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這一生,我們互不背叛,生死都要在一塊。’
‘共享榮華富貴。’
‘我們,永遠(yuǎn)是同一類人�!�
裴西宴猩紅著眼,像是突然又發(fā)瘋了似的
,抓起那把匕首,猛地插入了王叔的手腕,王叔啊的一聲慘叫,渾身直哆嗦。
“我想,荊祈應(yīng)該告訴過你,我跟他曾經(jīng)是很好的朋友吧?你以為你還能瞞我多少?”他走到跪在地上的人面前,俯首,那張森冷陰戾的臉,在王叔的瞳孔里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放大,“我對荊祈知根知底……我們從來都是一丘之貉�!�
“不是,你們不是……”王叔思緒渾渾噩噩,聽到這,終于忍不住,憋在心里的話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少主說,正是因為你不打算跟他繼續(xù)走在一條道上了,所以他才讓我放火燒了池家,給你一點(diǎn)教訓(xùn)!”
“你終于……肯說實(shí)話了?”
王叔猛地反應(yīng)過來,“我……”
可還沒來得及等他開口,屋子里的燈,一下就亮了起來。
燈光刺目,王叔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身處池家那富麗堂皇的別墅大堂!
不僅裴西宴在,池頌文,蔣心眉,池嫣……池家上下二十余口人,都在這里!
所以剛才,他是被公開處刑了?
“不,不……”王叔垂死掙扎,“池小姐,少爺,老爺夫人,我是冤枉的,我是被逼的,我……”
“王叔,你以為我們耳聾了嗎?”池嫣手里抓著那支錄音筆,“你的一字一句,我都清楚的記錄著呢,需不需要我重新放給你聽?”
王叔看著池嫣堅定決絕的眼神,一個字都說不上來了。
“這場大火,你蓄謀了這么多年,我相信,就算不是前幾天,未來的某一天,它總會如約而至吧?”
所以,前世那場大火,池嫣篤定,也跟他有關(guān)!
只是,前世裴西宴到底做了什么,讓荊祈以為他們不是站在一條道上的,所以才會放那場大火燒死池嫣一家,試圖……給他長點(diǎn)‘教訓(xùn)’呢?
第301章
熱烈,洶涌
哐當(dāng)一聲,裴西宴丟了手中的匕首,朝秦森命令。
“帶下去!”
秦森立馬吩咐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將奄奄一息的人往外抬。
“抱歉,弄臟了這塊地。”
裴西宴拿過一塊手帕擦著自己染血的指尖,說這話時,眼神是看向池頌文夫婦的。
裴西宴今天其實(shí)已經(jīng)夠收斂了。
但池家門風(fēng),從來不與這樣的手段沾邊。
不過池頌文到底是浸淫商場多年的人,知腥風(fēng)血雨,也懂爾虞我詐,這種事沒做過但不代表沒見過。
他平靜地看向裴西宴,語氣有些深,有些沉:“我真沒想到王叔會是這樣的人,這件事真是細(xì)思極恐,王叔在池家的十余年,表面忠心耿耿,當(dāng)年甚至為了救嫣嫣,還差點(diǎn)丟了一條命。“
池頌文說的這件事,池嫣也有印象。
這事發(fā)生在池嫣念小學(xué)六年級的時候,也是王叔入職池家,給池嫣當(dāng)司機(jī)的第二年。
那天,王叔像往常一樣接池嫣放學(xué),當(dāng)時天氣很不好,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場車禍,是王叔緊急避讓,寧愿讓對面失控的車輛撞到駕駛位,也不讓坐在副駕駛的池嫣受傷……
王叔以命救池嫣的事傳到了池頌文夫婦耳里,也讓池頌文夫婦對他更加的感恩和器重。
他成功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這十余年來,他似乎從來沒有露出馬腳過。
以至于哪怕經(jīng)歷前世今生,池嫣一開始也從未懷疑這兩場大火,會是王叔所為!
直到現(xiàn)在,眾人才明白。
方向盤掌控在他的手中,他有無數(shù)個可能,打無數(shù)個方向。
這么多年來,池嫣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甚至處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準(zhǔn)確點(diǎn)來說,這些年來,池嫣一直都在荊祈的掌控之中!
意識到這,裴西宴繃緊的身子,竟有細(xì)微的發(fā)顫。
別說他了,這會池家上上下下個個都是心有余悸,渾身都是冰涼的。
這一場大火,如果沒被察覺出端倪,發(fā)現(xiàn)王叔的詭計,池家身邊就等于一直埋著這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會爆炸,或許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再陷入同樣的境地。
如果沒被察覺出端倪,裴西宴將會成為那個替罪羔羊,陷入眾矢之的。
他與池家的關(guān)系,會破碎。
池嫣在池家與他之間,將面臨痛苦的抉擇。
池嫣不敢想那樣的日子,是怎樣的深淵煉獄,天昏地暗……
就在池嫣心里有些小慶幸時,裴西宴嚴(yán)肅了神色道,“這件事,錯在我�!�
王叔承認(rèn)是他放的火,是他故意設(shè)計,制造那樣的假象,嫁禍于他,那又怎樣?
王叔的幕后主使可是荊祈。
而荊祈所做的一切,都是沖著他來的。
是他連累了池家。
“所以,那個荊祈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王叔與裴西宴的對話,所有人都聽清楚了。
那個名字,全然陌生,卻讓人十分不自在。
“一個年少相識的……朋友�!�
畫面交織著,從
裴西宴腦海里掠過,越拼命的想,越疼。
像是被刺穿,被割裂的疼。
池嫣好像也是第一次從他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但她卻自然而然的將那個名字與裴西宴之前跟她說過的那段夢境,那朵罌粟花和那一個神秘的男人,都對上了。
意識到這,她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一時之間,屋子里的氣氛跟結(jié)了一層冰霜似的。
池淮州看了一眼眾人,說:“事情不會就此結(jié)束,但這會已經(jīng)很晚了,大家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
回到臥房后,裴西宴什么都沒說,直接去了浴室。
他站在花灑之下,任由頭頂?shù)乃魉烈鉀_刷。
他垂放在身側(cè)的手,死死的攥緊了拳頭,緊到血脈噴張,青筋鼓起。
池嫣在浴室外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他出來,不由也有些擔(dān)心。
她下意識地推開了浴室門,可也就是那一瞬,男人 腦海里不知道又閃過了什么,面色突變,發(fā)了狠的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冰涼的墻上。
池嫣大驚失色,連忙走了過去,用力地攥住了他的手。
“別這樣�!背劓叹o張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別傷害自己,你也是無辜的,你以前忘記他了,你也不知道他會在背后搞這么多的事情……”
池嫣試圖安撫他什么,
裴西宴神智很亂,但有些念頭,卻又格外的清晰。
“或許,前世那場大火也是他所為,他為了報復(fù)我所為,總之這事與我脫不了關(guān)系,嫣嫣……”
他還想說點(diǎn)什么,池嫣卻猛地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現(xiàn)在先不說這個好嗎?”
說她自欺欺人也好,說她逃避也罷,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不想再看到他失控,發(fā)瘋,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來。
裴西宴逼著自己冷靜。
“浴室濕涼,你身體還未好全,先回房間休息,不用管我�!彼粑行┎豁槙常瑲鈮河l(fā)的低,池嫣只感覺寒意侵顧,沒有丁點(diǎn)的溫度。
池嫣也沒說不,只是拉著他的手,一起往外走。
裴西宴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什么都沒穿,池嫣瞥了一眼他的身體后,又去衣帽間,給他拿貼身的衣物和睡衣。
池嫣悶著聲低著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給他擦去身體上的水跡。
充滿力量感的肌肉線條,這會仍舊緊繃著。
池嫣輕輕地在他的肌肉上按了下,“阿宴哥哥,你放松一點(diǎn)好嗎?”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池嫣透過他的眼神,感受到了他的痛與掙扎,還有恐懼與后怕……
她當(dāng)時腦子一熱,微微踮起腳尖,手攀上了他的脖子,不管不顧,親吻上他的唇。
裴西宴曾經(jīng)與她風(fēng)花雪月慣了,再加上他本就是個天賦異稟的高手,單純的一個吻都能被他吻出花樣。
更別說,在床上那些事……
池嫣以為,面對他的偷襲,他總能游刃有余的應(yīng)對。
可是這會他的回應(yīng),卻十分的僵硬,無論池嫣怎么的挑撥,他好似都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慌張。
池嫣輕笑一聲,忍不住打趣:“這是太久沒有過,所以……都生疏了?”
“嫣嫣,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做這些的時候�!彼桓畹膱�(zhí)拗上上時,池嫣是怎么都掰不動他。
“我不管�!背劓桃埠芸隙ǖ恼f:“我也知道我現(xiàn)在想做什么�!�
“嫣嫣……”
她的吻更熱烈,更洶涌。
將他那未說出口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第302章
意難平
“嫣嫣,別委屈自己……嗯?”
在她決定做那些的那一瞬,裴西宴下意識的想要阻止。
可是池嫣卻笑了笑,“我想……讓你覺得快樂一點(diǎn),哪怕是身體上的愉悅,能夠讓你短暫的忘記這一瞬的痛苦,也行啊�!�
她的取悅,有些笨拙。
他撫摸過她的長發(fā),低下的視線里,映出她的模樣,那繃緊的眼神,終于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放緩,如融化的雪一般。
事后。
池嫣靠在他懷里,臉色紅撲撲的,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恍惚,倒是裴西宴的理智在那場歡愛的刺激之后,徹底的清醒過來。
池嫣有些迷迷糊糊地問他,“你那會跟王叔說了那么多,你說,你確定他的幕后主使就是荊祈,你真的全部都記起來了嗎?”
他微微垂下眼,不動聲色掩下那一切復(fù)雜的情緒,低聲說了句:“模模糊糊記起一些來了�!�
雖然不夠清晰的從頭到尾,拼湊出全部,但好像也已經(jīng)足夠說清楚來龍去脈,前因后果。
池嫣宛若一下也來了精神,身子像是裝了彈簧一樣的從他懷里爬了出來,在床上與他面對面的坐著:“那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有關(guān)你們的……故事嗎?”
池嫣說起這些時,也謹(jǐn)慎小心了些。
裴西宴眸中晦暗,目光有些空的,也不知道落向哪,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就在池嫣以為不會有答案時,終于,她聽見了裴西宴的聲音——
“我跟他年少相識于瘋?cè)嗽�,大概是因為我們兩個都是正常人,所以在那里……我們成為了彼此的依靠�!�
依靠兩個字,讓池嫣心尖顫動了下。
荊祈曾經(jīng)跟他說過,在他十三歲的那年,他許下了一個生日愿望,他希望有一天,他們能踏出那座囚禁他們的瘋?cè)嗽骸?br />
希望未來有一天,他們都能站在至高無上的位置,讓那些曾經(jīng)欺他們,辱他們的人,踐踏過他們的人,以千倍萬倍的痛苦來償還。
他希望未來有一天,他能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他更希望,他們一起能分享這一切。
裴西宴突然記起那一天。
那是一個隆冬的深夜,他們又凍又餓,那一天,荊祈莫名遭受了一段毒打,被打得丟了半條命,是裴西宴出手幫了他一把,將他從棍棒之下拉了出來,面對強(qiáng)悍的圍追堵截,背著他東躲西藏,最終找到那一個廢棄的倉庫。
荊祈雖然年長他兩歲,但身體卻比不上一星半點(diǎn)。
少年時的荊祈,高高瘦瘦,皮膚冷白,身子骨弱的就像是一個病秧子。
那一天,他看上去更像是要死了一樣。
那個生日愿望就是在那時許下來的。
少年之間的情誼也是在那時定下來的。
后來很漫長的一段日子,他們都在為踏出那座瘋?cè)嗽号Α?br />
也在為荊祈許下的每一個愿望努力。
可是再后來,當(dāng)裴西宴站在最高處,
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并讓曾經(jīng)欺他,辱他的人,付出千倍萬倍的痛苦時,他卻沒有再記起那個少年。
這是荊祈永遠(yuǎn)的意難平。
這么多年來,裴西宴不知道的是,荊祈一直在他的身后默默的關(guān)注著他。
裴西宴又想起王叔說過的話——
‘正是因為你不打算跟他繼續(xù)走在一條道上了,所以他才讓我放火燒了池家,給你一點(diǎn)教訓(xùn)!’
他自嘲的笑了一聲。
少年時的他們,或許曾經(jīng)都因為怨恨這個世界對他們的不公,而有過要?dú)鞙绲氐南敕ā?br />
如果沒有池嫣,他或許也會在那看不見光的路上,一路走到底……
可后來,他回頭了。
荊祈卻永遠(yuǎn)回不了。
裴西宴挑抬手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
荊祈這么多年在暗處潛伏,對他算是知根知底。
可是他對他的一切,認(rèn)知并不深刻。
模模糊糊記起來的那些東西,似乎也說明不了太大的問題。
王叔身份暴露,第二天還沒有等到裴西宴的審訊,便自殺,死在了地下室里。
死訊很快就傳到了荊祈的耳里。
荊祈神色依舊很平靜。
男人氣質(zhì)向來就是溫文爾雅,收斂鋒芒的那一類型。
他輕笑一聲,問: “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