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扔下這句話，溫鶴川漫不經(jīng)心地起身，雙手插兜，離開了。
煙霧繚繞，祁姝盯著他的背影愣了幾秒，翻了個白眼。
真沒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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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在一環(huán)路上堵了半個小時，祁斯吟和祁姝才姍姍來遲。
今晚熟人局，主角庭瀟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快意灑脫，喝了點酒，推開桌上倒得七零八落的空酒瓶，一腳踩了上去。
舞池里，音樂震天響，穿著清涼的嫵媚美人們扭得如水蛇，放眼望去，白花花的都是腰肢和大長腿，濃厚灼熱的酒精氣息撲散在天花板，冷空氣幾乎不起作用。
人潮洶涌，祁斯吟側著身子在前面開道，祁姝跟在他身后，伸手牢牢拽住他的衣擺，小心翼翼。
路過一個卡座，一男一女肌膚相貼，啃得正激烈，女人被壓在身下，吊帶滑落至手肘處，香艷極了，祁姝別開臉，藏進祁斯吟的身后。
頗有沖擊性的畫面嚇得她碎碎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祁斯吟停住腳步，她措手不及，撞在他挺直的脊梁上。
疼得揉了揉腦袋，祁姝抬頭看他。
大概是環(huán)境太吵，祁斯吟怕她聽不清，特意俯下了身子，在她耳邊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晰。
“姝姝，今晚你的酒都我?guī)湍愫�，聽到了就點頭�！�
她點頭，避開了祁斯吟那雙溫潤的眼睛，即使在酒吧五光十色的鎏金燈光下，他依然不受影響，沉穩(wěn)，清淡，保持著光風霽月。
這個時候，祁姝就覺得祁斯吟有魅力極了。
隔著包廂的玻璃門，大老遠就看見站在桌上的庭瀟，一張俊朗的臉上染了幾分酒意，玩嗨了。
剛推開門，庭瀟就發(fā)現(xiàn)了二人。
他邁著長腿從桌上跨下來，左右搖晃地張開雙臂，迎上去就要抱祁斯吟。
“阿吟，這么久沒見你應該很想我吧……”
目光毫無溫度瞥過去，祁斯吟唇角勾著散漫的笑意，“庭瀟，你今天這么菜？這就醉了，待會兒怎么陪我喝。”
他游刃有余，拿捏著力道攬住庭瀟的肩膀，慢悠悠把這個醉鬼往座位上帶。
祁姝乖巧跟在他們身后。
祁斯吟因為來遲自罰三杯，連帶著祁姝那份，接連灌了兩瓶啤酒，又被迎著一起玩酒桌游戲。
在起哄聲和一眾哥哥們的歡迎聲中，祁姝挨個打了招呼，走到蘇在曄身邊坐下。
“喝什么，汽水，果汁還是白開水？”蘇在曄上挑的眼角眨巴眨巴，垂著眼看祁姝。
“喝酒�！�
她剛說完，蘇在曄在眼角笑意深了些，朝某個方向揚了揚下巴，“祁斯吟他能同意？”
“蘇蘇哥，我們不告訴他就行了�！�
她豎起食指放在絳紅色的唇前，做了個“噓”的動作。
“也行�！�
蘇在曄叫來服務員，替她點了瓶味的果酒。
“姝姝，咱倆先說好，你要是覺得暈了就別喝了�！�
“沒問題，蘇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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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罪名
祁姝對游戲沒什么興趣，悶著頭坐在角落喝果酒。
她酒量一般，好在杯中的粉色液體喝起來像果汁，甜口中帶點酸澀，她和蘇在曄一邊閑聊一邊喝，不知不覺身子輕飄飄。
眾人喝酒聊天到下半場，場子的氛圍越鬧越熱。
祁姝頭有些暈，整個身子溺進柔軟的沙發(fā)靠背，音樂喧囂中，她視線越過鬧哄哄的人群，恍惚地捕捉到祁斯吟的身影。
———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抓握住骰盅，溫雅中帶些痞，游刃有余地勾唇。
有種蠱惑人心的魅力。
鐳射燈細碎的冷光不規(guī)律地旋轉，映照過他利落的身形和俊朗的五官。
音響里，有人舉著話筒唱溫柔繾綣的情歌。
歌詞唱到“這個世界最壞罪名，叫太易動情，但我喜歡這罪名”時，祁姝輕嗤了一聲，挪開目光。
大概是有些醉，平日里聽起來無感的歌詞，惹得她情緒上涌。
等調(diào)整好情緒，再抬頭時，正好對上祁斯吟從人群中望來的目光。
他挑了眉梢。
雙眼像一汪深邃的池水，沉默而溫潤。
怕心思被看穿，她揚著嘴角笑了一下，祁斯吟卻很快收回視線，垂下頭擺弄手機。
手機緊接著震動，消息是祁斯吟發(fā)來的。
“困了沒，要不要回家�！�
“不用�！�
四目相對，她搖了搖頭。
凌晨十一點，等蘇在曄發(fā)現(xiàn)祁姝喝的酒度數(shù)并不低時，她閉了眼，乖巧安靜地躺在一邊。
他上前問祁姝要不要緊，她的眼中醉意并不顯，懶懶地搭話，“我沒事，就是有些困。”
她一向如此。
喝酒不太上臉，旁人分不清她的醉和困。
蘇在曄看她臉色如常，便沒再追問。
不一會兒，祁姝起身想要去洗手間，在包廂的衛(wèi)生間外，撐墻等了五分鐘，不見人出來，她便走出包廂，順著走廊上的指示牌往衛(wèi)生間方向走。
洗完手，她對著鏡子整理頭發(fā)，男廁里走出來一個男人，不太清醒，走到她身旁，見她格外漂亮，洗手時不懷好意地透過鏡子打量她。
“美女，抽煙嗎？”
男人擦干手，將煙遞到祁姝跟前，自以為笑得很帥氣。
祁姝側過頭打量了他一眼，嫌棄地皺了下眉，轉過身往回走。
“唉，別走嘛，大家都是出來玩的，認識一下唄�！�
祁姝加快了回包廂的腳步，男人跟在她身后不依不饒，抬了手要去拉祁姝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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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斯吟不過是幾分鐘沒往祁姝的方向看，她待過的小角落就空了。
游戲還沒結束，他將骰盅放到一邊，說了句失陪，就要出去找她。
朋友中譚赫性子大大咧咧，說祁姝妹妹這么大個人了，去個洗手間而已，不需要你接。
祁斯吟沒搭理，冷淡地開了門往外走。
蘇在曄正舉著麥克風，包廂里，他的聲音無限放大，“譚赫，阿吟就這么一個寶貝，你攔他做什么。”
走廊上，祁姝頭暈乎乎，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往包廂跑。
身后的男人不依不饒。
下一秒，轉角處出現(xiàn)一個高大身影，祁斯吟指尖捻著煙，在看見祁姝和尾隨她的男人一瞬間，蹙了眉。
看見祁斯吟，她瞬間松懈，叫了一聲阿吟，可憐巴巴地往他的方向跑。
她幾乎是本能地撲進他結實的胸膛。
憑著慣性，沖撞得祁斯吟退了半步，他扔掉煙頭，輕拍她的背安撫著，輕聲說了一句，“不怕。”
他手骨長而利落，溫熱的掌心隔著單衣，堅硬溫暖，帶給祁姝的安全感十足。
心在這時落進了胸口。
有祁斯吟在，她什么都不怕。
男人原本只是想順手牽羊，見祁姝撲進高大帥氣的男人懷里，知道沒戲，失落地“切”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祁斯吟不想放過男人，卻發(fā)現(xiàn)懷里的祁姝有些怪怪的。
她伸手攔腰環(huán)住他瘦窄的腰，粉色的小腦袋蹭了蹭，不經(jīng)意般呢喃，“阿吟，你的腹肌好硬啊。”
“……”
這小祖宗。
說的都是些什么傷風敗俗的話。
祁斯吟抵著她額頭，身子往后攏，騰出些空間，這時候才聞到幾縷揮發(fā)的酒精味，夾雜些甜，“姝姝，你喝酒了？”
“沒有，喝了果汁�！�
搖頭的動作有些笨拙，反應遲鈍，醉得不輕。
祁斯吟溫潤的嗓音帶著幾分嚴肅，“我來的時候和你說什么，你不聽話�！�
他又拿出長輩的腔調(diào)。
“…聽話有什么用，我以后都不要聽你的話了�！�
祁姝垂了眸，帶著些沒來由的委屈，她已經(jīng)當夠祁斯吟的小輩了。
“是慮舟嗎，那你要聽誰的話？”
祁斯吟的聲線明顯變得冷沉些，大掌放在祁姝的腰窩處，略帶強制地攬住她腰，將她往他身上靠，不由分說鉗制住她。
察覺到幾分威脅的意味。
突如其來的觸碰嚇了祁姝一跳，她掙脫不開，卻也不肯說軟話，呼吸間都是酒精彌漫，借著酒意，豁出去了。
“我要去找個男朋友，然后讓他聽我的話。”
她故意賭氣說些渾話，但這一句好像說得太重了，祁斯吟臉色不自然了一瞬。
二人之間靜默幾秒，只聽見不遠處重金屬的音樂節(jié)奏，陣陣翻涌而來。
“好，你去，我不攔你�！�
半晌，對峙以祁斯吟松開手告終。
他退了半步，和祁姝拉開了合宜的距離，淡然端肅。
背部的溫熱很快消散，祁姝顫著，卻覺得心臟狠狠抽痛，胸腔里有股落空的情緒。
還沒來得及開口挽回氣氛，祁斯吟已經(jīng)單手插兜，不緊不慢轉身往包廂走。
把祁姝一個人留在原地。
她盯著他腕間的紫水晶出神，這玩意兒和他周身矜貴的氣質(zhì)不太搭，但因為是她送的，所以他不曾取過。
半分鐘后，他從包廂里走出來。
手里拿了她的外套和包，面色仍然冷沉，下頜線緊繃，顯然還在生氣。
祁斯吟冷著臉走到她身邊，將外套披在她肩上，不緊不慢，“穿好外套，我們回家�！�
語氣冷冷的，替她扣牛角扣的動作卻很輕。
祁姝站著沒動，強裝鎮(zhèn)定，配合著他替她穿衣服的動作仰臉，抬手。
“祁斯吟。”09u57x祁姝喊他。
“又叫我名字。”他瞥她一眼。
“我是醉鬼，所以剛才說的話都不作數(shù)。”
祁斯吟的唇角輕輕勾了一下。
“是嗎，你剛剛說了這么多，哪一句不作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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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差點
祁姝看祁斯吟的眼，他眸中的冷霧消失，笑意溫沉。
他這是被哄好了。
她討巧地伸手去拉他的衣服袖子，因為醉酒，說話的聲音糯糯的，“回家吧，我困了�！�
沒想到祁斯吟拉開她抓住他衣袖的手，很強勢地反手將她的手牽緊，帶著薄繭的指尖在她柔軟的手背上揉了下，漫不經(jīng)心。
祁姝有點意外，側臉去看，祁斯吟表情淡然。
她手足無措，大腦因為酒精反應遲鈍，還沒來得及說話，祁斯吟邁開長腿拉著她往酒吧外面走。
計程車上，她強裝鎮(zhèn)定，“祁斯吟，你為什么還牽著我的手。”
直呼他的大名是逾矩的，但祁姝這時候喝醉了，祁斯吟懶得和她計較。
“你喝多了，怕你走丟，牽著不是很正常嗎�！�
“可這是在車上�！�
“我怕你跳窗。”
“我才不會�！�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胡扯，計程車司機隔著后視鏡看了兩人一眼，默默關上了車窗。
到棲玉灣下車時，祁姝的酒意并沒消散，相反，因為車窗關的太嚴實，她覺得胸口悶得慌，胃隱隱抽著疼。
回了家，她終于支撐不住，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微蜷著身體，說要緩一下。
祁斯吟脫了外套，很快察覺到她不對勁，敞亮的燈光下她那張小臉沒有血色，額頭微微滲出冷汗。
他快步走過去，在她跟前半蹲著，手垂在膝蓋上，神色帶著明顯的緊張。
“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
“晚上喝酒的時候加冰了？”
祁斯吟對祁姝了如指掌，她有幾個不良習慣，傷害身體而不自知。
見祁姝沒有回答，只是心虛地別開了臉，他心頭了然，沒再多問，起身拿藥，接水，慢條斯理地蹲在她跟前守著她乖乖吃藥。
溫熱的水滑過喉嚨，胸腔，沒入胃里，疼痛稍有緩解，祁姝側躺在沙發(fā)上，對祁斯吟說謝謝。
她仍醉著。
眼神里帶著旖旎的醉意，嫣紅的唇抿著，回想剛剛在酒吧里的那個擁抱，她只覺得心口滾燙。
祁姝拿余光打量祁斯吟，發(fā)現(xiàn)他正直勾勾盯著她。
搞不懂他在看什么。
祁斯吟毫的表情沉穩(wěn)得看不出一絲端倪，但視線就像羽毛，從上到下掃過，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