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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祖母肯定不敢置信。

    誰能想到,白氏有這么大的膽子!

    “……你先回去吧,今天忙了一天�!崩戏蛉苏f。

    駱寧應是。

    她一走,老夫人叫了心腹管事媽媽。

    “查一查這個白慈容,派個人去趟余杭�!崩戏蛉苏f。

    【第048章

    利誘】

    探春宴之后,白慈容果然在京城有了壞名聲。

    提到她,多半是不屑、輕蔑,以及對她之前名聲起源的猜疑。

    “侯府蛀蟲。”

    “鎮(zhèn)南侯是新封的,靠著他女兒救太后娘娘才得了這么個爵位,本身就是寒門。

    如今高升了,學得不倫不類。侯夫人是余杭商戶女,妄想提攜侄女一步登天。”

    命婦們承認駱寧的功勞。

    哪怕不是征戰(zhàn)殺敵,也是九死一生,天家重賞她是應該的。

    同時也貶損鎮(zhèn)南侯府上不得臺面。

    鎮(zhèn)南侯與同僚去茶樓閑坐,聽到說書先生講了這段。

    另有人說:“去年四月初開始,便有人高價買了說書先生,吹噓鎮(zhèn)南侯府白小姐。她的字畫,有兩幅是五千兩賣出去,買家卻無名無姓�!�

    “余杭白氏有錢,誰買的不言而喻。真有才學,叫買家出來說句話�?衔迩少I字畫的,絕非平頭百姓。”

    “就是自家買的�!�

    “虛榮到了如此地步,也是可笑�!�

    鎮(zhèn)南侯聽罷,深感丟人現(xiàn)眼。

    他回家后,再次發(fā)作了白氏。

    “你把阿容送回余杭。五月之前,辦妥此事,否則我親自派人送她�!辨�(zhèn)南侯道。

    又問她,“何人替阿容買名聲的?這件事,可是你搞鬼?你把賬本拿出來,我要叫人對賬!”

    侯夫人最不怕對賬。

    持家十幾年,她有的是私房錢。駱家的確一直有進項,她沒有貼補進去,可她日常奢靡的生活,也不是貪駱家的。

    白慈容更是沒花駱家一文錢。

    “好,你叫人對!”白氏也怒了,“你把當家夫人的顏面放地上踩,丟人的還是你�!�

    鎮(zhèn)南侯氣結。

    侯夫人又說:“這會兒嫌棄阿容了?溫氏難產的時候,誰找來的醫(yī)婆?侯府長媳與長孫的命,都是阿容救的,侯爺如今都忘光了?”

    鎮(zhèn)南侯一時語塞。

    的確,人命關天的事,不可輕易抹去。

    駱寧救了太后,天家還封了駱家一個爵位;而白慈容救了溫氏母子,駱家又給了她什么?

    “侯爺,若我女兒、我侄女都得高嫁,我也光彩。我辛苦這一生,就是為了這點顏面,難道你也容不下嗎?”白氏聲淚俱下。

    她捧白慈容的目的,與鎮(zhèn)南侯不沖突。

    “她已經玷辱了侯府�!辨�(zhèn)南侯說。

    “不過是被公主趕出來,算什么大事?過幾日大家都忘記了�!焙罘蛉苏f,“侯爺,白家也想女兒有前途。如果這條路走通,白家愿奉上白銀十萬兩�!�

    鎮(zhèn)南侯有滿心的話,可“十萬兩”這幾個字,瞬間占了他的思緒,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他這個侯爺,跟普通官員相比,家業(yè)不錯;可與望族權閥相比,根基太淺了。

    他需要錢!

    他留住白慈容,就是拖住了余杭白氏,有機會拿到更多的銀子。

    “夫人打算怎么辦?”鎮(zhèn)南侯問。

    侯夫人:“先沉寂一段日子,叫那些嚼舌根的忘記此事。再尋個機會�!�

    她擦了眼淚,靠近鎮(zhèn)南侯幾分,“侯爺,要是宮里有位白娘娘,您不僅能得白家十萬兩銀子,還有陛下的枕邊人幫著說話……”

    鎮(zhèn)南侯一愣。

    “阿寧是沒指望了。她性格木訥,哪怕真入宮了也是禍害;阿容卻不同,她美麗又通透,定能得圣心。

    侯爺,您雄才偉略,缺的,不就是天子看到您本事的門路嗎?”侯夫人說。

    鎮(zhèn)南侯有些理智,輕斥她:“癡心妄想。”

    “侯爺,此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很容易�!焙罘蛉说�,“阿容是侄女,她將來得勢了,還不得依仗侯府給自己添彩嗎?

    等她做了貴人,生了皇子,您說她的皇子是跑去親余杭商戶,還是親鎮(zhèn)南侯?”

    鎮(zhèn)南侯倏然口干舌燥。

    這等癡人說夢的話,經過了侯夫人的口,似乎是上樹摘桃,只需要踮踮腳就可以做到。

    白慈容要是真能進宮,得了圣寵,又誕下皇子,說不定這皇子還有機會做皇帝。

    皇帝的姑祖父……

    駱家那時候就是如今的崔氏。

    門閥更替,會把駱家捧到至高無上的地位。

    不消二十年!

    鎮(zhèn)南侯站起身,仍是呵斥白氏:“休要胡言亂語。你給我安生一些�!�

    又道,“叫阿容這些日子好好養(yǎng)著�!�

    不再提送走白慈容。

    侯夫人松了口氣。

    鎮(zhèn)南侯走出白氏的院子,被風一吹,清醒了很多。

    他知道白氏口中的愿景,是海市蜃樓;可他的貪婪,把這些勾勒當了真。在理智不那么篤定的時候,貪念就跑出來,侵占他心神。

    翌日,鎮(zhèn)南侯叫人送了補品給白慈容,替她壓驚。

    侯府內外都無比驚訝。

    就連老夫人,都被此舉震驚到了,叫了鎮(zhèn)南侯去問。

    鎮(zhèn)南侯抬出白慈容救溫氏母子性命的說辭,堵老夫人的嘴。

    外頭聲譽全毀;侯府內部,愣是挽救了一些,至少下人們不敢隨意作賤她。

    駱寧上輩子吃的苦,白慈容一點也沒嘗到。

    “……我有些不甘心�!瘪槍帉讒寢尯颓锶A、秋蘭說。

    秋華很快明白:“侯爺和夫人這樣偏愛表小姐,您是親生女兒,當然會不甘心。婢子都替您委屈。”

    駱寧點點頭:“是啊�!�

    她的心情,似盛京春日的天,總是明媚溫暖的;可偶爾也會下雨。

    駱寧知道,這是正常的。不管它、放任它,跟心腹之人說一說。

    說出口,就宣泄了。

    她不會放過任何傷害過她的人。只是羽翼未豐,腳步放慢,是珍惜她自己。

    父母不在意她,她在意自己。

    她心情好,所以要健康、要有好名聲。

    “有什么好吃的嗎?”駱寧問孔媽媽。

    孔媽媽便道:“有幾樣點心。”

    “煮些茶配點心吃�!瘪槍幷f。

    吃了點心,駱寧又拿出字帖練字,心情好了不少。

    她接到了雍王的信。

    是孔媽媽出門采辦,有人特意傳給她的。

    雍王在信里告訴她,會在三月上旬指婚,具體哪一日待定,禮部已經在擬旨。

    就這幾天。

    駱寧把信藏起來收好。

    她晚上,她睡了個踏實好覺,連夢都沒做。

    侯夫人把鎮(zhèn)南侯給拉了過去。等賜婚圣旨下來,他又會被推回來——這個私欲熏心的男人,總是被耍。

    駱寧一點也不同情他。

    圣旨賜婚還沒有下來,駱寧的竹馬卻回來了。

    【第049章

    卑劣的男人】

    駱寧的竹馬,名叫余卓。

    余卓的父親是駱崇鄴同僚,早年兩家相鄰而住,三代世交。

    他比駱寧大三歲,與駱寧的大哥是同齡人,時常到駱家玩。

    跟駱寅關系極好。

    自幼習武,他父親早早替他在城西大營尋了個差事。他驍勇,出身將門,上峰很器重,用心栽培。

    他對駱寧不錯。每次去市集,都會買小禮物給她。平時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性格談不上溫和,沖動好斗,一腔熱血。

    兩家想要結親的意思,非常明顯,余卓自己也愿意。他還向駱寧討要過一雙鞋,作為定情信物。

    只等駱寧及笄,兩家就會交換庚帖議親。

    駱寧沒來得及做鞋,就受傷去養(yǎng)病了。

    前世,等她回來后,余卓已經認識了白慈容。

    余卓是駱寧大哥駱寅的好友,在駱寅的故意撮合下,余卓把白慈容當成“親妹”,格外照顧她。

    駱寧南下養(yǎng)病的第一年,余卓的父親去世。

    他已經有了個差事在身。武將丁憂百日,不解官職,余卓在那段時間賦閑在家,愛上了白慈容。

    而后南詔國內亂,南詔王向朝廷求援,助他平亂。

    余卓隨崔大將軍南下。

    他有一股子不服輸?shù)臎_勁,武藝又好,得了上峰器重。

    運氣更好,他抓到了叛軍首領,并且將他擊敗,斬于馬下。

    皇帝得到捷報后,大悅,要封余卓。

    故而,余卓從不起眼的小將,被封為從三品的驍騎將軍。

    從三品的武將,普通人至少需要熬二十年以上的資歷,余卓卻輕松得到了。

    他回京后,整個人氣質全變。駱寧前世與他相遇,幾乎認不出他。

    他變得傲慢又自負。

    駱寧那時候剛回家不久,受了很多委屈,吵鬧了好幾回。她落了下風,鎮(zhèn)南侯府的主子下人都議論她“發(fā)瘋”。

    余卓受了駱寅與白慈容的挑撥,對駱寧說了很多難聽話,進一步刺激了駱寧。

    駱寧還記得他說:“白姑娘是客居,你怎能叫她如此難堪?你心胸變得狹窄了�!�

    他還說,“阿寧,你是嫉妒白姑娘容貌勝過你,人情又比你練達,人人偏愛她嗎?你應該反思自己。這不是她的錯,是你的錯�!�

    “阿寧,你要是始終不能靜心,不如出家兩年。入佛門,方能救你�!彼說。

    駱寧性格急躁,怒極質問他:“入佛門要脫了良籍。沒了良籍,往后你要我怎么辦?做一輩子尼姑?”

    “阿寧,你可以跟我。只要你心悅誠服,敬白姑娘為主母,將軍府有你一席之地。”他道。

    又說,“白姑娘世事洞明,應酬交際皆由她;她又聰慧明智,賬目也交給她。

    你過小日子,吃吃喝喝,孩子也交給主母養(yǎng)。你平時誦經念佛,唯有這樣,你才能除了心魔�!�

    竟要她做妾。

    還要她主動放棄良籍,放棄鎮(zhèn)南侯府大小姐的身份。

    他怎說得出口!

    駱寧抽出軟鞭打他。

    他挨了兩下,沒反抗,只是說:“他們都說你瘋了,原來是真!”

    他母親余太太,回家后瞧見了他的鞭傷,到鎮(zhèn)南侯府大吵大鬧。

    余太太說:“阿卓不日還要進宮面圣,帶這樣的鞭傷,如何了得?你家的姑娘發(fā)了瘋,就把她鎖起來!”

    駱寧回想,他們故意用很惡毒的話,刺激她。

    那些話,似一把把尖刀,扎在她心里。她喊疼,喊得撕心裂肺,他們便說她“瘋了”。

    白氏、白慈容和駱寅是罪魁禍首,余卓是幫兇。

    前世,駱寧想不通他怎么說得出那么一番鬼話。

    直到死了,才明白過來,他愛上了白慈容,卻又放不下她。他兩個都想要。

    他更偏向白慈容。

    也許是真的被美色迷惑;亦或者,白慈容身后的人許諾了豐厚陪嫁,叫他學鎮(zhèn)南侯駱崇鄴,娶商戶女,將來也許能得個爵位。

    不管怎么說,他動心了。

    他沉迷,無法自拔。

    可他與駱寧是幼時情分,青梅竹馬,駱寧對他是不同的,他不會甘心看著駱寧嫁旁人。

    他不逼駱寧出家,怎么有資格讓侯府小姐給他做妾?

    他不拼命踩貶駱寧,又怎么叫她顏面掃地、無處容身,只得把他當救命稻草?

    他明知道駱寧被傷得鮮血淋漓。

    他為了目的,在她傷口再添新傷,又撒鹽。

    駱寧重生后,幾乎沒想起這個人。

    是他要回京的消息,傳到了鎮(zhèn)南侯府。

    孔媽媽知道余、駱兩家預備聯(lián)姻的,特意去打聽了,回來告訴駱寧:“余小將軍明日回京,先去昭陽門獻俘。再過兩日,就能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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