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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她的心里只有兩個字：完了。
她的人生，完了。
她想找臨安侯和宋氏要個說法，不曾想還沒等她張口，宋氏二話不說直接讓下人將她送回院子。
蘇靈若有一萬個不甘心，也只能跟著丫鬟離開了正院......
“侯爺，事到如今，我也有件事情要同你說清楚�！�
宋氏環(huán)顧左右，李媽媽很有眼力勁兒地將所有下人都清了場，也包括剛剛闖了禍而不自知的二房夫婦。
等到該走的人都走了之后，宋氏張口第一句，便是對著李媽媽說的。
“給我把林世芬潑醒！”
第153章
顏蓁的手驀然捏緊了帕子，秀眉也因?yàn)槁晕⒌木o張而蹙起。
她知道遲早會有這么一天，可當(dāng)這一天真的來臨了，她又總在擔(dān)心裴澈的感受......
顏蓁后退著想落座，腰部卻被人輕柔地扶住了。
她扭頭一看，就見裴澈正面色坦然地看著她：“別擔(dān)心。”
扶著她落座后，裴澈才慢條斯理地撩開狀元服的前袍，坐在她的身側(cè)。
他的聲音似有著能安撫人心的蠱惑：“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許久了�？杉幢闳绱�，今日之后的侯府也不會因此有任何的改變。”
“嘩啦！”
李媽媽將一大盆夾雜著冰塊的水全部倒在林姨娘身上。
刺骨的冷讓林姨娘頃刻間清醒過來。
她打了個哆嗦，又撩開沾在臉上的頭發(fā)后，整個腦子也逐漸恢復(fù)了意識。
左右找了一下沒有裴宏的存在后，林姨娘顧不得許多，直接跪著爬到臨安侯的腳邊，聲淚俱下地哭訴著：
“侯爺！侯爺！世子是您的親兒子，將來是要繼承爵位的，您一定要救救他！”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林姨娘絞盡腦汁才想起這句話，“這是侯爺您從前經(jīng)常說的��！世子他就算是做了錯事，您也得給他一個改正的機(jī)會啊！”
“侯爺，您想想辦法救救世子吧！就這么讓他去了京兆府，世子的將來可就全毀了啊！”
臨安侯目露怒意。
今日的他本該是被所有人艷羨的一天，裴澈高中狀元給足了他這個當(dāng)?shù)拿孀�，連帶著臨安侯府的將來似乎也有了更遠(yuǎn)大的前程。
可偏偏該死的裴宏卻給了他當(dāng)頭一棒，叫他失了所有的顏面不說，只怕明日的京城的街頭巷尾就該傳滿侯府的笑話了！
偏偏到了這個時候，林姨娘竟還苦苦哀求著讓他救裴宏。
臨安侯的耐心早已耗光：“今日過后，裴宏就是沒有進(jìn)京兆府，你以為他還能有什么將來嗎？”
林姨娘一心只想救裴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宋氏的表情已經(jīng)帶上濃重的嘲諷了。
“不，不是這樣的侯爺！”
她飛快地在心里做了打算：“此事并非無解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林姨娘猛地轉(zhuǎn)身看向裴澈。
見他身上還穿著正紅色的狀元服，頭上還簪著花，光是坐在那里就有著矜貴非凡的氣質(zhì)。
他的身側(cè)還坐著貌若天仙的顏蓁，夫婦二人只坐在那里就有一種佳偶天成的和諧。
看著眼前的一幕，林姨娘嫉妒到差點(diǎn)咬碎一口銀牙。
成家、立業(yè)、考取功名，這些，本該全是裴宏的，是她兒子的！
偏偏，全讓裴澈這個野種搶走了！
“侯爺，只要咱們對外宣稱，不論是不能人道還是凌虐孩子的罪過全是裴澈所為，讓世人知道這都是對世子的誤會，世子眼下的困境不就可以輕松解決了嗎？”
這種事情，這十幾年來她幾乎日日都在做，且少有失手的時候。如此才讓裴宏得了這么多年的美名，讓裴澈做了這么多年的‘廢物’。
第154章
可她也不知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一招似乎不怎么好用了。
不是辦法不好用，而是一向被她拿捏的裴澈不知何時已經(jīng)逐漸脫離了她的掌控，開始屢次拒絕配合她。
只是讓林姨娘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先說話的不是裴澈，而是一直坐在主位上的宋氏。
“林姨娘待我兒，可真是一片慈母之心啊，竟幾次三番舍得用自己兒子的前程去換取我兒將來。”
宋氏冷哼道：“和你比起來，我這個親生母親，倒顯得鐵石心腸、一無是處了�！�
林姨娘急于救人，根本沒有聽出宋氏的話外音：“夫人過譽(yù)了，能為世子效勞，那是裴澈的福分！”
“哦，是嗎？”
宋氏抬腳用鞋尖將林姨娘的下巴挑起，迫使她看向自己。
“是為你的兒子效勞，還是為我的兒子效勞？”
林姨娘一抬眼就看到宋氏眼底那幾乎想要?dú)⑷说墓�，慌亂之間眼神四處躲閃，根本不敢正眼去看她。
“夫人......夫人說笑了，自然是為世子效勞了......”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院子里回蕩著，同時響起的，還有宋氏的怒吼聲：“林世芬，演了十幾年了，你還要惺惺作態(tài)到幾時？”
林姨娘見這陣仗，林姨娘的心里已經(jīng)慌了，隱隱猜到宋氏的怒火究竟從何而來。
可她不敢承認(rèn)，也不能承認(rèn)：“夫人，妾身......妾身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宋氏的反常，也讓臨安侯不得其解：“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就不能直說嗎？”
“侯爺，此事不用我多說，你且見見兩個人，就什么都明白了！”
隨著宋氏的一個眼神，李媽媽只稍稍抬手示意，一直候在外面的兩個老婦人就被人帶了進(jìn)來。
老婦人面色蒼白，滿臉是汗。一來到院內(nèi)就跪下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看人。
李媽媽厲聲道：“把你們當(dāng)年做下的腌臜事全部交代來，若有一句不實(shí)，立刻扭送你們?nèi)ゾ┱赘�！�?br />
“到時候看看是你們的嘴硬，還是京兆府里的刑具硬！”
兩個老婦人嚇得渾身都在哆嗦，連連搖頭：“民婦不敢，民婦所言一定句句屬實(shí)�！�
“當(dāng)年，是貴府的主母和一位姨娘在同一天生孩子，我們二人一同進(jìn)府準(zhǔn)備為二人接生。誰知我們才進(jìn)府就被人套了麻袋帶走了�！�
“將我們綁走的人正是貴府的林姨娘，是她唆使我們在兩人生產(chǎn)過后將兩個院子的孩子調(diào)換過來的，此事并非民婦二人的主意�。 �
另一個老婦人接著說道：“我們做的是接生的活兒，豈能做這樣喪良心的事？可那林姨娘卻是個有手段的，事先就將我們的家人綁了去，我們?nèi)羰遣话凑账姆愿纴碜�，我們的家人就得命喪黃泉了啊！”
“侯爺！夫人！民婦二人也是被迫無奈的，還請侯爺夫人開恩��！”
“是�。‘�(dāng)年如果不是民婦二人多留了個心眼，早就被人毒死了，哪里還有機(jī)會說出實(shí)情？”
看著兩個老婦人不斷地往地上磕頭，臨安侯的面色難看極了。
他將眼神緩緩落在林姨娘的身上，一寸寸地打量著她的面容，像是從未認(rèn)識過眼前這個人一樣。
“本侯給你個機(jī)會，你自己來說，她們所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第155章
林姨娘慌了神。
她也沒有想到，這兩個本該被她毒死的接生婆，為何到現(xiàn)在還活著？
“侯爺，妾身是被冤枉的！”
“當(dāng)年妾身自己也是生產(chǎn)在即、命懸一線！怎么可能還能分出精力去做這樣的事情？更何況，那是妾身九死一生生下來的孩子啊，怎么舍得讓人換了去？”
她越說底氣越足，指著那兩個接生婆大聲斥責(zé)道：“也不知這兩個婦人究竟從何而來，又是被誰收買的，竟如此污蔑妾身，想致妾身于死地！”
林姨娘雖沒有指名道姓，但字字句句都在暗指今日這一出是宋氏刻意為之，為的就是將她徹底鏟除。
“妾身知道，妾身對世子是關(guān)切了一些，這才引起夫人的誤會�！�
“澈兒雖然是妾身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可只要夫人張口要，妾身定拱手將澈兒一并讓給你，何必要做今日這般傷和氣的事？”
林姨娘聲淚俱下，說出來的話叫人聽過之后好不心酸。
尤其還是臨安侯這種原本就耳根子軟的人，在聽了這些話后，一時間也不知自己該相信誰。
宋氏怒火中燒：“好一張顛倒黑白的利嘴！”
她怒拍桌子：“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想到這么多年來，自己竟被林世芬欺瞞得死死的，為她養(yǎng)了十幾年的孩子，而她本該金尊玉貴的兒子卻被該死的林世芬從小苛待，宋氏就恨不得能將她活刮了。
“李媽媽！”
李媽媽得了吩咐，立刻朝著拱門處抬手。
不消一會兒的功夫，一個渾身傷痕、披頭散發(fā)的人就這么被隨手丟在了地上，嚇得那兩個接生婆大氣都不敢出。
顏蓁狐疑地皺起眉頭，小聲問道：“那兩個接生婆......”
“嗯，是我安排讓宋氏找到的，”頓了頓，裴澈索性一股腦全招了，“宋氏所查到的一切真相，都是我派人在暗中引導(dǎo)的。”
“包括周媽媽，也是我讓人故意透露給宋氏，提醒她周媽媽知道全部的內(nèi)情。”
原來，如此。
顏蓁想過換子一事會有揭開真相的時候，可她一直以為此事會由裴澈來主導(dǎo)、并且親手揭露。
沒想到，他竟連這點(diǎn)都不愿意做。
可見他對這個侯府，多半已經(jīng)沒有什么念想了......
就像她，對整個顏府有的也只是滿腹的仇恨，何來的念想可言？
顏蓁在心里輕輕嘆息著，一時也說不清自己和他這樣，算不算是同病相憐。
就這么會兒的功夫，遍體鱗傷的周媽媽已經(jīng)被李媽媽用鹽水潑醒了過來。
見到眼前這場景，周媽媽更加害怕了。
她在地牢中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了，以至于還沒等到問話，她自己就一股腦地將知道的事情全部倒了出來。
“換子一事是真的�！�
“林姨娘不甘心屈居夫人之下，一輩子只做一個妾室，這才想到了換子的辦法，讓她的孩子成為侯府里的嫡子，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對夫人名正言順地取而代之！”
“這些年來，林姨娘對二公子極盡苛待、甚至動輒打罵，也是為了出氣。在發(fā)現(xiàn)二公子的才華后，她第一時間威脅二公子，不讓他說出去，卻讓他成為了世子的筆桿子、成為世子揚(yáng)名的工具�！�
“二公子年歲漸長，林姨娘又擔(dān)心他會成為世子的阻礙，于是幾次三番地動手想要......”周媽媽咽了咽口水，索性一次性全部說出，“想要?dú)⒘硕�。�?br />
“胡說！”林姨娘幾乎是朝著周媽媽撲過去的，“你再敢胡說一個字，我現(xiàn)在就掐死你！”
眼見周媽媽已經(jīng)被林姨娘掐得面色漲紅，李媽媽立刻讓人去把她拉開了。
第156章
林姨娘依舊咬死不認(rèn)：“侯爺！這些都是沒有的事，你不要相信這些賤奴的胡言亂語！”
臨安侯失望地看著她：“林世芬，旁人的話本侯可以不相信，可是周媽媽......”
“她可是同你在一起生活了近三十年的人啊！”
林姨娘的尖叫聲和怒罵聲戛然而止。
想當(dāng)年，她救下昏倒在路邊的裴榮盛時，還是周媽媽和她一起把人抬回去的。
一晃眼，如今一切都變了。
周媽媽背叛了她，裴榮盛又何嘗不是呢？
比起周媽媽，裴榮盛的背叛讓她更加難以接受，這才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做出這些事情，一點(diǎn)點(diǎn)地變成她如今的樣子。
宋氏死死地捏住帕子，冷聲問道：“林世芬，換子一事，你是認(rèn)還是不認(rèn)！”
林姨娘輕笑一聲，抬手將亂糟糟的頭發(fā)往耳后別：“你不都知道了嗎？還假惺惺地問什么？”
“是，我是換了兩個孩子，所以呢？你現(xiàn)在是要打死我嗎？”
宋氏氣得狠了：“你以為，本夫人不敢？”
“你敢，你當(dāng)然敢了！”
林姨娘冷笑道：“可是宋秀慧你可別忘記了，我雖然是妾室，現(xiàn)在也是當(dāng)今新科狀元郎的生母�！�
“你把我打死了，再將裴澈記在自己的名下，你覺得世人會如何看待你？”
眼見宋氏的面色越來越難看，林姨娘好像忽然就釋懷了許多：“人家都會說你，自己的兒子廢了，就來搶妾室的孩子。為此，你這個侯門主母還不惜動手殺了人家的生母�！�
“你......你好得很！”
宋氏當(dāng)然知道，林姨娘是該殺，但不能現(xiàn)在殺。
否則不論是對她、對裴澈、還是對侯府，都有著難以扭轉(zhuǎn)的負(fù)面影響。
“侯爺，林姨娘好歹也是你的寵妾，如何發(fā)落她，還得您說了算�！�
林姨娘不是很得意嗎？
那她就讓裴榮盛親自下令來處置她，也讓她嘗嘗鈍刀子割肉的折磨。
當(dāng)她扭頭看到林姨娘果然瞪大眼睛死死盯著裴榮盛的時候，宋氏就知道自己這招攻心計，算是成了。
臨安侯握緊拳頭，實(shí)難想到自己多年的枕邊人，竟然是這樣的蛇蝎毒婦，一時間根本難以接受。
他耷拉下眼皮，整個人都透露出疲憊感：“打二十板子，再將她關(guān)到柴房去�！�
看著林姨娘一寸寸蒼白的面色，宋氏笑的得意：“然后呢？”
然后？
裴榮盛自己也不知道，然后該怎么辦。
總不能，把人關(guān)在柴房一輩子吧。
可要讓他下令直接把人處死，他又狠不下心來。
左右思慮間，他終于想起了院子里還有裴澈和顏蓁這對夫婦的存在。
作為‘受害者’，裴榮盛覺得今日這場景，很適合用來修復(fù)一下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的父子之情。
“澈兒，不如你來說說看，如何處置林氏為好？”
第157章
無故被調(diào)換了十幾年的身份，讓本是侯府嫡子的裴澈淪落為庶子、并且被林姨娘苛待打罵了這么多年、被侯府中人冷落了這么多年、還為裴宏那個廢物背了多年的黑鍋、甚至差點(diǎn)被林姨娘暗殺。
臨安侯甚至覺得，換做他是裴澈的話，不論是其中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現(xiàn)在‘刀’都遞到面前了，按理說誰都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的。
不僅臨安侯等著裴澈回答，就連宋氏也緊張地盯著他看。
明明剛才已經(jīng)揭露真相，相當(dāng)于告訴裴澈，他才是侯府嫡子，是她的兒子，怎么裴澈的神情看起來......
太過冷靜了。
這是宋氏唯一能夠想得出裴澈現(xiàn)下神情的形容詞。
換做任何一個人，在知道這樣驚天的真相后，不說情緒激動，多少也是該有些反應(yīng)的。
但裴澈看起來，就好像事先知情了一樣。
宋氏很快就否定了最后的想法，暗道裴澈如果事先知情，按照他如今的脾氣和秉性，不得當(dāng)場揭穿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