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緩慢地伸手，將手放到祁姝跟前，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好漂亮的戒指，介意我看看嗎？”
祁姝點點頭。
將手輕巧搭在宋玉手上，宋玉抬手去觸碰那顆璀璨的鉆石。太眼熟了，就在前幾天，她看見從庭瀟衣兜里劃落的鉆戒盒子，荔枝紋牛皮的薄荷藍色。
她當時好奇。
還偷偷拍照問了懂珠寶的朋友，這是什么牌子的戒指。
得到的答案是，這是一枚限量發(fā)售的婚戒。
婚戒。
她還以為庭瀟要和她求婚呢。
滿心歡喜。
沒想到這枚戒指居然出現(xiàn)在了祁姝的手上。
所以庭瀟剛剛避開她，獨自來找祁姝，就是為了給她戴上這枚戒指嗎。
她潛意識里默認祁姝和庭瀟不清白，一時間就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下意識認定祁姝手上這枚，就是她先前在庭瀟衣兜里發(fā)現(xiàn)的那一枚。
宋玉收回思緒，強撐著微笑說了一句，“這是婚戒吧，祁小姐，有人和你求婚？”
不能慌，不能哭。
宋玉無助地蜷緊了手指。
祁姝哪知道宋玉在想什么，還怕這枚戒指牽扯出她和祁斯吟的關系，趕緊搖頭，頗有些心虛地收回手，“不是的，隨便買來戴戴的�！�
她眼神閃躲。
不想宋玉再追問戒指的事情了。
“哦，隨便戴戴，送你這枚戒指的人應該很喜歡你吧，這可是枚婚戒�！彼斡窳w慕地喃喃道。
她先入為主。
飆升的腎上腺素讓她有點恍惚。
她的潛意識譴責她，冷靜點，不該這么沖動去給別人下定義。
可是說得容易，做起來卻很難。
她的目光一邊在祁姝和庭瀟之間來回打量。
不對勁。
都不對勁。
祁姝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庭瀟的表情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當然也認出這枚戒指了，心想怎么會這么巧，祁姝手上這枚和他今晚為求婚準備的戒指是同款，她這會兒說是買來隨便戴戴，那自己待會兒拿出來求婚豈不是有點掉價。
用別人隨便戴戴的戒指求婚。
他斂了眉眼，絞盡腦汁思索一個pn
B，婚今晚是要求的，只是戒指大概不能再用這一款。
他原本還覺得這枚戒指的寓意很好，又是限量，會顯得他誠意很足呢。
祁姝決定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推搡了下庭瀟的肩膀，“別說這個了，庭瀟哥，快看看我送你的禮物吧。”
庭瀟點頭，配合地解開禮盒上的蝴蝶結，撕開包裝紙的動作緩而輕，因為還在思考pn
B，所以顯得心不在焉。
宋玉雙臂環(huán)在胸前，有些委屈地看著二人，做出一副防備的姿態(tài)。
她實在不想裝溫柔裝善良了。
胸腔里的情緒直往上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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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夜風不算太溫柔
宋玉的姿態(tài)和神色，都被克制得太小心翼翼。
她在思索一個問題。
自己和庭瀟，還有沒有以后？
她笑不出來，垂著眉眼看庭瀟拆禮物，動作慢吞吞，是不是在想對策，思考待會兒又怎么糊弄她？
好在角落安靜，沒有旁人來打擾。
明燈照在三人之間，藏藍色的墻面和地毯，隱秘地遮蓋住三人的情緒。
從遠處看，一派和氣。
宋玉還是那個端莊優(yōu)雅的大小姐，她是今晚的主角，也是最幸福的人，因為坐在她身側的庭瀟為她精心策劃了一場求婚。
所有的賓客都由衷替她開心，心照不宣地隱藏這個秘密，等待這一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
庭瀟已經(jīng)提前瞞著宋玉拉好群，對好了流程。
按照原計劃，一個小時后，22:00，疏散人群，空出二層甲板，宋玉的閨蜜負責在合適的時間騙她去那里，等她一頭霧水走到甲板上，庭瀟會出現(xiàn)在她身后，走到她跟前，一番深情告白，然后會有人遙控無人機將戒指送到宋玉跟前，他會順勢取下戒指，跪下求婚。
天空會飄下粉色的花瓣雨，宋玉是易落淚體質(zhì)，等她說完“我愿意”，戴上鉆戒，會有人上前給她遞紙擦淚。
庭瀟有信心，宋玉一定會答應。
所以七分鐘后的22:07，沿途兩岸，有一場華麗濃稠、璀璨奢華的煙花秀。
他特意要求煙花炸裂時，在天空中拼湊出“宋玉
庭瀟永遠愛你”的字樣，煙花師說字太多、工藝太復雜，得加錢，庭瀟很豪氣地拍了拍煙花師的肩膀，“好，加到你滿意為止�！�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庭瀟終于拆開祁姝的禮物，H家的滿鉆手表，很亮眼，也很符合庭瀟的氣質(zhì)，去年圣誕節(jié)，宋玉剛剛送過他同款不同色的。
庭瀟：“……”
今晚的一切，是不是太巧了一點。
戒指撞款就算了，怎么腕表也能撞款。
祁姝一無所知，很自然地問了一句，“庭瀟哥，我感覺你戴上會好看，喜歡嗎？”
和女朋友送的同款。
他敢說喜歡嗎。
庭瀟默了默，只是簡單挑了下眉，“可能這個顏色更適合你哥，我戴太沉穩(wěn)了些�！�
放屁。
滿鉆的表盤，跟沉穩(wěn)簡直沾不上邊。
祁姝在心里默默吐槽，還是點點頭，“遺憾啊，沒送到你心里，下次我會更努力挑選的�！�
原本也是一句打趣的話，宋玉聽了卻在心里發(fā)顫。
腕表這么私人的東西，她也要替庭瀟努力挑選，還說兩人之間沒問題？
她太敏感了。
意識到自己情緒幾乎要失控，宋玉沒和二人打招呼，轉身離開了，吸音毯收納了大部分的腳步聲，等庭瀟回過頭時，只看見宋玉的身影往休息室走去。
宋玉需要找個地方好好緩緩。
她怕繼續(xù)在那里待下去，會忍不住發(fā)火，她本來又是易落淚體質(zhì)，要是再在這么多人面前哭出來，那真成了今晚的笑話了。
她不想成為眾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庭瀟離開后，祁姝又默默倚著軟沙發(fā)坐了一會兒，祁斯吟從人群中緩緩走到她身旁。
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琳瑯，隨著游輪的擺動，而又微乎其微的晃動。
高低錯落，流光璀璨奪目。
祁斯吟站定，單手插兜，祁姝的外套很自然地掛在他臂彎，他笑得很寵，抬手去輕輕捏起她下頜，“小豬，怎么一直一個人躲在這里�！�
祁姝很自然地用臉蛋去蹭他掌心。
“祁斯吟，你終于來啦�！�
話音落，祁姝的手搭在他溫熱的手掌，“我們?nèi)ゴ部丛铝粒貌缓�？�?br />
兩人在船尾，倚著欄桿看夜景。
南城外灘的夜不眠，燈火輝煌，月亮是一輪消瘦的彎，并不圓滿，祁姝托著腮看了一會兒，覺得風有些冷，祁斯吟將她外套披在她肩上，問她，“還在想溫鶴川的事？”
祁姝搖頭，指尖在欄桿上敲打，叮咚的脆響悅耳。
她說，“你也知道，月月先前喜歡庭瀟，我怕宋玉知道了不開心，一直很努力想隱瞞來著�！�
祁斯吟點點頭，不做評價。
他知道祁姝只是希望朋友間都好，才會偶爾有點多管閑事。
雖然這會為她帶來不必要麻煩。
但如果她想，他也愿意一直為她兜底。
祁姝繼續(xù)喃喃道，“我最近不知道哪里得罪宋玉了，也許是我的錯覺，總之，唉，我也不該把這些女孩子之間的事告訴你，你應該覺得很無聊吧。”
說不在乎，其實她還是隱隱在意。
這事祁姝憋了很久，她不知道該和誰講，在這個夜風不算太溫柔的夜晚，忍不住竹筒倒豆子般都告訴了祁斯吟。
祁斯吟揉揉她的腦袋，指縫間的長發(fā)如綢緞般冰冷順滑，他替她理順邏輯，詢問道，“你在巴黎，遇到庭瀟沒有？”
他記得庭瀟當時給他發(fā)消息，問他在不在巴黎，后來又說看到他的車。
“遇到了�！逼铈f。
“當時有交集嗎？”祁斯吟溫柔而耐心地引導她。
祁姝思索了一下，很自然地回想起她給庭瀟發(fā)的消息。
“你什么時候開始覺得宋玉情緒不太對，在這之前，還是之后？”
“從巴黎回來之后……”
話沒說完，祁姝一片靜默，過了片刻，才側過臉去看祁斯吟，“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發(fā)給庭瀟的消息，宋玉都看到了？”
這樣就說得通了。
向來溫柔端莊的宋玉為什么突然疏遠她，針對她，祁姝垂眸思索，啞了啞。
“當然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你也可以想想你們之間相處的其他細節(jié)。”
祁姝重重嘆了口氣。
“我也是怕月月看見庭瀟會傷心，沒想過這樣也會傷害宋玉的感情，我是不是自作聰明了…”
祁斯吟的嗓音溫潤而低沉，打斷她，“不論如何，你不用太在意旁人的眼光和感受，成年人的世界，誰都做不到討所有人喜歡，問心無愧，順其自然�！�
祁姝悶悶地“嗯”了一聲，拉著祁斯吟，往休息室走去。
一墻之隔，靠近船尾的最后一個休息室，窗戶半開。
宋玉就獨自坐在窗下的沙發(fā)上。
祁姝和祁斯吟不高的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兩人離開，她才無力地將頭垂進臂彎，安靜地一動不動。
有灼熱的淚，從她的眼眶中直直滾落，大顆大顆，砸向地面，比煙花先綻放了。
原來不是祁姝，是聞臨月，難怪之前只要庭瀟在，她總表現(xiàn)得有些別扭。
那為什么戒指又在祁姝的手上。
宋玉覺得腦子里好混亂。
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只有她一無所知，沉靜在自己對幸福的幻想里。
宋玉理不清，也不知道該不該花費力氣去理清。
她突然覺得庭瀟好臟。
不想再繼續(xù)這段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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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晦澀的邀請
祁姝走在前面。
清冷的月光灑在甲板，祁斯吟任由她牽著他領帶，像牽一只溫順大犬。
步伐勻緩，頗享受。
大掌懶懶搭在她細軟腰肢，有意無意揉捏。
進到休息室，祁姝陷入綿軟的沙發(fā)，她疊著腿，裙擺緊貼著腿部流暢漂亮的線條，像剛上岸的小美人魚，天真撩人。
祁斯吟沒關門，懶懶倚在門框上，咬著煙點燃。
遙遠的歡聲笑語，隨夜風飄來。
兩人之間卻陷入很安靜默契的夜晚，目光沉淪，相顧無言。
煙抽了一半。
他關上門，走進休息室，將猩紅熄滅在煙灰缸中。
邁步走到祁姝身邊，俯身靠過去，將她的下巴托在虎口，很輕地用鼻尖觸碰她的。
“親我一下�！逼钏挂骱苄M地說。
祁姝狐疑地偏頭看他，不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在他臉頰邊落下一個吻。
怕唇印留在他臉上，她的動作很輕。
唇瓣離開的瞬間，祁斯吟意猶未盡，手掌扶住她的后腦勺，想再吻下去，卻被祁姝的雙手抵開胸膛。
祁姝很謹慎，抬眼看他，猶豫了一下說，“我沒帶唇釉，如果吻花的話，會被發(fā)現(xiàn)的�！�
祁斯吟笑，抬起手指輕撫她的耳軟骨。
一邊摩挲著讓她放松警惕，一邊輕聲誘哄，“別怕，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他聲音低啞，太輕易將人蠱惑。
祁姝鬼迷心竅，仰著臉去迎他的唇瓣，在勾纏中溢出低喘，沙發(fā)的靠背低，祁姝怕弄亂頭發(fā)，并不敢松懈，雙手緊緊抓住祁斯吟西裝領口，這個動作像邀請，祁斯吟被扯拽，不得不俯身將她壓在身下。
撬開清甜的貝齒，他眸底欲色更深幾分，替她將頭發(fā)挽到鎖骨邊，一條腿的膝蓋抵在沙發(fā)邊緣作支撐。
于是祁姝整個蜷在他的禁錮中。
休息室外。
二人不知道在暗處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們。
蘇在曄被庭瀟安排今晚負責操控無人機送戒指。
十分鐘前。
為了提前熟悉飛行路線，他正拿著遙控器，在休息室不遠處，無人機起飛前，他抬眼確認下距離，正好看見從船尾甲板走來的祁姝和祁斯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