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庭瀟覺得奇怪,納悶地輕笑了一聲。
“阿吟,你家寶貝轉(zhuǎn)性了?這都不甩對面一耳光,不應(yīng)該啊�!�
祁斯吟瞥了何若水一眼,語速依然不急不緩,聲音卻沉冷如寒窖,“她是你請上來的?”
這是在興師問罪。
庭瀟為表態(tài)度認(rèn)真,挺直了身子,擺了擺手,“阿吟,不是我,這女的我不認(rèn)識,她搶票上來的。”
杯中的香檳晃,潑了些到黑絲絨的吸音地毯中,很快,連水漬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請下去�!�
祁斯吟沒再多言,轉(zhuǎn)身往樓上走。
他知道祁姝的性子,這時候他去,只會惹得這位小祖宗更不開心。
得讓她先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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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何若水打過照面,祁姝沒再去找祁斯吟。
十五層的甲板外有個吸煙區(qū),她想抽根煙,跟著指示牌一口氣爬到十五層,氣喘吁吁,心中卻暢快多了。
穿過大堂,越過自動玻璃門,甲板巨大寬敞,海風(fēng)裹挾著略微咸腥的氣息,又帶些清涼的霧氣,并不難聞。
她突然放棄了抽煙的想法,走到欄桿邊,任海風(fēng)掠過她的衣擺。
思緒放空。
寬廣遼闊的海面,除了層疊的浪,什么也沒有。
她無意識地回想,剛才何若水提到那件事。
祁斯吟不會無緣無故瞞她。
他一定有理由才這么做。
這會兒平靜下來,祁姝才開始思考。她從前太沖動,遇見事情并不給自己預(yù)留冷靜的時間,總是破罐子破摔,大概是面對遼闊的海域,心境突然有所改變。
憤怒會蒙蔽雙眼。
她怎么能不信祁斯吟,轉(zhuǎn)而去信何若水那兩句潦草的挑撥呢。
何若水本來就是故意找她不痛快的。
她要是和祁斯吟鬧不愉快,豈不是正中她下懷。
祁姝從包里掏出那袋有些碎的小曲奇,對著天空和大海,舉著手機拍了一張照。
照片中,碎掉的小雪人笑得依然很可愛。
祁姝P好照片,加層明媚的濾鏡,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謝謝黎叔的愛心小餅干!即使碎掉了我也會好好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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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叔率先點贊,秒回了一條,“好吃嗎,下次還給你帶�!�
小梅姨不甘示弱,緊隨其后,“新做的美甲很漂亮呀,端莊可愛�!�
祁姝搭著欄桿,玩手機。
在潮濕的海風(fēng)中恢復(fù)了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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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若水哼著小曲,去辦托運行李,心中暢快極了。
雖然祁姝當(dāng)著她的面沒破防,但如果她真對祁斯吟有旁的感情,自己剛剛那番話必定會惹她猜忌。
都知道祁家的千金大小姐性子張揚,最難哄,只有讓她這幾天和祁斯吟冷戰(zhàn),何若水才好趁虛而入。
等祁姝氣過,再去找祁斯吟和好,到那時候,什么都晚了。
何若水打得一手好算盤。
回了房間,約莫過了十分鐘,她聽見門外傳來叩叩的敲門聲。
她以為是托運的行李送到了,喊了一聲“來了”,慢條斯理開門去取。
門外站著的不是服務(wù)人員,而是兩個身穿黃馬甲的安保人員。
“這位女士,很遺憾地告知到你,在你行李箱復(fù)檢的過程中,我們發(fā)現(xiàn)了禁止攜帶上船的物品,你的行李我們已送達(dá)海關(guān)安檢處,恐怕要重新過安檢。”
“重新過一次��?”
何若水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滯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馬上就要啟航了,現(xiàn)在去過安檢怎么可能來得及?”
“當(dāng)然,你也可以選擇,這五天的旅程不使用行李箱。”
安保人員冷哼,這女人是庭總點名要請下船的,他們沒給她好臉色。
“開什么玩笑!”
何若水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明知道被擺了一道,她卻無能為力,咬牙切齒地轉(zhuǎn)身回屋拿起手機和手提包,一邊往外走,一邊惡狠狠地說,“你們放心,下船之后,我一定會投訴你們的!”
她這話毫無威脅。
“請便,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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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喂鯊魚
這時候,就算跑出海關(guān)去拿行李箱,也趕不上豪華游輪啟航了。
何若水難堪極了,又覺得丟臉,她蹙著眉,眼中滿是不甘心和委屈,卻還沒意識到自己得罪了誰。
她太異想天開了,以為祁斯吟只是冷淡疏離。
卻不知道,對方是條陰冷危險的毒蛇,也是位隱匿于南城最頂端的上等人,她不過是有幸闖入了他帝國的一方,窺見一斑,就以為自己的一只腳也踏入了權(quán)貴圈子,可笑。
行李箱被放在顯眼處,何若水剛走出入口便看到了。
拿過行李箱,她的情緒顯然還沒平復(fù),整個胸脯劇烈起伏,錯過了這次靠近祁斯吟的機會,她并不會自暴自棄。
眼下最重要的是討個公道。
顧客就是上帝。
這個游輪公司算什么東西,居然敢隨便找個借口,把上帝趕下船。
她摸索出手機,翻看著,該去哪個渠道投訴。
出了渡口,平滑光潔的瓷磚變成了粗糲的水泥地,行李箱的輪子在地面上摩擦抖動,何若水抓著有些費勁。
她微不可聞地“嘖”了一聲,抱怨,“煩死了,什么都不順!”
一只健壯有力的手提過行李箱,她抬起臉去看,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穿著整潔的工作服,戴了墨鏡,雙手戴著干凈嶄新的白手套,“何小姐,請�!�
何若水眼中起了疑心。
上下打量對方,穿著打扮倒是很像富貴人家的保鏢。
“你是哪位?”她狐疑地開口。
“我家先生給你準(zhǔn)備了驚喜。”對方的聲音充滿了職業(yè)素養(yǎng)。
“誰是你家先生?”
該不會是……祁斯吟給她準(zhǔn)備了什么特別的驚喜吧,難道要她下船,原來是驚喜的一環(huán)。何若水嘴角的笑意已經(jīng)藏不住了。
“就是你想的那位�!睂Ψ降幕卮鹉@鈨煽�。
何若水思索片刻,說了一聲好。
男人幫她提著行李箱,上車,驅(qū)車到了附近的某處私人停機坪。
一上飛機,她的疑心徹底打消了。
起飛后,飛機跨越城市,往更東的方向開,嗡嗡作響的旋翼聲也無法打斷她做美夢,大概等一會兒,飛機就會降落到某處海島,在那里祁斯吟也許正等著她。
她想入非非,心潮澎湃。
越過城市,飛過島嶼,飛機正駛過一片巨大無垠的海。
男人這時候卻起了身,
走到艙門邊,“何小姐,這個角度看,下面的景色很美呢。”
何若水走過去,挨著他朝下看。
除了大片的深藍(lán)色,翻滾著浪,她什么也看不見,但還是附和著,“是啊,真好看,大海會包容萬物�!�
下一秒,男人將何若水惡狠狠抵在艙門上。
她的臉突然敲擊到冰冷的玻璃上,發(fā)出沉悶的“咚”聲。
何若水吃痛,呲牙咧嘴,眼淚瞬間就從眼中溢出來了。
“就是不知道,如果何小姐失足從這里掉下去,過幾天會被發(fā)現(xiàn)呢,或者說等不到被人發(fā)現(xiàn),”男人頓了下,“這片海里的鯊魚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儈子手,保證能給你個新奇的死法。”
“你放手!”她驚聲尖叫,“救命啊,殺人了!”
駕駛員充耳不聞。
“聽好了,何小姐,如果你的雙腳還想重新踏回地面,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認(rèn)真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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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姝知道自己比大部分人都要幸運得多。
能被祁斯吟領(lǐng)回家。
十七層的甲板邊,海風(fēng)吹散了她的壞心情,她望著船停留在海面上掀開的那片白浪,簇?fù)碇恚ü怍贼浴?br />
手機在掌心震動了一下,她沒看,又接連震動。
是祁斯吟發(fā)來的消息,問她在哪里。
她乖乖回了個準(zhǔn)確位置。
不出五分鐘,祁斯吟便出現(xiàn)在她身旁。
他十分順手地從她手中,拿過那袋曲奇,取掉封口處的繩子,拿了一塊完整的雪花形狀曲奇,遞到她唇邊。
祁姝也沒推諉,張開唇便去含住曲奇。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柔嫩的唇碰到祁斯吟的指尖。
他沒躲,任由她將曲奇咬走。
祁姝嚼得慢條斯理,雙手拉住圍欄,很肆意地后仰了身子。
“不說點什么嗎�!逼钏挂鞯穆曇羧岷偷�,一副知心好哥哥的腔調(diào)。
“說什么,反正我說的話沒一句是你愛聽的�!�
祁姝撇撇嘴,還在說氣話。
上次祁斯吟給她煮陽春面,兩人不歡而散的場景歷歷在目,他又威脅要帶她回去跪祠堂,這個坎在她這兒還沒過去。
況且,他還背著她領(lǐng)何若水回祁宅吃飯。
明知道她討厭何若水,還這樣子,簡直是個叛徒。
祁姝垂了頭,情緒不高,祁斯吟溫雅的目光從身側(cè)投來,“你在生氣?”
“沒�!�
“因為何若水?”
祁姝沒接話,卻抬了臉看祁斯吟,眼中充滿些疑惑,他是怎么知道的。
祁斯吟自顧自說下去,“放心,我暫時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就算要結(jié)婚,我也不會娶這種女人進(jìn)家門。”
“……”
祁姝悶了一下,不懂祁斯吟說這句話的意味。
她正要開口說話,祁斯吟扭過臉接著說,“還有,那天是小舅舅自作主張領(lǐng)她回去的�!�
祁斯吟一字一句,語速很慢,有種蠱惑人心的魅力。
她聽著聽著,便沒這么生氣了。
祁斯吟又往她嘴里遞了塊小曲奇,海風(fēng)柔下來,他順手將她的發(fā)絲挽到耳后,“所以,不要生氣,姝姝�!�
祁姝點了點頭。
風(fēng)中的潮濕氣息,泛出些海藻味,將兩人之間的氣息染上幾分微妙的黏膩。
“祁斯吟,你干嘛和我解釋這些……”
她的話沒講完,頭頂落下庭瀟優(yōu)雅肆意的聲音,“你們倆在甲板上偷偷摸摸聊什么呢,啟航派對要開始了,上來玩呀�!�
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祁姝將話咽回肚子里,收斂情緒,仰起臉對著庭瀟笑了一下,“來了,庭瀟哥�!�
身后,祁斯吟慢條斯理跟著她。
一條消息彈出來,祁斯吟的手機震動,消息是蘇瀝棠發(fā)來的,“報告斯吟哥,那個女人被嚇得不輕,已經(jīng)買好離開南城的機票了�!�
祁斯吟施施然,回了句,“行,改天一起吃飯�!�
“斯吟哥,別客氣,這種有趣的事我喜歡,下次還找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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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熱戀期
十六層甲板,享受生活的年輕人云集,樂隊現(xiàn)場演奏著松弛律動的音樂,氛圍熱鬧歡快。
巨大的露天泳池邊,不少比基尼美人端著紅酒杯,隨著節(jié)奏輕輕擺動,談笑間,她們的目光若有似無地瞥向祁斯吟,消息靈通點的,早就聽說他會來,狠狠裝扮了一番,守株待兔。
祁姝走得稍微靠前些,似乎對女人們這樣的眼神習(xí)以為常,也沒回頭去看祁斯吟的表情,徑直走向了酒水臺。
香檳的種類很多,顏色各異。
她還在糾結(jié)選哪杯,祁斯吟已經(jīng)單手插兜走到她身旁。
庭瀟也緊跟著走過來,知道祁斯吟管他家小孩一向管得嚴(yán),替她爭取道,“這邊的香檳都是低度數(shù),果汁味道比較重,放心喝,醉不了�!�
祁姝指了指眼前一杯紫色的,偏過頭問庭瀟,“這杯是什么味道?”
“嘗嘗不就知道了。”
這句話是祁斯吟說的。
他語速輕緩,言下之意是允許祁姝喝酒了。
“哦�!�
祁姝伸手端起一杯,很淺地酌了一口,舌尖觸碰到冰涼的液體,濃郁的黑加侖味道充斥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