷歷在目,讓池頌文心有余悸。
所以,此時他的語氣不怎么好。
池嫣也不想隱瞞什么,“爸,我接近葉成風有我的目的�!�
沒等池頌文開口,池嫣緊接著說,“葉成風手里有我想要的東西�!�
聞言,池頌文眉心皺的很緊,“什么?”
“事關(guān)阿宴哥哥。”
就這么簡單的一句話,一下也讓池頌文心知肚明。
他張了張唇,像是有很多話想說,可話到嘴邊,卻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出來。
“嫣嫣,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是顧好自己的身體,顧好肚子里的孩子,那些恩怨是非最好不要卷進來�!�
這話說完,其實連池頌文自己都覺得……不該是這樣。
有關(guān)裴西宴的事,她怎么能坐視不理呢?
“放心吧,爸�!背劓瘫WC,“我總不能再一次又一次地將自己往火坑里推了,我擔不起這個責了�!�
上輩子,池嫣的確走過不少的彎路。
這一生,汲取了上輩子的經(jīng)驗,往后的每一步,她會走的更加的穩(wěn)當。
*
日子過的很慢,可是不經(jīng)意間的一個回頭,卻發(fā)現(xiàn)它又走了很長的
一段。
大年三十,除夕夜,闔家團圓。
池淮州也從南城趕回來了。
池嫣記起去年,她跟裴西宴在南城過的那個新年。
那時,他們一起去海邊看了煙花,一起跨年。
他在她的耳邊,意猶未盡的說,‘這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