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紅發(fā)青年不退反沖，眼底燃起猩紅的火焰。艾博與其直直碰撞在一起，在空中掀起驚人的浪潮。
他們的身影被淹沒在翻涌的黑霧中，無人能夠看清其中景象。只有祂們彼此才知道對方多么難打。
硬，太硬了。
被荊棘包裹的雪白長劍砍上去，差點沒被反作用力崩出個口子。紅發(fā)青年神情狂熱，攻擊如打鐵，乒乒乓乓響個不停。
艾博也不好受，祂的身體經(jīng)過孵化后堅硬勝過世上最強的金屬，尋常攻擊根本破不了防。饒是如此，卻不代表祂喜歡就這么打下去。
可無論怎么攻擊，對方的傷口都會在轉(zhuǎn)瞬之間愈合，流出的血還會強化自己，隨著時間拖移越來越難打。
看來只能用那招了。
祂下定決心，猛地甩開了奧雷烏斯，沖出了戰(zhàn)斗范圍。
皮膚表面亮起蟲類甲殼特有的反光。無窮霧氣縈繞在其身旁，成為御使的王座。額頭上亮起奇異的紋路，進而蔓延到全身。蟲與人的特征完美結(jié)合在一起，渾身氣勢再度飆升，與翻涌的霧海融為一體。
這一刻，祂即是黑霧，黑霧即是祂。
艾博眼中完全失去了人性。祂環(huán)顧四周，沉寂的目光落在奧雷烏斯身上，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不是人類的笑容。
已經(jīng)瀕臨發(fā)瘋邊緣的青年心臟突突跳動，從那笑容中找到了詭異的熟悉感。
那是…
梅森曾在怪物之主臉上看到過的笑容。
第394章
蟲之城，墜落！
時至今日，
艾博仍記得那一天。
在得到怪物之主的命令后，祂第一時間來到了黑霧深處，按照對方的要求接受了引領(lǐng)。
穿過虛幻的霧氣。層層疊疊的黑霧籠罩在手邊，
從中隱約傳出渺茫的絮語，好似有誰正在呻口今。
艾博只來得及投去匆忙的一瞥，
望見無數(shù)正在黑霧中沉淪掙扎的靈魂。他們被痛苦折磨著，
怨恨與絕望成為了這個時代的養(yǎng)料。而在那之后，他看到一個巨大怪物的輪廓。
祂有數(shù)以千萬計的粗壯觸肢，
表面鑲滿哀嚎的人面，其下不斷有新的怪物誕生，
撫育出一支支兇悍的大軍。即便僅僅是短暫一眼，艾博已從中嗅出濃重的戰(zhàn)爭氣息。
他收回目光繼續(xù)向前，
直至來到此行的目標面前。
等待者微微側(cè)過頭來，
面容在霧氣后模糊不清，
唯有含笑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來了，
艾博。”
“冕下。”
艾博垂首，向?qū)Ψ奖磉_了自己的敬意。
祂是主宰黑霧的君王，是一切怪物的主人，是異變的來源，
是末日的神明，是所有的掌控者。
祂能夠看穿時間的脈絡(luò)，
把握無窮的真理，
知曉過去與未來的謎題。
唯有跟隨他才能讓人類繼續(xù)延續(xù)。跟上新世界的腳步。而非被歷史所遺棄。
被他選中的人必定沐浴在榮光中，
成為時代的寵兒。
這并非浮夸的語言，而是某種意義上的真實。
在黑霧前時代，
人們認為神明是不可侵犯的。當那些虔誠的信徒、不，是哪怕并非虔誠信徒的人在與神明交流后都會對其心懷敬畏。神明生來掌握著人類仰望的權(quán)柄，
祂們的起點便是人類幻想的盡頭。而作為這個時代唯一被允許存在的神明，怪物之主的重量不言而喻。
“我很看好你。你愿意成為我的圣子嗎？”
祂沒有做多余的寒暄，相當單刀直入�！案兄x您的信愛，我很樂意接受您的饋贈，為您效勞�！�
怪物之主滿意地一笑：“聰明的孩子，我接下來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云母則需要留在這里孵化怪物，我需要一位代行人�！�
“恕我直言。我的老師應(yīng)該比我更適合這項工作，他比我更有責任心�！�
“你的老師是一個聰明人，可惜他的心向著人類，而并非我。但你不同，你并不在乎人類，不是嗎？”
怪物之主微微一笑，語氣蠱惑：“祂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但我能給你的是他永遠給不了的東西，左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一點的�！�
“。。。。。�！�
艾博短暫地沉默了幾秒鐘，怪物之主并不催促。祂伸手在虛空中輕輕一點，悠閑地走到艾博面前，后者僅僅能看到其變換的衣角，便已覺得有些目眩神迷。艾博緩了緩心神，這才恭敬回答：“這是我的榮幸�！�
怪物之主似乎對祂的態(tài)度很滿意，當下伸手輕輕點了一下祂的額頭，艾博感到碰觸的地方一陣火燒般的疼痛。
那熱度向下貫穿了整具身體。祂似乎在這里，又好像不在這里。
意識一時飄起，仿佛在這個瞬間跨越了漫長的時間，望見了這個世界從誕生之初到現(xiàn)在的變化。又恍恍惚惚，與感知范圍中的所有怪物思緒相連，共同營造出一個偉大的個體。
艾博不由得屏住呼吸，沉浸于意識不斷上升的快感。他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怪物之主面前。
“不必緊張，這是正常的，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一絲自己的意識，等你遇到強敵時可以喚醒祂，到時借助這一縷意識，你將擁有操控黑霧的權(quán)限。這是屬于我的圣子的威儀。”
怪物之主不緊不慢地說：“不用擔心會被這一縷意識控制，祂只是一個開關(guān)，或許會影響你的思維，但絕對不會操控你。只要保持頑強的內(nèi)心，你就不會受其影響。”
真正觸發(fā)這一縷意識后，艾博只覺得自己的視線在不斷拔高。
在與之共感的瞬間，祂看到了無數(shù)東西。
埃蒙站在蟲之城中，無比緊張地抬頭望向天空的異象。守墓人猛然轉(zhuǎn)頭盯著祂，流露出震驚的神情。面前的紅發(fā)青年不畏反笑，眼瞳中散發(fā)出無與倫比的狂氣。格洛麗亞凝重地躲開余波，不知道在算計什么。
再往遠處，是正在肆無忌憚獵取能量的黑袍玩偶和逃跑的蟲之城血脈者們。每一縷霧氣的流動都是祂感知的蔓延，因祂的意志而歡呼雀躍。
艾博握了握手，感覺自己能夠輕而易舉地控制成百上千萬人發(fā)生異變，也可以隨時制造出一個黑霧下的王國。
這是祂第一次體驗怪物之主的權(quán)柄，與其相比，人類的力量實在渺小得猶如螻蟻。
霧氣正在蔓延，向著遠方繼續(xù)蔓延。以蟲之城為中心，承載著祂的意志構(gòu)造出巨大的圓環(huán)。
感知到這氣息，萬物皆顫巍巍跪伏在地，不敢有絲毫反抗，唯有極遠的地方閃爍著微弱的金光，搖搖欲墜卻如此討厭。
艾博立刻意識到那是人類領(lǐng)域所處的方向，內(nèi)心不自覺對其升起厭惡，仿佛看到了某種臟東西。
不過，那不是現(xiàn)在要處理的重點。艾博心念一動，翱翔在空中的血獸突遭重擊，哀嚎著墜落下來。龐大身軀沉重落地，砸出飛濺的血花。
“你的能力的確很獨特。不過對于這些怪物來說，黑霧才是真正的歸宿。指望用你的能力徹底控制，還是省省吧�！�
艾博指尖一動，血獸的身體被撕裂，本就是被奧雷烏斯強行用血液捏成的怪物，根本無力抵抗這恢弘偉力。
血雨灑滿大地，散發(fā)出濃烈的鐵銹腥味。奧雷烏斯心臟突突直跳，雙眸赤紅，流露出一種非人的瘋狂。
殺殺殺殺殺。。。
強烈的殺意翻涌而上，紅發(fā)青年瘋狂地攻擊著周圍的一切。看到這一幕，格洛麗亞反而笑了。
注意到她的異樣，艾博心頭一顫，猛然意識到了什么。
僅憑奧雷烏斯的發(fā)瘋，雖說會造成麻煩，但對方絕對討不了好�？扇绻恢皇沁@樣呢？
祂神色肅穆地望向天空，覺察到那里出現(xiàn)意料之外的氣息。
——黑霧深處從未有過太陽。
但奧雷烏斯的瘋狂成為了錨點，讓特殊的人發(fā)現(xiàn)了這里。金色的光輝如流水般滲透霧氣，灑落在了蟲之城的泥土上。
發(fā)狂的瘋獸向天空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猩紅如瘟疫向外蔓延。卻被艾博的力量所阻攔。后者毫不吝嗇釋放力量，蠕動的地面猛然炸裂，從中躥出一條條巨大的土質(zhì)觸手，擋住了那紋路。
一旦碰觸到這些詭異的血液，那這座城市就得改名和奧雷烏斯姓了！
與此同時，頭頂?shù)墓廨x正在不斷擴大。一邊消耗著自己對抗黑霧，一邊源源不斷地吞噬著更多的污染。
它于不斷膨脹中生長，于污染中涌動。好似某種龐然大物伸展肢體，俯瞰著腳下所有渺小的生靈。
于光輝中傳來輕盈的贊歌。
萬事萬物，于此間靜謐。
得以安息，得以純潔。
輕嘆似的聲音從遙遠高處傳來，無喜無悲。神圣的輪廓模糊在光中，唯有目光仍舊如初。
“又見面了，奧雷烏斯�！�
“——”
失去理智的血獸完全無視了祂的話語，向四周一切宣泄著自己的怒火。他的皮肉層層迸開，好似無法接納其中澎湃的力量。卻又被咒紋所包裹，所過之處摧枯拉朽，無人可攔。
艾博一聲令下，黑霧纏繞上紅發(fā)青年的身軀，整座蟲之城搖搖欲墜、仿佛在下一秒就會掉在地上。金發(fā)神明不再猶豫，修長手指撥動弓弦，數(shù)以千萬計的光箭結(jié)合在一起，以舊日好友為目標毫不猶豫射落。
“嗖嗖嗖——！”
無窮光雨撲面而來，將整座蟲之城包括奧雷烏斯在內(nèi)一并籠罩。守墓人猛然向前一步，將血脈發(fā)揮到了最大。他重重推出雙臂，手臂表面皮開肉綻，鮮血橫流。血脈力量化為實質(zhì)，長達數(shù)百米的利劍掃向天空，欲要毀掉這光雨。
雙方碰撞在一起，時間仿佛就暫停。緊接著，無與倫比的氣浪驟然掀開，淹沒了周圍一切�；\罩整座城市的黑環(huán)及時收緊，阻止了余波肆虐。饒是如此，仍帶起驚天動地的震顫。
混亂間，又一聲長嘯從遠處響起。
死亡的氣息沖破黑霧阻礙，蒼白的骸骨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眼眶中的靈魂之火熊熊燃燒。祂一眼就看到了位于戰(zhàn)斗中心的格洛麗亞，馬蹄踏地，無數(shù)靈魂獵犬從中躍出，撕咬著目光所見所有存在。帶來了巨大的混亂。
“骸骨大君，果然是你�！�
艾博微微瞇起眼，認出了對方。
祂早就知道這位SSS級怪物有異心，只是沒想到祂會如此光明正大地闖進來。果然是由于怪物之主不在，這家伙的心野了。
到此為止，艾博與守墓人共處一方，格洛麗亞、骸骨大君與神明同仇敵愾，紅發(fā)青年立于中央，肆無忌憚地挑釁著所有人。
三方齊聚于城中，赤、裸裸的殺意盡顯無疑！在強壓逼迫下，奧雷烏斯從喉嚨中發(fā)出張狂的笑聲。猩紅紋路不知何時已覆滿了身體的每一處。
“這不是很熱鬧嗎？來啊，來�。 �
來自紅發(fā)青年的咆哮聲震耳欲聾。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三方再度糾纏在一起。
整座蟲之城在驚人的威力不斷晃動，最終隨著不知誰毫不收力的一擊。漂浮在空中的城市再也承受不住，轟然砸落在了地面上。
剎那間，地崩山裂。
城市搖晃著，從中間崩裂開來。
第395章
破滅
梅森捏了捏鼻尖，
喝了一口茶。
與黑霧深處不同，外面現(xiàn)在正是白天。日光灑在窗外，給人以欣欣向榮之感
他舒緩了一下精神。另一邊還在打生打死。
三個馬甲的視角同時浮現(xiàn)在眼前，
感覺像是在打一場聯(lián)機游戲，唯一的玩家就是他自己。
“手藝人這一招還真是鬼，
讓我自己的馬甲去找自己馬甲的麻煩。嗯…讓我想想，
埃蒙可以讓格洛麗亞帶出去，奧雷烏斯和迦南不會有什么問題。問題在于該怎么把他們帶出去來，
依靠骸骨大君嗎…”
梅森喝著茶，內(nèi)心稍作思索，
對利弊加以分析。世界樹帶來的好處之一便是龐大的精神力，足以讓他在操作馬甲的時候一心二用，
再做點其他事。人類沉下了心，
來到了意識最深處。
茂盛的世界樹郁郁蔥蔥，
枝葉茂盛。不知從何處來的風吹過枝葉間隙，
沙沙聲猶如歌謠。
梅森伸出手，貼上了眼前巨樹的樹皮。世界樹茂盛生長，在蒼穹下支撐起廣茂的華蓋。隨著少年的觸碰，整棵樹隱約傳來一股親密之意。
隨著克里斯汀成神，
那些命運的片段很好地補充了梅森沒有設(shè)定的部分，讓他能夠拿著這些東西大做文章。
世界是具有自修補性的。
不需要梅森一筆筆仔細勾畫，
當其被命運承認的時候就已經(jīng)變成了現(xiàn)實。源源不斷的能量涌入世界樹中，
支撐著其不斷奪取舊世界的能量，
為這個嶄新的世界提供能量。
“所剩的時間不多了，看來還是需要執(zhí)行那個計劃。在這之前先讓機械師去接一趟人吧。命運女神的神格必須拿到手，
此外，剛好可以見見她�！�
“沙肯也沒必要繼續(xù)關(guān)下去了，
剛好可以發(fā)展成為下線。”
梅森意隨心動，位于另一邊的女人睜開了眼。
機械師起身，熟練地開火做飯。在做夠兩個人的食用份額后，她帶著食物走入了某間地下房間。
看到她來，房間內(nèi)的人眼睛一亮，像是小狗一樣眼巴巴地湊了過來。
“機械師小姐，你今天來得怎么比平時晚了？”
“我在做離開的準備。”
沙肯愣了愣，看著對方正在布置飯菜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問：“你要去哪？”
“黑霧里。”
沙肯瞳孔微縮。機械師將碗放在桌上，側(cè)過頭看向沙肯：“等我離開后，你就可以回帕庭頓了�！�
如果放在之前，沙肯肯定會欣喜若狂。但在和對方相處了這么久后，沙肯居然從心里升起一點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