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臭婆娘,磨磨唧唧地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果然一遇事女人就是靠不�。 �
“媽的,就是害苦了老子,這么多金子,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搬完�!�
喬勝嘴上抱怨個不停,動作卻很麻利。
他彎腰將帶來的工具和編織袋都放到地上后。
而后熟練地找了棵粗壯的樹干把繩子給系上。
拽了拽確認(rèn)已經(jīng)固定好后,喬勝才把另一端系在了自已腰上。
“臭婆娘不在,運(yùn)出來的金子都沒人看,不過這深山老林的,應(yīng)該不會有事吧�!�
喬勝小聲嘀咕了幾句,拽著繩子沿著山洞里的陡坡一路滑了下去。
即使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他下到坑底的時候,還是差點(diǎn)被金子散發(fā)出的光芒給閃瞎了眼睛。
一看到這些大寶貝,他頓時也不覺得累了,滿眼興奮貪婪地就撲了過去。
“嘿嘿,金子,寶貝,我來了�!�
喬勝緊緊地將一塊金條攥在手里,癡迷地感受著上面的溫度。
但不等他有下一步動作,系在他腰上的繩子猛然收緊,將他整個人凌空向上拽去。
強(qiáng)烈的沖擊力讓喬勝好懸沒直接吐出來!
他拼命掙扎的同時,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
任君雅平時連一袋金子都搬不動,怎么現(xiàn)在力氣變這么大了?
喬勝直接被一口氣拽出了山洞,他腳一落地。
剛想要開罵,卻猛然看見面前有四個身材并不高大強(qiáng)壯的陌生男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喬勝瞳孔驟然一縮,下意識地就想要把藏在身上的刀子給摸出來防身。
卻不想大野搶先一步,直接把手下腰間別著的刺刀拔出來。
摘掉上面用來掩人耳目的刀套,沖著喬勝的腹部就扎了下去。
銳利的寒光一閃而過,快得讓喬勝來不及反應(yīng)。
喬勝悶哼一聲,抬手用力地捂著腹部上的傷口。
血卻還是無法抑制地流了出來。
他這會卻顧不上這些,滿腦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對方說話時那生疏的口音上面。
幾乎是瞬間便能斷定,對方一定不是本地人。
不,不止于此,他們甚至可能是——
喬勝死死地盯著大野的臉。
在辨認(rèn)出對方那寬臉和鷹鉤鼻等明顯的種族特征時,他頓時兩眼充血,控制不住地破口大罵起來。
“狗日的倭國人!小日子!”
看著這些帶著毫不掩飾殺氣的敵人,喬勝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被自已藏在記憶深處的外曾祖母。
將他拉扯大的外曾祖母,是位十分和藹善良的老人。
小時候的喬勝最愛的事,就是在每一個晚上,趴在外曾祖母那并不寬厚的肩上。
聽她一邊哼著童謠,一邊背著他走過村里的每一條小路。
但就是這么好的人,卻是敵人手中最直接的受害者之一。
沒有人知道老人年輕時經(jīng)歷過怎樣的虐待。
就連她最疼愛的外曾孫子喬勝都只在不經(jīng)意間,看到過她面紗下露出的一片已經(jīng)壞死的皮膚。
老人曾這么笑著形容過自已。
“我呀,就是一根燒壞了的玉米棒子�!�
但笑容是無法掩蓋傷痛的。
那被刀割的面目全非五官模糊的臉,和渾身上下無一處沒有的燒傷,一直是老人心底折磨她許久的痛楚。
喬勝曾經(jīng)看過外曾祖母年輕時候的照片。
也聽說過她年輕時曾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漂亮姑娘。
但這朵花還未等盛開,就已經(jīng)被摧殘到凋謝。
家里的鏡子永遠(yuǎn)蓋著黑布,就連出門也只敢挑著日落了,路上沒人的時候。
喬勝不止一次看到過外曾祖母孤零零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對著月亮暗自垂淚,說自已是個“怪物”的樣子。
喬勝小時候不懂,只是哭著去拽外曾祖母,想叫她脫掉那大熱天都嚴(yán)實裹在身上的厚衣服和布面紗。
“你才不是怪物,你是我最親的人!”
老人卻不肯,只是撫摸著他的腦袋,用一種絕望而悲哀的聲音悠悠嘆著氣。
“阿勝,你不懂�!�
好好的一個人,就這么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當(dāng)時的思想還迂腐,但包括她的夫家在內(nèi),沒一個人因為這件事指責(zé)過她什么。
大家都只覺得她可憐。
老人沒有敗在成見的大山上,卻始終跨不過心底的那道坎,和長久以來折磨她的恐懼。
一直到臨死前的一個月,她的身體都已經(jīng)病弱到無法進(jìn)食了。
卻還是夜夜被噩夢折磨著。
喬勝至今都忘不了他當(dāng)時握著老人骨瘦如柴的手,看著她渾身顫抖,痛到話都說不出來。
卻還在搖頭哭喊著,求那些人讓她死的樣子。
這份仇恨,深可入骨。
在老人身亡數(shù)十年后,喬勝沒能替她等來仇人的道歉,卻等來了一個手刃敵人的機(jī)會。
“媽的,狗東西�!�
喬勝呼吸逐漸粗重起來。
在這一刻,恨意甚至戰(zhàn)勝了對疼痛和死亡的恐懼。
他拼了命地將扎在腹部上的刺刀拔了出來,看也不看自已那淌了滿地的血。
他只是死死瞪著一雙充血到猙獰的眼睛,大喊著向大野撲了過去。
“你們今天必須死!”
這不要命似的決心嚇得大野都愣了一瞬。
他一邊抱著頭往手下身后躲,一邊粗著嗓子用倭國語大喊。
“愣著干什么,快殺了他!”
手下們這才回過神來,紛紛拔出刺刀護(hù)在大野身前。
其中一人甚至還眼疾手快地將喬勝的一條手臂給砍了下來。
殘肢斷裂。
鮮血更是不受控地噴涌而出。
若是換作正常人,碰到這種情況早該失血過多昏迷過去了。
喬勝卻不知憑著哪來的力量,硬生生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兩次。
他繼續(xù)朝著大野沖了過去。
“今天不殺了你,老子就不配下去見我外曾祖母!”
喬勝徹底殺紅了眼,用僅剩的一只手臂從地上撿起了只十字鎬。
用力一揮,直接砸爆了其中一人的頭。
刺鼻的鮮血撒了喬勝一身,有些甚至還迸射到他的眼中。
讓他本就猙獰的表情看起來越發(fā)嚇人。
第161章
他終于有臉去見外曾祖母了
喬勝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停滯,他渾身痛得麻木,反而沒有了知覺。
憤怒支撐著他像是木偶一般,本能地向前。
“我要?dú)⒘四銈儭乙獨(dú)⒘四銈儯�!�?br />
大野咬著牙,推開面前的手下。
他狠狠一腳踹上了喬勝腹部的傷口。
本就深刻的傷口因此變得更加嚴(yán)重,流出的血幾乎要把喬勝的衣服給染成一件血衣。
他搖搖晃晃著,終于像攤爛泥一樣噗通栽倒在了地上。
“媽的,我以為有多厲害�!�
大野松了口氣,心里卻不知怎么總覺得有點(diǎn)虛得慌。
他邁步向喬勝走近,剛想要再檢查下他還有沒有氣。
喬勝卻在此時突然又起身撲了過來。
他鬣狗一般兩眼血紅地用力撕咬著大野的腿,狠狠扯下一大塊帶血的皮肉來。
“你們?nèi)荚撍溃。 ?br />
大野和剩余兩人臉色突變,都被這一幕給狠狠嚇到了。
“傷成這樣了還能站起來,這人是變異了嗎!”
大野低咒一聲,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直接對著喬勝連開四槍,幾乎將人打成了篩子。
這才喘著粗氣將他從自已身上踹了下來。
“瘋子,這個地方的人簡直就是群瘋子!”
喬勝滾落在血泊里,顫抖著用獨(dú)臂捂上自已腹部的傷口。
從內(nèi)臟涌出的血哽得他喉頭咯咯作響,他卻感覺不到痛了,只覺得暢快。
他在不斷降下的雨水中,流著淚看著陰沉沉的天:“外曾祖母,您之前,說要我做個好人,是我沒用……”
“我是個混蛋,但現(xiàn)在,我殺了鬼子,我……替您報仇了……”
“外曾祖母,我終于……有臉來見你了……”
恍惚間,喬勝又回到了小時候的那個小鄉(xiāng)村。
眼前是接他回家的外曾祖母。
喬勝帶著快意的聲音在山林里回蕩著。
激起一片落鴉哀鳴。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已的生命力在不斷流失。
但他還是艱難地轉(zhuǎn)過頭,死死盯著幾個敵人所在的方向。
“我只恨……只恨沒能把你們這些畜牲……全部殺光……”
話音未落,突然有大口大口的血自他的喉頭涌了出來。
喬勝喉嚨里咕嚕兩聲。
一雙眼睛終于徹底失去神采。
但直到死,他的眼睛都沒有閉上,死死看向大野的方向。
這樣詭異的一幕把大野真的嚇到了。
他彎腰撿起地上那把沾滿了血的刺刀,瘋狂地向著喬勝身上捅了過去。
利刃戳破皮肉的悶響,在山林里不斷回蕩著。
直到被手下攔了下來,說人已經(jīng)徹底沒氣了。
大野這才喘著粗氣停下了動作,檢查了下彈夾。
“該死,被這卑賤的人浪費(fèi)了,槍里只剩兩發(fā)子彈了�!�
另一邊,在山林里躲雨的南漾和晚晚同樣清楚地聽到了從山頭上傳來的槍響聲。
“嗚!”晚晚嚇得一抖:“怕、怕……”
旁邊一直翻著肚皮睡大覺的大橘也警醒地站了起來。
它“喵嗷”叫了一聲,跑到了大樹后面,消失不見了。
南漾看了眼聲音傳來的方向,猜測到這動靜應(yīng)該跟她剛才偶遇的那兩個小日子脫不了干系。
甚至,他們極有可能已經(jīng)碰到了喬勝夫妻倆。
南漾牽過晚晚的小手,低聲給她解釋著現(xiàn)在的情況。
“剛才姨姨進(jìn)山的時候遇見了一群壞蛋,晚晚先和大橘玩一會,等到姨姨去看看情況,如果沒有危險了,就接你回家,好不好?”
晚晚聽得懵懵懂懂的,卻還是主動松開了她的手,特別認(rèn)真地磕巴道。
“晚晚……會,保護(hù),寄幾。”
小家伙乖巧懂事的樣子看得南漾心底一軟。
她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帶著她走到了大樹后面。
果然見到樹干上有個樹洞。
樹洞不大不小,成年人想進(jìn)去十分費(fèi)勁。
但以小孩的身高來說,卻是剛剛好。
南漾叫晚晚爬到了樹洞里躲好,又整理了下外面的樹葉和草叢,將洞口完全遮擋起來。
這樣做能多一層保障,也能在萬一有人路過時,不讓對方輕易發(fā)現(xiàn)樹洞的存在。
做完這一切后南漾松了口氣,又故作輕松地抬手摸了摸正在舔毛的大橘。
“我知道你很聰明,山里的小貓大多有靈性,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可以辛苦你替我保護(hù)好晚晚嗎?”
大橘像是聽懂了似的,沖她甩甩尾巴“喵”了一聲。
晚晚看看南漾又看看大橘,主動將懷里的小熊舉了起來。
“晚晚……保護(hù),熊。”
軟萌的小模樣惹得南漾忍不住一笑,溫柔地夸贊道。
“好,晚晚真棒,在姨姨回來之前,千萬不可以離開樹洞哦�!�
晚晚乖乖地答應(yīng)下來,南漾再次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眼前被霧氣籠罩著的山路,她表情漸漸變得凝重。
也不知剛才的方向是爆發(fā)了什么沖突,才讓那些小日子不顧暴露的風(fēng)險動用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