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就連世界樹都被污染�；钪臅r候什么都做不到，依靠心臟才能出現(xiàn)的幻影又有什么用處？”
“如果不是你們，
如果不是你們...呵�！�
祂顯然對這些神祇充滿怨氣，
話語中滿是冰冷嘲諷。千百年的歲月抹不去曾經(jīng)的記憶，每當看到這些故人，
怪物之主內(nèi)心就會升起久違的憤怒。
祂一出生便是在世界反面的最底層，品嘗著人類的惡意而生。
那是連如今黑霧中的世界都該稱呼為地獄的地方，
誕生在那里的生物無知無覺，心中唯有對生命的嫉恨與厭惡。祂的誕生并非意外，
十二正神封鎖了這個世界太久太久，
惡意積累到極致必然結(jié)果。作為世界反面的守門人，
十二正神自然知道祂的誕生。
可惜沒有神明能夠殺死祂，
除非徹底毀滅人類，抹除惡意的來源。否則祂不死不滅，永存于人類的內(nèi)心。
即便如此，十二正神仍在他身上嘗試著各種各樣的方法。有人無數(shù)次碾碎祂的□□，
有人諄諄善誘去泥土教化祂的內(nèi)心，有人想要征服祂的精神，
有人想要給祂冠上名為愛的鎖鏈。在所有神祇中，
怪物之主最討厭的莫過于三個神祇。
醫(yī)神教會了祂知識，
又喂他喝下了致命的毒藥。
美神讓年幼的怪物品嘗到愛情，隨后將詛咒的刀插入了祂的心臟。
命運女神則通過短刀詛咒了祂的未來，
預言祂的愿望永遠不會實現(xiàn)。
世界上有一種人，祂的誕生就是世界的噩夢。無需做出什么舉動，
在睜開眼的時候祂就注定為這個世界帶來不幸。
年幼的記憶離如今的怪物之主已經(jīng)很遙遠了，更不用說祂的仇人早已隕落——本該如此。
怪物之主冷冷地看著命運女神，黑霧凝成了數(shù)以千萬計的短刀，每一把刀鋒面向女神。鋒利的刀刃劃破空氣，宛如暴風雨般迎面撲落！
火炮噴射的子彈被短刀直接切斷，騎士團們不得不躲在城墻后，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城磚直接斷成兩半，看起來比剛出爐的糕點還脆弱。
這些短刀散發(fā)出強烈的污染，只要碰觸就會在片刻內(nèi)異化成怪物。被切斷的墻磚上長出痛苦的人面，轉(zhuǎn)眼墜入了黑霧中。
命運女神一動不動，唯有衣角揚起，薄如蟬翼的黑紗伸展成一塊巨大的天幕，直接將短刀吞沒。
“作為見面禮，這樣似乎有些不太禮貌。”
怪物之主反問：“這不是你們想要的結(jié)果嗎？”
“你還是不明白。之所以將你視為夢魘，正是因為在所有未來中你都會成為世界的敵人。”
聽到怪物之主這么說，女神的眼中悄然滑過一絲憐憫。這抹憐憫化為尖銳的匕首刺進怪物之主的胸膛，讓祂的表情越發(fā)陰沉。
起初，十二正神也尋找過解決的方法。
祂使用神器目睹了不同的未來。無論十二正神如何對待祂，那個從世界負面誕生的孩子最終都會毀滅世界，進而掀開新世紀的帷幕。
這是命運，是未來，是不可動搖的預言。就像是這個世界從誕生時就已注定通向同一個結(jié)局一樣，【怪物之主】是必然誕生的終結(jié)者。
因此十二正神只能不斷尋找新的可能性，并盡可能延長對方突破封印的時間。
人人期盼知曉未來，可對預言者來說，越是清楚未來的軌跡便越是絕望。在時代的巨輪前，強大的神祇也不過是負重前行的螻蟻。
而對被預言者來說，怪物之主在還未做出什么事之前就已經(jīng)變成了所有人眼中最為邪惡的存在。祂的一舉一動被人揣度，言行舉止認為是騙局。命運對他來說從未有過希望，盡是束縛。
“你最令人討厭的地方就在這里�！惫治镏骼淠卣f�！澳銈兌颊f未來不能改變，那我就成為未來，徹底掌控世界樹。我會創(chuàng)造一個屬于我的世界，屆時再讓我們看看到底誰對誰錯�！�
“我知道你有怨氣，但與世界相比，我們不可能放任你胡作非為�！�
“所以就欺騙我、殺死我、詛咒我、毀滅我？既然如此，神就不可稱為神。倘若只有這點能力，還不如讓我來主宰這個世界！”
纏繞著城墻的黑霧愈發(fā)濃郁。整座城市被無數(shù)霧氣拖曳著，企圖將其拉入地底。云母發(fā)出尖銳的鳴叫，觸肢上的人面齊聲哀嚎哭。
怪物之主背后的巨大陰影游曳著，從中傳出古怪的竊竊私語聲。有什么東西藏身于其中，用充滿惡意的眼睛向外張望著。怪物之主站在它們的最前方，身影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祂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帶有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靜謐與安寧。
“既然你們想要拯救人類，那么所有人都會與黑霧融為一體，這將是這個世界唯一的未來�！�
“我不承認這樣的未來�！�
命運女神張開雙臂，虛空中響起指針轉(zhuǎn)動聲。無數(shù)門扉開啟的聲音由遠及近，歷史中所有出現(xiàn)過的計時工具皆匯聚于此，最為顯眼的莫過于女神背后巨大懷表的幻影。
梅森耳邊響起柔和的聲音：“你愿意將自己的力量借給我嗎？”
少年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有什么柔軟的東西搭在了肩膀上。一股暖流從體內(nèi)流出。世界樹的幻影越發(fā)真實。
由于他之前和馬甲在城墻上的表演，【消失的國度】內(nèi)的靈魂們提供了一筆能量，全被世界樹汲取，投射到了現(xiàn)實中。金屬人面垂下眼睛不敢多看，生怕冒犯了女神。
命運女神將少年擁入懷中，虛幻的身影明明沒有重量，卻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借由女神的眼睛，梅森的視野越升越高，最終超過黑霧，抵達了蒼穹的最高處。
太陽仍舊睜著那輪布滿鱗片的瞳孔，與月亮交替著巡視大地。肉塊般的云層簇擁在日月身旁，編織成褻瀆而詭異的場景。
命運女神輕輕哀嘆：“月神和日神取下自己的眼睛是為了人類的延續(xù)，想不到如今卻成為了污染的來源。”
少年的喉結(jié)動了動：“烈日之神和月神、不，十二正神真的死了嗎？”
“倘若說是曾經(jīng)的十二正神，祂們的確已經(jīng)死了。但如果說是作為神祇的十二正神，祂們的確還活著�！�
“既然你們還活著，為什么教會都說你們已經(jīng)隕落了？你們不是為了人類而生的嗎，為什么不回到人類中去？你們——”
他想要問的問題實在太多，短暫的時間根本無法全部說完。命運女神從后方握住梅森的手，嘴唇貼在少年耳邊，輕聲說。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我可以給你一個提示。你想要知道的東西就在黑霧中，能夠帶你走進黑霧中的人就在身邊。”
一個模糊的影子從眼前一閃而過。少年瞳孔驟縮，右手不由自主地跟隨女神揮下。霎時天昏地暗，蒼穹被無形的力量分成了兩半。
一半月光皎潔，一半日輝燦爛。被驚動的日月同時“望”向傳來動靜的方向。梅森的皮膚立刻長出密密麻麻的小肉芽，足以讓密集恐懼癥發(fā)瘋。命運女神解下面紗，蒙在他的眼睛上。少年身上的異動立刻全部消失，內(nèi)心只留下安寧的感覺。
與此同時，梅森耳邊的指針轉(zhuǎn)動聲逐漸變得瘋狂，一圈圈加速回轉(zhuǎn)，簡直快要飛出表盤。世界樹的籠罩范圍猛然擴大，迫使怪物之主腳步一緩。
趁著空隙，命運女神的心臟爆發(fā)出強烈的光輝，徹底破除了怪物之主的封鎖。整座城市被無形力量牽扯入虛空中，完成了最后的逃離。
空間與時間紊亂地糾纏在一起，身后的觸感逐漸淡去。命運女神微笑著嘆息，最后一點熱度隨之淡去。
“你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快點成長起來吧，已經(jīng)沒多少時間了。”
等到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結(jié)束，城市落地掀起沉悶的重響。命運女神的心臟似是耗盡了力量，與其他神器一同黯淡下去。梅森差點摔在地上，他借助機械師的眼睛打量外界，發(fā)現(xiàn)四周是一片陌生的山脈。
高峻的山巒逶迤拖向遠處，縈繞著黯淡的黑霧。他們似乎降臨到了某處山脈地帶，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街頭出現(xiàn)了不少居民的身影，國王有條不紊地布置起工作。在他的指揮下，居民們分工合作，嫻熟地修理起自己的城市。
機械師和奧雷烏斯則來到核心，與梅森匯合。在兩個馬甲匯合完畢后，一號代替主人向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
“感謝三位的幫助，如果沒有你們出手相助，我們這次很難逃出生天�！�
梅森擺了擺手：“祂本就是為了我們而來的，是我們給【消失的國度】帶來了危險，解決它也是理所應當?shù)摹！?br />
機械師爽快地回答：“雇主都這么說了，我沒意見~”
金屬人面看著機械師，頗有些欲言又止。對方的能力實在令人心動，對于機械城的研究員來說無異于神跡。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他和外界隔絕了太久，許多東西已不太通曉。想來想去，金屬人面還是提出了建議。
“機械師小姐，你的能力十分特別，不妨去機械城看看。他們一定會歡迎你的�！�
機械師...小姐。
三人的嘴角同時不動聲色地一抽，天知道梅森捏這個馬甲的時候只是覺得馬甲似乎過于陽盛陰衰，有些不太科學，所以才捏了個女性出來。
猛然一聽這個稱呼，他心里還是有些堵。男扮女裝只有一次和無數(shù)次，梅森在心里默默地安慰了自己一下，表情重新恢復了正常。
金屬人面沒發(fā)覺此刻的微妙。管道手臂伸到機械師面前，從指間分泌出一滴色如黃金的液體。它的存在狀態(tài)十分奇特，有點像半凝固的橡皮糖。觸手冰涼柔軟，其中隱隱可以看到數(shù)字“4”。
“這是我當年的身份證明，有它在，你就有了進出機械城的邀請函。哪怕機械城換了首席，身份證明絕不會失效。它是一把鑰匙�！�
機械師饒有興趣地問：“是用來開啟什么的鑰匙？”
金屬人面猶豫了一陣，既然都選擇交出去了，也就沒有繼續(xù)隱瞞的必要。
“在黑霧剛開始出現(xiàn)的時候，占星師們預言未來將會產(chǎn)生劫難。世界樹的樹葉不斷脫落，當時各方勢力都在進行造神，機械城也不例外。機械城大部分成員都是研究員，個體實力較弱，走不了普通的成神之路。因此由當時的七位最高等級研究員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shè)想，我們稱之為機械造神計劃�！�
“既然我們成不了神，就創(chuàng)造一個機械之神！”
從金屬人面的話語中，梅森隱約看到了當時機械城的強盛。以人類之身欲要創(chuàng)造神明，這是何等的狂妄和自信！
“你們成功了嗎？”
“...我們成功了，也失敗了�！�
金屬人面輕嘆一聲，語氣充滿苦澀。
“機械城創(chuàng)造了一支人造人軍隊，我們稱呼其領(lǐng)袖為莉莉絲。她是完美的造物，其能力一度比肩異神。在機械之災后，人造人軍隊全體異化，莉莉絲殺死了所有隨隊的研究員，隨后不知所蹤。在那之后，我引咎離職，回到了自己的故事，再之后的事情你們都已經(jīng)知道了。”
梅森品了品，感覺出一些奇妙的味道：“你和莉莉絲是什么關(guān)系？”
“機械造神計劃最早是由我提出的，莉莉絲的制造全盤由我負責，其他六位研究員進行檢測。從某種角度來說，我應該算是她的父親。這七個身份證明就是用來開啟莉莉絲的鑰匙，其本身采用極其罕見的天降金屬，與莉莉絲系出同源。只有這種金屬能夠與莉莉絲的核心聯(lián)絡溝通�！�
不管能不能派上用場，這份心意已經(jīng)足夠。恰好梅森對機械城有些想法。機械師便大大方方地收下了這枚身份證明。
見此，金屬人面的語氣也變得輕松起來。對方接受他的示好，接下來的事情就會變得簡單一些。
“閑話就說到這里吧。旅館的房間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三位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說到這里，金屬人面頓了頓，極為嚴肅地看向梅森。
“此外，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請您明天單獨來找我，我會告訴您打敗國王的方法。記住，只能您一個人來�！�
第243章
尋找國王
果然如金屬人面所言，
在梅森他們走出核心后，整座城市已恢復了初見時的平靜。機械管道配合著居民們更換了墻面上的水晶，整座城市面貌煥然一新。
國王帶著騎士團回到了王宮后，
那些負責修補設(shè)備的居民們也悄然消失。路上出現(xiàn)了普通居民的身影。他們對破損的城墻沒有一絲詫異，神色如常地打著招呼。
現(xiàn)實和幻象交織在一起，
一時讓人難以分辨真?zhèn)�。看到一號時，
所有人均是露出尊重神色，恭敬地喊“漢姆大師”。
一號應付過去，
轉(zhuǎn)頭沖梅森聳了聳肩：“只要睡一天就好，第二天這座城市就會恢復原貌了。神器會重置這座城市的時間�！�
他帶三人來到旅館，
旅館服務生長著一張熟悉的圓臉�？吹綕h姆，服務生立刻起身鞠躬，
眼睛亮晶晶地喊了一聲：“漢姆大師！”
“這是我的貴客，
好好照顧他們，
明天我回來接人。”
“能夠照顧漢姆大師的客人是我的榮幸！”
服務生眼睛彎彎，
臉上有一個可愛的酒窩。她熱情地帶著三人去房間里，猶如第一次見到他們。
不，倒不如說，他們的確是第一次相見。
梅森望向窗外，
水晶路燈重新亮起。新的一天已經(jīng)到來，【消失的國度】永遠幸福、美好，
停滯在災難到來的前一天。伴隨著這一天的“刷新”，
先前發(fā)生的所有事都被抹除。
他沒了繼續(xù)應付的心思，
隨便吃了兩口東西后便躺下來休息。機械師造了幾個監(jiān)視和示警的小玩意安在房間里。一行人草草應付過這一天。
或許是因為一號的特別叮囑。這次夜晚仍能聽到敲門聲，即將到門口時卻單獨跳過了他們的門。
在服務生的“體貼照顧”下，
梅森好好地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一號準時來到了旅館。
“只讓我一個人過去，
你們不會是知道我是這里最弱的，打算劫持我吧�！�
“我們哪敢對您動手，那兩位敢和黑霧對打。真的對您做點什么，豈不是連城底都要被掀飛。”
“你看起來很不像人造人。”
聽到梅森的話，一號微微一樂：“您覺得人造人是什么樣的？死板生硬，嚴格地按照規(guī)則行事？剛剛制作的人造人的確如此，符合大部分人的印象。不過呢，那只是最低等的人造人�！�
他側(cè)過頭看向梅森，瞳孔閃過一抹詭異的紅光:“真正的人造人應當隱藏在人類中，就算人類自己都無法分辨。說不定真正的人類就是該由金屬制作，人造人才有血有肉。這種事情誰又說得清呢�！�
不等梅森回答，一號垂下眼，作出一副溫順無害的模樣。
毫無疑問，他就是那種高級人造人，甚至比普通人還要聰慧。梅森琢磨著他說的話，隱隱對漢姆所堅持的人造人道路有了些感悟。
一號領(lǐng)著梅森穿過地下管道，來到金屬人面前，金與火的硝煙味道彌漫在封閉的空間里。
看到梅森，金屬人面顯然十分高興。
“感謝您的信任，能夠孤身來到這里，我想我應當能夠相信您了。”
“過獎了，信任是合作的基礎(chǔ)。”
“是的，我喜歡這句話。之所以需要您單獨前來有兩個原因。一是其他二位以您為尊，您可以代表他們。二是盡管這兩位隨行者都有不可思議的能力，但這些能力是沒辦法讓國王陛下屈服的。能夠取得他認可的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找到真正的他。”
梅森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王宮里的國王不是他？”
“那是他的一部分，象征著守護城市的意志。而另一部分國王則藏身于城市里，想要得到認可就必須將兩部分拼合，喚醒國王陛下�！�
生怕梅森拒絕，金屬人面解釋得十分詳細。
“我會利用神器將您送進這座城市的歷史里。那里有一個人是真正的國王。你必須在一天之內(nèi)找到他，并帶他前往午夜的廣場，將他送進門內(nèi)�！�
“這是只有您才能做到的事情，拜托了�！�
“有一個人是真正的國王...”梅森復述著這句話，心里升起不祥的預感�！澳愕囊馑疾粫俏乙谡鞘欣镎乙粋�隱藏身份的人吧？”
“只有這種艱巨的任務才最適合您這樣出色的人才啊�！�
一號講得天花亂墜，花里胡哨。好似梅森拒絕了這個任務，世界就會立刻毀滅。誰能拒絕一雙水汪汪濕漉漉的大狗眼睛呢。少年看得神情復雜，欲言又止：“...一號，你的胡子沒刮�！�
“不可能，我們?nèi)嗽烊烁静婚L胡子！”
一號不假思索地反駁，對上梅森微妙的眼神才訕訕一笑，將靈活這個詞詮釋得淋漓盡致。
“不用這樣，我又沒有打算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