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東國…看來你已與它見過面了�！�
黃銅龍略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這才緩緩道：“東國是不存在之國。旒本與我一樣，受到黑霧壓制。它一直在尋找復活族人的方法，最終觸犯禁忌而死。但它機緣巧合下得到過一支筆與一卷書，書上記錄了一個極為興盛的國度。”
“旒曾向我透露了一些內(nèi)容。據(jù)說其名為東國，人人可以修煉成神成仙。書筆的主人死后靈魂被什么東西卷到了這里，東西就流散到了世界上，被旒拾到。”
“后來，那支筆被黑霧侵染成了污染物。旒便將自己的靈魂寄托在筆上，借此活了下來。盡管失去了龍的身體，它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若你帶著尼德霍格去找它，肯定會得到好處的。”
黃銅龍還在說著什么，青年左耳進右耳出，心不在焉地沉思。怪物之主的話如閃電竄過腦海，讓他渾身戰(zhàn)栗。
【沒錯，不止是你，我還做了很多次嘗試。你是最后也是唯一成功的試驗品�！�
回到世界開創(chuàng)之初時，他曾親眼看到虛空外的無數(shù)世界樹，每個都是不同的怪物，衍生出不同的世界。
是啊。
怪物之主從未說過：【我的試驗品都來自于你的世界】
或許在他之前，祂就做過無數(shù)次嘗試，從不同的世界拉來了許許多多靈魂。
書筆主人所在的修真世界，他所在的現(xiàn)代世界，還有那些梅森不知道的、沒留下痕跡的世界。
在這無數(shù)次嘗試中，梅森是唯一成功的試驗品。
這一刻，他意識到怪物之主遠比自己想象得強大。
我要面對的是一個真正的怪物。
他在心里默默對自己說，奇怪的是，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能夠坦然地面對這件事了。
我會擊敗祂，拯救這個世界，守護我想守護的人。
梅森抬起眼，腦海中同時浮現(xiàn)出不同的場景。
意識深處的世界樹郁郁蔥蔥，血肉半樹與正常半身相互交融，葉片上流轉(zhuǎn)動人華光。命運力量沉淀，于枝葉喧嘩聲中匯聚成無聲的長河。
提燈的黑發(fā)女孩行走在黑霧里，收集著流散的靈魂碎片。皎潔清冷的光輝照亮黑暗，凝結(jié)出顆顆純白水晶。
身穿黑色風衣的女人仔細調(diào)控著零件細節(jié)，偶爾回一句漢姆的話。整座機械城燈火通明，倉庫里擺放著數(shù)量眾多的人造人。
獨自高居于神座中的銀發(fā)青年闔眸，整個人類疆域的污染通過信仰匯聚在祂身上，轉(zhuǎn)化來的能量再通過信仰運輸?shù)剿拿姘朔剑c黑霧相抗衡。
紅發(fā)青年坐在黃銅龍面前，聽著對方說話，臉上若有所思。骨龍用腦袋可勁兒地蹭他的手臂，后者拍了拍它的腦袋，沉靜眸光內(nèi)斂。
力量就是最好的強心劑。如今的他已經(jīng)有了十足的成長。盡管還顯稚嫩，但總有一天，他會成長到和怪物之主相匹敵的程度。
青年長長吐出一口氣：“您知道該怎么聯(lián)絡那位前輩嗎？”
黃銅龍有些驚訝，短短幾個呼吸，面前青年似乎變得不一樣起來。他對這種好的變化喜聞樂見，當下承諾：“等它回來，我會將你們的事情告訴它的�！�
“謝謝您�！�
“丑話說在前頭，要是敢欺負我們龍族的后裔，我就算拼死也會殺掉你！”
說到最后，黃銅龍滿目殺氣。聽到紅發(fā)青年的保證后，老龍才發(fā)出一聲喟嘆，緩緩閉上了眼睛。
“能在這里做的事情已經(jīng)都做完了。我會叫龍獸帶你們離開。把那群怪物弄遠點，別天天來打攪我的安寧�！�
“沒問題。”
奧雷烏斯?jié)M口答應，當下去處理這件事。黃銅龍默默看著，直到尼德霍格跑過來蹭了蹭它。
“黃銅龍爺爺，我要走啦！”
黃銅龍柔和了表情，溫聲道：“在外面一切小心，遇到問題多聽聽騎士的話。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吃虧的主，不會讓你受欺負的�！�
奧雷烏斯知道對方意在說悄悄話�？牲S銅龍體型太大
，聲音稱得上震耳欲聾，他不想聽都沒辦法。青年只好看天看地假裝自己不在，直到一老一少完成了叮囑，才接手了幼龍。
目送幼龍跟著人類離開，黃銅龍頓時看起來蒼老許多。
半晌，它冷不丁出聲：“你怎么又回來了？”
折回來的紅發(fā)青年撓了撓頭，誠懇道：“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您看這撫養(yǎng)費的問題....”
黃銅龍青筋直跳，這輩子沒想過有人敢向自己要錢。它張口一吐，只見無數(shù)黃銅色礦石落地，叮叮當當砸出一地脆響。
“拿去，上好的龍晶石，放在外面有市無價。夠不夠那什么撫養(yǎng)費？夠了就趕緊滾。”
它沒好氣地說著，奧雷烏斯大喜過望，連忙將這些龍晶石收起來。
龍晶石這個名字有些陌生，但如果放在機械城里，它有另一個大名鼎鼎的名字。
【龍秘金】!
這種金屬通常生產(chǎn)于金屬龍附近，與秘金具有相同的作用，甚至剛好，可謂最佳制作材料。而在機械城研究員手里，它還有另一個作用，那就是用于制作人造人的骨骼。
只需要加入一點就能使制品變得輕盈，堅硬，柔韌，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最佳材料。黃銅龍孕育的龍晶石質(zhì)量驚人，拿出一小塊放到外面就足以擾動風云，如今這么多龍晶石，足以制作出上萬具人造人骨骼。
有錢就是老大，奧雷烏斯沖著黃銅龍鞠了一躬，擲地有聲：“您受累了，我這就滾！”
黃銅龍嘴角一抽，還想罵他，人類滾得絲滑圓潤，沒有一絲停留。先前什么悵惘嘆息通通無影無蹤，它現(xiàn)在只想罵一句：你不是真的人，你是真的龍獸（龍語中的狗）！
尼德霍格依依不舍地連連回頭：“咱們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黃銅龍爺爺會不會生氣？”
奧雷烏斯頭也不回：“你知道嗎，這些足夠你打造幾千套飛行裝甲，用一副丟一副玩一副。”
“...我是說讓黃銅龍爺爺一條龍留在那里是不是太寂寞了，咱們干脆把它帶走吧？”
骨龍眼眶中的火焰幾乎跳成了心形，要是活著少不得流點哈喇子。奧雷烏斯拍了拍它的腦袋：“別想了。黃銅龍留在龍谷是有原因的。龍族的魔法雖然沒有成功，但庇護了那座山谷。如果它離開那里，就會立刻死亡�！�
“沒辦法把黃銅龍爺爺救出來嗎？”
“等回去研究一下�！�
“哦——”
尼德霍格惋惜地一步三回首，奧雷烏斯說了它消失后的事情，骨龍的注意力很快轉(zhuǎn)移到了龍裔身上。
“他們沒對你做什么吧？”
“有羅家族在，我見都沒見過他們�！�
“那就好，他們怎么能欺負正義的伙伴呢�！�
一人一龍邊說邊走，遠遠的，他們看到守在龍谷入口處的怪物們。
小花女咿咿呀呀地揮手，蟲之女王眼不見心不煩，躲到旁邊不出頭。三頭犬的尾巴搖出一朵花來…
骨龍立刻精神起來：“哇，好多人…獸…呃…同伴�。 �
聽著尼德霍格絞盡腦汁的形容，紅發(fā)青年嘴角抽搐：“…尼德霍格，領(lǐng)地上開了學堂�！�
“嗯？”
“你回去就去上學吧�！�
“嗯�。�？”
第341章
凈化污染的方法
房間內(nèi)的燈長明不滅。守墓人很少睡覺，
因此在他睡覺的時候，很少有人會來打攪。
而這次完全是不得已而為之。來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敲了敲門，直到里面?zhèn)鱽怼斑M”的聲音，
他才走了進去。全程低著頭，減少和對方對視。
“守墓人大人，
明天請您過去，
有事商議�！�
“已經(jīng)到目的地了嗎？”
“是的，目前城之城居民情況穩(wěn)定。面下正在和對方的首領(lǐng)進行談判�！�
半晌，
他聽到一聲淡淡的回答：“我知道了，出去吧，
我這就來�！�
“我在門口候著，有事您叫我一聲就好�！�
來人忙不迭應了一聲，
逃也似的離開了。
守墓人揉了揉額頭，
太陽穴突突跳動。他頭疼欲裂，
像是看到有人坐在窗邊。側(cè)臉十分熟悉。一個在說著什么，
這樣一個在倒茶。
守墓人愣了一下，幻覺隨之消失。是了，他現(xiàn)在不是議會長，而是黑霧信徒的首領(lǐng)【守墓人】。尚未痊愈的傷勢讓其感到十分疲憊。守墓人輕輕呵出一口氣，
從床上站了起來。
寶劍出鞘的銳氣重新出現(xiàn)在那雙眼睛里，剛才的疲倦一掃而空。守墓人大步走出房間，
守在門口的黑霧信徒鞠了一躬。
“請跟我來，
守墓人大人�！�
中年人跟在對方身后，
將一路上的景象盡收眼底。手藝人大本營的裝飾十分奇特，墻上布滿了各種各樣的雕塑，
給予人令人眼花繚亂的復雜感。
對視間，墻上的雕塑忽然動了一下，
仔細看去又似乎沒什么變化。守墓人心中了然。，沒錯，這些雕塑全部都是活的。
污染物、污染物、還是污染物。
目光所及之處布滿了污染物。裝飾用的花瓶是污染物，墻上的裝飾是污染物。門是污染物，就連用于照明的燈都是污染物。數(shù)量眾多的污染物令人目不暇接，且完全不隱藏自己的行蹤。其中一些時不時偷看守墓人，傳來一絲或好奇或惡意的情緒。
這些比較特殊，他們是失控級污染物。
手藝人的大本營名不虛傳。任何人有攻擊的意圖，恐怕都會被這些污染物瞬間滅掉。中年人很自然地收回目光，在信徒的帶領(lǐng)下來到大廳。
艾博起身迎接：“老師，您醒了�！�
守墓人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主位：“這位是？”
“我是莉莉絲。很高興見到你。”
坐在主位上的女性開口，聲音與外表一樣完美無瑕。
這個名字讓守墓人的步伐微微一頓，在黑霧前時代，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但在黑霧蔓延后，所有家庭都會避免讓自己的女兒叫這個名字，只因其和一場災厄有關(guān)。
看到對方胸口裸露的電線后，守墓人基本上能夠確認自己的猜想。
“你是機械城的莉莉絲，還是她的仿制品？”
“智者給予了我新生，并命令我負責管理城市的運營。倘若二位有需求，可以向我提出。我將盡力滿足你們的需要�！�
這種事聽聽就算了，守墓人坐在了艾博的身旁。黑霧信徒主動退了出去，宣告這場談判的正式開始。
莉莉絲倒：“既然兩位已經(jīng)到齊，那么我代表智者向你們提問，黑霧信徒來到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了艾博身上：“你的能力非常有趣。但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皆屬于智者。那些小家伙不可能打動此處居住者的心�！�
緊接著，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守墓人身上：“作為人類，你的強大令人欽佩。但終焉之時即將來臨。你的反抗毫無用處�！�
“這對于你們來說不是同樣的困境嗎？”
艾博不以為然地微笑：“等到那一天，黑霧將會籠罩整個世界。怪物之主會成為黑霧中的唯一主宰。如今的智者只能在他的余暉下茍延殘喘。而到了那時候，恐怕就只能淪為奴仆了吧�！�
“即便如此，你們沒有和怪物之主對抗的能力。不值得成為盟友�！�
“尤其是你——根據(jù)情報，你已經(jīng)投奔怪物之主，成為其圣子，并得到了眷顧。和你合作的危險極大。我找不到你背叛怪物之主的理由�！�
“怎么找不到？老師就是最好的理由。老師在哪里，我就會在哪里，跟隨老師就是我生命的意義。”
“根據(jù)我的判斷，你這段話是謊言的幾率有
90.5％，我建議你的同伴提高警惕�！�
“誒呀呀，說話可真難聽。別看我這樣，我是真的不想讓這個世界毀滅啊——”
“就算怪物再怎么強大，失去人性后便是本能的奴隸。我是發(fā)自內(nèi)心渴望看到人類在困境中閃耀的靈魂，為理想付出一切的光輝。我愿意成為其踏腳石，只為將這光芒推至頂峰。只要老師還堅持自己的理想，他便會永遠地閃耀。有誰能抵抗這誘惑呢？”
“所以你也不用想著離間我們了。老師不會改變他的信念，我就不會改變自己的立場。倒是你，作為人造人，你的意志究竟是智者灌輸?shù)�，還是自我產(chǎn)生的，你分得清嗎？”
艾博語氣懶散，莉莉絲神情不變，守墓人喝了一口茶，三者均打量著彼此，直到守墓人再次開口。
“我們是懷著誠意而來的。倘若智者愿意與我們合作，我們可以分享資源和秘密�！�
“什么秘密？”
“怪物之主現(xiàn)在不在黑霧中�！�
莉莉絲盯著智者，她沉默與智者溝通了一陣，正如守墓人預料的那樣，這個消息對她們來說至關(guān)重要。
如果確認怪物之主不在黑霧中，她們將有機會做更多的事情。
思考片刻后，莉莉絲道：“我們可以有限度地合作，但你要把所有相關(guān)的事情說清楚。合作水平就你們提供的信息價值而決定�！�
守墓人認可了這一點，慢慢道：“準確來說，怪物之主現(xiàn)在還在黑霧中，但祂很快就要離開了。”
“祂要去哪里？”
這次是艾博回答：“去往界外�！�
“在許久之前，死神曾留下了一把匕首。它可以殺死神孽。但在諸神殞落時被藏在了不可知之處。怪物之主正在尋找那把匕首，現(xiàn)在的萬事萬能之神，那位最近晉升的正神本體正是一只神孽。只要殺死祂，就能徹底擊碎人類的防線。界內(nèi)占卜會受到命運干擾，那是來自命運女神的詛咒。因此，想要占卜出神器的下落，必須前往界外�！�
對怪物之主來說，十二正神就像是時不時會詐尸一下的蟑螂。祂們無法改變結(jié)果，便做出一項項垂死掙扎。其中就包括命運女神的詛咒。
祂詛咒怪物之主不可窺伺命運的下落，因此，后者必須去往沒有命運女神力量覆蓋的地方。
破開世界的屏障，去往界外之地。
而在這段時間中，祂對黑霧內(nèi)事情的掌控力度將急劇下降。這也是守墓人選中的機會。
“怪物之主想要滅亡人類，等祂回來，一定不會吝嗇向人類下死手。我們希望趁盡可能引發(fā)人類異變，讓其加入我們�，F(xiàn)在生活在蟲之城內(nèi)的全都都是追隨者、黑霧信徒及其家眷和在人類領(lǐng)域活不下去的惡棍。而這遠遠不夠�！�
“我聽說過智者的能力，據(jù)說其掌控了失控污染物晉升的核心，因此得到了大量失控污染物的追隨。在這個領(lǐng)域，只有祂能和怪物之主一較高低，甚至超越后者。想要實現(xiàn)這個目標，我們需要智者的幫助�！�
“我明白了。作為你交換，我們也需要你們做一些事�！�
雙方低聲交流一陣，最終達成來協(xié)議。守墓人與艾博告辭離去，莉莉絲望著他們的背影，莉莉絲忽然問：“你為什么不轉(zhuǎn)化為變異者？以人類的身份生活在黑霧中，再這樣下去你會死。”
守墓人語氣淡淡：“我不會在人類獲救前死，這就足夠了�！�
“我無法理解�！�
“如果你能理解，那你就是人了。”
這樣說完，守墓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莉莉絲站在原地，臉上第一次浮現(xiàn)出困惑的神色。
“人、人…”
有什么東西電光火石般閃過，隨后遺忘。
她沒想太久，【智者】在她的腦海中適時開口，打斷了莉莉絲的思考。
“增強守衛(wèi)，加強安全監(jiān)控。我已將計劃傳輸?shù)侥愕男酒�，按照計劃進行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