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放手！”
趙林蘇看向沈慎，“慎哥，我和沈言是認(rèn)真的……”
“你給我閉嘴，”沈慎回頭指了趙林蘇，“你再說一個字，信不信我就在這里廢了你�！�
沈言沒想到他哥會這么生氣，他往趙林蘇和他哥中間擋了擋，急道：“哥，你能不能冷靜點？”
“冷靜？你叫我怎么冷靜？！”
沈慎越看沈言護(hù)著趙林蘇就越是火冒三丈理智全無。
他道：“你原本是喜歡女孩子的！是不是他死纏爛打地對你哄騙要挾？我就知道你就是太心軟！”
沈言急了，“我又不是傻子，怎么會被人騙？哥，我和趙林蘇是認(rèn)真的，我們倆就是真心相愛！”
一句話砸在地上，沈慎完全懵了，他一抬手，沈言一下死死地閉上眼睛，好像是預(yù)備挨打。
沈慎面前一花，他弟弟被拽了過去，換了趙林蘇擋在他們兄弟倆人之間，“慎哥，你消消氣。”
沈慎心臟怦怦跳著。
視線越過趙林蘇的肩膀。
沈言閉著眼睛，微微偏過臉，睫毛輕顫。
沈慎呼吸急促。
他扯了趙林蘇的胳膊把人撕開，恨恨地盯了趙林蘇一眼，“從小到大，我沒動過他一根手指頭，輪得到你在我面前護(hù)著他？”他看向已經(jīng)睜開眼睛的沈言，痛心道：“你剛才什么樣，你是覺得我會打你？！”
“……”
沈慎眼睛都紅了，“我白養(yǎng)你了。”
沈言眼圈也紅了，“哥……”
沈慎轉(zhuǎn)身就走。
沈言嘴唇微微抖了抖，肩膀被推了一下，趙林蘇低聲道：“快去�！�
“可是……”
“我沒事，”趙林蘇向前看了一眼，“你快去，不用管我�！�
沈言腳步要挪不挪，趙林蘇又推了他一下，“去吧。”
沈言只能先去追他哥。
沈慎就在不遠(yuǎn)處等他，沈言跑過來，沈慎才又腳步急急地向前。
兄弟倆上了車。
沈慎道：“安全帶！”
沈言系了安全帶，他紅著眼，道：“哥……”
沈慎一下又心軟，他板著臉道：“回去再說。”
車開著開著，沈慎又看到后面跟車的suv，火大地按了下喇叭，把低著頭的沈言嚇了一跳。
車載電話又在響，沈慎拒接，又響，他只能接了。
“慎哥，這里午餐……”
“取消�！�
沈慎冷道。
“那后面游樂場……”
“取消，”沈慎吼道，“全都取消！”
電話掛了，沈言看向沈慎，他哥滿臉怒容，攥著方向盤的手背青筋暴起。
沈言道：“哥，我……”
“回家說�！�
沈慎冷硬地再次打斷道。
沈言微微握拳，只能低頭不語。
下車，上樓。
沈慎一進(jìn)屋就先扯松了領(lǐng)帶，回頭道：“來，我現(xiàn)在給你時間，你給我好好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言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哥，這要他怎么說？
“……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就是這么回事�！�
“你在開玩笑？”
沈慎提高了聲音，“你之前明明是喜歡女孩子的！”
“我之前是喜歡過女孩子，可這也不代表我不能喜歡男孩子�。俊�
“……”
沈慎在屋子里來回踱步，他好像有滿肚子的話要說，可是千絲萬縷，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又氣又急，心燒口干，簡直快從嘴里能直直地噴出火來。
沈言看他哥踱步，心里也很難受，他真沒想到他哥的反應(yīng)會這么大。
剛才他沒細(xì)看，也看得出來趙林蘇被揍得不輕。
真的有必要這樣嗎？如果趙林蘇是他青梅竹馬的異性朋友，他哥還會反應(yīng)這么大嗎？所以就算是這么愛他的哥哥，也不能接受他的“異�！�？
沈言心里很痛，他雖然一直拖著不說，但他從來沒真的想過他哥會不接受，他相信他哥是愛他、包容他的。
“哥，”沈言忍不住道，“我一直都很尊重你，從來沒過問你那些二次元的老婆，你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老婆是個男人呢？！”
“你少來，我二次元的那些——”
沈慎反駁的話戛然而止，他腦子卡殼了一下，重新又把思緒往前倒了倒。
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沈慎手指招了招，“……你剛才說什么？你的什么？”
第86章
沈言沒聽明白他哥什么意思，
“什么？”
沈慎又招了招手指，“你剛才說，趙林蘇是你的……”
沈慎沒辦法把那個詞匯跟趙林蘇前后連接在一起。
說出口感覺嘴都要爛了。
沈言明白了，
他試探道：“……老婆？”
沈慎不動聲色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圖什么？！
放著女孩子不要，
讓個大男人當(dāng)老婆？！趙林蘇甚至比沈言還要高一點壯一點！
如果沈言本來就是同，
那么他也無話可說，可是沈言他分明是喜歡過女孩子的！
“誰追的誰？”沈慎進(jìn)一步逼問。
沈言猶豫了一下，
還是誠實道：“他追的我，”又道，“但是是我提出來的在一起試試�！�
他表情很誠懇，
顯然是沒有一點撒謊的痕跡。
沈慎也相信沈言不會騙他。
其實仔細(xì)回想，
每次他們聊起女朋友的話題時，
沈言的表現(xiàn)都是有些不自然的，
還說過什么如果找的對象不是他想象中的會怎么樣，只是那個時候沈慎完全沒有往那方面去想，他弟一直都是喜歡女孩子的啊！
沈慎想著想著又是烏云罩頂，
咬牙切齒道。
“所以說還是他勾引的你？”
“……”
“哥，”沈言難受道，“你能不能別這么說？我們就是互相喜歡了，
這樣不行嗎？”
沈慎憋了口氣，又在客廳里來回踱了幾步，
伸手指了沈言，“他那么五大三粗一個男的，
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他哪點比得上女孩子？！”
沈言不懂他哥的邏輯。
為什么要讓趙林蘇和女孩子比呢？這根本就是兩碼事啊！
再說了……
沈言道：“可你之前還夸過他心靈手巧，
讓我好好對他。”
“我什么時候夸他了？！”
沈言立刻轉(zhuǎn)身往臥室里走，
沈慎邊跟邊說：“你跑什么？我還沒問完呢！”
“這個——”
沈言拉開衣柜，
拿出收好的圍巾，
紅著眼睛道：“你說過他很用心，讓我好好對他，你忘了嗎？”
沈慎差點沒噎住，他憋了半天，瞬間就推翻了他當(dāng)時說的那一籮筐的好話，立刻提出質(zhì)疑，“這難道不是他買的嗎？”
“這是他親手織的。對了，你也夸過他會做飯�！�
“……”
“你還說過，只要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兩個在一起生活得幸�？鞓�，你就不會反對，”沈言攥著圍巾，眼睛里已經(jīng)泛了淚光，“哥，你說話不算話�！�
沈慎既窩火又不知道火該往哪里發(fā)。
道理是這個道理。
可他只要一想到對方是個男人，他就火冒得幾丈高。
沈慎勉強忍住怒火，揮了揮手，“把那東西放下�！�
沈言把圍巾重新疊好放好。
沈慎背過身又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他還是不能理解，他回頭打量沈言，沉聲道：“他追你，你就接受了？是你本來就有這方面的傾向，還是他引誘你？”
沈言關(guān)了衣柜門，手握住衣柜把手，抬眼道：“哥，我在你眼里就這么傻嗎？”
“你不是傻，你就是心太軟！”
對自己一手帶大的弟弟，沈慎自認(rèn)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跟你十多年的感情，而你又偏偏太重感情，為了不想失去這個好朋友，面對他的追求，你很有可能會作出一些本心以外的選擇，”沈慎憤怒道，“這是一種情感上的綁架！”
沈言垂下手，在他哥面前站得筆直板正，“我喜歡他，就是真的喜歡他，沒有任何別的因素，我明白我自己的感情，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哥，你還記得那個圣誕節(jié)來給我送蘋果的同學(xué)嗎？”
“……當(dāng)然！”沈慎道，“那可是個女孩子！”
“對，那是個女孩子，我跟她關(guān)系也不錯，我們也是朋友，我病了，她主動到我們家里來看我送我蘋果，我很清楚她是什么意思，可是我回避了，哥，不是誰追我，我都會接受的�！�
“可是趙林蘇不一樣，他向我表白的時候，我覺得很心酸很心疼，哥，他說他喜歡我，我會覺得心疼，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沈慎輕一眨眼，呼吸略微平緩，但依舊是板著張臉。
“我們在一起之后，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他是女孩子，那我們可能早就在一起了�！�
“我跟任何一個人，無論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我都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我們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很舒服，我們彼此了解，靈魂契合，這個世界上我真的再找不到任何其他人會給我這種感覺�！�
沈言抿了下唇，“所以，就算趙林蘇是男的，我也喜歡。”
沈慎靜靜地看著沈言，他冷道：“你的意思是，你只喜歡趙林蘇這一個男的？”
沈言想了想，堅定地點了點頭。
準(zhǔn)確的說，是他只喜歡趙林蘇，別的人，不管男的女的，都已經(jīng)排除在他的感情世界之外。
“是，我就是只喜歡他�！�
*
跟車進(jìn)了小區(qū)，遠(yuǎn)遠(yuǎn)地停在隔壁樓道下面，趙林蘇透過車窗觀察著，一顆心懸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靜等了不知多久，他看到沈慎從樓道里走出。
心下一動，趙林蘇推開車門下車。
下手的時候，沈慎滿肚子的火，沒有絲毫冷靜，現(xiàn)在重新審視趙林蘇的臉，顴骨上青紫一片，他也承認(rèn)自己當(dāng)時下手有點重了。
“慎哥。”
趙林蘇態(tài)度如初，依舊是很恭敬的樣子。
“去我車上說�！�
“好�！�
沈慎轉(zhuǎn)身走，趙林蘇跟上，兩人一左一右地上了沈慎的車。
“什么時候在一起的？”沈慎盡量平緩語氣。
“年前�！�
“在沈言之前，你還有沒有過其他交往對象？”
“沒有�！�
趙林蘇道：“只有他�！�
沈慎看著前方，不為所動。
“動心的，喜歡過的對象呢？不管男女�！�
“沒有，只有沈言�！�
“……”
“沈言可是喜歡過女孩子的�！鄙蛏骷怃J道。
“我知道，”趙林蘇道，“我陪他送的情書，送他回的家。”
沈慎轉(zhuǎn)過臉看向他，微微皺眉，“你那個時候就喜歡他？”
“初三開始就喜歡他了。”
“……”
好，很好。
沈慎怒火中燒，他一直當(dāng)趙林蘇是沈言最好的朋友，原來都是他走眼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不道德的？”
沈慎一字一頓道，“你在把沈言拉向一條他本不該走的路�！�
趙林蘇靜默片刻，直視著沈慎充滿了怒火的雙眼，道：“是。”
沈慎那一大團(tuán)火在胸膛徘徊，他緩緩點頭，“你敢承認(rèn)，還算是個男人�！�
趙林蘇繼續(xù)沉默著。
在沈慎面前，這個沈言最親的大哥、世界上另一個和他一樣深愛著沈言的人面前，無論說什么，都不過是一種自我粉飾。
沈言本可以。
但他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喜歡他。
是他對沈言做過的最自私的一件事。
“慎哥，”趙林蘇平靜道，“我愛沈言�！�
“……”
“你愛他，所以引誘他走這么一條路？”沈慎眼神銳利地盯著他，“你這算愛嗎！”
趙林蘇正了臉色，他今天沒有打算對抗沈慎，這太不理智，也不利于解決問題，但他不能讓沈慎誤會他們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尤其是對沈言產(chǎn)生誤解。
“慎哥，我承認(rèn)是我先喜歡的沈言，也是我追求的沈言，但說引誘，我不敢茍同，沈言他有獨立判斷的能力，他能分得清友情和愛情，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趙林蘇道，“沈言，他也是愛我的�！�
沈慎胸膛微微起伏。
兩個人居然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要么就是串供，要么就是……
他扭過臉看一眼窗外的風(fēng)景，然后又迅速扭頭，手指在太陽穴點了兩下，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他現(xiàn)在還沒法徹底理順?biāo)季w，只能用力地拍了一下方向盤，罵了句臟話。
沈言從陽臺往下看，樓太高，他什么也看不清。
只看到兩人上了車。
過了好一段時間，兩人下了車，他緊張地看著，發(fā)現(xiàn)兩人往樓道里面走，又飛快地轉(zhuǎn)身跑回客廳去開門。
門打開，他看著電梯數(shù)字往上攀升，心跳也一點點加速。
電梯門開了。
他哥面沉如水，趙林蘇帶傷的臉沖他微微一笑。
沈言不敢說話，扶著門，看著他哥和趙林蘇一前一后地進(jìn)了屋。
沈慎去臥室拿了醫(yī)藥箱出來放在茶幾上，“自己處理�！�
“謝謝慎哥。”
沈慎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回了臥室。
沈言在客廳里立著，有點摸不清他哥的意思，他看向趙林蘇，趙林蘇對他笑笑，臉向臥室方向偏了偏，沈言對趙林蘇一點頭，指了下醫(yī)藥箱，轉(zhuǎn)身也先往他哥房間去了。
房間門半掩著，沈言推開門，他哥背對著房門口站在窗前。
“哥……”
“關(guān)門。”
沈言關(guān)上門，腳步一點點挪了過去。
他哥下樓之后，他激動的情緒也冷下來一點，“對不起，”沈言低垂著臉道，“哥，你別生氣了�！�
沈慎扭頭。
他弟從小到大都很乖，幾乎從來沒犯過錯，現(xiàn)下這副仿佛做錯了事的不安模樣還是頭一次。
但其實他沒有做錯任何事。
沈慎心頭泛出一點刺痛。
其實沈言有些地方是說中了的。
父母意外去世之后，他一直很怕，怕自己哪天萬一也出了意外，他弟弟孤零零地一個人該怎么活，他拼命工作努力攢錢，就是希望能給他弟盡可能地鋪出一條康莊大道。
他沒有想到過他弟會突然一個拐彎走上另一條路。
他一點準(zhǔn)備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