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出來吧，
有人要見你�！�
大搖大擺躺在房間內(nèi)的囚犯淡定起身，似是對此早有預(yù)料。神情帶有幾分桀驁不馴。這態(tài)度讓龍裔的火蹭蹭地往上冒，
他深吸一口氣，反復(fù)提醒自己大事為重。
要不是為了尼德霍格大人...要不是為了尼德霍格大人...
他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
刷刷的眼刀扎在紅發(fā)青年身上，沒好氣地說：“還不快點，
你還覺得這挺不錯嗎�！�
“的確挺不錯的�！�
龍裔喜好奢華，
地方再差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比起外面風(fēng)餐露宿還要擔(dān)憂被怪物襲擊好得太多。
奧雷烏斯如實回答，
氣得對方青筋直冒，恨不得現(xiàn)在就刀了他。礙于后面有人要見他，年輕龍裔強壓火氣，臭著臉將他帶到了另一間屋子里。
坐在屋里的女孩抬起頭來，
大約十來歲左右，裹著厚厚的棉衣，
臉色慘白虛弱。身旁坐著菲爾丁，
后者沖奧雷烏斯點了點頭，
流露出一絲善意。
“又見面了，奧雷烏斯先生。”
紅發(fā)青年大大方方坐在對面：“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我的身份了�！�
“您可把我騙得很苦。若不是其他人告訴我，
我現(xiàn)在還被蒙在鼓里呢�！�
“畢竟我的身份實在特殊。如果那時候暴露出來，估計就沒有后面的事情了。抱歉，
這件事就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吧�！�
菲爾丁笑了笑：“那我就直奔主題了。請問您知道尼德霍格大人究竟去哪里了嗎？”
紅發(fā)青年稍作沉吟：“它在黑霧里�！�
現(xiàn)在的他只能這么說�？偛荒苤苯痈嬖V龍裔：尼德霍格因為我被怪物之主打死了，不過你們別擔(dān)心，它又被什么力量復(fù)活了。等我找到它就送回去。
這不純純等著挨打嗎？他對馬甲很自信，可還沒自信到這種程度。
這沒超過菲爾丁的預(yù)料，他早就知道對方不會直接說出來。眼角余光掃了眼身旁的少女，見對方微微點頭，銀龍龍裔才繼續(xù)道：“我希望你能明白，這對我們很重要。倘若尼德霍格大人出了什么事...”
“我會承擔(dān)起責(zé)任，任憑你們發(fā)落。”
聽到對方這么說，菲爾丁的眼神愈發(fā)柔和。本就不平衡的天平徹底倒向了對方�？纯催@誠懇的態(tài)度，看看這善解人意的言辭。這還不是好人？這還不是誤會？這要是殘害尼德霍格大人的兇手，那么所有人類都有可能是元兇！
少女看了菲爾丁一眼，又向著某處望了一眼。屋內(nèi)突然響起了第四個聲音，打斷了兩人和諧融洽的交流。
“放你出來是有條件的，你必須幫我們做一件事，處理掉一群怪物�！�
奧雷烏斯這才注意到角落還坐著一個男人。他個頭極高。幾乎頂?shù)搅颂旎ò�，存在感卻極為稀薄。讓他直接忽略過去。仔細看去，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與角落的影子融為一體，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消失。
毫無疑問，這是對方的血脈能力。紅發(fā)青年在腦海中搜了一遍，臉上浮現(xiàn)出濃濃的好奇。
“你是影龍龍裔？”
“不愧是來自群星之地的人，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名字了�！�
影龍不是正統(tǒng)龍族，而是陰影界面的衍生。雖然叫龍，其實沒有血緣關(guān)系。它們是一種元素生物，對陰影有極高的親和。按道理來說，影龍根本不可能有后裔。
但在黑霧前時代，有位瘋狂的法師將影龍和現(xiàn)實生物結(jié)合，大陸從此出現(xiàn)了影龍血脈。這種血脈不是自然繁殖，能夠流傳到現(xiàn)在簡直是個奇跡。高大男人顯然經(jīng)常被詢問這個問題，他解釋兩句，徑自拐入正題。
“你對龍裔現(xiàn)在的處境了解多少？”
奧雷烏斯坦誠道：“一無所知�！�
“那我從頭說起。大概半個月前，我們發(fā)現(xiàn)這里有人類出沒的痕跡。為了調(diào)查這件事，我們建立起這個營地。隨后一連串怪事發(fā)生了。首先是來路上出現(xiàn)了大量迷失者，阻斷了運輸?shù)穆肪�。而后是前面出現(xiàn)了一條河。”
“聽起來可能有些不可思議。但在我們建立營地時，那條河還不存在。等我們到這里的第三天早晨，那條河突然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我們懷疑這是某個污染物的作用，依靠人力實在不可能實現(xiàn)�！�
這位影龍后裔講述得十分清晰。紅發(fā)青年聽著聽著，走神問起傳送門：【你認識這種作用的污染物嗎？】
傳送門猶豫了一下：【我的確認識一位類似的污染物，但它應(yīng)該不可能這么做，那家伙古板得很。】
奧雷烏斯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知道，當(dāng)機立斷：【詳細說說�！�
【這要從黑霧前時代的故事說起。最開始，世界上沒有死神。靈魂們擁擠不堪，亡者和生者沒有界限。為了讓亡魂得以安息，生者免受打攪。新晉的死神打造了一個神器，喚為“背棄者之河”，并用其運輸那些有罪的靈魂�！�
【在黑霧時代來臨之后，諸神隕落，神器四處流散�！氨硹壵咧印币膊焕�。它能喚來洗滌靈魂的長河。不過那家伙和它主人一樣，十分抵觸玩弄靈魂的行徑，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呃...】
一提到關(guān)鍵信息，傳送門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其他�？傊褪且痪湓挘哼@絕不可能是“背棄者之河”干的！
行吧，這么久來，傳送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在血液操控下也不可能說假話，會這樣只能證明有難處。
奧雷烏斯仁慈地放過了它，轉(zhuǎn)而向龍裔們提出要求：“我想去看看那條河。”
高大男人就等著這句話，當(dāng)即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他喚來站在門口的看守——還是那位年輕龍裔——告訴他接下來的安排，有條不紊地布置好工作。
一個小時后，奧雷烏斯站在了波濤洶涌的長河前。
正如用格洛麗亞過河時看到的那樣，眼前長河滔滔不絕，河岸滿是灼痕。最奇妙的是河水中生活著無數(shù)怪物，絲毫不畏懼河流本身的侵蝕性。
年輕龍裔瞥了奧雷烏斯一眼，陰陽怪氣道：“喏，這是這條河。你連SSS級怪物都能打倒，這一定不在話下吧�！�
他這句話完全是氣話，連龍鱗都沒辦法抵擋這條河的侵蝕，更何況區(qū)區(qū)人類？不料對方真的點了點頭：“可以試試。”
裝吧，你就裝吧！
這淡定的回答再次把對方氣得夠嗆。天地可鑒，他真的是只是在回答問題。奧雷烏斯徹底放棄了去了解龍的心事，他將手伸進河里，血液染紅了河水，向四周擴散開來。
感受到熟悉的劇痛，紅發(fā)青年淡定地跳了下去。
“喂、等等——”
驚呼聲戛然而止，沸騰的河水淹沒了人類的身軀。年輕龍裔徒勞地伸著手，目瞪口呆地看著水面上的小小旋渦，一時間十分無助。
同樣站在岸上的菲爾丁捂住腦袋，感到一陣銳痛。他的嘴唇微微顫動，恍惚的神情被高大男人盡收眼底。
倘若說金龍是正義的化身，那么銀龍就是神祇們最喜愛的祭司，他們生來具有超凡的靈性，總能接收到比常人更多的信息。
潛意識海中的星辰微微一亮，與銀龍龍裔無聲共鳴。在主人沒發(fā)現(xiàn)的時候，它便將過多東西輸送給了對方。
而梅森習(xí)慣性切斷了自己和馬甲的感官聯(lián)系，正巧錯過了這一點。
亞麻發(fā)色的少年起身去倒茶喝。歸鄉(xiāng)城今天天氣不錯，微風(fēng)徐徐，就連黑霧看著都沒平時礙眼。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神清氣爽得很。
他可沒有受虐癖，接下來的事還是交給馬甲身體去承受吧，他只要結(jié)果就好。
無人發(fā)現(xiàn)紅發(fā)青年在墜入河中時就已失去了意識。污染物的能力釋放到最大，一邊再生一邊被捕食。被血腥味吸引的怪物吞食起甘美的血肉，其中最早動口的獵食們身上漫開紅紋，沒過多久就轉(zhuǎn)頭攻擊起同伴。一時間，整條河面波濤洶涌、浪花四濺，從中傳出凄厲的吼叫，血色染紅了河面。無數(shù)尸體漂浮起來，又被緊隨其后的怪物吞食。
這是一場血腥的盛宴。
以自愿奉上的犧牲為餌食，所有怪物取之因，為之果。
不知過了多久，翻涌的河水終于平息下來。無數(shù)肢體糾纏在一起，青銅色鱗片穿插猩紅紋路，鑄就一張邪異王座。
它們齊心協(xié)力，從水下托起一具殘缺不全的骸骨。緊接著，以血肉王座為中心，怪物們猶如朝圣一般簇擁在一起，用脊背搭建起一座肉橋。
龍裔們咽了口口水，被眼前這一幕徹底震撼。
長橋橫跨一眼望不到邊的湖水。不遠處波濤起伏、廝殺不斷，而肉橋所在的地方波瀾不起，平靜安寧。割裂的場面拼湊在一起，刺激著觀者的神經(jīng)。
半晌，居于王座上的死尸動了動。
滿布牙印的白骨間長出血肉，柔韌的蜜色皮膚光潔溫暖。被咬斷的喉嚨愈合，斑斑血痕被身下的王座吸收，不留一絲污跡。
濃長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露出輝光融金的冰冷瞳孔。
英俊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他居高臨下，睥睨世間。明明沒有親自動手，所過之處便已血流成河、尸橫遍野。他即殺戮本身，又如死亡親至。
龍裔們呆呆地望著那個身影，腦海中不約而同地冒出了一個想法。
這到底...是什么怪物？
第327章
奸商？
饒是看多了各種血脈能力，
這詭異的一幕仍讓人心底發(fā)麻。
全場寂靜無聲，只有剛剛恢復(fù)的青年撐起身來，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勢。英俊的臉龐含著一抹微笑，
宛如從地獄中爬出的魔鬼。
這是什么情況？他們怎么都看著自己不說話，計劃也沒崩啊？
紅發(fā)青年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環(huán)視了一圈情況。正如他所料，
生活在河里的怪物自然不會畏懼侵蝕，完全可以踩著它們過河。
一切都很完美，
為什么這群人滿臉見了鬼的表情？
奧雷烏斯百思不得其解。
經(jīng)此一戰(zhàn)，紅發(fā)青年。在龍裔中又有了新的稱呼：【魔王】。
強大的實力稍微得到了龍裔的改觀，
后者不知該笑該嘆。
我真的不是什么反派角色啊，這種稱呼是怎么回事！？
看在能讓找麻煩的人少點的份上，
紅發(fā)青年捏著鼻子認領(lǐng)了這個稱呼。之前總是找茬的年輕龍裔也退避三分，
徹底服了對方。
幾日后，
龍裔一方再次找到了奧雷烏斯。
菲爾丁這次沒來，
僅有高大男人和蒼白少女前來拜訪。他們客客氣氣地邀請奧雷烏斯入座，泡上了最好的茶。待青年喝了一口，高大男人開口介紹。
“上次忘記介紹了。這是阿諾，她可以搭建契約。我們希望能和您簽訂一份互幫互助的契約�！�
忘記介紹是假，
試探實力是真。紅發(fā)青年懶懶抬眼望去，少女本就蒼白的臉色宛如透明一般。她有些畏懼地看著面前的青年，
盡可能加快語速。
“您愿意和龍裔一方簽訂契約嗎？”
“沒問題。”
奧雷烏斯爽快答應(yīng)下來。阿諾忙不迭取出一張羊皮紙，
眼瞳變成山羊的豎瞳。她將契約遞給奧雷烏斯，
盡職盡責(zé)地提醒：“請仔細這份契約，如無問題，
在最后簽上您的名字�！�
羊皮紙上繪有精美的花紋，花體字華麗流暢，
契約內(nèi)容很簡單。雙方不得背叛，互利互助。奧雷烏斯仔細看了一遍，直接簽上自己的名字，高大男人代替龍裔在另一邊落筆。全部簽好后，阿諾拿起羊皮紙，幽藍色火焰憑空燃起——
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燃燒的火光很尷尬地卡住了。
高大男人：“......”
奧雷烏斯：“......”
阿諾：“......”
少女的表情快要哭出來一樣，很努力地催動力量。飄忽火苗紋絲不動，大有要在這里凝固的架勢。
高大男人面無表情，陰暗得像是要滴出墨汁一樣。感受到同伴的不悅，阿諾的身體抖了抖，更努力地驅(qū)動著火苗。
奧雷烏斯很是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出門在外給驕傲的龍裔丟臉，回去不得挨批斗？
他打了個圓場：“你把這個帶回去吧，不用必須在這里簽。我相信各位的人品。”
阿諾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連忙將羊皮紙收了起來。出了這樣的事情，雙方都有些尷尬。高大男人面無表情，渾身散發(fā)出攝人的氣息。奧雷烏斯借驢下坡。寒暄兩句后便起身回了房間。
待他離開后，高大男人看向阿諾，后者畏畏縮縮：“我沒辦法控制他�！�
“那就只履行最基礎(chǔ)的契約吧。”
阿諾如臨大赦，抹去了羊皮紙四周的花紋。失去附加條令后，火苗終于艱難地燃燒起來。隨著羊皮紙化為灰燼，契約雙方建立起無形的聯(lián)系。阿諾松了口氣，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這小家伙，真當(dāng)我認不出來嗎�！�
要知道，奸商的神格就是來源于一位魔鬼大君，他怎么可能認不出魔鬼契約。這種契約臭名昭著、你永遠得小心那些奇奇怪怪的花紋。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句是裝飾，哪一句是魔鬼增添的契約。
想要打破這種約束也很簡單。從一開始就不簽，或者用高位階碾壓。
潛意識海中的星辰黯淡下來。想要與神格簽訂契約，起碼得是同位格的存在。就憑女孩的冒失舉動，當(dāng)場自爆也不足為奇。
奧雷烏斯給了龍裔一個面子，僅僅是將契約無效化。只要他們不動什么歪心思，就能重新簽訂契約。要是他們還想弄什么幺蛾子，紅發(fā)青年也不介意改改計劃，給他們一個教訓(xùn)。
好在龍裔們接收到了這份心意，默契地收起了那些小九九。普通龍裔的態(tài)度也有所改善，起碼走在營地里，奧雷烏斯不用擔(dān)心隨時可能被打悶棍了。
隨著侵蝕之河的問題解決。龍裔們花了幾天組織好了偵察隊，打算到河流另一邊看看情況。
奧雷烏斯自然與之一同前往。好巧不巧，這支小隊的成員有不少人是他認識的�？磥睚堃醾儍�(nèi)心有鬼，這才趁勢討好。
踏著怪物們用血肉搭建的橋過河，龍裔們的表情愈發(fā)嚴肅。親身走一遭才會意識到這是多么不可思議的偉力。河流的寬度遠超他們的想象。要操控這么多怪物，難度更是超綱。這讓他們望向紅發(fā)青年的目光不由變得敬畏起來。
長河之后的路同樣不輕松。蟲之城在這里設(shè)置了無數(shù)陷阱，并召來了許多怪物。倘若一一試探過去，整支小隊全軍覆沒都抵達不了蟲之城。
奧雷烏斯將他們的行為看在眼里，暗自搖了搖頭，出聲打斷了龍裔們的試探。
“跟我來吧，只要跟著我走就不會有問題。”
紅發(fā)青年猶如閑庭散步，飄逸的身影穿梭在陷阱中。
怎么就他沒事？難道只有他們運氣不好，踩的全都是陷阱。
隊伍里最年輕的龍裔不信邪，小心翼翼地往別處踩了一腳。原本平坦的地面突然陷了下去，露出一對鋒利的巨鉗。
奧雷烏斯回頭瞟了一眼：“我建議你們快跑�！�
“這東西這么弱，跑什么？你未免太膽小了�！�
“叫你逃跑不是因為它危險，而是因為它們的數(shù)量多啊�！�
話音剛落，整片大地震動起來。無數(shù)紅巨蟻鉆出地面，向他們襲來。其數(shù)量足以讓任何密集恐懼癥患者原地暴斃。隊伍安靜幾秒，瞬間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