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
這人太聰明了！這么聰明的腦子怎么能浪費呢？！
“他倒是多管閑事。”
趙林蘇嘴里提起別人的名字時，語調(diào)很自然地就冷了下去。
“梁教不說我還不知道呢，他是看在波兒的面子上才好心提醒我一句，要不然你怎么作死我都還蒙在鼓里，為什么不出國？你……”沈言人站了起來，一只手被趙林蘇抓著，一只手指趙林蘇，“……你是不是怕我移情別戀？！”
趙林蘇不說話，仰頭靜靜看他。
沈言看他這樣，在飛機上打的腹稿終于可以派上用場，一開口就先把問題的性質(zhì)給上升了。
“你這是對我對感情的忠誠度的懷疑，也就是對我人品上的懷疑，趙林蘇我跟你說，這個問題可大可小，你最好考慮清楚了再回答�！�
趙林蘇拉著他的手，臉上微笑淡淡，“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對感情的忠誠度很高，人品高貴，就算我出了國，也會一直對我一心一意，對嗎？”
“……”
還挺會自說自話的。
沈言不跟他多扯，直入主題道：“你該出國就出國，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耽誤前途，別跟我來這套，狗血劇我不演，我說了我笑場�！�
趙林蘇嘴角輕勾，眼神很溫柔地看他，沈言攥了下他的手，“給個準(zhǔn)話，別浪費我的機票錢。”
“你希望我出國？”趙林蘇道。
沈言心硬了一下，“對。”
“真的希望？”
“當(dāng)然是真的！”
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出國又不是出殯，想見，一張機票，打個飛的就能見，難道還玩什么生離死別？
“既然是你希望的，”趙林蘇道，“我當(dāng)然不會違背�！�
“……”
這么簡單？
沈言以為兩個人要來一番拉扯，沒想到趙林蘇這么快就妥協(xié)了，怎么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趙林蘇手一用力，又拉著懵了的沈言坐下。
沈言有點稀里糊涂的，額頭被親了下，“這次回來，我也跟兩位教授說了這件事，我改主意了，還是保持原定的出國計劃�！�
“��？”
沈言又被震驚一次，他看向趙林蘇，道：“你不是回來跟他們吵架？”
“我們從來不吵架。”
“……”
“這、這不是重點，”沈言一頭霧水，“梁教不是說你不想出國了�！�
“我之前的確有過這樣的念頭�！�
“但是？”
“我改主意了�！�
“為什么？”
“因為你。”
“……”
沈言又懵了。
趙林蘇忍不住又親了一下他的眉心，微笑，“你說你愛我，給了我勇氣。”
沈言都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了。
“本來我是要計劃出國，我們在一起后，我就不想出國了，我不想和你分開，”趙林蘇摟了下沈言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后來我又想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這些事，你一定會覺得內(nèi)疚不安，甚至?xí)䦟ξ覀兊年P(guān)系產(chǎn)生負(fù)罪感，我不該讓你承受這些，所以，我還是決定按照計劃出國�！�
沈言仰頭看趙林蘇，趙林蘇目光沉沉，“我不會要你為我的人生負(fù)責(zé)�！�
沈言簡直快要無話可說。
其實他是能在某種程度上理解趙林蘇的。
他默默地喜歡了他這么久，就算兩個人在一起之后，他也一直不安，他患得患失，分開一會兒就像有分離焦慮癥一樣要微信、電話、視頻，這些沈言都能感覺到。
沈言想慢慢就會好的，他們在一起久了，趙林蘇慢慢就會好的。
即使是這樣不安，趙林蘇還是多想了一步，優(yōu)先的去考慮他會有什么感受。
沈言以為他在任性。
可是趙林蘇沒有任性。
沈言手臂環(huán)住他的腰，他有點感動。
不是誰為誰付出了什么而感動，純粹的就是因為，他懂他，太懂他。
“小蘇蘇。”沈言低聲道。
趙林蘇無聲地一笑，手掌輕撫沈言的鬢發(fā)，在他看到沈言出現(xiàn)在機場的那一刻，他可以更加地確定了，沈言是愛他的，或許還沒有他愛的多，但是沈言是愛他的，就這么一點確定，足夠他有勇氣去面對任何事。
“嗯？”
“你放心地去吧，我不會出軌的�！�
趙林蘇又笑了一下，這次他笑出了聲，“知道了，你人品高貴，不會干出這樣的事�！�
“不是的，”沈言道，“是因為我愛你�！�
“……”
沈言仰頭，眨了下眼睛，“真的�！�
趙林蘇眼眸閃動，仰頭深吸了口氣，“少說這樣的話，我要犯心臟病了。”
沈言笑了笑，笑得特別滿意，哎，誰知道呢，原來他的命中注定會是他身邊這個嘴賤欠揍的好兄弟，好奇怪，像是身邊悄悄生長了一棵樹，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那棵樹原來一直都罩著他，跟他嚴(yán)絲合縫，一切都那么剛剛好。
“既然你問我了，那我也要問你，”趙林蘇低頭道，“你呢，你想不想讀研？”
沈言怔住。
這突然的攻勢一轉(zhuǎn)，讓他有點猝不及防。
“我……”
沈言有點啞然。
“你其實是想讀的，對嗎？”趙林蘇看著他的眼睛，目光很沉穩(wěn)。
沈言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
過了好一會兒，他答非所問道：“我想盡快獨立。”
“你覺得慎哥壓力太大？”
“……嗯�！�
從小時候家里沒有父母開始，沈言就一直由他哥照顧，他哥從十八歲忙到現(xiàn)在，忙著讀書、養(yǎng)家，就沒有閑下來的時候。
一開始，沈言想的是可能他考上大學(xué)就好了，他哥會放松點。
可是他哥還是緊著那根弦。
大概父母的突然離世在他心里還是留下了陰影，沈言還好，他年紀(jì)小，又有大哥遮風(fēng)擋雨，其實受的打擊反而要比他哥小。
沈言不是沒跟他哥溝通過，他想要他哥放松，想要他哥也多為自己考慮，可是每次他哥都會嘻嘻哈哈插科打諢地把這些話題糊過去。
他在他哥眼里就只是個小孩子。
有什么辦法呢？
除非他真的獨立出去。
所以他一進(jìn)入大學(xué)沒多久就想好了要趕快畢業(yè)，趕快獨立，趕快讓他哥解放出去。
但其實他是喜歡讀書的。
如果不是這樣，輔導(dǎo)員問的時候，他就會干脆利落地拒絕了。
很多時候，沒有兩全其美的選擇。
沈言也在猶豫。
沈言低頭不語，他知道他這些心事瞞得過誰都瞞不過趙林蘇。
“沈言，你不想我為了你不出國，你覺得慎哥會希望你為了他不繼續(xù)讀書嗎？”
“我沒勸你，是我知道你自己也會想明白的�！�
趙林蘇的手掌很溫柔地?fù)崦念^發(fā)，“你一直都是個比我更勇敢的人，找個機會和慎哥好好溝通一下吧�！�
沈言臉埋在他懷里，良久才悶悶道：“我就算讀研，也會選擇在國內(nèi)讀的。”
他說完，抬頭，帶著一點愧疚地看趙林蘇，他們終于這樣坦誠，他不想給趙林蘇虛假的希望。
“我知道，”趙林蘇平靜道，“你舍不得慎哥�！�
“……”
“我沒那么自私�！�
趙林蘇手掌搓了下沈言的臉，“還不至于跟你的家人爭寵。”
喜歡他，已經(jīng)是他對他做過最自私的事，除此之外，別無所求了。
沈言看他表情平靜，沒有任何勉強的成分，他終于笑了起來，笑得很平和，心里是真的覺得很舒服，跟這個人在一起說話、相處，都是那么舒服。
趙林蘇抱著沈言，抱得并不是那么緊張，他輕聲道。
“我們可以各自規(guī)劃自己的未來，并不一定要每一步都綁在一起，兩人三足，走起路來會摔跤，只要我們清楚我們想要什么就夠了，沈言，我想要我的未來里有你，你呢？”
沈言目光寸寸去描摹這張他看了十多年的臉孔，野蠻的、冷漠的、拽的不像話的、嘲諷的、戲謔的、深沉的、執(zhí)著的、難過的、高興的、溫柔的……
他的過去早就填滿了這個人。
他的未來。
“當(dāng)然�！�
——也一定要有他。
第81章
兩人終于這樣很坦誠地交流了彼此的想法，
沈言心里又輕松又覺得仿佛被填得很滿，他不由自主地微笑，然后親了一下趙林蘇的嘴唇。
趙林蘇也在笑，
回親了過去。
兩個人你一下我一下，
像大號的頑童在嬉戲，
玩夠了，他們手拉著手向后倒在床上，
另一條手臂互相擁住對方的腰。
眼睛微亮地注視著彼此，腦海里好像把一切都拋掉了，飄浮在海上一樣的舒適享受，
原來精神上的愉悅也可以達(dá)到這樣的等級。
“誒，
我問你，
趙教授真被蛇咬了嗎？”沈言語氣晃晃悠悠，
臉上帶著調(diào)侃的笑。
“嗯�！壁w林蘇道。
沈言一下肩膀都抬了起來，“真的？！”
“真的�！�
“嚴(yán)重嗎？！”
“不嚴(yán)重，就是當(dāng)?shù)赜盟幈容^傳統(tǒng)，
產(chǎn)生了點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言神色猶豫，他跟兩位教授見過幾次，總體來說不算特別熟，
就是吃過不少他們的好東西……還把兩個人的兒子也給收入囊中了。
沈言小聲道：“這么快就要見家長�。俊�
趙林蘇神色淡然，“怕了？”
“笑話……我怕什么……”
沈言嘴很硬，
表情卻是漸漸虛了。
趙林蘇看他眼神閃爍，一副“哎呀我把人良家少男糟蹋了我還得去見家長這可如何是好”的心虛表情，
忍不住笑出了聲，
摟著沈言在床上滾了兩圈，
把人按在身下，
才微笑道：“我家里人知道我的取向�！�
“��？？？”
今天一個接一個的爆炸消息，
沈言感覺自己精神承受的閾值都提高了不少，瞪了下眼睛后，竟然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你什么時候告訴家里人的？”
“考完大學(xué)之后�！�
“靠，你怎么說的？”
“直說，”趙林蘇道，“說我喜歡同性�！�
“……”
沈言真服了這人，他緊張道：“那倆教授什么反應(yīng)？”
“沒什么反應(yīng)，就那樣�！�
沈言這下是服了他們一家人了。
他捶了下趙林蘇的胸膛，“你怎么從來沒跟我說過？”
趙林蘇手掌摸了摸他的后腦勺，輕描淡寫道，“我怕說了，會給你壓力�！�
沈言：“……”
感動一秒過后，他咬牙切齒道：“那你現(xiàn)在就不怕給我壓力了嗎？”
“嗯�！�
靠，浪漫殺手！
趙林蘇笑，他的表情和態(tài)度都比之前放松了不少，親了親沈言的鼻尖，低聲道：“我相信你能承受得了，而且我們的關(guān)系也不是靠誰單方面的努力來維護的，言言，我想以后多依賴你，可以嗎？”
沈言：“……”
這人說正經(jīng)話的時候非要摻爛梗，他很難不笑啊！
沈言嘴角上翹，心里覺得暖暖的。
兩個人在一起，彼此都想為對方考慮多分擔(dān)犧牲當(dāng)然是好事，可是趙林蘇愿意向他坦誠自己的那些不完美和壓力，讓他覺得更舒服，在這段關(guān)系里，他不想只充當(dāng)被照顧被保護的角色，他們可以互相依賴，彼此分擔(dān)。
“乖啦，”沈言摩挲了下趙林蘇的后背，“知道你心靈脆弱，來，小蘇蘇，哥哥抱抱你�！�
趙林蘇笑，配合地把腦袋枕在沈言的胸前，慢悠悠道：“哥哥的胸膛真結(jié)實�！�
沈言自己沒繃住，哈哈大笑了兩聲，他手臂推了趙林蘇，翻身過去，捧了趙林蘇的臉頰在他臉上親了兩口，“嘴巴還挺甜的嘛�！�
“沒有實踐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趙林蘇微笑，“甜不甜得來親一個�！�
沈言邊笑邊親了過去。
兩個人纏纏綿綿地親了很久，今天氣氛特別好，特別輕松，就像是小時候到了游樂場一樣，嘻嘻哈哈的，只有快樂，沒有煩惱，沈言主動脫衣服，趙林蘇也去解他運動褲上的系帶，正要進(jìn)入狀態(tài)時，手機響了。
是趙林蘇的。
趙林蘇衣冠不整地接電話，沈言趴在他背上，耳朵豎起來聽，趙林蘇見狀干脆開了免提，一手拉了身后沈言的手，十指相扣地把沈言的手背湊在嘴唇上摩挲。
“你出去了？”
沈言聽到那冷淡優(yōu)雅的女聲，頓時背上寒毛直豎，連忙要從趙林蘇身上下去。
別問，問就是萎了。
趙林蘇不撒手，還硬是把沈言又拽回懷里，手機開著免提，沈言抿嘴盡量不發(fā)出聲音，同時又去瞪趙林蘇。
趙林蘇似笑非笑的，一只手跟他“搏斗”，“嗯�！�
“回來的時候帶點魚蝦，你爸爸想吃�！�
“好的�！�
趙林蘇邊應(yīng)，邊看向沈言，他目光深邃，眼神中帶著一點期盼的詢問。
沈言下意識地?fù)u頭，趙林蘇略微無奈地一笑，對電話里道：“還需要什么別的東西嗎？”
林教授在電話那頭有條不紊地說著家里缺的東西，趙林蘇手一直抓著沈言的手揉搓撫摸，沈言坐他大腿上，一邊小幅度地跟趙林蘇那只手玩，等到那邊林教授說完要掛的時候，他心頭緊張地微顫，但還是下定決心地輕戳了戳趙林蘇的腰，趙林蘇轉(zhuǎn)過臉去看他。
沈言低著頭，俊臉紅紅的，露出一片修長白皙的脖子，也染上了一片淡淡的紅。
趙林蘇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沈言，“媽，等等�！�
“還有什么事？”
趙林蘇視線很灼熱地盯著沈言，沈言低著頭不說話，趙林蘇道：“沈言來了。”
通話那頭沉默片刻。
“是嗎？”
林教授的語氣依舊平淡，“已經(jīng)到了還是在路上？”
“到了，我接到他了�！�
“哦，那你們快點回來吧�！�
“好的�！�
趙林蘇掛了電話，雙臂摟住沈言就親了下去。
沈言心說沖動是魔鬼，邊閃躲邊道：“別鬧，林教授等著呢�！�
趙林蘇結(jié)結(jié)實實地親了他一口，微笑道：“緊不緊張？”
沈言嘴角抽了兩下，“我說不緊張你信嗎？”
“信�！�
“……”
沈言無言地看著趙林蘇，趙林蘇對他很溫柔地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他起身，拉著沈言一起站起來，“他們都知道是我主動追的你，當(dāng)是天上掉餡餅，你可以姿態(tài)高點，不用緊張。”
沈言差點眼睛脫窗，“你告訴他們我們在一起？！”
他以為趙林蘇只是跟家里出柜了，還沒提他們的事，想見一面頂多他自己有點怪怪的也沒什么，這下好了，真成見家長了！
“他們又不傻，”趙林蘇淡定道，“我說我喜歡同性的時候，他們就猜到了，”他看向沈言，“我身邊同性就你一個�！�
沈言：“……”也對。
這下沈言真緊張了，他邊把床上的衛(wèi)衣?lián)炝舜┥线叴蚱鹆送颂霉模澳墙裉爝@場合太不正式了吧，而且我就穿成這樣�！�
“怎么了？很好看啊�！�
“廢話，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穿什么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