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池淮州十八歲的生日的這個晚上,教室里關了燈,只有搖曳的燭光散發(fā)出微弱的光芒。
那個時候,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池淮州身上。
而簡安寧坐在那個角落里,大膽的,貪婪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直到……他的眼角余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簡安寧像是做賊心虛一般的避開了。
第430章
從沒有被困住
教室里的燈,再一次亮了起來。
大家圍在一起熱鬧的說笑,切蛋糕。
高三的學習總是辛苦壓抑的,那一刻,大家好像在放縱,狂歡一般。
簡安寧默默地收拾好了書包,悄無聲息的準備從后門離開。
可就在她拉開椅子的時候,她聽見少年漫不經心卻又帶著幾分理所當然的語調,“簡安寧,你走什么?過來吃蛋糕。”
池淮州話音一落,原本還在開心嬉鬧的所有人都僵住了。
簡安寧像是沒聽見似的,腳步如同機械,往教室后門的出口走去。
“聽不見嗎?”
池淮州不緊不慢地切下了一塊蛋糕,那塊蛋糕上有她喜歡吃的芒果。
他端著那塊蛋糕走到她的面前,伸手遞給她。
“吃塊蛋糕�!�
那會,簡安寧還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即便在這三年的相處中,她已經能夠漸漸感受到他于自己的特別。
他好似永遠那般正直,坦蕩的去做一件事,而她卻沒有勇氣,只能鬼鬼祟祟的,哪怕現(xiàn)在他不懼所有的目光,將蛋糕遞到了她的面前,她卻還是猶豫著,不敢伸手去接。
因為她知道,她接住的可能不止是一塊蛋糕。
簡安寧終究還是沒有從他手里拿過那塊蛋糕,她頂著那群人落在她身上的各種各樣,如寒冰利刃一般的
目光,低著頭,一聲不吭的走了。
……
思緒漸漸的被拉了回來。
池淮州原本放空的眼神,也慢慢的,重新有了聚焦。
他盯著站在自己跟前的簡一鳴。
此時的男人飛揚跋扈,一臉的得意。
“池淮州,別再自討苦吃了�!彼止室庹f著那樣刺激的話。
只是簡一鳴發(fā)現(xiàn)不管自己再怎么刺激他,男人的眼神冷靜又堅毅,仿佛地動山搖都撼動不了什么。
簡一鳴忍不住仔細的想了想。
他跟池淮州其實已經認識很多年了。
池淮州是個什么樣的人,他也很清楚。
這樣的男人,你要真說他會被一個女人困住,是不可能的。
池淮州在特種部隊服役的那六年,每天都要進行魔鬼一般的訓練。
初入基地訓練的時候,他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行不行?’‘你要放棄嗎?’
然而,池淮州的耐性是出了名的。
他不斷挑戰(zhàn)意志力的極限,與困難抗衡到底。
在他的字典里,好像從來就沒有放棄二字可言。
后來,每一次比賽,所有科全連他都是第一名
。
所有人,都將他當成了一個標準,去弄,去練。
所以,這樣一個永不言棄的男人,他從來都沒有被困住的可能。
即便在與簡安寧的這段關系中反反復復,他也一直在努力的將她拉上岸。
他一直沒有成功,并不是他不行。
只是,這一次的任務,比他以往哪一次執(zhí)行的任務都要更艱難罷了。
不過,現(xiàn)在簡一鳴分不清楚的是,池淮州沒有放棄簡安寧,到底是因為他還一直喜歡她,還是……因為他心中那個對任何事都堅定不放棄的執(zhí)念。
池淮州這一次來找簡一鳴,沒有與他大打出手,也沒有與他狠言相向。
他甚至從頭到尾就只與他說了那么幾句話,便轉身離開。
簡一鳴下意識地喊住了池淮州,“你站住。”
他沒有停下步子,也沒有回頭。
簡一鳴自己其實心里也清楚,這么多年來,他背地里那般拿捏簡安寧多半是借了池淮州的關系。
他用池淮州的安穩(wěn)和前途當做威脅簡安寧的籌碼。
簡安寧的確一次又一次的因為這些東西而任由他掌控,操縱。
可如今,池淮州他自己都不在乎這些東西,他又怎么拿此來威脅簡安寧呢?
想起這會還在牢里待著的女人,看著麻煩一個又一個接踵而來,讓簡一鳴心情更加暴躁了。
“你今晚來找我,不會只是想告訴我,你實名舉報霍東了吧?
”
說起這些時,簡一鳴心里沒有懼意也是不可能的。
這么多年來
,簡家名下的鴻天集團由一個小門小戶發(fā)展成現(xiàn)在在南城屈指可數(shù)的龍頭企業(yè),霍東幾乎是一手推著他們往上走的,諸多的利益牽扯,讓他們緊密的聯(lián)系在一起,如果霍東一垮,那的的確確會讓鴻天集團潰不成軍。
不,不會的。
簡一鳴不停的在心里暗示自己。
霍東哪能輕易這么倒啊。
簡一鳴沖著池淮州的背影吼:“池淮州,你要跟他斗,你肯定會后悔的!”
然而,簡一鳴的聲音還未傳到男人的耳朵里,便見他已經上了一輛車。
車子像是閃電似的,疾馳而去,將背后那些令人心煩的聒噪都拋在了腦后。
*
池淮州歸隊之后,又過上了之前的日子,他好像又成為了一臺高速運轉的機器。
短短兩天后,池淮州接到一場境外任務。
南城空軍飛行救援隊將攜一支醫(yī)療救護隊前往戰(zhàn)火紛飛的
地區(qū),為難民投放華國的國際救援物資以及實施人道主義救援幫助。
作為南城中央廣電傳媒的一員,顧笙兒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
她知道池淮州肯定是義無反顧的前往。
她除了在心中默默的祈禱,什么都不能做。
池淮州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歸期。
一直生活在和平之下,顧笙兒也只能通過那些電視畫面看到那些
戰(zhàn)亂到底是多么的慘烈,恐怖。
某天,她從新聞頻道上看到了一段境外戰(zhàn)爭的殘酷畫面。
子彈炮火像是一朵朵煙花在空中‘綻放’
后灑向大地,如同地獄之火一般在那座廢墟之城上蔓延燃燒。
炮火讓所有的生物走向枯萎,凋零。
原本美好的家園被夷為平地,一群群流離失所的人,踩著同胞的尸體
,無助而茫然的睜著眼,每一步都走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顧笙兒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看著那滿目瘡痍的一幕幕,心軟的紅了眼。
當她看到電視畫面上一閃而過印著紅色國旗的戰(zhàn)機,她的眼底,好像看到了一束光。
*
眨眼,就是半個月后。
簡安寧從拘留所被釋放出來的那一天,她看見簡一鳴在拘留所門口等她
。
簡安寧當做沒看見似的,掠過他往前走。
簡一鳴冷笑一聲,耐著性子跟在他的身后。
“你還真能耐啊,真自首坐牢了�!�
簡安寧聽得耳根子煩,壓根就懶得搭腔一句。
“你就不怕你這牢白坐?”
第431章
三月期滿,祝你們長長久久
聽著簡一鳴肆無忌憚的聲音,簡安寧終于忍無可忍,她紅著眼朝他吼,“你沒完沒了了,是嗎?來啊,要死一起死!”
簡安寧那一陣撕心裂肺的吼聲,聽得簡一鳴一愣一愣的。
本以為在拘留所里待個十天半月,會挫挫她身上的銳氣,讓她夾著尾巴做人,誰知道,她這會整個人像是吞了槍子一般,火爆的很。
“有本事你繼續(xù)造謠,繼續(xù)興風作浪,我倒要看看,你他媽能到什么地步?”
上一件事鬧得這么大,簡安寧認罪自首,其實對簡一鳴來說,也算是一種‘包庇’了。
如果簡安寧咬死那個賬號是被簡一鳴盜取,是被他私下登錄,散播那些謠言,上頭肯定也會繼續(xù)查下去。
到時候東窗事發(fā),簡一鳴的確沒有好果子吃。
而當時簡安寧自首,沒有將簡一鳴抖露出來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必須‘保存’好那些她跟池淮州曾經在他宿舍樓下‘親密’的照片和視頻,不能讓它流出來……
“簡一鳴,我現(xiàn)在就把話撂在這,如果我看到那些照片和視頻流出來,我他媽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看著簡安寧一副要與他魚死網破的神情,簡一鳴眼皮跳了跳。
這事情越來越棘手了。
一個池淮州發(fā)了瘋似的去實名舉報霍東,連自己的安穩(wěn)和前途都不在乎了。
一個簡安寧好像身上綁了一顆不定時炸彈,仿佛隨時隨地都抱著與人同歸于盡的決心。
簡一鳴以前那一套一套的,都不管用了。
他咬緊著牙關,讓自己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看著簡安寧箭步往前沖的身影,簡一鳴雙手插在褲兜里,一副悠哉的神情,他聲音不緊不慢,不輕不重的在她的身后響起:“對了,你還不知道池淮州實名舉報霍東瀆職犯罪一事吧?”
聞言,簡安寧步子僵硬的頓住。
那樣的反應,讓簡一鳴很滿意。
他就喜歡看著她恐懼,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你說,他會不會在其中多加一條舉報——利用職務之便,包養(yǎng)情婦?”
簡安寧漆黑的眼睫輕顫著,垂下。
“說實在的,霍東身上的污點,最明顯的就是簡家,就是你了。如果霍東被舉報,簡安寧,你應該也要拿出來鞭尸吧?”
簡一鳴說話尖銳刺耳。
簡安寧耳邊一片嗡嗡的響動。
簡一鳴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簡安寧的身邊。
“不管你怎么做,哪怕你為了還他的清白自首,池淮州的心里也不會有片刻的動容,他是真的放棄你了……明知道舉報霍東,也會傷及到你,可是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聽著那些話,簡安寧的心底宛若一層又一層的波瀾掀起。
她壓著紊亂的呼吸,無意間,牽了一下嘴角。
只是,那笑多少有些自嘲的味道。
簡一鳴沒看明白,皺著眉頭問她,“你不恨他嗎?”
不然,她怎么還笑的出來?
“簡一鳴,你不懂,你壓根就不懂。“
這么淺顯的道理,他還看不出來嗎?
池淮州之所以舉報霍東,不是因為放棄了她,反而是因為……他還沒有放棄她。
只是,池淮州,真的不值得啊。
為了一個這樣腐爛骯臟的她,而搭上自己的前途和未來,去與霍東斗。
真的不值得。
*
渾渾噩噩中,簡安寧回到了家里——那座臨近海邊的小鎮(zhèn)上的一個家。
她洗了一個澡,躺在床上。
屋外月光皎潔,繁星閃爍,她隱約的聽到了海浪拍打的聲音。
在這個遠離城市喧囂的地方,她與外界隔絕,試圖一點一點的凈化自己的心靈。
大概過了兩三天的時間,她接到了一個電話。
上邊是一個陌生號碼。
簡安寧猶豫了幾秒,最終,卻還是將那個電話接起放在耳邊。
“你好�!彪娫捘穷^傳來一道溫柔干凈的聲音,“是簡安寧,簡小姐嗎?”
簡安寧
怔然了片刻。
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點點頭,低聲應了一句,“是,我是。”
“我是……顧笙兒�!�
簡安寧的電話還是她無意間從池淮州的手機上看到的。
盡管在池淮洲的手機里這是一個沒有存儲的電話號碼,卻處處透著例外和特別。
顧笙兒只看了一遍,卻記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