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她緩緩的摁下床邊燈的開關(guān),霎時,屋內(nèi)一片敞亮,她從床上爬了起來,圍著空蕩的病房走走看看,屋子里的每一處,都在被她做著最細(xì)微的打量和比較。
一開始覺得沒什么不對勁的,直到……她重新回到床上,目光瞥見床邊枕頭旁的一顆紐扣。
池嫣有些疑惑的拿起那顆紐扣,仔細(xì)地看了看,發(fā)覺那紐扣應(yīng)該是某件襯衫掉落下來的,而且池嫣一眼就能看出來,與那顆精致的袖扣相匹配的肯定是一件價格不菲的高級襯衫。
等等,這應(yīng)該是男人的東西?
意識到這,池嫣渾身冒出了一層細(xì)密的冷汗。
她用力地抓緊著那顆襯衫紐扣,急匆匆的跑到隔壁的房間
。
“阿姨!”她焦灼的拍打著房門,睡眼惺忪的護工阿姨連忙從床上爬下來,趿著一雙鞋就沖到了門口,“池小姐,怎么了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半夜的時候,是不是有人進過我的病房?”
“什么?”護工阿姨一臉驚恐,“不會吧?怎么會有這么恐怖的事?”
這是京州最好的醫(yī)院,無論是醫(yī)術(shù)還是安保,都是頂尖的。
而且池嫣住的是最高級的VIP病房。
護工阿姨說道:“池小姐,這應(yīng)該是沒有的事吧?外頭一直有護士值夜,我大概是十二點鐘才回房間的,在此之前,沒看出有任何的動靜。”
池嫣沒說話,只是攥著那顆扣子的手,五指更加用力地攥緊。
忽而,她一聲不吭,往外走去,直奔護士站。
“你好……”她急促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很明顯的顫意,“我想查一下今晚上的監(jiān)控�!�
“監(jiān)控?”值班的護士,也是一臉的納悶,“是……有什么事嗎?”
“你今晚一直在這
守著嗎?”
“是啊�!�
“那有沒有看見可疑的人物走進我的病房?”
“不,這是不可能的事�!弊o士一口篤定,“我怎么會允許亂七八糟的人進你的病房呢!當(dāng)然,你要查監(jiān)控確定一下也是可以的,我現(xiàn)在就給你去調(diào)�!�
值班的護士覺得池嫣那樣的描述很可怕,于是她立馬從護士站調(diào)出監(jiān)控,池嫣站在那監(jiān)控器前,仔仔細(xì)細(xì)地看,可就那樣看了一個小時,都沒看出任何的端倪。
池嫣想,這到底是怎么了?
這個世界……是又出現(xiàn)什么玄幻的事了嗎?
她身子一直繃緊著,像是一根快要斷掉的弦一樣。
一無所獲,她心不在焉的回到了病房。
好在,明天早上就能出院了,池嫣在心里想著,從明天起,她應(yīng)該就不會做那樣一個令人羞恥的夢了。
其實池嫣腦子里不是沒有冒出過那樣的念頭。
可是……
她不敢相信。
翌日一大早,池淮州來醫(yī)院接她。
“這兩天感覺怎么樣?”
池嫣怏怏地耷拉下眼眸,“還行�!�
嘴上說著還行,實際上,她感覺住院兩天自己情況好像變得更糟糕了,但她怕自己那樣一說,池淮州又得逼著她在醫(yī)院再住幾天,索性敷衍了過去。
池淮州也沒多問,很快就替她收拾好行李,帶她出院。
池淮州這幾次來回醫(yī)院穿得都是黑色的沖鋒衣,里頭一件簡單休閑的T恤打底,所以……那顆落在她枕邊的襯衫袖扣,絕對不可能是池淮州的。
池嫣暗暗又在心里揣測了一番。
而此時,另一邊,丟了某顆袖扣的人,臉色已經(jīng)不大好看了。
第253章
胎動
裴西宴站在一面鏡子前,抬手準(zhǔn)備整理袖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左手的那顆袖扣竟然不翼而飛了。
約莫頓了幾秒,他才意識到這顆袖扣,可能是在昨晚,在她的病床上丟的。
他記得情到深處時,女人那纖細(xì)白嫩的手,用力地攥緊了他的襯衫衣袖
,大概也是在那個時候,被她將袖扣給扯了下來……
裴西宴沉著眉心將身上那件穿好的襯衫給脫下,丟到了沙發(fā)上。
隨即又打電話讓秦森送衣物到他的住所來。
因為這次回京州并不在他的計劃之內(nèi),再加上他近來一直被人盯得緊,所以選擇的住所也是一個極其低調(diào)的民宿,這里并沒有他多余的衣物。
秦森很快就將衣服給他送了過來。
按理來說,他們已經(jīng)在京州逗留了兩天,今天是他們返程紅三角,離開京州的日子。
“老板,今天走嗎?”秦森站在門口,小心征詢裴西宴的意見。
走嗎?
這繁華之地,有他的一雙念想。
他自然是不舍得離開。
“再等等�!�
秦森心中雖有疑惑,但也不好多問。
他不知道裴西宴下一步的計劃是什么,作為裴西宴多年的心腹,秦森曾經(jīng)一直覺得在某些事情上,自己應(yīng)該就是裴西宴肚子里的蛔蟲,可是卻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裴西宴所走的每一步他都有些看不懂了。
忽而,裴西宴來了興致,與他說了些閑話,“你知道胎動是什么感覺嗎?”
秦森:“……”
他單身,未婚,連戀愛都沒談過的男人,哪里知道胎動是什么感覺?
老板這是在故意給他出什么世紀(jì)大難題,刁難他?
秦森掩著嘴輕輕地咳了一聲,聲音僵硬地說道:“抱歉,老板,這我還……真不知道�!�
裴西宴卻輕笑一聲,心情愉悅中似乎還帶著幾分得意驕傲的樣子,“我知道�!�
“……”
秦森一臉茫然,面對自家老板此時這三百六十度旋轉(zhuǎn)的腦回路,腦子里像是纏了一團亂七八糟的線一樣。
裴西宴眸光有些深,像是深深的陷入了某種能觸動他心弦的回憶中,他不急不緩地道來,“胎動……就像是一顆小球在肚子里滾動,它在里面一竄一竄的,不知道是在里踢腿還是翻跟斗,我也沒想到一個還沒出生的家伙,會有那么大的勁,昨晚,興許是他覺得我欺負(fù)他媽媽了,所以……在抗議,在不滿,”
他將腦袋靠在池嫣那隆起的小腹時,小家伙一腳踹了過來。
他清楚的感受到那陣踢在他臉上的力度。
秦森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
他想說點什么,可是那一瞬,卻什么都說不出口。
他只是覺得很遺憾,替裴西宴遺憾。
當(dāng)然,這個時候大概也沒有人會比他自己更遺憾吧?
*
晚上,裴西宴去了一家娛樂會所。
只因為今晚池嫣會出現(xiàn)在那。
裴西宴得知池嫣今晚的行程之后,一張臉黑的不像話。
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池嫣自然不會有事沒事就去娛樂會所放縱玩樂,她出現(xiàn)在那,只因為是有任務(wù)要完成。
她站在試衣間里,挑選了一件寬松些的長裙穿上,又在外頭罩了一件米色的大衣,確定在衣物的遮掩之下,肚子上的痕跡看不大出了,她才對自己在今晚的裝扮上,適可而止的收手。
而后,她又隨手將那烏黑柔順的長發(fā)用一個珍珠發(fā)夾給夾了起來。
某高檔娛樂會所。
池嫣被服務(wù)生領(lǐng)著進入一個包廂。
光影明亮下,一片混亂。
葉成風(fēng)一臉頹靡的坐在沙發(fā)上,左右兩個女人貼他貼的很近,他手往一旁一伸,像是虛搭著女人的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聽見包廂門口傳來一陣動靜。
他抬眸看去,眼里,驟然生起一絲亮光。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池嫣站在他的跟前,神色淡淡的,“你說,你找我來是想干什么?”
葉成風(fēng)咬了咬牙關(guān),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朝她逼近,“我現(xiàn)在丑聞滿天飛,我就想看看,你還會不會靠近我?畢竟,你可是清清白白的池家大小姐�!�
池嫣大概也明白了葉成風(fēng)此刻的心思。
近來有一段時間,她的確是與葉成風(fēng)走得近了些。
葉成風(fēng)對他懷疑過,警惕過,可是卻也不受控制地允許她再一次走近自己。
或許他知道,她總有點不安好心在里面。
池嫣面上仍是平淡的,沒有一絲裂痕,“你如果叫我來只是為了這些無聊的事,那沒必要,我先走了�!�
池嫣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
葉成風(fēng)下意識地攔住了她,“等等。”
“還有什么事?”
“晚點有一場拍賣會,你跟我去�!�
“去做什么?”
葉成風(fēng)唇邊挑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抬手捏起她的下頜,那眉眼之間,是自以為是的狂傲,“看在你最近這么乖……這么甜的份上,我當(dāng)然得好好哄你一下。”
聽著這樣的言辭,池嫣眼中的厭惡油然而生,她攥緊著手心,克制著壓下內(nèi)心那陣翻騰的情緒,平靜地說道:“行啊,那就先謝謝你了
�!�
葉成風(fēng)滿意地看著池嫣的乖巧。
盡管知道池嫣并不差錢,但女人嘛,總是需要有人哄的。
曾經(jīng)那個能哄她的男人,已經(jīng)流亡在那血腥是非之地,生死未卜,而他葉成風(fēng),如今倒是可以成為那個……能代替裴西宴的男人。
一個替代品。
意識到這,葉成風(fēng)眉心不悅的皺了下。
雖然他曾經(jīng)為了得到池家的財產(chǎn),在池嫣面前也曾低頭折腰,像是條聽話的狗,但如今再回想,那樣的日子實在是窩囊。
大舅方毅生正得勢,葉家勢力也在這顆大樹的庇護下,愈發(fā)的枝繁葉茂。
他不該在一個女人面前放低自己的姿態(tài)。
那是男人的恥辱才對。
葉成風(fēng)越想,心中越發(fā)郁結(jié)。
不過,他終究還是停止了今夜的尋歡,帶著池嫣準(zhǔn)備離開會所,去拍賣會現(xiàn)場。
池嫣跟在他的身側(cè),走在長廊,往通往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口走去。
她這會其實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拍賣會地址,在哪?”她問道
。
葉成風(fēng)側(cè)過視線睨了她一眼,像是若有所思般,隔了好一陣,才慢悠悠地說道:“興瀾路,得寶齋。”
“興瀾路,得寶齋�!�
池嫣似乎加重了聲音,一字一句地重復(fù)道。
她只希望能確保她的每一句話,能被那個人聽到。
池嫣可沒那么心大,在面對葉成風(fēng)這樣一個時刻被毒癮控制,時刻會發(fā)瘋的男人,還能跟他像是相安無事一般走在一起。
晚間,正是會所熱鬧的時候。
那掛滿世界名畫,金碧輝煌的長廊上,有不少的人來往,進出。
池嫣有意遮掩耳目,一路上,低著頭,像是在避開視線。
就在她跟在葉成風(fēng)身邊一路往前時,她驟然感覺到身邊傳來一陣熟悉的氣息。
有人從她身邊經(jīng)過,‘無意間’,輕輕地擦碰到了她的身體。
池嫣以為是自己沒看路才導(dǎo)致的。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剛想對被她撞到的人說點什么,卻見那人已經(jīng)從她身邊經(jīng)過,只留下一道殘影。
池嫣回過頭去。
看見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背對著她,往與她相反的道路走……
池嫣愕然的瞪大了眼。
一瞬間,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牽扯住了。
一些模糊的輪廓涌上腦海。
漸漸的,被諸多的細(xì)節(jié)填充著。
“等等……”
她想追上去。
可這時離她只有兩步遠(yuǎn)的電梯已經(jīng)到了。
而且那個男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進了其中一間包廂。
擺在池嫣面前的事一道打開的電梯門以及……一扇被關(guān)上的包廂門。
“怎么回事?還楞在這坐什么?走吧�!比~成風(fēng)擰著眉心,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
池嫣怔住,步子還是楞在那里。
驀然間,好似有一只手,伸到了她的心臟,用力地攥著。
葉成風(fēng)一只手摁著電梯的鍵,回過頭看著池嫣,聲音冷冷道:“池嫣�!�
池嫣心有不甘的,一點一點地回過神來。
她秉著呼吸,拖著那如灌了鉛一般的步子,一步步地往電梯口走去。
最終,她與葉成風(fēng)一起并肩走進了電梯里。
電梯門被合上的那一瞬間,走進包廂的男人,也扯下了戴在自己臉上,那個能遮住半張臉的黑色口罩。
站在一旁的秦森實在有些不明白,以自己老板的脾氣,怎么會允許看著池嫣和葉成風(fēng)一起離開。
裴西宴面色陰鷙,手上捏著一個酒杯,忽而,他一個發(fā)狠的用力,那玻璃的酒杯,便在他手中破碎。
“老板……他們?nèi)サ脤汖S了�!鼻厣谝慌蕴嵝训馈�
裴西宴很久都沒搭話,一陣如死寂一般的沉默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