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話音一落,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段臨舟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心中一窒,卻沒有道歉。
因為他迫切地需要一個證明。
一個能證明,向云鹿還愛他的證明。
所以縱使這句話充滿了冒犯和侮辱意味,他也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可電話里只有長久的寂靜。
段臨舟幾次懷疑,對面是不是已經(jīng)掛斷了。
他的心在這無邊的安靜里越跳越快,拉著他的理智,一起往黑暗里沉淪而去。
就在他即將徹底失控之時,向云鹿終于回答了他。
“我從沒有為以前發(fā)生的一切后悔過,因為那時候我是真的很愛你,段臨舟。”
“可我的愛,并不是所向披靡、刀槍不入的,它或許能抵御外部的流言蜚語,但卻扛不住內(nèi)里腐爛的一顆真心�!�
“我媽媽不曾插足過你父母的感情,她問心無愧,我亦如此。只是你我之間摻雜了太多算計,如果再繼續(xù)下去,兩敗俱傷的,就不止你和我了。就讓這段關(guān)系到此為止吧,哥哥,只有這樣,對你對我,對媽媽和叔叔,都算是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不是嗎?”
圓滿。
從12歲得知父母離婚消息那天起,段臨舟就不再對這個詞抱有希望。
他以為是向母破壞了他的家庭,所以痛恨著這個女人,卻只能虛與委蛇。
而在相處中,每每看到她對向云鹿的好,他心里又會被嫉妒的情緒所籠罩。
在十年如一日的虛與實的拉扯中,他這個人也徹底分裂成了兩半。
一半要他謹記仇恨的滋味,并利用向云鹿的感情,來完成報復。
另一半又催眠著他放下仇恨,融入父親新組建的這個家庭。
一天天過去,他越來越搖擺不定,甚至開始沉溺其中,難以抽身。
設(shè)局的人,最后也成了棋局里的一顆子,愛意去向,再由不得己。
而等到終局之時,段臨舟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曾困頓于迷局中的人走了出來,成了旁觀者,并告訴他。
他下的第一步,就是錯的。
段臨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就像他無法接受向云鹿已經(jīng)放下他的事實一樣。
他固執(zhí)地不肯放手,一定要一個答案。
他問了向云鹿一個問題。
“你回來,回來,我們好好聊聊,好不好?”
第十七章
“我們已經(jīng)回不去了,哥哥�!�
向云鹿只能,也只想這樣回答他。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聽著他那急促的呼吸聲,向云鹿知道他已經(jīng)到了崩潰邊緣。
她不想激怒他,引得他發(fā)瘋,毀掉這個家。
所以最后,她用無比真摯的語氣,懇求起了他。
“放過我媽媽吧,她真的什么也沒做過,哥哥。她對你、對叔叔、對這個家都盡心盡力,只是想要獲得一份穩(wěn)定安靜的幸福而已,你放過她吧�!�
那些長期纏繞在段臨舟心頭的仇恨的火焰,在這哽咽的語氣里,慢慢熄滅了。
一種大夢初醒的茫然與虛幻感,慢慢從他心頭像四周擴散著。
他陷入了迷茫之中,看不明白這些年自己究竟在愛些什么,又在恨些什么。
如霧里看花,勝水中撈月。
段臨舟握著手機,一個人在陽臺站了很久。
直到向母來敲門,他才恍然驚醒。
一回頭看到她,他的眼神下意識地開始躲避。
向母一如往常遞來了一杯咖啡,語氣里滿是關(guān)懷。
“和鹿鹿吵架了?她也舍不得離開家,只是想多出去走走看看,畢竟還年輕嘛。你也別怪她,她也是知道你忙,怕你擔心,才讓我們都別告訴你的�!�
聽著她絮絮叨叨的安慰,段臨舟只嗯了一聲,把手機還給她就打算離開。
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向母,只能避免和她相處。
可剛走到門口,就又被她叫住了。
“臨舟,馬上就是你的生日,你想怎么過��?和朋友一起嗎?還是阿姨來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