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昭貴人還真是比本宮想象中更不懂規(guī)矩,眼看著都要耽誤時辰了,還能慢吞吞的抄寫,如此面不改色,實在叫本宮佩服。”
就這么一會兒嘲弄扶姣的功夫,丹華宮里的宮女早就伺候完陸昭儀梳妝了,轎攆更是早早就備下等在宮門口,陸昭儀說完話抬腳就走,那些太監(jiān)們也是聽了吩咐的,故意疾步而行,等扶姣收拾好出去的時候,陸昭儀的轎攆都快走到轉(zhuǎn)角了。
陸昭儀的宮女蓮荷竊笑:“娘娘,您瞧昭貴人那狼狽的樣子,臉色可難看極了�!�
“呵,本宮就是要折騰她,看她還怎么憑一張狐媚子臉勾引皇上。”
話是這么說,可陸昭儀還是假惺惺的轉(zhuǎn)過頭去,這一回頭卻把她嚇了一跳。
“她這臉怎么這么白?”
蓮荷冷哼一聲:“說不定她就是故意的,想裝病在陛下面前說您的不是呢�!�
陸昭儀的疑心被打消,越發(fā)不耐:“昭貴人怎么還不跟上,誠心想害本宮遲到嗎?”
見扶姣踉蹌著跟上來,陸昭儀輕蔑一笑。
“她要是有那個膽子早就告訴皇上此事了,本宮身后還有太后姑母,她能翻出什么花來,還不是要跟在本宮屁股后面。”
蓮荷立刻奉承陸昭儀,主仆二人自己把自己哄得舒心了,卻沒發(fā)現(xiàn)身后的扶姣越來越虛弱。
扶姣是在宮道的轉(zhuǎn)角處暈倒的,此處再往前便是楚妃的儲秀宮,她看準了儲秀宮里有宮女正走出來,視線徹底朦朧的最后一秒凝視著陸昭儀的背影,輕輕笑了一下。
她偏要爭強,不如看看到最后是誰要了誰的命。
楚妃早就已經(jīng)到景仁宮了,這小宮女只是儲秀宮里普通的灑掃宮女,她一出門就看見一個身影倒在自己面前,上前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扶姣,當時嚇得大叫一聲,等發(fā)現(xiàn)扶姣身下已經(jīng)血流不止之時更是哭天喊地:
“來人�。】靵砣税�!昭貴人暈倒了,快來人��!”
儲秀宮的人都被她喊了出來,而此時陸昭儀的轎攆還未過轉(zhuǎn)角,眾人都看到了她的車駕,蓮荷等人更是因為這一聲轉(zhuǎn)過頭來看,更是叫人篤定扶姣暈倒與陸昭儀有關(guān)。
陸昭儀聽到扶姣暈倒,卻沒看到見紅,立刻叫停下來的太監(jiān)趕緊走:“發(fā)什么愣,她暈倒就暈倒,與本宮何干!”
蓮荷看見一閃而過的紅色,臉已經(jīng)嚇得比鬼還白,聽見陸昭儀的吩咐后只想著趕緊撇清關(guān)系,竟然真的就這么走了。
然而她們還沒走幾步,就迎面撞上了擔(dān)心扶姣遲遲不來是出了事的寶珠寶瓔二人。
“參見昭儀娘娘,奴婢斗膽,請問我家貴人如今在何處?”
蓮荷立刻大聲斥責(zé):“大膽賤婢,竟然敢攔截昭儀娘娘車駕,不要命了嗎!”
寶珠寶瓔誓死不讓:“請昭儀娘娘告知我家貴人如今在何處,奴婢定然立刻讓開!”
“放肆!”
陸昭儀滿臉怒容:“不過是兩個丫鬟,竟然還敢以下犯上,來人啊,將她二人拖去慎刑司!”
立刻便有人上來要拿住寶珠寶瓔,可終究慢了一步。
儲秀宮的人跑過來,看見寶珠寶瓔,認得她們就是扶姣身邊的貼身宮女:“不好了,不好了!你們快去看看吧,昭貴人暈倒在儲秀宮外,還流了好多血!”
“什么!”
寶珠有些慌了,還是寶瓔立刻穩(wěn)住陣腳:“貴人現(xiàn)在在何處?”
宮女回答:“被我們抬進儲秀宮偏殿了!”
寶珠立刻說:“勞煩姐姐去請?zhí)t(yī),我們這就回去稟報皇后娘娘!”
陸昭儀聽到血字也有些慌了,她轉(zhuǎn)頭看向蓮荷。
“怎么回事,她怎么會流血?”
蓮荷已經(jīng)開始哆嗦了,哭喪著臉:“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 �
此時陸昭儀想走也走不了了,就算強行離開,皇后知道事情之后也會叫她過來,她只能在原地等皇后等人到來。
只是她卻沒想到,走在最前面的那道明黃色身影竟然是皇帝。
“陛下……”
陸昭儀怔愣,跪下請安的動作被皇帝忽視了個徹底,皇帝急匆匆的走向儲秀宮,還是楚妃將陸昭儀扶起來:“陸昭儀不必介懷,陛下是擔(dān)心昭貴人才會如此,我們都聽說了,昭貴人是見紅了?”
被楚妃握住的手冰涼一片,陸昭儀一把抽出來,面色竟有些猙獰:“本宮怎么會知道她怎么了!”
楚妃一愣,隨后笑道:“既然陸昭儀也不知道,就隨我們一同過去吧�!�
【第九十二章
青樓花魁vs禁欲帝王28】
皇帝到儲秀宮的時候,扶姣已經(jīng)清醒過來,太醫(yī)院離儲秀宮太遠,許太醫(yī)還沒過來。
偏殿里有濃重的血腥味,皇帝聽見扶姣帶著哭腔的悶哼聲,立刻就要過去床邊。
皇后攔了一下:“陛下,這女子見紅乃是不吉,咱們還是安心等太醫(yī)過來吧�!�
齊嬪捂著鼻子做出一副嫌棄的模樣:“這昭貴人是怎么回事,不會是感染了什么惡疾吧,可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家的來個月事疼成這樣。”
她一說月事,在場眾人皆是愣住。
提起見紅,她們反射性的便以為是有孕小產(chǎn),可仔細一想,扶姣才入宮一個月而已,皇帝最近又忙著政務(wù)無暇去后宮,懷孕的可能性實在太低。
陸昭儀眉眼間的暴躁立刻緩了下來。
她正要說話,卻看見皇帝臉色極為難看,張著的嘴立刻閉上。
“齊嬪言行無狀,即日起禁足延禧宮,無朕旨意不得外出!”
齊嬪驚愕:“皇上,臣妾做錯了什么……”
“放肆!”
皇帝從來沒有如此聲言厲色過,膽子小的妃嬪甚至立刻就跪下了。
“陛下息怒!”
皇帝看都沒看齊嬪一眼,將皇后剛才的話完全當成耳旁風(fēng),他走入內(nèi)室無人敢攔,一眼就看見扶姣床帳之后伸出來的一只素手。
他捧著這雙手把玩過無數(shù)次。
二人在秦淮初見時,就是扶姣這一雙手叫他坐立難安,他見過這雙手歡愉的、難耐的、動情的種種動作,可卻從沒見過她手背的筋脈都清晰的凸出著,無比痛苦的模樣。
皇帝一下就心疼了。
“姣姣,朕來了。”
他握住扶姣的手,冰涼一片。
扶姣卻立刻抓緊了他:“皇上……皇上……臣妾好痛、我好痛……”
痛得失神,皇帝聽見了她這一聲我,卻只覺得萬分憐惜。
扶姣自從入了宮,一向恪守規(guī)矩,有時他情動的厲害叫她自稱為我,可扶姣卻強忍著不肯,就是怕有朝一日習(xí)慣了在外人面前這樣說。
現(xiàn)在她卻下意識的這樣自稱,足以見得扶姣有多疼。
皇帝是見過扶姣月事時的樣子的,的確難受,可卻從沒有這樣疼過。
他毫不避諱的掀開床帳,宮女們在扶姣身上蓋了被子,她現(xiàn)在只有肩膀露在外面,皇帝伸手摸了摸扶姣的額頭,全是冷汗。
“太醫(yī)怎么還沒來!”
皇帝少有如此急切的時候,他原本做什么事情都是不急不緩的,只是現(xiàn)在心里有了在意的人,就再沒有曾經(jīng)那般冷淡了。
“微臣在!陛下恕罪!微臣來遲了!”
皇帝一把將許太醫(yī)拽到床邊:“快看看昭貴人,她疼得厲害,你不是說月事疼痛喝了藥調(diào)理就沒事嗎,朕日日看著她喝藥,怎么還是如此?”
他自然而然的這樣說,卻沒看見身后妃嬪們震驚又難看的臉色。
堂堂一國之君竟然會如此在意一個小小貴人的身子,甚至還每日都要看著她喝調(diào)理身體的藥?
許太醫(yī)一頭霧水,他自己開的藥他再清楚不過了,那藥方是前朝就傳下來了,有滋陰養(yǎng)顏、溫宮補虛的功效,扶姣身體虧空寒氣入體,喝了藥自然受補,怎么會還疼得更厲害了?
他立刻上前一看,卻見被褥上血跡暈染了一片。
許太醫(yī)大驚失色,連手絹都來不及拿出來墊著,立刻搭上扶姣手腕,這一看,他膝蓋一軟徹底跪在地上。
“陛下!陛下!昭貴人她這哪里是什么月事疼痛,這分明是……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
陸昭儀實在心慌,沒忍住問道,等反應(yīng)過來了又給自己找補:“在皇上面前,許太醫(yī)你何必故弄玄虛�!�
皇帝盯著許太醫(yī):“你說。”
許太醫(yī)眼睛一閉,壓著慌亂的心跳:“皇上,昭貴人是小產(chǎn)之相�。 �
皇帝的第一個孩子,還沒滿兩個月,甚至都沒被太醫(yī)診斷出來就已經(jīng)面臨著滑胎的風(fēng)險,不怪許太醫(yī)不敢直說。
現(xiàn)在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震得心神不穩(wěn),皇帝先是驚喜,后又震怒。
“還愣著干什么,許澤陳,朕命你一定要保下這個孩子,你聽明白沒有!”
許太醫(yī)已經(jīng)用盡渾身解數(shù),他滿頭是汗為扶姣施針,儲秀宮的宮女們端著水盆來來往往,皇帝半分不避讓的就站在床前,后宮妃嬪們也都不敢動。
尤其是皇后和陸昭儀。
她們兩個比誰都清楚扶姣險些小產(chǎn)的原因,如果皇帝追究,她們兩個一定難逃其咎,如今這兩人心情格外復(fù)雜。
希望扶姣就這么流產(chǎn),可又害怕她真的流產(chǎn)。
皇帝這樣在意扶姣這一胎,她們不敢說話,直到扶姣的呼痛聲漸漸低了,許太醫(yī)又喜極而泣的稟告皇帝說孩子保住了,她們才終于放松了緊繃的身體。
而皇帝則站在扶姣床前,負手而立。
誰都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沒遇到扶姣之前,他并沒有對孩子有什么期待。
或許是自負,或許是冷漠,總之皇帝不覺得一個擁有他血脈的孩子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先皇當年也是文武雙全勵精圖治,可除了皇帝自己,他的其他兄弟也不過是碌碌無為之徒。
與其浪費時間去培養(yǎng)一個不知資質(zhì)的孩子,不如從宗室子弟中挑選能者教導(dǎo)。
皇帝一直認為這樣是對的,直到此刻。
聽到扶姣懷孕的消息,皇帝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巨大的驚喜,他突然意識到,原來他是這么渴望擁有一個能繼承他血脈、繼承他江山的孩子,而當這個孩子是由他心愛的女人所孕育時,那種渴望被滿足的快感要更強烈數(shù)十倍。
所以他有多高興,對害得扶姣陷入陷阱差點小產(chǎn)的人就有多憎惡。
皇帝走出內(nèi)殿,不想打擾扶姣休息。楚妃帶著眾人一塊跟去正殿,皇帝連坐都沒有坐,直接嘭的一聲摔碎了正殿中的茶盞。
“是誰?”
他表情兇戾,從皇后到孟美人,所有人立刻跪下。
“陛下息怒!”
【第九十三章
青樓花魁vs禁欲帝王29】
皇帝壓不住心底的怒氣,他也不想壓著。
環(huán)視跪在地上的這些女人,皇帝不愿意再重復(fù)一遍,既然沒有人愿意說,那他就自己來問。
“皇后,你來說�!�
身為后宮之主,出了這么大的亂子,皇后首當其沖。皇帝點名叫她來說就是要追究到底的意思,哪怕現(xiàn)在扶姣已經(jīng)脫離危險。
陸昭儀心底發(fā)麻。
幾息過去之后她也反應(yīng)過來了,這件事情追根究底最大的責(zé)任人就是她和皇后。
現(xiàn)在皇帝點名叫皇后來說這件事的始末,那就是給了皇后將鍋扣在自己腦袋上的機會,反觀自己如今錯失先機反倒不妙了。
皇后心中慶幸自己在皇帝心里終究還是有一點地位的。
“回陛下,此事臣妾也有責(zé)任,所以不敢隱瞞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