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也恨池淮州。
這個跟他競爭了十余年的男人,是簡安寧心心念念的救贖,他無論做什么,總是能那么不費力氣的壓自己一頭。
當(dāng)然簡一鳴拼命的想毀了這個男人,倒也不是因為他比自己強了多少,只是因為他想毀了簡安寧,唯一的光。
“來啊,
跪下來,跪下來磕三個響頭,好好求求老子,老子若是開心了,就告訴你她的下落,哦,不止她的下落,她那些見不得光的丑事,我都可以跟你說說,我要讓你看看,你喜歡的女人,有多賤多爛,你……”
簡一鳴話音未落,突然之間,只見原本與他只隔著幾步遠的男人,一個箭步?jīng)_了上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攥住了他的衣領(lǐng),將他甩到了那一根路燈柱子上!
簡一鳴毫無防備,撞上去的那一刻,身子差點被攔腰截斷。
“池淮州,你他媽搞什么!”簡一鳴有種被玩弄的惱羞成怒,發(fā)了狠的反擊,與池淮州廝打成一團。
然而,論身手,他壓根就不是池淮州的對手。
畢竟上一次兩人之間大動干戈,就是由他被池淮州打斷兩根肋骨,休養(yǎng)了兩個月,身體才勉強恢復(fù)過來而結(jié)束。
池淮州一個過肩摔,將男人的身子砸在了雪地里,一雙黑色的軍靴強硬的踩在了男人的臉上。
“想讓老子下跪磕頭?”男人長著一副紳士的臉,可是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野性的痞勁,“老子只給死人跪,要不……你先死一個?”
“你……”
簡一鳴氣急攻心,漲紅著眼,嘴里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說,她在哪?”
簡一鳴見池淮州這態(tài)度,才慢半拍的反應(yīng)過來,池淮州壓根就沒有在他面前做那些下賤窩囊事的打算,他只是將他騙出來,用他的手段,逼他服軟!
簡一鳴一開始嘴硬,不肯說。
池淮州活動著自己的筋骨,“那就看你的嘴硬,還是我的拳頭硬了。”
“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你以為我不敢?”
池淮州彎腰俯身,猛地再一次攥著簡一鳴的衣領(lǐng),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簡一鳴腦袋像是充了血,
他步子踉踉蹌蹌,還沒站穩(wěn),就看見帶著疾風(fēng)的拳頭朝他的臉上揮了過來!
簡一鳴勉強撐著自己的身體,與他搏斗幾回合,但很快,節(jié)節(jié)潰敗。
池淮州可是實打?qū)嵉耐ㄟ^考核進入部隊,每次考核,都是一騎絕塵的存在。
而簡一鳴……
要不是通過簡安寧的關(guān)系,拜托那個人打點,他也不可能有現(xiàn)在的成就。
簡一鳴一開始還以為池淮州會適可而止。
可誰知道,今晚的男人,卻成了一個失控的瘋子!
“行了,住手,你他媽給我住手……”
簡一鳴已經(jīng)被揍得奄奄一息,他深知,為了那個女人的下落,搭上自己的命,不值得。
他沒必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跟池淮州硬杠。
“不就是想知道那個賤人的下落,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池淮州終于松了手。
簡一鳴掙扎著,拖著沉重的身軀,從雪地上坐了起來。
身邊的白雪此時都已經(jīng)被染成了鮮紅的顏色,他抬起大拇指的指腹,用力地擦了一把嘴角直流的血,嘲弄的笑了一聲。
“我就問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為了那個賤人失控,值得嗎?上一次,你是被停飛幾個月而已,這一次,你要是真弄死我,你以為你能全身而退?”
池淮州顯然懶得聽他廢話。
拳頭又已經(jīng)硬了。
簡一鳴:“她被姓霍的帶走了�!�
第378章
角色扮演
池淮州臉色壓抑,繃緊。
他緊抿著唇,一動不動地看著簡一鳴。
“怎么,說到這還不夠是嗎?”
盡管這會簡一鳴被池淮州的拳頭揍得都直不起身來了,但看著池淮州臉上的動蕩,他的氣焰又慢慢的上來了,而且比起之前,有燃燒的愈發(fā)旺盛的苗頭。
“你應(yīng)該知道我說的姓霍的是哪個姓霍的吧?”簡一鳴慢慢的喘了口氣,拖長的尾音像是在刻意挑著他的胃口,“難道你還不知道簡安寧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賣給他了嗎?這么多年,你惦記的就是被人玩爛的賤貨啊。”
一些惡臭污穢的詞,一遍又一遍地簡一鳴口中說出來。
池淮州閉上眼,喉結(jié)滾動,重重地吞咽了下。
簡一鳴滿意的看著池淮州的一舉一動。
到這,還沒完呢。
“既然你費盡心機見我一面,送了我這么多拳,我不給你還點大禮都是我不周到了�!焙喴圾Q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了,有關(guān)簡安寧那些骯臟的過去,他隨便扯個一星半點,也說不盡的。
“她跟那位姓霍的,簽了十年的合約,如今,那份合約還有;兩三個月到期,意思是,你就算想要一個被別的男人玩爛的賤貨,也還得再等上兩三個月�!�
“我也是真的沒想到,分明三年前那位姓霍的遠走國外,跟她斷了聯(lián)系……”
他跟簡鴻天都以為簡安寧成為了一顆棄子。
所以又到處幫她物色新的金主。
哪里料到,這位霍先生三年后從國外歸來,第一件事,就是‘要回’簡安寧。
是否該說一句他長情呢?
“她的金主可不止一個�!�
池淮州不耐,忍無可忍,冰冷的聲音融進這黑暗里,“她是你的妹妹!你他媽嘴里還有別的話能說?”
“妹妹?”簡一鳴也被氣笑了,“她果然不把你放在心上,什么話都不跟你說,她難道沒有跟你說過,她不過是被我們簡家撿回來的一條喪家之犬?她沒有告訴你,她的父親,殺死了我的母親和妹妹?她沒有告訴你,她要為簡家贖罪,為簡家贖一輩子的罪?”
就在簡一鳴滔滔不絕地控訴時,池淮州猛地一腳朝坐在地上的男人的心口踹去。
“贖你他媽的罪!”
*
池淮州開車直奔寧安公館。
“先生,請出示你的會員信息�!�
門口的安保將他攔住。
寧安公館是一所只有憑會員才能進入的頂級高檔場所。
而想要成為這里的會員,審核要求極為嚴(yán)格,這會所的創(chuàng)始人,規(guī)定了成為會員的數(shù)條規(guī)定,能進入這里的人,除了擁有不菲的身家之外了,還得擁有權(quán)利,有學(xué)識,有修養(yǎng),避免出現(xiàn)攪動渾水的人物。
財富, 人脈,名氣,階級,是這里的通關(guān)門卡。
這里從來不接受無名之輩。
盡管,池淮州從來不是無名之輩。
他以前不屑于進入這種地方,當(dāng)然,現(xiàn)在若他真要進,寧安公館的創(chuàng)始人……也會允許他入內(nèi)。
有關(guān)寧安公館的創(chuàng)始人,圈里的人都心照不宣,知道這是那位姓霍的地盤,但大家也都知道他不會在這留下任何明顯的幌子,讓別人抓到針對他的把柄。
畢竟這樣高奢的,高消費的場所,不符合他該有的人設(shè)。
“我找霍東�!�
池淮州直呼名諱,讓那幾名安保都遲疑了下。
他將手里拿著的一個密封的文件袋,丟到攔在自己跟前的安保經(jīng)理身上,“先將這東西轉(zhuǎn)交給他,再看他愿不愿意見我�!�
安保經(jīng)理也是個有經(jīng)驗又懂得看眼色的,什么都沒說,拿起那個密封的文件袋,便急匆匆的入內(nèi)了。
包廂里。
男人不急不緩地當(dāng)著簡安寧的面,拆開那個密封的文件袋,看到里邊的東西之后,輕笑了一聲。
“你們事先打過商量了?” 他從盒子里嗑出一支煙,打火點燃,“想魚死網(wǎng)破是嗎?安寧�!�
包廂里,有一面墻壁上掛著一個監(jiān)控。
簡安寧目光恍惚的盯著站在寧安公館入口的那個身影,心中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尖刀刺痛。
“我還是那句話�!薄”M管越看那個身影,越有種被刺痛的感覺,可是她的眼神卻始終舍不得從池淮州身上移開,“您跟簡鴻天的游戲,我不奉陪了,你要不放我走,要不弄死我�!�
男人將手中的那個文件袋丟到她的面前,玩笑似的挑了下唇角,“我就沒有第三種選擇嗎?”
“有�!彼币曋铄涞拿佳郏痪o不慢地說了一句:“霍先生,我覺得你可以先去看一下心理醫(yī)生,治療好自己的心理疾病,再來做決定�!�
“你覺得我有��?”
“沒有嗎?”簡安寧自嘲的笑了一聲,“您對您前妻的愛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這么多年,您一直都沒走出來,再這樣下去,我覺得您會有生命危險�!�
霍東眸色微凜,聽到簡安寧冒昧唐突提起這些,向來在她面前,對她和顏悅色的男人,眉眼之間隱約有慍怒的神色。
那陣原本困擾著他的頭疼,更是愈演愈烈。
雖然簡安寧知道,這個時候激怒他不是什么好選擇,但有些話不得不說。
“我知道您是個好人,這么多年,對我也沒做出過太多實質(zhì)性傷害的事,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走到最后魚死網(wǎng)破的那一步。”簡安寧放軟了眼神,帶著幾分懇求的看著他,恭恭敬敬地說著他平時最不喜歡聽的敬語:,“求求您,結(jié)束這一切吧�!�
她受夠了角色的扮演。
她以為總有一天他能走出來,他會對這一切越來越厭倦,她就可以獲得新生和自由,可是有一天,簡安寧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越來越上癮。
變態(tài)的上癮。
“我是簡安寧,不是宋寧安。”
簡安寧越發(fā)迫切的想要說點什么,可男人一記凌厲的眼神掃了過來,“知道我對你的好,是我太慣著你,才會讓你意識不到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自始至終,都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的人,是您�!�
她……不過是霍東愛而不得的一顆棋子而已。
這么多年來,她兢兢業(yè)業(yè),按照他的喜好,扮演著替身的角色。
而霍東卻一度上了癮,認(rèn)了真,將本該是一場游戲的劇情,當(dāng)成了現(xiàn)實。
第379章
我只對你浪
簡安寧渾渾噩噩從寧安公館的包廂走出來,看見了正守在門口的池淮州。
男人像是迎著風(fēng)塵而來。
哪怕這會他是一副冷漠寡情的樣子,可簡安寧心里狂熱和躁動依舊無法遮掩。
她想不通他為什么會來,也不期待他會來,但當(dāng)他真的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這一刻,簡安寧只覺得天晴了。
兩人之間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一個眼神的對視,便足矣。
他帶著她離開了這里。
越野車冒著風(fēng)雪,迎著一路的燈火通明,也不知道往駛?cè)�,可這一刻,似乎去哪對簡安寧來說也沒那么重要了,她安靜地坐在車?yán)铮瑢㈩^偏向窗外,看著這座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城市的夜景從她眼前飛速倒退的閃過。
“那天晚上你給我打電話,說我能不能給你一個坦誠,我當(dāng)時沒有�!�
今天池淮州去寧安公館找霍東,就證明很多事情他都已經(jīng)清楚了,這會簡安寧覺得也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了。
雖然她曾一度期待他知曉真相的這一天會來的晚一些,她也就能縮在自己的殼里,多活幾日,但現(xiàn)在——
“我……”簡安寧剛想解釋,卻被池淮州打斷。
“我去見過簡一鳴了�!�
“什么?”
“他跟我說了一些事,包括你父親撞死他母親和妹妹的事情�!�
這是簡安寧痛苦生活的開端。
以至于簡安寧聽見
池淮州如此平靜地說出這些話時,她那裹著大衣的身子骨仍忍不住瑟瑟發(fā)抖。
那些殘肢斷臂,鮮血淋漓的畫面,蜂擁而上的擠入她的腦�!�
她閉了閉眼,深呼吸,“我知道,我有罪,我對不起他們……是我有罪。”
她一遍又一遍,沙啞著聲音重復(fù)。
池淮州眼角余光瞥過一眼身邊的人,忽而,將車靠著路邊停了下來,
或許是突然停下,那一腳剎車踩的有些急促,簡安寧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guān)系,你分清主次,你從來就不是那個萬惡不赦的加害者,你是受害者,你是無辜的,懂嗎?”
從她八歲那年開始,這么多年來,簡鴻天跟簡一鳴幾乎每天都會在她耳邊念叨,讓她記住她的罪。
有些東西仿佛是潛移默化,深入骨子里的。
她也試著跳出來,可每一次又被他們拽了回去,反反復(fù)復(fù),最后她放棄了掙扎。
可是池淮州卻告訴她,“你從來就不是那個萬惡不赦的加害者,你是受害者,你是無辜的,懂嗎?’
“我身上流著他的血……”
她垂放在膝上的手用力的攥緊了,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的肉里,因為太過用力到指甲變形,都被折斷了。
就在這時,身側(cè)的男人毫無征兆的伸出了手,掰開她緊握的掌心,十指交纏的握住了她的掌心。
男人的指腹溫?zé)幔旨c,宛若帶著一陣電流似的竄過她的身體。
簡安寧感覺自己要窒息了,她屏著那一口氣,瞳孔猩紅的像是充了血一般,不敢置信地盯著他的眼。
“別這樣�!彼穆曇粢琅f很平靜,是那種哪怕風(fēng)浪呼嘯著從她耳邊刮過,她依然能安靜下來感受到的平靜,“你不能決定你的出生,沒有辦法選擇誰是你的父母,你是被逼著才走過了很多的彎路,你現(xiàn)在可以試著……走在一條正確的路上�!�
正確的路?
簡安寧自嘲的笑了一聲,可眼角那大顆的眼淚卻像是珍珠似的,往下掉,情緒一下就失了控:“我不會,我不知道該怎么,該怎么走�!�
一個從八歲開始就被灌輸她就要低人一等,贖罪一輩子的人,這二十余年來,跪著贖罪一直占據(jù)她生活的全部,她陷在淤泥里,早就迷失了方向。
“要是不知道怎么走,跟在我身后,我教你走,帶你走�!�
簡安寧覺得這像是夢一樣。
他的聲音,如暖風(fēng)拂過耳邊。
不管過了多久,發(fā)生了什么,哪怕最后物是人非,簡安寧總是會記得他的這句話。
周圍一片沉寂。
靜到她能聽到自己砰砰沖撞的心跳聲。
她努力克制過后的聲音,仍然顫抖的像是扭曲的絲線,“你……還愿意教我走,帶我走?”
“沒聽說過嗎?浪子回頭金不換�!�
他語氣相當(dāng)輕描淡寫,好像那些壓在她身上的枷鎖,她背負的苦難,似風(fēng)一般輕微,一吹就散。
他好似一點都不在意她那骯臟的過去。
哪怕……他發(fā)現(xiàn)她的父親是個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