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剛剛那位是誰呀？”
“只是一位來拿東西的朋友。小胖子，你來得正好，幫我去干件事�！�
“我才不是小胖子！”男孩氣鼓鼓地瞪著眼睛，隨后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你想要做什么？我可以拜托我爸爸幫你，他可厲害了！”
這件事本就要麻煩他父親，梅森捏了捏對方的臉頰：“幫我去問問亞當(dāng)?shù)淖∷��！?br />
小胖子滴溜溜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就是上回和漂亮姐姐一起比賽的那個？”
“呃...算是吧。”
聽到漂亮姐姐這個詞，梅森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每次聽到這個稱呼他都無法適應(yīng)，不過男人嘛，為了生活不丟人！
“你要他的地址做什么？打算除掉他嗎？”
梅森黑線：“...小孩子從哪里學(xué)的這東西，我是為了結(jié)識天才懂不懂？結(jié)識天才！”
“哦...我懂我懂，就是【結(jié)識】天才嘛！”
“......”
小胖子嘿嘿一笑，搶在危險到來前溜了出去。梅森無奈地看著他的背影。內(nèi)城研究員經(jīng)過手術(shù)處理，很難用尋常事物打動他們，像A11這樣的少之又少。
但外城人不同。梅森來者不拒，能招募幾個就招募幾個。那些沒能在此次任務(wù)中進入內(nèi)城的天才們無疑是最好的爭取對象。梅森有預(yù)感，接下來的幾天自己將會很忙，要做什么得趁現(xiàn)在。
第二天，小胖子帶回了好消息。
亞當(dāng)在城內(nèi)的名氣不小，出沒的地方常為人所知。他晚上經(jīng)常去外城的酒館。
等月色再度升上屋頂。一位綁著馬尾的女性踏入了機械城的酒館中。無論什么樣的地方似乎都缺不了這種地方。
嘈雜，喧鬧，彌漫著酒精和笑談。與外界不同的是，機械城內(nèi)負責(zé)點單與送酒的是機器人�？腿酥恍枰獙λ鼈冋f出自己想喝的酒，就會有機器人送到座位上。
至于欠錢不給？這更是不可能了！成排的機械警衛(wèi)矗立在門口，任何鬧事的人都會被毫不留情地扔出去�；蛟S是由于這種原因，酒館熱鬧而不雜亂。女人掃視一圈，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那是個身材瘦削，笑容靦腆的年輕人。他一個人坐在墻角，靜靜地看著店內(nèi)的客人。手邊放著一杯清水，顯得格格不入。
伴隨靠近的腳步，濃重的影子投在他身上，亞當(dāng)習(xí)以為常地開口拒絕：“抱歉，我...”
亞當(dāng)正說著話，忽然看到了對方的臉。那是一張并不美艷卻令人印象深刻的臉，特別是與其強勁的實力結(jié)合在一起的時候，沒人能夠忽略她的存在。這讓亞當(dāng)詫異地改了口。
“...我知道你，改裝比賽的勝利者。你很強，我很榮幸和你成為對手。由你進入內(nèi)城是實至名歸。”
女人什么都沒拿，慵懶地坐在他的身旁：“你看起來不是他們那種貨色，在這里做什么？”
他們這種貨色——亞當(dāng)?shù)哪抗怆S著這句話掃過店鋪，那些漲得通紅的臉映入瞳孔，年輕人柔和地笑了笑。
“我是這里的維修工，如果店里出了什么要及時維護�！�
這個回答有點超乎預(yù)料。女人上上下下地打量對方，目光停留在手旁一口未動的清水上。
“我以為天才會過得更好些。”
“外城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我只是其中比較顯眼的那個而已。要知道，這里可是機械城啊�！�
亞當(dāng)?shù)恼Z氣帶了分自嘲。作為孤兒，他從不奢望自己成為其中最出色的那個。起碼在進入內(nèi)城前，他沒有這樣的資格。
“比起培養(yǎng)外人，倒不如培養(yǎng)自家的后輩。至于那些愿意培養(yǎng)我的，我不想為了錢去做機械，我是因為熱愛才從事這個行業(yè)的�！�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么辦？”
“大概會等下一次進入內(nèi)城的機會吧。也有可能先做一些機械獸賣出去。不過在此之前，我得想一想怎么賺錢買零件�！�
這種情況未免有些太凄慘了。
機械師道：“那你可以去試試，我不會加入內(nèi)城�！�
這次輪到亞當(dāng)驚訝了：“為什么？”
“這里沒什么可留戀的。我在的地方比機械城更好。這里知道的知識我們有，這么不知道的我們也有。”
“我第一次見有人在機械城說這種話，要是內(nèi)城人聽了估計會變得很不得了�！�
“你以后會聽到更多的。”
機械師輕輕一笑，她一眨不眨地盯著少年。濃墨似的瞳孔點著光，平靜的語氣充滿說服力。
“來玩?zhèn)�游戲吧。你有沒有什么大膽的設(shè)想？想要它實現(xiàn)卻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當(dāng)然，僅限于機械方面�！�
這一刻，亞當(dāng)像是看到了一只微笑的黑貓。
最大膽的設(shè)想，根本不會奢求實現(xiàn)的事情，關(guān)于機械方面。她在說什么？這些關(guān)鍵詞組合起來讓亞當(dāng)完全摸不著頭腦。
但他是個聽話的孩子。半晌，亞當(dāng)遲疑地說：“一只兔子…？”
“哦，抱歉，我說的有些模糊。我是說我曾經(jīng)養(yǎng)過一只兔子，那是一只很可愛的，由我親手制作的兔子。因為我的不熟練，那只機械兔很快損壞了。但它為我?guī)砹艘欢巫羁鞓返臅r光。如果能夠再見到它，我想我會很高興的�！�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離別之物永不可追回。好在你只是想見到一只小小的機械兔，我想這沒什么問題。閉上眼睛盡可能想象它的形象和性格，信息越多越好�！�
亞當(dāng)閉上眼睛，在腦海中重新想象那只兔子。實際上，那距離現(xiàn)在有很長的時間。他還記得那間小小的閣樓，陽光從閣樓的天窗落下，形成了一道道溫暖的光柱�；覊m在空氣中清晰可見，祖父握著他的手，耐心的教導(dǎo)他該如何處理這些復(fù)雜的零件。
安裝螺絲，打造框架，校正零件，編寫基礎(chǔ)程序。
那雙布滿老年斑的手寬厚而有力，指引著他一步步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設(shè)計。亞當(dāng)碰觸到了人生中第一個奇跡。小小的機械兔睜開眼睛，主動用腦袋碰了碰他的掌心，后者因此感到了最原始的快樂。
它那么小，那么脆弱。由于制作者的疏忽，右后腿跳起來一瘸一拐的。
祖父撫摸著他的頭，就像是他撫摸著那只小小的兔子。他的聲音與空氣一樣溫暖，帶有時間洗刷后的蒼老與平和。
“你把那幾枚螺絲擰得太緊了，孩子。這樣會損壞它的平衡性。制作機械獸是一個非常精密的過程，任何細微的錯誤都會改變處理結(jié)果�！�
“你要記住，機械獸是有生命的存在。它們會回饋你的思念，只要握住這把扳手，你可以擁抱整個世界�！�
于是，一顆種子扎根在孩子的心中。從那一刻起，名為亞當(dāng)?shù)娜祟悙凵狭藱C械，并發(fā)誓為其付出終生。
第282章
A27和A11
當(dāng)亞當(dāng)睜開眼睛，
一只熟悉的機械兔出現(xiàn)在面前。
它沒有外皮，古銅色的鋼鐵骨架裸露在外，能夠看到內(nèi)部密密麻麻閃動的零件。右后腿有些瘸，
見主人清醒過來，機械兔親昵地磨蹭著對方的掌心。
冰冷，
堅硬，
熟悉。
亞當(dāng)不由伸手撫摸它的腦袋，觸感如同記憶中一樣。他難以掩飾語氣中的驚詫。
“真是不可思議，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說了，我來自一個神奇的地方，
如果你有興趣，可以來那里做客。我想領(lǐng)主大人會很歡迎你的�！�
女人伸了個懶腰，
亞當(dāng)這才注意到對方腰上纏著一塊懷表。機械城內(nèi)從不缺這種東西，
可他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落了上去。表面刻有葉脈般的紋路，
亞當(dāng)甚至有種聽到零件奏鳴的錯覺。
是什么樣的能工巧匠制作出這樣的懷表？沒等他細想，
懷表便重新隱沒在了陰影里。
“順便一提，機械城不久就會派人過去，你可以搭乘那艘飛艇一起來南部。我會給他們說一聲的，至于要不要來隨你�！�
“我...”
“不用現(xiàn)在決定，
專注于眼下的工作吧，孩子。”
機械師站起身來。她的右手插在兜里，
背對亞當(dāng)用左手懶洋洋地揮了揮。黑色大衣包裹的背影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又像是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
在對方眼中留下一個颯爽的背影。亞當(dāng)?shù)男呐K怦怦直跳，他從對方的只言片語里瞥見了嶄新的天地。
她說的是真的嗎？世界上有比機械城更先進的地方？就像是他在祖父的指導(dǎo)下制作出這只兔子一樣時，
那種懵懵懂懂的新奇感再次涌上心頭，為亞當(dāng)推開了嶄新的大門。透過這扇門，
他窺到一縷天光向自己投來。
新鎮(zhèn)...
年輕人抱緊了懷中的兔子，眼底升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向往。
另一邊。
機械師出了酒館，徑自走向那座古銅色的城墻。眼下的事情都處理完了，調(diào)查的事情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守衛(wèi)機器人日夜不息地履行職責(zé)，環(huán)繞在城墻外側(cè)。機械師拿出ID卡，經(jīng)確認后打開了通往內(nèi)城的道路。
夜晚的內(nèi)城燈火通明，如白晝無異。研究員們作息混亂，此刻仍有很多人。他們對彼此不怎么在意，一昧沉浸于自己的思緒中。沒人注意到機械師的進入，后者學(xué)著A11的樣子坐上車，啟動了自動引導(dǎo)系統(tǒng)。
a27，內(nèi)城。
按照A11提供的地址，她快速找到了對方的住所。
銀白與古銅相間的色澤很有機械城的風(fēng)格，建筑整體呈現(xiàn)長方形，沒有窗戶。門口立有兩只機械守衛(wèi)。檢測到陌生信號后齊刷刷面向來人。
“滴滴滴...”
所有機器閃爍起紅光，很快熄滅下來。機械師甚至不需要隱藏身形，所有機械自動識別其為不存在。
女人就像是黑夜中的幽靈，機械門鎖無聲打開，迎接著闖入者的進入。種類繁多的監(jiān)控機器調(diào)轉(zhuǎn)鏡頭
，入侵途中甚至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
屋內(nèi)沒有點燈，僅能通過少數(shù)儀器發(fā)出的光辨別環(huán)境。A27的家裝修簡約，門口正對一張占據(jù)了二分之一墻壁的巨大畫作。上面沒有圖案，而是密密麻麻的公式。梅森看得有些眼熟，仔細回憶片刻才想起來這些公式在中央塔會議室里也見過。
這些是從初級到高等的公式，契合機械城的發(fā)展軌跡，被視為代表物。放在前世，可以理解成家家戶戶在墻上貼著五三公式。機械城的風(fēng)格由此可見一斑。
畫作兩邊有向上的樓梯，直通二樓。二樓通往臥室和書房，房間干凈異常，缺少人類居住的痕跡。
“A27去哪了？”
機械師來回轉(zhuǎn)了幾圈，確認這間屋子里真的沒人。這地方肯定有東西，可不在這里又會在哪呢？
女人閉上眼睛，感知片刻后回到一樓。機械指引著她找到機關(guān)。隨著一個個按鈕轉(zhuǎn)動，自動打開一樓的壁畫，后方赫然是一扇門。幽暗的臺階螺旋向下，中間是一條長長的地下走廊。
走廊上布有數(shù)量眾多的探測裝置，不乏致死陷阱。惡龍守護者自己的珍寶，可惜來冒險的不是勇者而是魔王。機械師輕車熟路地搞定了這些報警器，穿過了盡頭的密碼門。
燈光映入眼中。機械師瞇了瞇眼，沒想到這邊還連接著一座屋子。
比起A27的房屋，這里更加具有生活氣息。
“你是誰？”
困惑的聲音從角落里傳出，一個穿著睡裙的少女畏懼地看著她。陌生的女人轉(zhuǎn)過頭，臉上有種不近人情的冷峻。
“你是飛艇上的人？”
少女警覺地后退一步，像是馬上就會叫起來：“你是什么人？”
“我是協(xié)會派來的人，南部新鎮(zhèn)，梅森少爺?shù)南聦�。�?br />
機械師很是嫻熟地報出了身份，她的語氣和表情都相當(dāng)有說服力。比對好信息后，女孩立刻高興起來。
“太好了，終于看到協(xié)會的救援了！我們在路上遇到了襲擊，幸好A27先生幫了我們，否則會有不少人被那些機械獸殺死�！�
“別激動，你慢慢說�！�
少女定了定心神，開始從頭說起。
機械飛艇出事后，所有人散落到了森林各處。好在機械城及時派出了救援，救下了大部分人。由于那群怪鳥來路不明，為了安全起見，他們被暫時安排到了這座房子里。
“現(xiàn)在由A27先生負責(zé)與我們對接，他幫助我們和協(xié)會聯(lián)系�！�
黑大衣女人眼中閃過一絲微光，片刻后，她回答：“據(jù)我所知，協(xié)會目前沒有收到聯(lián)絡(luò)。”
女孩下意識反駁：“不可能，我們前些天剛剛與協(xié)會聯(lián)系過。他們說很快就會派人來的，你不就是為此而來的嗎？”
“.....”
自然不可能。梅森剛切換到了奧雷烏斯那里，向羅家族詢問了情況。
羅恩沒回來，現(xiàn)在的家族由阿諾德負責(zé)。后者十分肯定地告訴他協(xié)會根本沒有收到聯(lián)絡(luò)。
面對激動的少女，機械師的語氣溫和下來：“我們確實沒有收到聯(lián)絡(luò)，而是通過另一種方式得知的消息。能把A27的情況告訴我嗎？”
對方不疑有他：“A27先生是個好人，你可以去樓上找他。對了，你是怎么進來的？門口有警報器，我沒聽到聲音啊�！�
“這對高級血脈者來說不是難事，你在這里見過貴族協(xié)會的高級血脈者嗎？”
“沒有，他們似乎住在其他地方。A27先生說他們已經(jīng)被上級接走了。這次雖說活了下來，我們的損失仍不小。飛艇上的乘客都是有背景的人，肯定要向機械城索求賠償?shù)摹！?br />
兩人一問一答，很快了解了這里的情況。
住在這里的都是實力較弱的乘客，除了A27，他們沒怎么見過其他人。由于能夠與協(xié)會正常溝通，雖說外出受限，住在這里的旅客們也沒什么怨言。畢竟他們中的不少人受了傷，正處于需要好好休息的階段。
少女之所以跑出來是因為呆在房間里有些無聊，結(jié)果剛出來就撞上了機械師。
見從她嘴里再也問不出什么，機械師很善解人意道：“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姐姐，我們什么時候能回去？”
“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接你們了�！�
聽到回答，少女很自然地放松了一些，道了聲后回到了左手第二間屋子里。
等她離開，機械師單膝跪地，掌心貼在墻壁上。
“——”
伴隨無形的波動，房屋內(nèi)所有機器運轉(zhuǎn)。數(shù)以百計的景象從女人眼前滑過。
睡著的人們、聊天的孩子們、剛進入房間的少女，低聲交流的血脈者...
每個人的舉動清晰映入腦海，借助機械的眼睛，這座房子中的所有景象顯露無疑。最終，機械師在上層捕捉到了新的信號。
“找到了。”
女人睜開眼睛，毫不猶豫地向樓梯走去。她推開二樓某間屋子的門，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房間中傳來。
“小姐，深夜拜訪前至少該穿個斗篷不是嗎？”
主人轉(zhuǎn)過身來，露出一張蒼老的臉。他身穿研究者服飾，眼神深邃平和，正是A27。來訪者輕輕挑眉。
“只有弱者才需要隱藏自己的身份，我有事情找你，先生。據(jù)說你是飛艇事件的主謀，對此有什么想法嗎？”
“我以為你不會這么直白地說出來�！�
“我不建議你說謊。”
女人抿唇而笑，A27猛然一悚，仿佛遇到了某種危險的肉食動物。他有一種直覺，如果說謊真的會死，這讓A27立刻拋棄了故弄玄虛，加快語速道。
“你受騙了。我之所以讓他們住在這里，是為了保護飛艇上的人。機械城內(nèi)有一伙混蛋在行動，他們打算殺掉飛艇上的所有人，借此毀了機械城�！�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負責(zé)對接機械城，自然清楚這些事情。我已經(jīng)查清了主謀會是誰，可我缺乏必要的證據(jù)。希望你能幫助我。”
女人瞇起眼睛，心中隱約浮現(xiàn)出一個名字。但她沒有說出口，只是言簡意賅地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