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嗯，”沈言苦笑了一下，“我哥好像還是有點生氣。”

    “總要給慎哥一段時間適應(yīng)，不著急，慢慢來�！�

    “嗯，你到了嗎？”

    沈言今天來得有點早，“我們直接教室見？”

    “好，我也快到了�！�

    “哦，那你專心開車，不說了，先拜拜。”

    電話掛斷，趙林蘇把手機放好，緩步上樓。

    宿舍里空無一人，室友們一大早都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唐晨百無聊賴地在自己座位上拿著手機來回顛倒地發(fā)呆。

    劃開手機，軟件、微信里充斥著火熱黏膩的信息。

    手指快速滑過。

    他垮著張臉。

    沒意思。

    自從情人節(jié)那天之后，他就像是萎了一樣，完全失去了對這方面的興趣。

    “你被誰傷過？”

    唐晨用力攥了下手機，雙手死命地按了下太陽穴。

    趕走，快趕走。

    只不過是偽善而已。

    昨天都看到那樣的場面，就已經(jīng)破滅了。

    “沒事吧你？”

    腦海里揮之不去那條手臂漫不經(jīng)心地又很自然地伸過來的場景。

    唐晨簡直快要崩潰。

    怎么就忘不掉呢？

    “咚咚——”

    有人在敲宿舍門。

    唐晨不想理會，大概是又有人忘帶鑰匙。

    敲門聲鍥而不舍，他忍無可忍地過去開門，門一拉開，門外的人讓他一驚。

    趙林蘇微微俯視著面前的人，四目相對，唐晨看到趙林蘇臉上的傷，他有一瞬間的慌亂，隨即又鎮(zhèn)定下來，劈腿的又不是他，他理直氣壯道：“干嘛？”

    趙林蘇靜靜地看著他。

    唐晨一直覺得趙林蘇長得很酷很拽，就是那種看上去會一言不發(fā)把人揪起領(lǐng)子來往死里打的類型，但他偏偏又很有禮貌，給人感覺格外矛盾，不過現(xiàn)在趙林蘇的眼神看上去好像真的是很想打他。

    “沒事我關(guān)門了�！�

    唐晨有點發(fā)憷，伸手想要關(guān)門，就聽趙林蘇說：“還記得韓赫嗎？”

    “……”

    耳朵里聽到好久沒聽到的名字，唐晨手頓在門背后，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抬起臉，緊張道：“你、你什么意思？”

    他知道趙林蘇和韓赫打過一架，韓赫好像還住院了，雖然他們都是一個圈子的，但唐晨跟韓赫也沒什么真正意義上的交情就沒去管。

    唐晨神經(jīng)緊繃，心說趙林蘇該不會也想打他吧？！

    “他退學(xué)了�！�

    趙林蘇語氣淡淡，陳述事實。

    “……”

    唐晨傻在那里。

    目光寸寸掃過唐晨的頭頂，趙林蘇笑了笑，笑得唐晨背脊發(fā)涼。

    “別讓我再看見你出現(xiàn)在沈言面前�！�

    沈言本來想去教室占座的，可是時間實在太早，教室里壓根沒人，他在教室里坐了一會兒覺得這樣挺傻的，干脆背起包出了教室。

    沈言去了宿舍樓。

    他向同學(xué)打聽了唐晨的宿舍，驚覺唐晨原來和趙林蘇之前是一個宿舍的。

    這應(yīng)該不是巧合。

    “咚咚�！�

    沈言敲了兩下宿舍門。

    沒人回應(yīng)，他又敲了兩下。

    還是沒人來開門。

    沈言往后退了退，打量了下宿舍門，左右看了一下，心里盤算著要不要問問隔壁的同學(xué)時，門開了。

    唐晨的臉色有點白，看到他時表情微微變了，“是你……”

    “很奇怪嗎？”沈言道，“我昨天就說了我會來找你的�！�

    唐晨手攥在門背后不說話。

    沈言看他似乎有點害怕的意思，他無語道：“現(xiàn)在知道怕了？”

    “……”

    “你為什么老是針對我？”沈言微微皺眉，“你暗戀趙林蘇？”

    唐晨的表情一下變得像是吃了屎一樣。

    沈言沒細究他是被戳穿的心虛還是別的，說：“昨天那是我哥，親哥�！�

    唐晨一怔，然后發(fā)現(xiàn)沈言居然真的在認真地跟他解釋。

    “我不管你是因為喜歡趙林蘇所以故意針對我，還是純粹地覺得趙林蘇跟我在一起，看我倆好就覺得嫉妒，我覺得你這樣真挺沒意思的，損人不利己。”

    “我跟趙林蘇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我們從小就認識了，十幾年的感情，你就別作妖了，作也沒用，打不散的。”

    沈言心平氣和道：“其實嫉妒這事兒特別沒勁，有這個閑工夫你不如心情好點兒，學(xué)點什么東西，對自己好點兒，也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這樣不是挺好嗎？”

    沈言很少討厭什么人，更不要說憎惡。

    這兩種情緒都會傷到自己。

    能處就處，不能處就算了。

    朋友或者是路人，這就是他對身邊人的態(tài)度，他沒有敵人，不樂意把精力放在這種事情上。

    “走了，”沈言手插在口袋里，不在意地揮了下手，“江湖不見，以后別亂說了�！�

    走廊是寂靜的，有人偷懶把被子塞在過道的陽臺上，花花綠綠的一大片，陽光輕輕跳躍，唐晨呼吸緩慢，伸了下手，干澀道：“等等——”

    沈言沒回頭。

    向前走了兩步，腳步頓了頓，還是淺淺地回了下頭。

    唐晨從宿舍里出來，趿著拖鞋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沈言面前，眼圈紅紅的。

    “沈言，”唐晨小心翼翼道，“我以前是覺得你配不上趙林蘇�！�

    沈言無奈，心說果然還是這么點事兒。

    “……但是現(xiàn)在我覺得是趙林蘇配不上你！”

    沈言：“……”

    “真的，我覺得你比趙林蘇好太多了，你特別好趙林蘇他沒有表面看起來這么好，他、他……”

    “打住——”

    沈言眉頭緊皺，把語無倫次的唐晨打斷，“我好好跟你說話，你非不肯聽是吧？我警告你別再搬弄是非，趙林蘇他是我……我對象，你要再惹我倆，”沈言冷睨了唐晨一眼，“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沈言作勢頂了下外套口袋里的拳頭，然后順勢掏出口袋里的耳機戴上，表示自己不想再聽他講話地聳了聳肩，轉(zhuǎn)身就走，再不給這人一個眼神。

    唐晨：“……”

    行，行，這倆絕配行了吧！

    *

    沈言重新回教室。

    教室里空空的，趙林蘇已經(jīng)到了，坐在教室中心沖他擺了擺手。

    沈言過去，站在桌前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半心疼半開玩笑道：“臉上開花了都�！�

    趙林蘇笑笑，“帥不帥？”

    “帥帥帥，帥死我了。”

    趙林蘇看四下無人，就拉了他放在他腦袋上的手攥在自己掌心里，他看上去好像是想親一下沈言的手，已經(jīng)都向上拉了，然而還是作罷，大概還是怕被發(fā)現(xiàn)。

    沈言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抽出了手，卻沒完全抽走，手指抬了趙林蘇的下巴，對他微笑，然后他俯身輕輕在趙林蘇嘴上親了一下。

    像他們第一次接吻那樣。

    睫毛輕輕扇動，笑容帶著一點無所謂的燦爛，“怕什么？”

    趙林蘇也笑了，他重又抓住沈言的手，低頭親了下他的手指尖。

    能牽著這雙手。

    “什么都不怕�！�

    第88章

    公開了，

    但跟沒公開差不多，甚至比之前相處的時間機會都還要少。

    沈言沒法再若無其事地對他哥說他要去趙林蘇家里或者說跟趙林蘇出去玩了，連一起做研究生資料整理這樣很正經(jīng)的事，

    他都沒敢和他哥提，

    而是在學(xué)校里和趙林蘇一起完成。

    他哥一邊嘴上說著在適應(yīng)，

    實際上是他一下課就給他發(fā)信息，問他下課了沒，

    沈言懂他哥的暗示，只能對趙林蘇說：“我得回去了�！�

    趙林蘇沒什么意見，安慰沈言，

    同時也可能是在安慰自己，

    “沒關(guān)系，

    慢慢來�！�

    這種事是一定要打持久戰(zhàn)的，

    他有準備，也不想要沈言去因為他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和沈慎去對抗什么。

    他們就這么堅持著“慢慢來”。

    能“正�！币娒娴臅r間就變得特別珍貴。

    每天早上，沈言只要他哥一上班，

    趕緊后腳出門，趙林蘇也早等在了小區(qū)門口。

    沈言遠遠地在小區(qū)門口看到他的身影就加速跑過去，趙林蘇手插在口袋里，

    身體微微前傾，看上去像是要用擁抱迎接他的樣子。

    不過他還是沒有這樣做。

    其實沈言已經(jīng)不在乎了。

    他最在乎的哥哥都已經(jīng)知道了，

    別人的眼光他根本無所謂。

    趙林蘇倒是很在意的樣子。

    “不想被人議論。”

    趙林蘇說。

    他沒說是不想他自己被人議論，還是不想沈言被人議論，

    沈言也沒追問，

    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戀愛是他們兩個人談的，

    沒必要給別人圍觀當談資。

    兩人碰了面，

    互相看著，沈言笑，趙林蘇也笑，一上車，兩人就迫不及待地牽起了手。

    兩只手攥在一起才真感覺到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有天下午，沈言的選修課老師臨時有事，沈言開心得要命，馬上把群里的通知給趙林蘇看。

    “下午沒課了！”

    趙林蘇本來就下午沒課，他是陪沈言上課當作是兩個人的約會。

    突然空出來下午一節(jié)課的時間。

    趙林蘇看著沈言，沈言也看著他。

    學(xué)校里人來人往的，眼神對視沒幾秒就移開了，再多看一會兒，或許就要露餡。

    這天下午，他們在學(xué)校附近開了房。

    本來是想回趙林蘇家里的，可是兩個人都等不及了。

    偷偷摸摸的，掐著時間。

    急得要死。

    正激烈的時候，沈言模模糊糊地想起什么，嘴唇咬著趙林蘇的耳朵叫他小心不要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嘴里詞語斷斷續(xù)續(xù)地不成句子。

    趙林蘇邊喘邊說不會。

    兩個人像偷嘗禁果的小情侶。

    又怕被家長發(fā)現(xiàn)又控制不住地想親近。

    事后沈言在衛(wèi)生間不停用冷水洗臉，趙林蘇給他檢查露出來的皮膚有沒有什么可疑的痕跡，兩個人正各忙各的，偶然在鏡子里對上眼神，噗嗤一笑，又抱作一團。

    又過了一周，他哥出差要去外地，沈言乖乖地給他哥提行李箱到樓下。

    沈慎揉了下他的頭頂，給了個確切的時間，“明天上午10點到家�！�

    人上了出租車，沈言在出租車上跟他哥揮手，臉上控制著不露出過分雀躍的神情。

    趙林蘇接了沈言去他那里過夜。

    從客廳一直到臥室，連飯都是在床上吃的。

    你一口我一口地喂，吃兩口親一下，就連沈言這樣怕肉麻的個性也不嫌惡心了。

    晚上的時間當然更不能浪費。

    一整夜都沒怎么睡，天一亮又著急地開始趕時間，下床洗澡洗漱，沈言單腳塞入牛仔褲的褲管里，踉踉蹌蹌地走了兩下，“我打車吧，你接著睡�！�

    “我送你。”

    趙林蘇上前，幫他把牛仔褲拉上去，給他拉上拉鏈扣上扣子，濕吻了他一下，“想跟你多待一會兒。”

    沈言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回吻了他一下，“不累嗎？”

    “不累�！�

    兩人嘴唇不知不覺又貼在了一起，細碎的顫動傳導(dǎo)。

    很奇怪，兩個人天天見面，原來也還是會想念。

    “跟你在一起，不會累�！�

    緊趕慢趕地回到家，沈言奔上樓，一打開門就撞到了他哥的行李箱，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了眼手機，才9點半�。�

    他哥在陽臺曬被子，回頭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回來了？”

    “……嗯�！�

    沈言站了一會兒，無聲地、有點心虛地回到臥室，關(guān)上門就給趙林蘇猛發(fā)信息。

    【sy：我哥回來了！��！】

    【sy：天哪，他怎么會提前那么多回來呢！��！】

    【sy：怎么辦T_T】

    【趙林蘇：慎哥生氣了嗎】

    【sy：沒，他什么都沒說】

    【趙林蘇：也許他就是故意的】

    【趙林蘇：可能代表他真的要試著接受了】

    為了驗證趙林蘇的猜想，沈言試探著跟他哥說他明天上完課可能要晚點回來。

    他哥正在整理行李箱里拿出來的衣服，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

    沈言從背后抱住了他哥，默默地不說話。

    沈慎整理衣服的動作一頓，生硬道：“10點門禁�！�

    “好，”沈言歡快道，“我9點就回！”

    沈慎嘴角無奈地向上翹了翹。

    應(yīng)都應(yīng)了，還能怎么辦，總不能讓他的弟弟每天小心翼翼地看他臉色吧？

    哎，兒孫，不對，弟弟自有弟弟福吧。

    *

    即使他哥作出了讓步，沈言依舊很老實，嚴格地遵守門禁。

    他本來就很乖，身上也沒有叛逆的因子，可能他做過最叛逆的事情就是和趙林蘇在一起了。

    除了不能過夜之外，兩個人終于可以稍微光明正大地見面，空閑的時間也可以出去約會。

    好像跟普通情侶沒什么分別，可說不上來又有些時刻牽掛的想念。

    每一次分開都充滿了戀戀不舍的意味，每一天見面都好像很久不見一樣緊緊地擁抱。

    很快就到月底，也就是沈言的生日。

    其實沈言對生日不算太敏感，會過，但是過得也挺平常的，通常沈言會選擇中午和朋友去吃飯，這個朋友當然是指趙林蘇，有時候也會有別人，朋友們會送他禮物，然后晚上回家，他哥會給他買蛋糕和生日禮物，差不多就是這樣。

    今年應(yīng)該也沒什么不一樣，就是趙林蘇的身份變了。

    所以沈言一大早起來，摸手機就發(fā)現(xiàn)昨天晚上聊到10點多互相道過的微信里多了條信息。

    【趙林蘇：生日快樂】

    零點發(fā)來的信息。

    側(cè)后窗戶，陽光透過窗簾燦爛地打入，燒得耳朵后根有點燙。

    肉麻死了。

    還搞什么卡點祝福，小學(xué)生嗎？

    沈言丟掉手機鉆入被窩，嘿嘿笑了兩下。

    起床，他哥居然也還沒走，沈言以為他哥又要送他上學(xué)了，一時有點緊張，沈慎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輕瞟了他一眼后道：“今天晚上我會早點回來�！�

    “好，”沈言乖乖道，“那我也早點回家。”

    沈慎在門口整了整領(lǐng)帶，輕描淡寫道：“晚上一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