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遠在它處的骸骨大君喟嘆一聲，放棄了繼續(xù)掩護。用于遮掩的氣息淡去，傳送門所在的位置立刻暴露無遺。怪物之主鎖定了目標(biāo)。祂向前邁了一步，身影隨之散為飄茫的霧氣，融入了無處不在的黑霧中。

    在身上的氣息消失時，傳送門本體就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它的狼狽逃竄到了盡頭，剩下的只有死亡。

    放眼望去，四周盡是茫茫霧氣。當(dāng)怪物之主的身影出現(xiàn)在面前時，傳送門本體立刻感到了莫大的壓力。黑霧驅(qū)使著它臣服，后者在心里慘笑一聲，居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往何方。

    如果這就是自己的結(jié)局，未免有些過于寂寞了。傳送門本體說不清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想法。明明是早就料到的事情，現(xiàn)在的它卻又開始留戀。

    如今，它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在死前，它必須實現(xiàn)自己對骸骨大君許下的約定。

    它的實力比所有復(fù)制品更強，因此探索的進度最深。即便那個復(fù)制品融合了雙蛇之神的神格，在這方面也無法與它比擬。前者力量更偏向于陰影屬性，無法去往那么深的地方。

    但是，如果有引導(dǎo)就不一樣了。

    這是傳送門本體為怪物之主精心準(zhǔn)備的大禮，也是選定實現(xiàn)契約的人�，F(xiàn)在它只能盼望那個復(fù)制品爭氣點，千萬不要輸在這里。

    “既然你想要進去——那你們就一起進去吧！”

    低沉的咆哮從門內(nèi)涌出，化為呼嘯的黑霧。它們猶如簇擁君王般環(huán)繞著怪物之主，與另一種虛幻的力量相抗衡。

    傳送門本體徹底崩壞，從中升起一把銀亮的鑰匙。這把鑰匙一出現(xiàn)，立刻與冥冥之中的特殊存在相呼應(yīng)。

    黑霧深處中本沒有光輝。但在這個瞬間，日光與月光同時突破了天屏。

    布滿鱗甲的曜日與眼瞳般的月亮感知到什么，同時轉(zhuǎn)向那一面。淡薄的光輝傾瀉而下，投射在了銀鑰匙上。

    在其上空，徐徐打開了一扇閃著銀輝的門。月光與日光交錯成薄紗，編織出門柱的形狀。門扉若隱若現(xiàn)，好似不存在于此地。

    “日月同輝，神祇為證，敬啟世界之門�！�

    怪物之主握住銀鑰匙，將其插入門鎖，旋轉(zhuǎn)打開。

    門內(nèi)閃爍著蒼白的光輝，編織成薄暮似的紗。怪物之主穿過這片紗幔，身上的霧氣隨之拂去，露出一張年輕的臉。

    “現(xiàn)在該到你派上用場了�！�

    祂的手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支樹枝，葉片指向某處，怪物之主跟隨指引前進，視門內(nèi)的黑暗如無物。

    而在門打開的一瞬間，無論是手藝人還是世界各處的傳送門復(fù)制品紛紛破碎，正在帕庭頓的傳送門一陣刺癢。

    當(dāng)然，污染物是不會有這種感覺的，那是類似于人類的描述。

    有什么要來了、有什么被打開了，看守它就是我的職責(zé)，現(xiàn)在門被打開了...

    數(shù)以百計的念頭在傳送門腦海中紛亂閃過，電流似的亂竄。傳送門用最后一絲理智將自己傳送到無人荒野。虛幻的大門憑空出現(xiàn)，如蛇般蛻變出更加幽邃的色澤。

    組成門板的黑曜石大門一點點融化，又被躥動的鮮紅紋路死死固定，在一呼一吸間不斷扭動。但突如其來的力量太過龐大，以至于突破了傳送門的控制極限�？罩姓归_大門的幻影，門扉緊閉，吸引了周圍所有血脈者的注意力。

    “差點來晚了。”

    好在這地方離帕庭頓不遠，奧雷烏斯才能第一時間趕過來。他割開手腕，血融入門中，協(xié)助傳送門壓制下狂飆的力量。

    本體已死，殘存的權(quán)柄自然流入了最后一個幸存者的身體內(nèi)。傳送門渾身顫抖，門扉中央浮現(xiàn)出一把銀色的鑰匙。

    “奧雷烏斯大人，有人正在進入門的深處。”

    傳送門聲音急促，門扉上的花紋一道道亮起，化成了鎖鏈的形狀。

    “鑰匙、他拿到了鑰匙。我們得阻止他，不能讓他過去！否則的話、否則的話——”

    傳送門的聲音猛然拔高，無數(shù)知識隨著晉升涌入它的頭腦，讓其本能明白了許多東西。門存在的意義、門后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它接下來要怎么做。還有來自本體的托付，其中包括接下來會面臨什么。而這些東西通過血液聯(lián)系匯入主人那一邊，讓青年也明白了要怎么做。

    它按捺下心頭的不安，為今之計只有盡可能為對方提供情報，讓對方來解決這件事了。

    “別急，你現(xiàn)在能把那扇門打開嗎？”

    “我可以試試。”

    黑曜石大門緩緩開啟，露出一條細縫。開門速度極慢，仿佛有千鈞之重。而門后還有無窮門扉，層層疊疊覆蓋在一起，更襯得其后事物模糊不清，只能隱約窺見變換的光暈。

    傳送門撐住一口氣，將意識下沉到最深處。這里是門的世界，數(shù)以千萬計的門扉矗立于各處，或真實或虛幻，等待著有緣人敲響。

    已有人提前為它帶了路，銀鑰匙散發(fā)出朦朧的光輝，指引著它繞過危險，找到盡頭的門。

    在深邃晦暗的最深處樹立著一扇門扉。在門后，赫然是一副嶄新的天地。

    十顆巨大的星辰漂浮在空中，散發(fā)出屬于正神的氣息。燦爛奪目的光輝與滾滾黑霧對峙，立于場地中央的人聽到聲音后轉(zhuǎn)過頭來，望向闖進來的紅發(fā)青年。

    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撞入眼中，讓后者動作為之一頓。怪物之主勾起嘴角，微笑道：“你看起來很懷念自己真正的樣子，外來者。”

    “……”

    紅發(fā)青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yīng)也沒有答話。沒有貿(mào)然上前的意思。怪物之主挑起眉梢，明明距離上次見面只過了一小段時間，祂卻能感覺到對方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

    人類的變化就是這么大，數(shù)百年對怪物之主來說不過彈指之間，而只是一兩年時間，對方就已經(jīng)敢和他對視了。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所以怪物之主決定粉碎它。

    預(yù)感到祂要做的事情，紅發(fā)青年向后一步。身后的光紗通向天際，引來一縷氣息。

    “別搞錯了，你的敵人是我�！�

    銀發(fā)神祇步步走來，目光落在怪物之主身上。當(dāng)他步入這片空地后，高大城墻以其為中心拔地而起，怪物之主腳下出現(xiàn)無數(shù)猙獰恐怖的野獸，而在對方腳下則出現(xiàn)了成群結(jié)隊的人類。信仰之線黯淡閃爍，剩余的人也因為不安而倉皇失色，畏縮不前。

    數(shù)千個聲音同時咆哮，敲響激動人心的戰(zhàn)鼓。一個個身影出現(xiàn)在最高層的圓座上，幻象們或是點頭贊許，或是吶喊助威。而位于最高層的十二個座位上依次出現(xiàn)身影，除了兩個空缺外，剩下的皆與天空中的星辰相對。

    更準(zhǔn)確地說，那不是星辰，而是高懸的神國。

    怪物之主冷哼一聲，顯然非常討厭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但即便是祂，也必須遵守門內(nèi)的規(guī)則。

    古老的眾神以信仰之線為賭注，操控進入賽場的幻影作戰(zhàn)。

    贏者得以攀登更高，輸者滯留原地。唯有最強者才有資格踏上巔峰，取下安置于頂座的珍貴寶物。這便是眾神競場。

    怪物之主掌控世間黑霧源頭，所有怪物因其而生，就連血脈者都無法與之抗衡。在與其對峙的剎那便會因為體內(nèi)污染失控而死。但凡接受污染恩賜的，皆為其臣屬。

    而剛剛經(jīng)過教會分裂的迦南則落在了下風(fēng)，不得不說，這是對祂最不利的對戰(zhàn)方式。

    銀發(fā)神祇臉上神情毫無改變。祂抬了抬手，岌岌可危的信仰之線隨之散去。緊接著，神祇步下高臺，親身下場。

    璀璨神光淡去，露出新神的真正面容。

    獨自面對那巨大的浪潮，渺小如被即將被滾滾車輪碾碎的螻蟻。拋棄神祇身份，只作為自己而戰(zhàn)，一人可抵千軍萬馬。

    怪物之主的目光透過那雙眼睛，與其背后隱藏的人對視。

    “真可悲啊，居然不敢真身與我對戰(zhàn)，你還是那么膽小�！�

    梅森神情不變，他意識一動，銀發(fā)青年邁步向前，默然對上了怪物之主的大君。祂伸出手，從虛空中抽出長弓，弦上自動出現(xiàn)箭矢，如銀月射入怪物群中，剎那間引爆了巨大的氣浪。

    怪物之主瞇起眼睛，不想在祂身上繼續(xù)浪費時間，畢竟真的要打起來，祂們估計要很久才能分出勝負。巨大的空間內(nèi)風(fēng)起云涌，萬千透明的觸肢從天而降，如柱子般洞穿了地面。

    云母冉冉升起，這只巨大的怪物居然將整座眾神競場籠罩在觸須下，迦南避開襲擊，毫不猶豫地展開反擊。箭雨如瀑洗禮全場，云母用觸須將怪物之主保護得密不透風(fēng)，直到硝煙散去，后者依舊毫發(fā)無傷。

    就在這時，一抹寒光閃過，觸須應(yīng)聲而斷。云母甚至來不及感知到疼痛，斷裂的觸須便融化在了空中。

    順著那條光紗，另一位客人已經(jīng)到場。嬌小可愛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云母面前，后者從她身上感知到了巨大的威脅。這種感覺甚至超過了以往任何一個敵人，連骸骨大君都有所不及。

    而女孩的目光落在了云母身上，喟嘆如憐憫。

    “你身上的靈魂很痛苦，讓我來幫你解脫吧�！�

    她手中亮起，所過之地如初雪消融。云母身上的猙獰人面如油脂般融化，盡數(shù)投入燈中，化為熊熊燭火。

    云母發(fā)出震怒的鳴聲。圈圈漣漪擴散，粗長的觸肢抽向女孩，沖勢中途中斷，以與體型截然不同的靈巧躲過了劈砍。黑袍玩偶發(fā)出可怖的笑聲，手中鐮刀反射寒光。蒼白面具上滴落猩紅顏料，如血般擴散到整個面具。

    雙方展開了激烈的交戰(zhàn)，戰(zhàn)局一時有些焦灼。兩個馬甲不受怪物之主最擅長的污染影響，而他們也沒辦擊敗怪物之主。

    無人注意到，眾神競場外的某處微微一亮。傳送門循著本體留下的指引，帶領(lǐng)紅發(fā)青年率先來到了更深處。

    想要深入這里，第一關(guān)便是通過眾神競場，銀鑰匙便是入場資格。擁有銀鑰匙的人互相廝殺，直到登頂。

    但還有另一種方式，正神們?yōu)樽约旱睦^任者設(shè)置了一條便道。傳送門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這條道路，當(dāng)機立斷抄了小路。

    半透明的蝴蝶翩躚飛舞，通過同源的感知，引領(lǐng)對方步過無垠的黑暗。

    正神們的力量彌漫在空氣中，與之相互呼應(yīng)。無形的道路直直通往最深處。黯淡黑霧飄浮涌動，好在小路沒有分岔，倒也不怕迷路。

    漸漸的，周圍霧氣散去，化為最純粹的黑。萬籟俱寂間，細微撞響的聲音恍若從遠古傳來，低沉而清晰。紅發(fā)青年強化了眼睛，終于看清了上方的東西。

    無數(shù)條巨大的鎖鏈相互交錯，橫列于頭頂。它們不知是由什么打造出來的，樣式古怪，猶如群蛇纏繞在一起，蜿蜒伸向遠處。其規(guī)模足以讓人的巨物恐懼癥發(fā)作，任何個體在其面前都顯得極度渺小。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著渺小的世間。更令人無法想象這些鎖鏈的作用。

    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意志、存在與自我。奧雷烏斯走在其中，不由有種身處寂靜嶺的恐怖感。在他的感知中，這里沒有任何活物，唯有前方的蝴蝶艱難前行，循著正神們的氣息引路。

    不知走了多久，蝴蝶終于停了下來，貼在了前方的墻壁上。紅發(fā)青年伸手摸了摸，才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墻壁，而是鎖鏈的一部分。更令人驚訝的是其上居然有他熟悉的氣息。

    蒼茫、浩瀚、生機勃勃。

    與這深淵般的氣氛毫不相符，屬于上一個時代的世界樹的氣息。

    他在腦海中仔細構(gòu)造，倘若將其顏色和形態(tài)略加改變，不就是樹根的模樣嗎？

    這里？如此多的鎖鏈究竟是用來封鎖什么的？似乎還不是一時完成，而是施加了多重封印。還有十二正神，祂們在這件事中又起了什么作用？

    奧雷烏斯割破手腕貼在鎖鏈上，血紋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蔓延。兩種污染互相排斥，滋滋作響。正神的力量從空中流出來，為其提供協(xié)助。

    完成侵蝕的鎖鏈緩慢挪動，為奧雷烏斯讓開了一條縫隙。后者從中擠了進去，用這種方法解決了一條又一條攔路虎。

    直到最后，他來到鎖鏈中央，這里仍立著一扇門。傳送門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不行，我的力量沒辦法打開這扇門，必須要得到認可的人才能打開這里！”

    紅發(fā)青年心念一動。蝴蝶飛到門上，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孤零零的小門無聲開啟，奧雷烏斯踏入門內(nèi)，眼前是相當(dāng)驚人的一幕。

    門內(nèi)一片黑暗。巨大的鎖鏈從天空降下，末端越來越細，最后變成了普通鐵鎖的模樣，洞穿了一個人的四肢與身體，將其吊在了半空中。

    他所聽到的晃動聲是對方偶爾動作時帶起的漣漪。后者甚至沒有身體，連靈魂都只有殘缺的一半。十二正神的力量保護其不會消散，世界樹的鎖鏈又在無間斷地折磨他。

    這一切夸張的做法只為封印半個靈魂，傳出去定會引起騷動。紅發(fā)青年怔怔地看著他，直到對方后抬起頭，向他虛弱一笑。

    “好久不見�！�

    那是一張熟悉的臉，湛藍的眼瞳跨越千年的距離，重新出現(xiàn)在面前。

    “...好久不見，克里斯汀�！�

    紅發(fā)青年喉結(jié)滾動，有些干澀地回答。

    他們相互打量著對方，像是熟識已久，又如同初次見面。半晌，金發(fā)騎士莞爾一笑。

    “你變了許多，這一路一定很辛苦吧。”

    熟悉的話語，熟悉的聲音。紅發(fā)青年的目光變得柔和，他無所謂地笑了一下：“的確不輕松。沒想到被關(guān)在門里的居然是你�！�

    “請稱呼我為未來的正神，到這種時候了，你居然不愿意叫我一聲克里斯汀哥哥，實在讓人難過。”

    克里斯汀調(diào)侃完他，神情變得嚴肅了一些。他認真地看著奧雷烏斯。

    “既然你能來到這個地方，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這個世界的實質(zhì)了吧。我想要告訴你的是關(guān)于剩下的事情：眾神們砍倒世界樹的緣由，我會這樣的原因，還有我們該怎么做。”

    “不是因為世界樹遭受了污染嗎？”

    “哈哈，看來你見過正神們了。我就不問祂們情況如何了。你說得沒錯，但不全面。這是只能在這里說的事情——關(guān)于，世界自身有沒有意志�！�

    “奧雷烏斯，如果世界真的有意志，你覺得我們這些生物像什么？”

    沒等紅發(fā)青年回答，克里斯汀便自顧自地繼續(xù)說了下去。

    “孩子？一只巨龍生下了一群螞蟻，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能被稱為孩子，起碼也得是孕育一個新世界的程度吧。守護者？玩具？被觀察者？都不是�！�

    “對于世界來說，除了原初人類是有點意思的東西，現(xiàn)在的我們都是寄生蟲。我們反過來破壞了世界樹創(chuàng)造的世界，是一群該死的家伙。”

    “等等等等…你說我們是寄生蟲？可——”

    繼續(xù)說下去的話戛然而止，紅發(fā)青年愣愣地看著他�？死锼雇�無奈地笑了一下：“你也反應(yīng)過來了吧。如果沒有人類，這個世界就不會出現(xiàn)污染，如果沒有污染，就不會進入終焉。說到底，或許我們才是真正的壞人。而在人類滅亡后的世界才是世界意識真正想要的東西�！�

    “但就算這樣，無論是神明還是人類自己，都不可能就這樣選擇結(jié)束。于是，我們向孕育自己的母親發(fā)起了反抗。”

    諸神砍斷了世界樹，在阻止污染傳播的同時宣布了自己抗?fàn)幍降椎囊庵尽?br />
    在進入黑霧時代后，人類不屈不撓掙扎，一直存活到現(xiàn)在。

    克里斯汀的語氣有著無限感懷：“這大概是最好的消息了，世界無法把已經(jīng)賜予的東西奪走，所以我們還有反抗的可能。可就算我們砍斷了一次世界樹，只要這個世界還存在，祂仍是不死的。如果我們輸了，這個世界上的人類徹底滅亡，祂就會從盡頭歸來。”

    說到這里，他話尾一轉(zhuǎn)，又變得樂觀起來：“不過呢，我們也一直在努力，為后來者留下了一些東西。先把這個給你�！�

    克里斯汀艱難地伸出手，從自己胸口抽出了一把匕首，刀刃泛著幽藍光澤，似是涌動著波光。只要將其刺入迦南的心臟，就算是不死的神孽也會迎接終結(jié)。

    他把匕首交給紅發(fā)青年，滿臉等夸獎地表情：“嘿嘿，我保管得還不錯吧？怪物之主一直想要這東西，能給他才怪�！�

    奧雷烏斯收下匕首，鄭重地道謝：“辛苦了�！�

    “不客氣。其實以現(xiàn)在的樣子看你，我的腦袋里有很多記憶打架。每個世界線中不同的我和你有不同的相遇，但是啊，但是，每個我都說你是一個能夠信任的人�！�

    金發(fā)騎士目光柔和地看著他，出聲道謝。

    “謝謝你，奧雷烏斯。謝謝你走到了這里。”

    “我想過很多次，如果沒人來怎么辦，如果在你們到來前我支撐不住了怎么辦，如果，如果，如果�！�

    有一千個如果，有一萬個如果。

    克里斯汀很少有這樣的想法，通常來說，他是給予他人幫助的那個人。但漫長的等待足以消磨人的心志，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心生擔(dān)憂。

    好在他有一個很好的習(xí)慣，那便是低頭看著腳下的麥穗。做事只考慮自己能力范圍的事情，不去想未來的困難。

    “你知道嗎，奧雷烏斯。當(dāng)你獲得神眷之后，正神將會給予祝福。在這些祝福中，最奇特的是命運女神。祂虛無縹緲，可總能在在關(guān)鍵時刻幫你一把，讓你走上正確的道路。因此，占星者們飽受尊敬。很多人好奇過命運女神曾給予了我什么樣的祝福�！�

    金發(fā)騎士望著虛空中的某處，狡黠一笑：“我說，我希望我的努力都能有所回饋�！�

    “祂答應(yīng)了？”

    “呃，祂說我太貪心�！�

    那只是一場偶遇的閑談。

    騎士剛剛經(jīng)過一場大戰(zhàn)，靠在劍上喘息。血順著鎧甲滑落，他看起來異常狼狽。蒙著黑色面紗的女神湊巧投以一瞥，心血來潮地給予了祝福。

    祂的衣裙與血污格格不入，女神說：“騎士，命運將眷顧擁抱未來之人，你的愿望是？”

    而在聽了對方的話后，女神微微彎腰，面紗隨著晚風(fēng)飄浮，嘆息聲幽微。

    “騎士啊，就連神明都無法做到所有事情都能成功，你又怎么可能實現(xiàn)所有愿望呢�！�

    騎士說：“我已竭盡全力做到最好，剩下的將交由命運仲裁。”

    “倘若沒有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呢？”

    “或許是我前進的方向錯了，或許是我還沒找到對的方法，或許是我的努力還不夠。我將尋找失敗的原因，繼續(xù)去改進，去完善，直到我成功為止。”

    女神反問：“倘若你永遠無法成功呢？”

    金發(fā)騎士笑了：“如果付出注定得不到對等的回報，那我會付出雙倍的、更多的努力。在其他人眼中可能有點傻，但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我不是騎士的兒子，但父親教給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道理。只有農(nóng)夫才會認真對待每一塊土地，因為他們知道這浸透了多少辛勞。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造就了我，痛苦也好，絕望也好，幸福也好，喜悅也好，總會過去。只有一件事始終如初。”

    “什么事？”

    “我想要看到更遠處的風(fēng)景�！�

    為此，農(nóng)夫的兒子握緊了劍，騎士的學(xué)徒天不亮就起來打掃馬廄，流浪的青年走遍四野，光輝騎士選擇投身入諸神的賭局。

    他的目標(biāo)從未改變過，他想要看到最真摯的故事，認識最自由的人，喝最好喝的酒，走到最遠的地方，去看最美好的風(fēng)景。

    這一路辛苦走來，騎士始終高昂著頭顱。痛不可怕，哭不可怕。傷心與錯過是難免的，這雙手能夠救下一個人，便是一份喜悅。

    克里斯汀目光柔和地望著面前的青年，在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輕狂的影子。

    于是他問：“你有想要守護的東西嗎？你有想要看到的風(fēng)景嗎？”

    “在這個世界上，你有留戀的東西嗎？”

    第358章

    我所希望的

    這個瞬間，

    紅發(fā)青年——不，應(yīng)該是在操作馬甲的梅森，聽著克里斯汀的話，

    想到了很多事情。

    法伊蕾爾輕聲叫醒少年，為他端上剛剛做好的熱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