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扶姣就笑,她本就是天下間罕見的美人,一笑起來更是姿容絕色,床帳之中似有盈光加蓋她身,比之從前更添幾分溫柔的母性,叫皇帝移不開眼。
“陛下,臣妾是陛下的妃嬪,為陛下誕育子嗣是臣妾的福氣呀�!�
拉起皇帝的手,扶姣讓他手掌緊貼著小腹:“更何況,這是您與臣妾的血脈,臣妾跟您一樣愛他們�!�
齊太醫(yī)默默退了出去,留帝妃二人在室內(nèi)溫存,只是出殿外時跟王晃說了一句什么,王晃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而扶姣與皇帝相擁,燭火通明,皇帝就這么一直抱著扶姣,為腹中小兒念書,扶姣則拿著繡棚,給未出世的孩子繡小衣裳。
“陛下,臣妾聽齊太醫(yī)說,脈象穩(wěn)固之后要適當(dāng)走動,這樣日后生產(chǎn)才能更順利些。”
皇帝放下書,慢條斯理的把玩著扶姣垂在肩頭的長發(fā):“這有何難,日后每日用過晚膳,朕就陪你出去走走,想去哪兒朕都陪你。”
扶姣把臉埋在皇帝肩上,悶悶的嗯了一聲。
“陛下,你對臣妾真好,你是全天下對臣妾最好的人。”
皇帝的動作頓住。
他任憑扶姣靠著,聲音很溫柔很溫柔。
“姣姣,朕下旨接你父親兄長入京都如何?”
皇帝早就知道了扶姣的身世,他初見扶姣時做了難以啟齒的夢,便叫人去查過。
扶姣出身金陵扶氏,卻不是嫡系,只是旁支。
作為旁支嫡女,扶姣生母早逝,父親有肺病,身體不大好,兄長只比扶姣大兩歲,撐不起家。
后來父親娶了繼室,繼母對扶姣不冷不熱的,雖然沒什么大沖突,但感情也并不好。
扶氏不甘衰落,又舍不得嫡系子女,就強(qiáng)行將扶姣帶走送入陳國公府,父兄雖有意阻攔,最終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這其中有沒有繼母謀算,原身自己都不清楚,扶姣自然也不知道,只是她從系統(tǒng)處得知,原身的兄長還是很疼愛她這個妹妹的,只是當(dāng)初年紀(jì)尚小才沒能阻止。
“朕派人去查過,你兄長在準(zhǔn)備科舉,他以后若有出息,朕也能將他提拔起來,把你母家立起來,不論是對你還是對孩兒,都是個好事�!�
扶姣攥緊皇帝的衣袖,顯然也是高興的,可是:“陛下,若是這般,你會不會為難?”
“無妨,”皇帝疼惜的擦去扶姣眼尾的淚珠:“朕不會插手科舉結(jié)果,朝臣說不出什么來。何況姜家倒了,總要有人來補(bǔ)上朝中空職,你兄長若是個爭氣的,朕提拔一二也是無可厚非�!�
“陛下!”
扶姣撲在皇帝身上,依賴得很,皇帝很是受用,抱著懷中溫軟的身子,手掌在腰肢處流連。
“姣姣,朕待你好,你該如何回報?”
扶姣經(jīng)歷過人事,自然懂得,紅了臉,喏喏的:“陛下,臣妾這樣…會不會傷了孩子?”
嬌媚如堂前海棠,滿面春情,正是要好好疼愛的模樣。
眸光沉沉,皇帝抱著將扶姣放在軟被上,兩手撐在她身側(cè),低頭咬那玉白的耳垂:“無妨,王晃說,齊太醫(yī)告訴朕,五個月可以行房事了,朕輕輕的,好不好?”
到了這份兒上,哪還有扶姣說不好的余地。
床帳揚(yáng)起,遮住了一室春光。
又是一場鴛鴦纏綿,龍鳳共眠。
【第四十五章
柔弱臣妾vs無子帝王】
經(jīng)過齊太醫(yī)的認(rèn)證,扶姣終于可以擺脫每日待在養(yǎng)心殿養(yǎng)胎的不自由生活,每日用過午膳后叫皇帝陪著在宮里溜達(dá)一圈,欣賞皇宮之中的春日風(fēng)景。
偶爾皇帝忙于朝政,她就自己出來走走,也不拘泥于去哪兒,就在宮中隨意走動,覺得累了就叫人抬轎子回養(yǎng)心殿,日子過得一片悠然。
這一日,扶姣散步時走到了萬珍園,想起之前她還認(rèn)養(yǎng)了一只貓,就進(jìn)去瞧瞧。
“恭請珍妃娘娘圣安!”
萬珍園的奴才們誠惶誠恐,如今扶姣真真兒是皇帝心尖子上的人,是半點受不得委屈的,就連曾經(jīng)稱霸宮中的安寧公主都被送出宮,他們這些做奴才的當(dāng)然要提著心伺候。
不過扶姣并沒有為難這些人的想法。
“本宮路過此處,想去貓狗司瞧瞧�!�
立刻有奴才出來帶路。
當(dāng)初事情發(fā)生時,扶姣忙著對付安寧公主,后來想著救下那小太監(jiān)一條命,就叫顯玉吩咐說她要養(yǎng)貓,一眨眼好幾個月過去,扶姣還從來沒來看過。
珍妃娘娘駕到的消息傳到貓狗司時,官喜正抱著懷中貓兒給它剪指甲。
那小貓一團(tuán)毛茸茸,通體毛色雪白發(fā)亮,除了四只爪爪穿著黑手套,別的地方都純白一片,格外可愛。
打從扶姣說要了這只小貓并交給官喜喂養(yǎng)之后,整個貓狗司都默認(rèn)了官喜是扶姣的人,也不叫他干別的活,只專心養(yǎng)一只貓,這只曾經(jīng)被扯裂過耳朵的貓兒如今被養(yǎng)的圓潤可愛,也是官喜用心照料的結(jié)果。
“奴才官喜,叩見珍妃娘娘!”
扶姣一進(jìn)門,官喜二話不說就跪下,行了一個大禮,額頭磕在地上發(fā)出砰的一聲響,懷中小貓喵的一聲跳起來,被他嚇到了。
看起來倒是個知恩圖報的。
其實扶姣當(dāng)日救下官喜并沒有別的想法,只是看見官喜狼狽的模樣,讓她想起來剛剛穿越過來時被姜氏欺辱的場景。而救一個奴才和一只小貓,對于當(dāng)時的扶姣來說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也就順手救了。
“起來吧,”扶姣想蹲下身去抱貓,卻被微微隆起的腹部擋住了,只能無奈笑笑:“你把它抱起來給本宮瞧瞧。”
官喜起身,將貓攏在懷里,原本巴掌大的小貓現(xiàn)在胖的像個貓球。
扶姣去勾貓兒的下巴,它舒服的瞇起眼來,湛藍(lán)的眼睛像兩顆剔透的藍(lán)寶石。
“你養(yǎng)得不錯,可給它取了名字?”
官喜搖頭:“這是娘娘的貓,自然該由娘娘取名�!�
他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扶姣。
扶姣沒在意,只覺得是官喜膽小。
“本宮看它毛茸茸一團(tuán),比雪還白凈,腳下卻踩著黑似的,就叫踏雪吧。”
少有人給貓兒起這么文雅的名字的,官喜一愣,隨后肯定道:“是,娘娘,奴才會好生照看踏雪�!�
扶姣嗯了一聲,看了看貓狗司里其他的小動物,看來看去還是覺得踏雪最可愛,也有些高興:“踏雪不能養(yǎng)在養(yǎng)心殿里,等本宮遷到鳳凰殿就把你和踏雪一并要過去,你且先等著�!�
等到生下孩子,扶姣是一定會搬到鳳凰殿的,到時候養(yǎng)心殿的奴才們不能跟著走,就要在鳳凰殿安排新人。
如今皇后與姜妃都不足為懼,只是扶姣還沒弄清楚嫻妃到底是敵是友,再加上嫻妃掌控宮務(wù)多年,為防止鳳凰殿內(nèi)有旁人奸細(xì),扶姣想多培養(yǎng)幾個自己的人手。
如今顯玉明春跟秋水秋心四個已經(jīng)成器了,正好做她身邊的貼身宮女并大宮女,但總管太監(jiān)還缺人。
扶姣瞧著官喜算是可造之材。
官喜眸光閃爍,抱著貓,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
扶姣正準(zhǔn)備要走,剛一回頭,就看見王晃跑過來,這位王總管身上是有些肉的,跑起來有些好笑,他跑進(jìn)來:
“珍妃主子,您怎么在這兒啊,叫奴才好找,陛下忙完了回養(yǎng)心殿,卻沒看見您,說是叫奴才來找,有事要跟您說呢�!�
王晃指了指門外:“奴才已經(jīng)備好轎了,您就先回吧?”
事說完了,扶姣自然點頭,她上了轎子,往養(yǎng)心殿去了。
身后貓狗司里,不少人巴結(jié)似的圍在官喜身邊,恭賀他找了個好主子。
“奴才早就看出來官喜哥哥是個有本事的,從前養(yǎng)這些貓啊狗啊的就有本領(lǐng),吹個哨子就能訓(xùn)得它們服服帖帖的,現(xiàn)在得了珍妃娘娘賞識,以后更是不得了了!”
官喜抱著踏雪,神情淡淡的,眾人得不著便宜,只能訕訕離去,卻不敢多說一句。
*
“參見陛下�!�
扶姣才剛要福身,立刻就被皇帝攔腰抱住,她驚叫一聲,條件反射的攀著皇帝的肩膀:“陛下!還是白天呢!”
皇帝嗯了一聲,坐在案前,把扶姣放在腿上抱好:“朕知道,不做別的,朕是想叫你看個東西�!�
桌案上有一疊的畫兒,畫上是禮服樣式的衣裙制式,每一件都格外華麗精細(xì),只看一眼就知道,想要把這樣的衣服制作出來,難度恐怕僅次于龍袍。
“陛下,這是什么?”
皇帝停頓一秒,若無其事的道:“是給你的冊封吉服�!�
他早就說過,等扶姣生下孩子,會給她晉封。
扶姣抿抿唇,靠在皇帝肩膀上:“陛下,臣妾生育孩兒,不是為了這些的�!�
“朕知道你不是,”皇帝將扶姣更深的攏入懷中:“可是朕想給你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他的姣姣給了他太多的驚喜,妃位,太低了。
皇帝堅持叫扶姣選,扶姣只能在畫冊中挑,最終選定了一個圖樣,皇帝看過以后還算滿意,就將畫冊收了下去。
“朕命尚衣局日夜趕工,等你生下孩兒后也差不多完成,到時候再改改尺寸,正好能趕上……”
后面幾個字含糊不清。
扶姣疑惑道:“陛下,臣妾沒聽清,趕上什么?”
皇帝就不再說了,只抱著扶姣去了床上,跟她貼在一起,一邊按照往日一樣給腹中孩兒念書,一邊問扶姣想給孩子起什么樣的名字。
只有拿著畫冊去尚衣局的王晃神情恍惚。
什么樣的吉服要尚衣局三十個繡娘日夜趕工縫制半年才能完成?就算是皇貴妃的服飾也遠(yuǎn)遠(yuǎn)用不到如此。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珍妃方才選的,是封后大典上皇后的吉服。
【第四十六章
柔弱臣妾vs無子帝王46】
未央宮。
自從安寧被廢出宮以后,皇后宮中就與冷宮沒什么區(qū)別。
唯一還算得上體面的,估計也就是皇帝沒有下廢后詔書。
可如今宮里誰還會給未央宮面子呢?
宮權(quán)在嫻妃手中把持,帝寵盡數(shù)給了珍妃,以前皇后還有個安寧公主能支撐,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一無所有。
尚衣局的人來給皇后送春衣,進(jìn)了未央宮后,只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匆匆把衣裳放下便要走。可卻被皇后身邊的宮女?dāng)r住。
“等等,”紫云扒拉著托盤上的春衣:“這都是些什么,料子一般也就罷了,怎么上頭的刺繡也如此敷衍?”
小宮女撇撇嘴:“這位姐姐,你就體諒些吧,最近尚衣局的姑姑們忙得腳不沾地的,還是抽出空來才做了這些春裝,索性皇后娘娘也不出門,將就將就也無妨啊。”
紫云咬牙。
自從安寧公主被過繼,未央宮的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現(xiàn)在就連一個尚衣局的小宮女也敢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實在是欺人太甚!
她正要動手教訓(xùn)這個拜高踩低的奴才,卻聽見屋內(nèi)傳來動靜。
抬頭去看,卻是皇后。
皇后如今越發(fā)消瘦了,她常年病著,現(xiàn)在看來簡直是形銷骨立,瘦得脫了相,原本就不是什么美人,如今卻連清秀端莊也夠不上了。
“尚衣局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小宮女見皇后親自出來,到底是有些害怕的,老實回答了:“是陛下吩咐,要給珍妃娘娘趕制吉服�!�
“趕制?”
紫云立刻質(zhì)問:“胡說八道,怕不是你說出來蒙我的!”
珍妃懷孕才滿五月,即便皇上要晉封她為皇貴妃,五個月的時間也足夠尚衣局制作出吉服,何須上下趕制?
小宮女不滿紫云懷疑她:“奴婢哪里敢蒙騙,是真的,尚衣局的姑姑們都親自動手了,半夜里都在繡,如今就連嫻妃娘娘那兒的春裝也擱置給底下的繡娘了�!�
皇后捏緊了手,揮退了小宮女。
紫云憤憤不平,問皇后:“娘娘,您怎么就這么放了她,奴婢看,就是這小宮女偷懶,隨便拿了東西糊弄咱們,還敢說謊!”
“不,”皇后開口,聲音沙啞的厲害,格外難聽:“她不敢說謊�!�
那可是皇帝圣旨,一個小宮女,能有多大的膽子敢假傳圣旨?
“紫云,你去太醫(yī)院,把這個東西給齊太醫(yī),告訴他,本宮想知道珍妃身子怎么樣了。
”
皇后遞給紫云一個瓶子,紫云二話沒說就去了太醫(yī)院,回來時帶著一張紙。
“娘娘,齊太醫(yī)看了那瓶子,臉色大變,但說什么都不告訴奴婢,最后只給了一張藥方�!�
接過藥方,皇后看了一眼,先是皺眉,隨后竟然大笑出聲,笑著笑著,眼淚就從眼角流出來。
“珍妃啊珍妃,你可真是好運(yùn)道,本宮用盡手段,還是輸給了運(yùn)氣!”
紫云去扶皇后,皇后卻甩開她,大笑過后靜坐在梳妝臺前,將頭上鳳釵一支支卸了下來。
雖然齊太醫(yī)什么也沒說,可皇后出身于鎮(zhèn)英侯府,那藥方上有一味藥,本是不該出現(xiàn)在上頭的,可偏偏就是有。
龍鳳草。
龍鳳草的根可以入藥,但這藥卻絕不是一個孕婦的藥方中應(yīng)該有的。
齊太醫(yī)這個藥方是在說,珍妃懷了一對龍鳳,雖不知這龍鳳到底是不是龍鳳胎,但皇后明白,這一胎定然是雙生胎。
珍妃懷有雙生胎,皇帝已經(jīng)做了決定,只等她生下孩子就廢了自己這個沒用的皇后改立珍妃。
皇后閉著眼,將那些鳳釵統(tǒng)統(tǒng)掃落在地。
“出去,都給本宮出去!這些東西也都丟出去!”
紫云不知道為什么,皇后只是看了一張藥方,卻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可是自從安寧公主走了之后,皇后的精神頭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她們做奴才的也只有干看著的份兒。
她退下去,看著那一疊春裝和被皇后扔出來的鳳釵,抹了抹眼淚。
皇后將抄好的經(jīng)書都放在一起,她抄完了經(jīng)書,禁足自然也解了,可她沒了安寧,在這后宮之中已經(jīng)沒了立身之本。
她的安寧公主走了,可珍妃的孩子卻平安無事。
皇后眼中閃過一道毒光。
現(xiàn)在扶姣在養(yǎng)心殿住著,她動不了,可總有搬出來的一天。
孩子生出來算不得本事,能養(yǎng)大才是難事。
哪怕被廢后又如何,只要抓住機(jī)會,將扶姣的孩子弄死,她的安寧就還是皇帝唯一的血脈,早晚會被接回宮中恢復(fù)公主身份,到時候,一切又可以重頭開始!
想明白這一切,皇后親自捧著經(jīng)書,一個人也沒帶,就這么自己往養(yǎng)心殿走去。
養(yǎng)心殿門口,王晃不在,只有他幾個徒弟守著。
見皇后來,這些小太監(jiān)倒是圓滑,也沒不理,上來請安后道:“皇后娘娘怎么來了?”
皇后維持著笑容,雖然她身體不濟(jì)誰都看得出來,可皇后還是不想失了體面:“本宮來求見陛下�!�
“那就不巧了,今日鳳凰殿修得差不多,陛下帶著珍妃娘娘去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呢�!�
皇后僵了僵,也沒說什么,只轉(zhuǎn)身走了。
路上遇見了嫻妃。
嫻妃從一開始就不算受寵,可勝在資歷老手段高,掌管宮務(wù)多年,雖然有扶姣壓她一頭,但在宮中也頗有地位。
看見皇后,她輕輕福身:“皇后娘娘�!�
這是一個無論什么時候都謹(jǐn)小慎微的女人,哪怕如今她的處境遠(yuǎn)勝于自己,她也會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
皇后這樣想,打量著嫻妃。
“嫻妃這是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