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沈言拜的時候?qū)ω斏駹斣S了兩個愿,一是保佑他哥今年工作順順利利再上臺階,二是也保佑保佑他,他今年大三,下半年大四,照理說大三下半學(xué)期有想法有門路的都已經(jīng)趕著去實習(xí)了,他也算是預(yù)備役社畜了,求財神爺保個好實習(xí)吧。
至于趙林蘇,這人搞學(xué)術(shù)的,得拜文曲星,朱寧波更別說了,爹媽倆財神爺。
沈言唏噓不已,鐵三角里竟只有他自己最迫切地需要發(fā)財。
年初一年初二一過,年味更淡,初三朋友聚會就多了起來,沈言跟沈慎都要去同學(xué)聚會。
沈言還好,他基本上每年都去。
“哥,你不是不去同學(xué)會的嗎?”
“時代不一樣啦,”沈慎西裝外面披大衣,“我們班有個同學(xué),搞互聯(lián)網(wǎng)的,去年公司上市發(fā)大財了,嘖嘖,我要是提前入個股,如今也是財務(wù)自由人士了,亡羊補牢猶未為晚,今年去聯(lián)系下感情�!�
沈言:“……”
成年人的世界好現(xiàn)實。
沈慎整理完畢,對著鏡子說了聲帥,回頭對沈言笑道:“看你那個表情,跟你開玩笑的,”他頓了頓,道:“去年我們班主任出意外走了,哎,人生在世,處處是意外啊,今年不碰,或許以后就碰不著了,所以我今年想過去看一看,”他撩了下自己的頭發(fā),“也讓他們見識見識昔日班草的風(fēng)韻猶存。”
沈言“哦”了一聲,“那你少喝點�!�
“這話你自己記住就行了,”沈慎搖頭笑道,“我不在,林蘇也不在,你喝醉沒人接啊�!�
“……我滴酒不沾。”
沈言打了車,狼狽地前往聚會地點。
高中同學(xué)聚會,同班一共來了二十來個,他們班級原本是四十幾個人,還有一些外地來讀的,過年回老家了,能來二十多個已經(jīng)算很不錯。
沈言一進(jìn)包廂就掀起一陣歡呼。
“副班來了——”
“哎呦,帥哥——”
“沈言,來抱一個——”
沈言被幾個男同學(xué)一擁而上地圍抱,他邊笑邊道:“別急別急,一個個來,排隊排隊,文明觀猴�!�
男同學(xué)們又是一陣爆笑。
女同學(xué)們笑得比較含蓄,也有跟沈言打招呼的,沈言一一跟他們招呼。
大家基本都不在同一個大學(xué),有很多去了外地上學(xué),還有出國留學(xué)回來過年的,一年見一次,剛坐下還都有點生疏放不開,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之后就放松了,開啟了吐槽大會。
大學(xué)生也不容易,各個學(xué)校有各個學(xué)校的槽點,而且層出不窮,每年都有新花樣,什么裝修新宿舍讓學(xué)生搬過去吸甲醛,突然要求學(xué)生早晚跑操打卡,課程分配不合理搞得大三上一半學(xué)分還差一大截,在國外住酒店半夜碰上吸嗨了的嚇得報警……
沈言一直旁聽沒說什么,身邊同學(xué)悲痛地拉著他的胳膊,“副班,求你也說個A大的缺點,讓我死心�!�
“�。课覀儗W(xué)校……”沈言仔細(xì)想了想,“我們學(xué)�!痔吡�?”
“……”
“這話一般人說,我肯定揍他,”男同學(xué)道,“但從我們副班長嘴里說出來,我怎么感覺那么真誠呢?”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誒,副班長,我記得學(xué)神跟你A大同專業(yè)吧?”
“你跟學(xué)神關(guān)系還是那么好?”
“學(xué)神太高冷了,今年第三年了,我們都沒渠道請他來同學(xué)聚會,他在大群從來不吭聲�!�
“學(xué)神不是我們本地的,在老家過年呢吧。”
同學(xué)聚會,通常誰不到場,誰就是談資。
像趙林蘇這樣的神人自然是要被八卦議論一番。
沈言去年還饒有興致地聽他們吐槽趙林蘇上學(xué)時的“奇葩”事跡,今年他就聽不下去了。
“你們還記得當(dāng)年學(xué)神特別愛吃那個食堂三樓的豚骨拉面不?”
“記得記得,那段時間周三限量供應(yīng),每周三上午最后一節(jié)一下課,大家就可以集體圍觀高冷學(xué)神為面狂奔的名場面哈哈哈哈——”
“對對對,鈴聲一響,學(xué)神三秒內(nèi)起立,袖子一挽,誰也不愛,沖得那叫一個快�。≈挥羞@個時候讓我感覺我和學(xué)神離得那樣近!”
沈言:“……”
“拉面,一定要搶啊�!�
“不去�!�
“求你了,最后一節(jié)我得幫物理老師改作業(yè),辦公室離食堂太遠(yuǎn)了,我肯定趕不上……”
“說了不去。”
“哥,都叫你哥了,叫你哥你就必須得答應(yīng)了,ok?”
“不ok�!�
“……”
鳳眼冷靜地看了他一眼,閑閑地翻了頁書,不咸不淡道:“看運氣,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沈言胳膊被推了一下,從回憶里回過神,身邊同學(xué)道:“是不是��?”
沈言胡亂應(yīng)了一聲,喝了口橙汁,耳后微微有點發(fā)燒。
這就是有些人嘴里的“看運氣”?
趙林蘇說喜歡他七年,這七年里到底有多少瞬間是表面在說著“損友”,行動在訴說著“喜歡”?
沈言握著飲料杯,剩下的時間都有點魂不守舍。
大家說要去唱歌,沈言連忙像去年一樣拒絕。
他唱歌是真不行。
奈何眾人熱情太高,沈言又有點不在狀態(tài),就這么被眾人一起半綁架似的上了車。
KTV早就定好了包廂,上來就是酒菜零食。
沈言先認(rèn)慫,“酒我真不行�!�
“放心,咱們這又不是酒局,瞧你嚇得,給你點可樂了!”
沈言心說他倒是沒嚇著,就怕他喝醉了把大家嚇著。
沈言被分配到了一個搖鈴,負(fù)責(zé)氣氛組,誰唱歌誰喝酒,他就在那搖,KTV內(nèi)光線昏暗,突然有個同學(xué)來跟他合影,沈言臉歪過去,一手拿搖鈴,一手比耶,開了個頭之后,大家紛紛跑來合影。
“靠,你們追星呢!”
“哈哈,副班長多帥呀,跟帥哥拍照心情會好的,對了副班長,之前那個葛風(fēng)結(jié)婚上熱搜的時候,有兩個伴郎好帥,看圖好像你跟學(xué)神!”
沈言尬笑了一下,“是嗎?我沒關(guān)注啊。”
“副班長,喝你不喝,唱總來一個吧?”
點歌的同學(xué)叫道。
“不行不行,”沈言擺手,“我唱歌很難聽,別破壞我的男神形象。”
“沒事,”女同學(xué)掩唇笑道,“我們可以專注看臉�!�
“真不行,真不行,丟人�!�
一群同學(xué)上來拉他,男男女女地圍著他,沈言哭笑不得,“干嘛呀你們,大過年的給自己找不痛快?”
“沒事,跨年晚會那么難聽我們都聽了,更何況副班你還是真唱,我們能忍�!�
“……”
沈言個高,力氣也不小,真要掙脫那肯定沒問題,就是大家都是同學(xué),他有點不好真來勁,正在推推搡搡之時,包房門被敲了敲。
沈言離門口近,連忙道:“有人敲門——有人敲門——”
“服務(wù)生送果盤的,副班,你就從了我們吧!”
哄笑聲中,門推開了。
沈言掙扎著回頭看,看到來人時他直接人傻了。
“趙林蘇?!”
趙林蘇的到來,效果拔群,整個包廂跟按了暫停鍵一樣。
沈言自己都呆了好一會兒,等他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左擁右抱”,兩邊胳膊各掛了兩男兩女,他連忙抽出了手臂,從眾人的縫隙中溜到一邊,差點就把“我是清白的”寫在臉上了。
趙林蘇穿了件黑灰的大塊格子大衣,里面一件淺色襯衣,看上去頗為玉樹臨風(fēng),冷淡的臉倏然露出淡淡微笑,“大家好。”
“……”
大家都滿臉震驚,主要還是太意外了。
“學(xué)……不,趙……不,那個,課代表,你怎么來了?”
趙林蘇笑笑,目光隱晦地落在沈言臉上,“費了點時間。”
沈言:“……”
靠,這人會飛嗎?這才年初三,白天他還看趙林蘇在朋友圈里發(fā)了采橘子的圖片,給他酸得要命,還有趙林蘇頭上那是什么究極可怕超進(jìn)化形態(tài)?!
“在玩什么?”趙林蘇進(jìn)了包廂,一副要加入的樣子,“我可以一起嗎?”
“啊,我們在叫副班長獻(xiàn)唱,副班長說他唱歌不行�!庇腥说�。
“是嗎?”趙林蘇看向沈言,眼中笑意揶揄,“我記得他唱得很不錯的�!�
沈言:“……”
包廂里很快又恢復(fù)了氣氛,雖然趙林蘇是從天而降,但他說話溫和臉上帶笑,眾人也不再拘束,反正都是同學(xué),繼續(xù)拉著沈言,要沈言獻(xiàn)唱。
沈言還在發(fā)愣,想不通趙林蘇怎么會突然回來,也太早了,完全讓他想不到,被眾人趕著,趙林蘇已經(jīng)在他原來的位置旁坐下,淡定含笑地看著他。
沈言腦子一熱,“趙林蘇唱得好,你們讓他唱吧——”
大家看向新到場的人,隨后果斷欺軟怕硬地繼續(xù)對著沈言起哄。
“有‘最佳損友’嗎?”
趙林蘇站起了身,這話他是拿話筒問的,一下就在包廂里散開了聲音,他聲音有點低啞,通過話筒回聲,沙沙的,眾人又是呆了一瞬,都突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沈言懵懵地坐在沙發(fā)里,看著趙林蘇拿了話筒,坐在前面的椅子上,單腳住在椅子下的圓形腳踏,另一條長腿很隨意地安放。
在沈言的記憶里,趙林蘇很少唱歌,跟他一樣,唱得不好,粵語歌就別提了,他們倆聽都聽不懂。
他以前拿這首歌分享給趙林蘇時,趙林蘇也說聽不懂。
可是趙林蘇真的會唱。
唱得一字不差,每個音都準(zhǔn)得驚人。
KTV有pk機制,一個個音符跳出來,機器都在說好聽。
沈言沒看電視上的字符,他在看趙林蘇,趙林蘇也在看他,短密睫毛下,目光深邃溫柔。
等歌唱完,全場都呆住了,沒一個人說話。
“就會這一首,”趙林蘇放了話筒,“就不繼續(xù)獻(xiàn)丑了,沈言,能送我回去嗎?”
沈言和趙林蘇一起出了包廂,出包廂后沈言才愣愣地發(fā)問,“你會唱�。俊�
“只會這一首,”趙林蘇輕推他的背,在他耳邊道,“聽多了就會了�!�
沈言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目光隱約有話要說。
“車在外面,車上說。”
趙林蘇走的時候把車停在了機場停車場,一下飛機行李塞進(jìn)車就過來找人了,他知道沈言今天要同學(xué)聚會,也有人分享了照片在校友大群里,所以趙林蘇馬上就過來了。
沈言上了車,關(guān)上車門,“今天才年初三,你怎么……”
剩下的話又沒說完。
趙林蘇捧了他的臉親他。
沈言被他親懵了,趙林蘇的嘴唇碰上來的一瞬間,他腦子里就沒容量去想別的了,本能般地伸出胳膊摟住了趙林蘇的肩膀。
這是他們第二次接吻。
毫無任何其他的想法,自然而然地就吻在了一起。
車?yán)锶墙游呛秃粑穆曇�,趙林蘇的鼻尖抵著他的鼻尖,低聲道:“想你�!�
“……”
沈言臉上發(fā)燙,眼睫輕輕眨動。
他想起剛才趙林蘇在包廂里看著他唱歌的樣子。
其實是很傷感的歌,被趙林蘇的溫柔全抵消了,也或許他曾經(jīng)很傷心地聽過這首歌無數(shù)遍,現(xiàn)在,他不傷心了。
沈言眼眸明亮,抬手揉亂了趙林蘇的碎發(fā),微笑道:“我也想你。”
第62章
街上人車都少,
趙林蘇開得很快,沈言臉上發(fā)燙,開了一點車窗吹風(fēng)。
沈言問他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在家里也沒什么事,
過兩天我爸媽也要回亞馬遜,
所以我想早點走,
”趙林蘇道,“免得一家人一起走,
老人家不高興�!�
沈言“哦”了一聲。
趙林蘇道:“你還有別的事嗎?”
“什么別的事?”沈言一頭霧水。
“沒別的事,就送我回家吧�!�
“……”
嗯,他坐副駕駛,
送這個開車的人回家。
沈言沒答應(yīng),
也沒拒絕,
反正就算是默認(rèn)。
路上張燈結(jié)彩,
霓虹閃耀,也有人群三三倆倆勾肩搭背地在街邊大聲談笑,沈言吹著冷風(fēng),
臉上的溫度卻是遲遲不降。
任何事物只要開始滑坡就很難停下。
比如他純潔的心靈。
總感覺趙林蘇滿臉就寫著三個字——“想搞凰”。
都說自己是什么,看別人就是什么。
所以難道其實是他自己想搞凰?!
沈言神游天外,掩飾性地翹了下腿。
趙林蘇笑了一聲。
沈言:“……”
笑什么笑?沒見過帥哥翹腿?
公寓大門近在眼前,
suv經(jīng)過減速帶微微顛簸,沈言感覺自己的心臟也好像跟著顛了一下。
下車,
趙林蘇一手拖行李箱,一手牽著沈言的手。
電梯里很安靜,
沒人,
整棟公寓好像都沒什么人,
可能是都回家過年去了,
一路過來都沒碰到其他人。
沈言有點緊張,
但表面很鎮(zhèn)定,不僅鎮(zhèn)定,表情還很不羈。
不就是搞凰嗎?大家都是處男,站在同一起跑線上,沒道理他會怕。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沈言應(yīng)激一樣脖子往后仰了仰。
趙林蘇又笑了笑。
沈言:“……”
“天氣挺冷的,”沈言欲蓋彌彰地縮了下脖子,輕咳了一聲,手拖著趙林蘇往外走,“走快點,別墨跡�!�
公寓門打開,里面暖氣沒關(guān),還是很暖和,玄關(guān)里的燈“啪”的一下打開,行李箱旋轉(zhuǎn)著靠到墻上,沈言先下手為強,回頭就把趙林蘇給壁咚在了門上。
趙林蘇笑著微微偏過臉,忍耐調(diào)整了下表情,才重又轉(zhuǎn)過臉,單側(cè)劍眉輕挑,鳳眼閃動,很坦然地看著沈言。
沈言臉微微發(fā)紅,憋了滿肚子的惡少調(diào)戲語錄,干巴巴道:“我要親你了�!�
趙林蘇目光了然,配合地閉上眼睛。
一副任君采擷的樣子。
把沈言都給整不會了,遲遲沒有動作。
趙林蘇悄然睜開左眼,表情戲謔,“怎么不親?”
沈言滾了滾喉結(jié),“你就不能稍微反抗一下?”
趙林蘇又笑了,偏過頭笑得微微彎了腰。
沈言被他笑得臉紅,“笑毛啊�!�
“咳咳,”趙林蘇清了清嗓子,轉(zhuǎn)過臉看著沈言道,“我只是沒想到你還有這么多特別的愛好。”
沈言:“……”
這人倒打一耙的毛病還是沒改,到底誰才是最色的那個,勾引他搞視頻XX別以為他不知道!
沈言正在腦海里搜刮什么話來反擊,腰后突然傳來一股大力,趙林蘇摟著他的腰直接和他換了個位置。
沈言有點愣地背貼在門上,“你干嘛?”
趙林蘇臉上笑意淡淡,“反抗。”
嘴唇壓下,柔軟的,帶了些許力道,思念有重量,全在這個吻里泄露。
分明沒接過幾次吻,卻好像對這件事已經(jīng)習(xí)慣熟練到了極點,感受到這個人的氣息,嗅到這個人身上的味道,自然地就張開了嘴唇,口腔里攪動、吞咽,絲毫不覺得羞恥。
沈言張開雙臂摟住趙林蘇的肩膀,嘴唇一張一合地反復(fù)變幻吮吸,柔軟的舌頭,濕潤的觸感,親密到了讓人戰(zhàn)栗。
趙林蘇的手掌慢慢滑落,鼻腔里低低的,像是在笑,嘴唇貼在沈言的嘴唇上,“穿這么多?”
“……”
沈言呼吸凌亂,臉色緋紅,他這個人一向不講究穿著,同學(xué)聚會也是一件半長羽絨服就過去了,衣著打扮幾乎和高中時期一模一樣。
趙林蘇眼眸靜靜看他,色彩溫柔,和那天晚上叫他別掛時如出一轍。
沈言的視線里出現(xiàn)一只修長的手,搭在他的羽絨服拉鏈上。
短密的睫毛下,漆黑的眼珠動也不動地緊盯著他。
拉鏈緩緩?fù)拢饘倩^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鮮明,沈言呼吸微重,緊張吞咽,想要說點什么,在趙林蘇的眼神下,卻仿若失聲一般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拉鏈一直滑到最后,咔噠一下,解開了。
趙林蘇眼中微微有笑意,像是鼓勵一般,低下頭又吻了上來。
羽絨服散開,手掌從衛(wèi)衣下擺伸入,輕貼在腰上,掌心火熱,力道很重,和趙林蘇的吻一樣沉,沈言感覺自己都快被親得無法呼吸,耳邊是兩人呼吸的聲音,還有鼻腔、喉嚨里散發(fā)出的細(xì)碎低吟。
要不對勁了。
沈言腦海中警鈴大作,可是接吻太舒服了,讓人不想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