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他無比懊惱的時候,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頭上。青年的臉映入奧納德的眼中,他看起來溫柔又專注,
“真的沒事,也不用特意道歉。雖然我想知道黑霧的事情,但你說得對,你需要為領(lǐng)主保守秘密�!�
黑霧中的存在...
羅納德作為騎士的頑強意志有一瞬間的掙扎,但很快,他就徹底臣服于對方的撫摸下(審核大人這是摸摸頭,脖子以上且沒有奇怪部分,放過我)。
奧雷烏斯先生是特意來幫領(lǐng)主大人的,他不是壞人。而且說出來,說不定還能幫上領(lǐng)主大人的忙,治好梅森少爺。畢竟奧雷烏斯先生是無所不能的...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思維有多么古怪,奧雷烏斯手上的繃帶不知何時解開,更多的血流到騎士身上,形成了一道道細(xì)微的花紋。
“其實關(guān)于與黑霧存在的契約,我也不知道太多事情。但自從梅森少爺出生后遭受黑霧詛咒,他們就感到懊惱與愧疚。特別是法伊蕾爾大人,她一直覺得是自己當(dāng)時一直活躍于戰(zhàn)場的錯�!�
他鬼使神差地說出了原本決定帶到棺材里的事情。
“所有醫(yī)生都斷定這個孩子不可能活過三個月,兩位大人發(fā)瘋般四處尋找方法。最后,一位神秘的血脈者來到了領(lǐng)地里,與兩位大人進(jìn)行了密談�!�
“沒人知道密談的結(jié)果,但那之后,梅森少爺真的活了下來。兩位大人則在血脈者離開后繼續(xù)尋找著醫(yī)療方法�!�
說到這里,騎士的神情微微有些遲疑。他躊躇了一下,才壓低聲音繼續(xù)道。
“...我曾經(jīng)無意間聽到過兩位大人的談話,他們說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其他治療方法...”
“否則那位血脈者再次出現(xiàn)時,就是梅森少爺?shù)乃榔冢 ?br />
第19章
血的操控
曾經(jīng)的李信陽從很小就知道,人生不可能是完美的。
他上輩子不是什么幸運兒。但比起底層又好得太多。父母雙全,盡管不少問題。朋友廣而淺,但也有一兩個知心。沒什么志向,只想混吃等死。身邊人都說他對事情看得太淡,從來不爭。
其實李信陽只是覺得粗茶淡水是生活,豪車美女是生活,他怎么都能處。他有一個很好的品質(zhì),就是無論發(fā)生了什么,開心一下或者喪一下就過去了,接下來繼續(xù)走自己的路。從不羨慕其他人怎么樣。
可自從穿越成了梅森,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活著是這么不容易的事情。哪怕手里開著金手指,他還是會在知道自己預(yù)告的死期時心中一沉。
“果然不可能這么簡單啊...”
如今的梅森小少爺喃喃自語,甚至有些怒氣。他已經(jīng)很努力地活下去了,為什么還是這么艱難的?
聽到聲音的騎士小心抬頭,卻見紅發(fā)青年的眼底亮著一團(tuán)火。微弱火苗壓抑著翻騰,哪怕看起來平淡無奇,也會在某個時刻從骨子里透出股桀驁不馴的莽勁兒。
這真是一個操蛋的世界。
梅森磨著牙,含著一口氣。死活想不通只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什么這么多阻礙。但他也想通了——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無論遇到什么,為他都得撞過去!
翻涌的情緒順著聯(lián)系被感知,羅納德的心臟一陣陣收縮,他的眼睛無法挪開,心情震蕩不安,幾乎有個聲音在他耳邊高聲呼喊——“看到了嗎?他在抗?fàn)�,他需要幫助,去往他的身邊,為了他的信念,成為他的騎士吧!”
倘若不是對領(lǐng)主的忠誠,羅納德毫不懷疑自己現(xiàn)在就會跪倒在對方面前。強烈悸動甚至讓他有些眩暈,以至于等對方重復(fù)了第二遍,他才聽清了對方接下來的問題。
“這個人和黑霧中的存在有什么關(guān)系?”
“我也不知道。但在他來過之后,兩位大人禁止所有知情人討論相關(guān)事情。不知何時起就傳出了這樣的傳聞…但我認(rèn)為,這個傳聞很有可能是子爵大人親自傳出來的�!�
他們親自傳出來的?
梅森蹙起眉頭,他當(dāng)初相信了這個傳聞。親自懟到了雅安面前,還用詛咒之日差點引發(fā)了對方的異變。
現(xiàn)在在雅安那邊,他多多少少算是和克羅斯夫婦背后的人搭上了伙,必須調(diào)查清楚那個神秘人的身份才行。
心思輾轉(zhuǎn),大約過了幾分鐘后,梅森才注意到騎士不太正常的眼神。他用充滿渴望的眼神看著自己,如同一聲令下,就會毫不猶豫地赴死。
抱歉啊羅納德,這件事實在對我很重要。梅森內(nèi)心愧疚陡升。這種反派BOSS般的能力真是讓人又愛又恨,親自試驗一次后,他終于明白了該如何使用在人類上。
和先前的認(rèn)知一樣,【神圣武裝】會將對方變成屬于自己的東西。
當(dāng)人類碰觸了他的血,就會成為他的【武裝】。包括且不限于能力得到強化、心理上的親近等效果。
而和平時一樣,這種碰觸強化是有時效的。奧麗赫那種喝下去的情況會更特殊些,梅森推測這些血會在她身上保留一段時間,成為一個長效狀態(tài)。
如果放在里,他這樣的人肯定是背后BOSS。亂七八糟的念頭一一閃過,看著眼前的騎士。梅森突然冒出了一個有些匪夷所思的念頭:“在我離開后,你能忘記我們今天的這場談話嗎?我們今天只是普通地聊了聊騎士的過往,沒有提到任何多余的事情�!�
羅納德露出笑臉,為自己能派上用場而充滿自豪:“當(dāng)然!只要這是您的希望,需要我送您回房間嗎?”
“...不用了�!�
梅森吞了口口水,他本是想要測試一下自己對對方的控制程度,想不到還能做到這種程度。
絕對不能讓人知道,否則自己就等著被人暗殺吧。
梅森隨口夸獎了對方一聲,迅速離開了房間。在他背后,騎士久久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直到門合上,臉上的狂熱才淡了下去。
片刻后,金發(fā)男人撓了撓頭發(fā),突然露出驚嘆的神情:“想不到奧雷烏斯先生居然對騎士歷史有如此精湛的了解,太讓人驚訝了。下次一定要再好好和他聊聊天!”
那位所謂精通騎士歷史的青年出門后避開其他人的視線,悄悄離開男爵住所,獨自來到了街上。
他邊走邊看。這座城鎮(zhèn)看起來很貧窮,不少地方還是茅屋與草房,只有寥寥幾座土石屋。土路得被碾壓平整,街上的人們雖然看起來衣著簡樸,但氣色都還算不錯�?梢钥闯隽_納德非常用心地治理著這里。
這個世界上還沒有磚頭與水泥嗎?...也對,就算是雅安城也是直接用鋼鐵造的城墻,普通城鎮(zhèn)支撐不了這么大的支出。
梅森花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繞著整座城轉(zhuǎn)了一圈。大致確認(rèn)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子爵所住的城堡并不在這里。
他本想看看本體現(xiàn)在怎么樣,可知道了父母不在,也不好貿(mào)然上門。沒辦法,治病這件事就交給迦南去做吧。他比奧雷烏斯更適合做這種事。
青年站在街頭,心里敲定著一個個計劃。他站的時間太久,以至于路人都有些奇怪地看著他,竟意外發(fā)現(xiàn)這個人長得很好看。
風(fēng)吹起飄起的發(fā)尾,奧雷烏斯的頭發(fā)顏色是近乎鐵銹的暗紅,在陽光下并不明亮,反而顯得黯淡。而長相卻是極具進(jìn)攻性的英俊,兩相結(jié)合下形成了一種格外古怪的氣質(zhì)。
既讓人覺得他適合出現(xiàn)在大街小巷的每一個地方,與最熱鬧的人喝酒談笑�?商热粽f這是一個靠臉吃飯的浮夸酒鬼,他身上又彌漫著對什么都不在意的氣質(zhì)。像是下一秒有人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只會抓抓頭發(fā)無奈地說誒呀別鬧了,我今天不想殺人。
所以他正在想什么呢?
美少女坐在屋頂上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地看著這位帥哥站樁。風(fēng)吹起金色的長發(fā),更襯得她精致漂亮得像是人偶。
追蹤氣息對奧麗赫來說是很簡單的事情,只要被吸過血,她會記得所有人血液的味道。她搖晃著雙腳,總覺得不太喜歡此時對方身上的氣質(zhì)。
就像風(fēng)、就像云、就像是從掌心里濕漉漉淌下卻又無法挽回的血。
少女將雙手圍成喇叭狀:“奧雷烏斯——”
街角處的青年應(yīng)聲抬頭,風(fēng)中傳來清脆的笑聲:“我要跳下來了!”
少女的身影從高處一躍而下。她沒做任何防護(hù),毫不猶豫、無憂無慮,放縱自己被重力強行拉向地面。那雙眼睛中倒映著蔚藍(lán)的天空與白云,翻飛的蓬蓬裙如花般綻放。
周圍響起短促的驚叫,在即將發(fā)生的慘案,不少膽小的人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但什么都沒發(fā)生——沒有慘叫、沒有鮮血迸裂。原本站在街頭的紅發(fā)青年出現(xiàn)在事件中心,面帶無奈地接住了少女。
“哪怕屋頂不高,也不能說跳就跳吧。奧麗赫�!�
女孩一點都不怕,咯咯笑著攬住了對方的脖子。奧雷烏斯只好捏了捏少女的臉以示懲罰,問她:“蘭博和瑞克斯呢?”
“蘭博讓我出來玩,瑞克斯被他派去偵查啦。誰讓他是笨蛋,非要惹蘭博生氣�!�
奧麗赫笑嘻嘻地回答。褪去鮮紅的眼睛清澈明媚,就好像一個真正的普通人一樣,沖眼前人甜滋滋滴撒著嬌。
“我想吃甜品,奧雷烏斯!”
“蘭博不是給你做了很多甜點了嗎?”
奧麗赫一臉驕傲:“我已經(jīng)全部吃完了�!�
“…有時候我會懷疑你其實是甜點成精...”青年神情復(fù)雜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放棄般地挪開視線。“不要吃太多,小心牙痛�!�
奧麗赫一點都不關(guān)心這個,她只在意對方身上的氣息已經(jīng)散去,好像從幽暗狹隙又回到了人間。于是女孩得意地笑起來,一把抓住對方向來路跑去。
所以說啊,女孩子——特別是漂亮的女孩子是很麻煩的生物。紅發(fā)青年任由對方拉著自己穿過大街小巷,找到了奧麗赫先前就看好的一家面包店。兩人一進(jìn)門,店內(nèi)負(fù)責(zé)銷售的女孩瞧見對方的衣服款式,慌忙起身招呼:“歡迎光臨,兩位客人。請問您要買什么?”
少女掃了一圈店內(nèi)貨架,眼睛亮晶晶的:“我全要!”
售貨女孩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梅森淡定地站在奧麗赫身后,對其發(fā)言早有準(zhǔn)備。
如果說普通女孩是有兩個胃,一個用來裝飯,一個用來裝甜點。那么奧麗赫的胃無疑是一個甜點的無底洞。
而作為男人,他深知自己在此時只需要付錢和拎包就行了。梅森默默地掏出錢——
摸了個空的紅發(fā)青年動作一僵,眼神突然飄忽了一瞬間。
……忘記了。
從開馬甲到現(xiàn)在,他一路混吃混喝、各種吃大款。目前為止,就沒見過錢長什么樣。
第20章
哈里森的長劍
如果再給梅森一個機(jī)會。在離開雅安城前,伯爵問他需要什么。他一定要回答:“錢!”
如果他有錢,就不至于現(xiàn)在站在一家彌漫著甜甜香氣的面包店里,頂著售貨員小姐古怪詫異的目光,硬著頭皮接過一包包甜品。
重要的是全由身旁這位身高一米六的少女買單。
售貨員眼中的質(zhì)疑簡直滿溢而出,她直接就把來買甜點的兩人當(dāng)成兄妹或者情侶,畢竟男方的氣質(zhì)不似普通人,而女孩也明顯在等對方付錢。但不知道他說了什么,最后居然是由女孩自己付的錢。帶人來買點心不帶錢包。倘若她知道一些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流行語,勢必要感慨一聲:渣男啊。
渣男此時正在承受強烈的內(nèi)心譴責(zé),誰都不知道他是懷抱著什么樣的情感,用盡了所有臉皮才艱難地對奧麗赫說出了那句“我沒帶錢包”。
....之后的事情不愿再想。
他發(fā)誓這輩子,不對,就連下輩子,都不會再踏入這家面包店半步!
青年麻木地拎著袋子,跟著女孩踏上回去的路。奧麗赫的心情看上去居然還不錯,一蹦一跳地走在他旁邊。心情截然不同的二人組回到男爵家里,恰好遇到正在房間里的蘭博。
他坐在桌前,試調(diào)著一些梅森沒見過的機(jī)械。聽到門開的聲音,中年人頭也不抬:“你們來的正好,聯(lián)絡(luò)器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每人一個,注意保持聯(lián)系。奧雷烏斯,我一會兒把子彈給你。如果你需要近身武器可以直接找羅納德要。他收藏了很多長劍。相信會讓你滿意的�!�
這樣說完,蘭博才動了動鼻子,嗅到點心的甜蜜香氣。他抬起眼睛,審視著兩人攜帶的大包小包。眼鏡片劃過一絲危險的光——原來這真是的現(xiàn)實中能夠出現(xiàn)的場景啊。梅森下意識想,聽血脈者幽幽開口:“奧麗赫,你這周甜點都沒有了。”
少女臉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被做了極為殘忍的事情:“你居然這么對我,蘭博!”
“呵�!�
蘭博極為不屑。
廚勺握在對方手里,奧麗赫只好忍辱負(fù)重,含著眼淚將自己買來的甜品上供。梅森有幸得到了少女最中意的一款:夾著蜂蜜與果醬的面包被烤得酥脆,散發(fā)出谷物烘烤后的柔和香氣。房間里有仆人先前準(zhǔn)備的茶水,等蘭博將桌子空出來,三人索性就這樣吃了一頓上午茶。
溫暖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jìn)來,空氣里漂浮著細(xì)小的塵埃。清淡茶水恰好沖淡了點心的甜膩,軟綿綿的口感令人喜愛。奧麗赫啃著灑滿白糖的甜甜圈,撅起嘴巴很不樂意地抱怨著蘭博的不近人情。后者充耳不聞地向梅森介紹著這款聯(lián)絡(luò)器的不同之處,絲毫不受影響。
可惜瑞克斯不在,之后給他留點吧。被派去偵查地形還沒點心吃,實在有些可憐。
梅森想著,不得不承認(rèn)奧麗赫喜歡吃點心也有其理由。吃著這些可愛的點心,好像時光都在談笑中慢了下來。
騎士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入內(nèi)后就看到了這樣一副慵懶場景。羅納德笑起來,他卸下鎧甲,換上了一身較為舒適的衣服。沒有鎧甲的襯托,男人的氣質(zhì)顯得溫和不少。
“你們在討論什么?介意讓我也加入茶話會嗎。”
“我們正在討論要從你這里拿走哪把劍。”蘭博瞥他一眼:“沒想到你對茶話會也有興趣。”
“學(xué)習(xí)怎么參加貴族的宴會也是騎士的必修課�!�
奧麗赫不情不愿地給他讓出了位置,頗為不樂意又多了一個人分點心。羅納德說是說,動作卻有些拘謹(jǐn)?shù)刈诹思t發(fā)青年身邊。奧雷烏斯沒有在意,他懶洋洋地瞇起眼睛,似是享受著此刻的閑暇。發(fā)尾柔軟地舒展在肩頭,在日光下毛茸茸地發(fā)著光。
不知道怎么的,看著他愜意的模樣,騎士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只是找個借口加入的他也開始期待起甜品的美味,對身旁人笑道:“奧雷烏斯先生,先前和您的交流真是讓我受益匪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簡直難以想象世界上還有您這么了解騎士歷史的人。”
蘭博心念一動:“看來你們之前聊得不錯。”
“當(dāng)然,我從來沒見過比奧雷烏斯先生更了解騎士歷史的人!毫不夸張地說,就算是歷史中的騎士親自降臨也就能知道這么多了�!�
還在血液影響下的騎士毫不猶豫,用堪稱夸張的篇幅與熱情洋溢的態(tài)度喋喋不休地夸贊了對方整整十分鐘,直到梅森不得不主動制止了他。后者一臉意猶未盡,用【我完全沒夸完但你們應(yīng)該理解他有多厲害了吧!】的求表揚表情看著在場所有人,急切地尋求認(rèn)可。
蘭博十分耐心地從頭聽到尾,在梅森制止對方的時候還投來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青年嘴角微微抽搐,后悔極了自己剛剛用了那么多血來控制對方。
你說人活著,怎么凈給自己添堵呢?
他囫圇咽下甜點,生硬轉(zhuǎn)折:“你們之前認(rèn)識?”
“我們在王都的時候是同學(xué)。”羅納德立刻回答。“我是戰(zhàn)斗系,他是后勤系,有過一些搭檔經(jīng)歷�!�
“現(xiàn)在還未斷絕傳承的三個騎士家族里,一個繼承了抵抗所有攻擊的盾牌,一個繼承了跨越一切阻礙的天馬,而達(dá)伯納爾家族繼承了無堅不摧的武器�!�
蘭博喝了口茶,氣定神閑地說著。梅森卻從中嗅出濃濃的不懷好意:“光輝騎士留下的神圣武器——【哈里森的長劍】。作為家族繼承人,這把劍就在你手里吧�!�
“...所以有時候我真的不太喜歡腦蟲,被你們知道的事情就沒有能瞞住的。”羅納德露出無奈之色�!皼]錯,它現(xiàn)在的確在我手里�!�
隨后,他看向奧雷烏斯,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猶豫與掙扎。但很快,在強烈的沖動驅(qū)使下,騎士還是承諾:“如果您想要那把劍,我可以將它送給您。只希望您能好好對待它。”
蘭博趁勢火上澆油:“據(jù)說它曾被戰(zhàn)爭與力量之神哈里森祝福,鋒利無匹,持有者將永遠(yuǎn)戰(zhàn)無不勝。你的武器不是經(jīng)常報廢嗎?奧雷烏斯,但克里斯汀留下的武器絕對會符合你的要求,那可是就連神嗣都能夠刺傷的長劍�!�
“聽起來的確很好�!�
沉默片刻后,紅發(fā)青年真心實意地贊嘆。倘若不是蘭博一直注意著,恐怕也很難捕捉到他眼中那一瞬間的情緒。
——那是淡淡的懷念與悵惘,因為某個熟悉的名字而流溢于外,讓贊嘆與微笑都變得像是聲嘆息。
“如果是那把劍的話,的確不會輕易折斷�!�
奧雷烏斯坦率地承認(rèn)了這一點,卻并未水到渠成地接下這把神器。他抬手拍了拍羅納德的肩膀,帶有幾分告誡意味。
“但作為騎士,除非戰(zhàn)死沙場,不可輕易放棄自己的武器。對我來說,它只是一把劍。對于你們來說,它卻是一種信念。別再說這種傻話了,羅納德,你應(yīng)該將最重要的東西留給最重要的人�!�
別因為被催眠了就輕輕松松送出你家的傳家寶啊!你的先祖長輩會哭的!把這孩子缺了就算了,總不能趁他傻了的時候再搶人家的東西吧?梅森的良心隱隱作痛,面上仍舊風(fēng)輕云淡:“君子不奪人所好�!�
“君子...”蘭博細(xì)細(xì)品味這個詞,話中不掩興趣。“很有趣的詞,這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成道德高尚的人,一個有底線的人不應(yīng)該隨意搶奪別人重要的東西�!泵飞S口解釋道,羅納德的眼睛驟然亮起來,神情充滿濡沫:“您果然是騎士精神的真正傳承者,奧雷烏斯先生!”
...別夸了別夸了,就你這性格,被騙了還得幫人倒貼錢。梅森尷尬得腳趾扣地,趕緊敷衍過了這個話題,誘導(dǎo)對方聊起了自己收藏的劍。羅納德欣然接受,并且主動發(fā)出邀請。
“騎士家族大多有收藏刀劍和盔甲的愛好,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和我去看看�!�
梅森自無不應(yīng)。他沒有其他要求,只希望這把劍足夠硬。否則很難承擔(dān)多次血液強化。
走過長長的走廊,羅納德帶領(lǐng)他來到自己的收藏室里。門前左右各有一座嚴(yán)肅高大的騎士雕塑,目光直視前方,靜靜地守衛(wèi)著這間對于騎士至關(guān)重要的房間。
騎士拿出鑰匙打開門鎖,露出其中的真容。石板地面,白色墻壁,簡單到毫無裝橫。但其上琳瑯滿目懸掛著各色寶劍:長劍、短劍、刺劍、軟劍...一座座木架上則擺放著不同的鎧甲,中央放置著一個盛有紅絲絨木盒的石臺。
這里的一切擺設(shè)都簡樸到直白,但又如此順理成章。每一件器物上都有戰(zhàn)斗過的痕跡,證明其是真正經(jīng)歷過殺戮洗禮的利器。沉凝兇戾的氣息撲面而來,羅納德上前,神情莊重地打開了那個木盒,露出了其中的珍貴寶物。
它的劍刃呈現(xiàn)出清潔純凈的半透明狀,淺金色的劍柄雕刻有獅鷲與紫荊花的圖紋。歲月無法對它造成任何損壞,歷經(jīng)千百年仍舊如剛出爐般鋒芒畢露。
耀眼的光芒跳躍在劍身之上,只是目視就欲要割破皮膚、流淌鮮血。羅納德注視著它,就像是注視著一段輝煌不朽、可歌可泣的古老歷史。無需解釋,梅森立刻明白了這是什么。
這是光輝騎士的佩劍。
他投以片刻的注視,隨后淡定地挪開視線,開始在墻上尋找。羅納德這才回過神來:“您想要一把什么樣的劍?”
“足夠堅硬,足夠耐用�!�
“這是一個很聰明的選擇�!�
騎士目露贊許。真正的騎士并不會選擇過于花里胡哨的劍,這是他們的生命、他們的武器、他們的一切。只有能夠撐過足夠兇暴的戰(zhàn)斗的劍才是一把好劍。作為家族繼承人,他對這里的所有收藏如數(shù)家珍,抬手從墻上取下一把遞到梅森面前。
“這把如何?它由矮人混血的血脈者花費了三年打造,有五任主人,經(jīng)歷了大大小小數(shù)百場戰(zhàn)事。上任主人用它砍斷了A級變異怪物的頭顱,面對黑霧沖擊履行領(lǐng)主責(zé)任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想要駕馭這把劍需要足夠出眾的技巧、勇氣與力量,但倘若是您,我想不在話下�!�
這是一把略顯厚重的長劍,表面留有不少磨痕,仍舊光可照人、毫無損壞。戰(zhàn)斗為它增添了凌厲的殺伐之氣,比起盒子里的劍,它更像是一把兇器。騎士的承諾足夠保證它的質(zhì)量。梅森凝視片刻,伸手接過了它:“如果我把它弄壞了怎么辦?”
“折斷在戰(zhàn)場上是武器的榮耀,為主人赴死是騎士的驕傲�!�
羅納德?lián)P了揚唇角,堅定而無畏:“您大可以放心地使用它,我想我的叔叔會很高興的�!�
顯而易見,它的上任主人與眼前人血脈相連。梅森默然收下了這份饋贈,視線掃過盒子里的劍,忽然問道:“對它也是嗎?”
聽到這句話的騎士楞了一下,旋即笑著點了點頭。
“只有戰(zhàn)斗能夠作為勛章,如果只當(dāng)做收藏品就太浪費了。這把劍是我們家族的驕傲,也是所有家主的佩劍。它今晚也會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
紅發(fā)青年無聲地笑了一下,他垂下眼睛看著那把劍,仿佛正與某位久別的友人對話。即便主人逝去,金鐵制造的利刃仍如當(dāng)初銳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將其緩緩?fù)鲁�。好似一位面對后輩的長者,口吻帶上了淺淺的、真實的溫和。
“你說的沒錯,如果這把劍的主人能夠聽到你的話,他也會很高興的。”
懷念者輕聲說道。那雙眼睛注視著面前的騎士,又或者隔著遙遠(yuǎn)的距離,看向正向他露出微笑的某人。
“因為有人繼承了他的遺志,在這個世界上繼續(xù)履行著他所走過的道路。”
第21章
木屋
坦白來說,這是一種讓人感到困惑的態(tài)度,
饒是被迷惑的羅納德都停頓了一瞬,從對方身上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信息。他看起來并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把劍——但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