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懊惱什么?”
“當時我還不了解附近出現(xiàn)那種怪物的意義,因此我只是殺死了一只污染獸。如果是現(xiàn)在的我,或許會試著去尋找一下根源。它們從何而來,又有什么目的。但對于那時的我來說,我有更在意的事情要做,所以我也不會為此后悔。”
紅發(fā)青年思考了一會兒,語氣從始至終都聽不出情緒。
“或許我只是有點不甘心吧。如果他們只是陌生人,哪怕知道他們死了,我可能也只會感慨一句可憐,接著投身于任務。因為他們和我沒有關系。但當我真正意識到自己相處過的人死亡時,那些模糊的面孔就會代入他們的臉。這讓我非常清晰地意識到,我曾經(jīng)見過的一些人已經(jīng)死去了�!�
“既然你能這么想,我就放心了。面對這種任務,很多人會感到愧疚,這會產(chǎn)生不必要的問題。我判斷你可以接受接下來的任務�!�
蘭博不再說出有些刻意的言辭,他洗干凈碗筷,將其細致地擦凈、放回儲物箱里。很難形容梅森第一次發(fā)現(xiàn)對方隨身攜帶這些餐具時的心情,但中年人顯然不在意這些。
他向外喊了一聲,金發(fā)碧眼的漂亮小姑娘應聲而至,將腦袋探進門框里:“怎么啦蘭博?”
“通知其他人集合,人員精神情況測試完畢,我們要準備出發(fā)了�!�
這樣說完,蘭博轉(zhuǎn)頭看向梅森,語氣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傳送門能夠直接過去,是吧。”
“我發(fā)現(xiàn)了,是不是其實你們也不喜歡坐馬車?”
紅發(fā)青年無奈地一笑,兩人出了廚房,等人全部到齊。梅森抬手按在門框上。隨著意識中的呼喚,傳送門迅速趕到。濃稠黑霧從虛空中涌出,包裹了整扇門扉。梅森咬破手指,將猩紅鮮血滴落在門上,被污染物貪婪地吸收。
這件污染物的氣息顯然比初見時濃厚,對于青年的態(tài)度反而一次比一次諂媚。數(shù)不盡的赤色花紋順著門板展開,傳送門恭敬至極,熱情吐露出一大堆肉麻話:“我很樂意為您服務,您想去哪?大人,哪怕是黑霧的最深處,冒著粉身碎骨的風險,我都會帶您前往!”
“停�!�
梅森話音剛落,污染物立刻令行禁止,唯有仍在翻涌的霧氣證明它沒有離開。前者對這只諂媚的污染物沒轍,按照記憶報出大致方位,傳送門迅速開始尋找跳躍地點。片刻后,它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找到了您說的地方,但那里有點古怪,像是在抵抗黑霧,我不能直接將您送過去...”
傳送門停頓了下,隨即補充:“但我可以將您送到最近的地方,那種力量很虛弱,不會對我們產(chǎn)生太大影響�!�
還會有誰在一座已經(jīng)覆沒的小鎮(zhèn)中堅持抵抗黑霧?只有折返的男爵阿美拉!
他還活著?對于這位文質(zhì)彬彬的血脈者,梅森頗有好感。但他沒來得及覺得喜悅,就發(fā)覺一直非常安靜的奧斯克抬起頭來,手臂上跳躍起紫色的電流。
他只在戰(zhàn)斗中見過對方情況,奧斯克卻沒解釋。其他人也全部視而不見,蘭博確認位置無誤,開口道:“那就走吧�!�
奧斯克第一個走了進去,其他人緊隨其后。在他們踏入傳送門的同時,遠處村落邊緣,某扇滿布鮮血與咬痕的殘缺木門忽然涌現(xiàn)出黑色的霧氣。它吱呀一聲打開,從中踏出了一只腳。
“轟!”
梅森只覺得整扇門都因為這聲沉重的碰撞聲響而跳動起來,一股推力從門內(nèi)的黑霧中傳出,幾乎是以催促的姿態(tài)將他們擠了出去。強勁電流不斷擴張,最終自上而下形成了牢固的盾牌。奧斯克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背影像是一座緘默而厚重的山。
在他的對面,隔著雷霆組成的盾牌。無數(shù)粗如手臂的樹枝重重擊打著盾面,每一下都會讓盾牌不斷崩裂而又充足。奧斯克神情凝重地抬起頭:“你先走。”
傳送門唰的一聲沒影了,跑的速度比來得快。
等它消失,樹枝攻擊的頻率居然真的降低不少。奧斯克舉起手臂,紫發(fā)飄揚、雷霆閃動,聲音沉若磐石:“沙特莉雅�!�
棕發(fā)少女應了一聲,居然向男人跑去。她小跑幾步,敏捷地跳起,足尖落在男人的肩膀上,下一秒,少女闔起雙眸,從喉嚨中涌出一聲曼妙的輕鳴。
下一秒,她的背后浮現(xiàn)出一雙虛幻的白色羽翼。沙特莉雅睜開眼睛,眼中浮現(xiàn)神圣的金色光輝。
“安睡吧,痛苦的靈魂�!�
她嗓音柔和,態(tài)度端莊。原本清秀的五官覆上一層柔光,聲音所至,樹枝們緩緩垂落于地。
“在女神的指引下,愿你們得以平息怨恨與憤怒�!�
梅森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禱告中的名字。但這不是結束,褪去的樹枝沙沙作響,其中忽然傳出了一聲低微的、沙啞的呼喚。
“……沙特莉雅?”
這是梅森聽過的聲音。
那是阿美拉的聲音。
第67章
孩子眼中的星星
天使混血從奧斯克的肩頭跳下,
短短的一瞬,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背后虛幻的羽翼徐徐伸展,流轉(zhuǎn)著瑰麗透明的色澤。
在圣潔的流光照耀下,
枯瘦灰敗的樹枝從雷盾兩側(cè)慢慢退去,沉默的雷犀隊長收回能力,
紫發(fā)上竄動著電流。
阿美拉的聲音遙遙傳來,
似睡似醒,如在夢里:“很高興你能來,
沙特莉雅,奧斯克也來了嗎?”
隊長回答:“是的,
情況如何。”
“奧斯克,你還是一樣的有精神。”
阿美拉顯然和他是熟人:“我沒辦法清理這里的污染,
只能維持在這種程度。小心一些,
這里的污染獸還沒被清理干凈。你們可以來我的家里找我。”
“不知道還有誰和你們一起前來,
但我已經(jīng)到極限了。我會等待你們來到我的身邊,
祝你們好運�!�
說完最后一句話,這位男爵的聲音逐漸消散在空氣中。在沙特莉雅能力的安撫下,樹枝們?nèi)鐏頃r一樣突兀褪去。少女的眼瞳染上擔憂:“我能感知到他的情況不是很好,我們的速度需要快一些。”
梅森舉起手:“沒問題,
但我有一個問題。沙特莉雅,你信仰的是哪位女神?”
“我是自然女神的天使。天使是純粹的信仰生物,
即便成為混血也無法更改自己的信仰�!�
“但十二正神應當已經(jīng)全部——”
沙特莉雅打斷了他的話,
語氣輕柔而鄭重:“不,
我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吾主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無法與祂取得聯(lián)系。我相信遲早有一天,
祂會從某處歸來,以神圣的光輝重新照耀這片土地�!�
這番理論說出去會讓萬事萬能之主教會的信徒氣得原地暴斃,
畢竟他們推崇的是萬事萬能之主是世間僅剩的正神,繼承了十二位神明的全部力量。
梅森琢磨著之后得在教會再查查相關資料,說不定還能碰到信奉月神的天使,不擼一把羊毛實在太可惜。
眼下情況緊急,他沒在這件事上浪費太多時間,梅森很快收回思緒,一行人匆匆向城鎮(zhèn)中央趕去。
這里已經(jīng)難以辨認出原先的模樣,數(shù)以千計的粗壯樹枝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令人舉步維艱的屏障。沒等其他人出手,沙特莉雅身后的翅膀輕輕拍動,眼前的樹枝自動退避,露出一條狹隘的小路。
這一幕像極了書中世界的女性精靈,只是少女并沒有標志性的尖耳。她警惕地環(huán)視一圈,身旁的隊長也時刻準備著保護同伴。在確認安全后,沙特莉雅終于點了點頭。
“我們走吧,不要碰到這些樹枝�!�
“阿美拉的血脈來自于一種自然女神曾經(jīng)賜福的植物,名為繁藤樹。其初生外觀類似藤蔓,但隨著時間會長成一棵蒼天大樹。繁藤樹具有動物與植物的雙重特性,可以很好地處理土壤中的污染,平衡魔法元素。在古老的時代,精靈們種植這種植物來清理魔法留下的影響。”
少女帶領他們穿行在遮蔽天日的樹枝下方,繼續(xù)低聲解釋。
“在黑霧時代,這種植物已經(jīng)異變。它以黑霧為食,只對受到污染的生物具有很強的攻擊性。因此進入之前,我們必須通過教會提供的藥劑減弱自身的污染波動,也不能攜帶污染物�!�
怪不得傳送門跑得賊快,原來是發(fā)現(xiàn)這里有問題。梅森對這份危險雷達嘆為觀止,不愧是到現(xiàn)在都沒被人抓住的【失控】的污染物,遇到問題跑得比誰都快。
往里走了一段路,整座城鎮(zhèn)的情況終于清晰起來。
他們先前降落的位置應當是村落邊緣用于守衛(wèi)和警戒的臨時小屋,梅森曾經(jīng)見過的村墻已被不知名的生物轟塌,烽火臺與瞭望塔被作為重點攻擊對象,幾乎無一幸免。
原本是大門的地方崩塌在地上,可以看到背后的街道,守護這里的【蛇】不見蹤影。
地面上堆積著厚厚一層半透明碎屑,踩上去有種沙沙的質(zhì)感。仔細觀看才會發(fā)現(xiàn)那并非什么掉落物,而是厚度可以超過腳踝的死蟲殘骸。
密密麻麻、不可計數(shù)。外觀是一只只極小的蜘蛛,身體透明精致。
這些大小甚至不到五毫米的蟲子在城門口堆積成了一條小河。隨著每一步前進,腳下都會響起細小的蟲殼爆裂聲。
蘭博彎腰掬起一把,觀察一會兒后忽然皺了皺眉頭,丟掉那捧蟲尸,語氣冷靜地對沙特莉雅開口:“幫我凈化一下手�!�
后者微微一愣,從包中取出一支藥劑,扭開瓶塞直接倒在對方的手掌上。隨著液體碰觸肌膚,響起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液體好像具有生命一般主動向深處鉆去,在皮膚表面鼓起一個個蠕動的小包。
腦蟲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仿佛忍耐疼痛的人不是自己:“小心一點,不要讓這些蟲子碰到皮膚。它們?nèi)羌纳x�!�
這句話下隱藏的含義令人頭皮發(fā)麻。在場人面色均是一凝。伴隨細小的“噗嘰”聲,蘭博皮膚表面的小包被液體頂破,流出了一只只更為纖細的蟲尸。
沙特莉雅忙將這些液體清理干凈,詢問對方:“接下來你會參與戰(zhàn)斗嗎?”
腦蟲搖了搖頭,她便不再使用藥劑,只用繃帶對腦蟲的雙手進行了包扎。
這場插曲從發(fā)生到解決的時間不到五分鐘,但足以在所有人的心中重重地落下一聲提醒。梅森抬頭看向眼前這座寂靜無聲的城鎮(zhèn),心中沉了又沉。
毫無疑問,鎮(zhèn)子形勢不妙。
一行人越過大門,走進城鎮(zhèn)內(nèi)部。這里比外面更加不堪:入目所及皆是殘垣斷壁,鮮血隨處可見。隨著前進,地面已被縱生的樹藤頂破,又生長到天上,在前方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罩子。
當踏入天罩下的陰影時,原本明亮的午后陽光就被拋棄到身后,眼前頓時從還算正常的廢墟過渡成光怪陸離的昏暗景色。
昏暗陰影充斥在每一寸土地上,只有頭頂?shù)臉涮俦舜私焕p,從縫隙處隱約落下慘淡的光。
微弱光線照射在鋪滿地面的厚重蟲尸上,好似揉碎的玻璃糖紙,向空中折射出一片亮晶晶的微芒,好似朦朧夢幻的螢火蟲海。
在眾人走過時,仍舊能夠聽到腳下細細碎碎的聲響,那是沒因汲取污染而死的寄生蟲被一腳踩爆的脆聲。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美麗與詭異完美融合在一起。慢慢行走在沒有生命跡象的寂靜廢墟里,連風吹過的聲響都猶如在挑動每一根神經(jīng)。
怪異的是,這里沒有尸體。
人的,獸的。除了鋪滿地面的蟲尸,地面上沒有任何一具尸體。
但在向阿美拉所在地進發(fā)的過程中,梅森很快意識到了這些尸體在哪里。他之前來過一次這里,勉強還記得道路。
在紅發(fā)青年的帶領下,血脈者們轉(zhuǎn)過轉(zhuǎn)角,向著梅森記憶里阿美拉的家所在之處走去。而這個過程中,青年慢慢地抬起頭來,一塊一塊亮閃閃的光落入暗金色的眼瞳中,暈開縹緲清亮的反光。
那不是星星,也不是日光。
那是懸掛在高處的骸骨。
無論男女人畜,都被瘦長粗硬的樹藤洞穿,在不斷的生長中牽引至高處,像是風中搖搖晃晃的晴天娃娃。
一雙雙空洞的眼睛望向下方,與血脈者們的視線相撞。生與死遙遙對望,這樣悲慘恐怖的景象下,本不該讓任何人聯(lián)想到美麗。
但這些尸體的腹部高高隆起,全都是從內(nèi)部撕裂,隱約可見內(nèi)部密集的蟲卵。樹藤插入了卵群中,不斷從中汲取污染。
附著的蟲卵互相折射著僅有的光線,朦朦朧朧、清亮柔和,居然生出一種星河似的美感。
沙特莉雅的臉色難看至極:“這個村子里的所有人…全部...都被寄生了...?”
“寄生種本就是最難被防范的,無論再堅固的堡壘都會被從內(nèi)部攻破�!�
回答她的是來自前方的聲音。對方似乎發(fā)現(xiàn)了這群來訪者,疲憊聲音中終于帶上了一絲放松。
“歡迎來到我的領地,或許我該這么說。我守護此地的男爵阿美拉,抱歉,讓你們看到了這么不堪的樣子�!�
越過最后一個轉(zhuǎn)角,此地主人的景象躍然眼前。在紅發(fā)青年的記憶里,那本該是城鎮(zhèn)中最整潔精致的一棟。
墻壁潔白,淺褐色的屋頂上垂落著蒼翠藤蔓,坐落于令人賞心悅目的綠色中。其主人是一位身穿綢緞襯衫,氣質(zhì)儒雅的紳士。
此刻,這棟屋子已與巨大的樹木融為一體,門窗全被包裹在樹身里。
這棵樹沒有葉子,數(shù)量眾多的枝干伸向四面八方,撐起上方無光的蒼穹。垂下的氣根深深扎入地面,向四面八方延伸。
而在樹木正面,融入樹身的人臉正靜靜看向他們的方向。上半張臉已經(jīng)融入了木頭,木紋雕刻的眼睛顯然無法視物,但這并不影響阿美拉分辨來者的身份。
一支枯瘦藤蔓向著他們伸來,像是手掌一樣輕輕撫摸著所有人的臉頰,粗糙外皮的觸感并不討人喜歡,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拒絕。
就連平時最自我的奧麗赫也乖乖地仰起臉,像貓咪一樣啪嘰把下巴放在了對方的觸手上,惹得阿美拉發(fā)出低低的笑聲,對待親熱后輩般撫摸著她的頭發(fā)。
而輪到位于最后的紅發(fā)青年時,藤蔓微微一頓,僅是觸碰便收了回去。
“血與鐵的殘酷氣質(zhì),強大到令人詫異的陌生血脈者,哪怕只有一面之緣,我也能清晰地記得這氣息的主人。很高興再見到您,可惜這次我沒辦法再為您倒一杯酒了,奧雷烏斯先生�!�
被提及的人深深凝視著他已經(jīng)無法視物的眼睛:“您的珍藏十分美味,我一直想再喝一杯。”
“我的榮幸。”
阿美拉輕笑一聲,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時間對此時的男爵來說相當緊張。在確認了這些人身上并未攜帶蟲卵后,他的神情顯然放松了許多。
“我必須再次說,很高興在這里見到你們。如果沒有支援,我很難繼續(xù)堅持下去。接下來,我將會向你們詳細說明這里的情況。”
“在那之前,我得向你們展示一下我回來時搶救的珍寶。希望你們態(tài)度足夠良好,不要嚇到他們�!�
這樣說著,阿美拉挪動枝干,露出原本被包裹在樹干中的屋門。
一支藤蔓像是一位來訪的小客人,輕輕叩了三聲屋門,片刻后,屋門悄悄打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一只眨動的黑眼睛。
藤蔓玩樂似的地揮了揮手,放在這種情況下顯然相當滑稽。
可屋門立刻吱呀一聲打開了,從中擠出幾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雖然有些膽怯,可并不慌張地觀察著這群外來者。在救援隊驚訝的目光中。此地的主人滿懷微笑與自豪地輕聲介紹。
“這也是我的第一個委托,我希望你們能夠保護好他們...從蟲子和污染中保留一些火種并不容易,但無論是他們的父母,還是城鎮(zhèn)上的其他人,大家都很努力�!�
用生命延續(xù)后代并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好在所有人同心協(xié)力。滿樹尸體應合般微微晃動,腹中的光遙遠地映在地面上,樹藤遮掩了他們悲慘的死相,只有星河般的光芒流動著,倒映在孩子們小小的眼中。
沒有血脈者的身體素質(zhì),他們看不清上空究竟是多么恐怖的事物,只在看到這些漂亮星星時發(fā)出驚奇的克制笑聲,像是難得出巢觀察危險外界的雛鳥。
阿美拉將他們保護得很好,幽暗,寂靜,柔和的微光,血脈者眼中的可怖景象在孩子們眼中,更像是經(jīng)歷災難后的安全庇護所。
血脈者們對此啞口無言,沙肯低聲道:“把寄生的尸體當星星掛在天上,你覺不覺得你這樣真的很變態(tài)?”
“我并沒有這種意圖,只是基于實際出發(fā)。這樣能夠最大限度地吸取尸體中的污染,確保安全�!�
阿美拉的聲音只傳到了幾位血脈者耳中,面對一無所知,仰頭注視【星空】的孩子們。這位已與樹木融為一體的貴族平靜回答。
“這些孩子里,甚至不會有任何一個成為血脈者。那是極為艱巨的道路。因此,他們不會了解血脈者眼中的景色,盡管我們殊路同歸,各有各的終結�!�
他半笑半嘆道:“死亡只是最簡單的解脫。許面對這樣的世界,或許每個人都早就瘋了吧。但即便如此,在他們面對真正的絕望前,我們?nèi)钥梢员A艉⒆友壑械男强铡!?br />
面對他的話,血脈者們?nèi)肯萑肓顺聊�。凝視著這些年幼的孩子,所有人都在心里輕輕地、輕輕地嘆了口氣。
正如男爵所言,這是一個絕望的噩夢。
在這個過于悲傷的夢里,只有孩子們的眼中,星星仍在閃閃發(fā)亮。
這是他能給予的祝福。
這是他唯一能夠做到的祝福。
第68章
下洞
面對這些孩子們,
蘭博將手放在了奧麗赫的肩膀上。小姑娘仰頭眨了眨眼睛,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輕盈地跑到了小孩子中去。
大點的孩子警惕地看著她,
女孩神情天真爛漫:“我是奧麗赫!我想和你們待在一起,我可厲害了,
能夠保護你們哦!”
孩子們先是看了看藤樹的反應,
在后者沒有拒絕后,才謹慎地點了點小腦瓜。奧麗赫笑嘻嘻地擠了進去,
好似纖細精致的小天鵝擠進了臟兮兮的鴨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