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溫家家境優(yōu)渥,明承作為家中長子,一直接受繼承人教育,從小飽讀詩書擅長各種樂器,喜歡中國戲曲、西方油畫、各種鮮花和一切美好的事物,成年后將家里的產(chǎn)業(yè)打理的井井有條,他看人的眼神是溫柔堅定的。
而現(xiàn)在的明承仍然是溫柔的,但是他偶爾出現(xiàn)的目光詭麗森寒,眼睛深不見底,仿佛看不到盡頭的黑夜,又像讓人不敢直視的深淵。
曾經(jīng)的明承和我相處時喜歡淺嘗輒止的親密,他喜歡淡淡地親吻嘴唇和臉頰,喜歡含情脈脈地和我對視,對于身體的親密很克制。
而現(xiàn)在的他喜歡和我的一切親密接觸,他喜歡接吻喜歡擁抱喜歡和我肌膚相貼……過去的三天里我們只要相處就有一半的時間消磨在床上。
他果然不對勁。
但是我該從哪里開始驗證?
玄而又玄的東西讓我畏懼的同時想要逃避,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忽然想到一個人。
“明儀……”
電話那頭的女人不知在做什么,大概不是在體育館,因為我聽到了類似紙張翻閱的聲音,她接過我的電話聽到我叫她,似乎沉默了一瞬,問我:“怎么了?”
我想了又想不知道該怎么說。
告訴她我懷疑你哥哥被人替換了,雖然這個人和你哥哥長得完全一樣,甚至指紋都是一樣的,哦,對了,他有可能還不是人。
大概我立刻就會被她打電話送去精神鑒定。
“阿臻?”我一直沒說話,她有些疑惑地問我。
我猶豫再三,選擇了一個嚴格來說最現(xiàn)實的問題:“你說明承有沒有可能是雙胞胎?我的意思是說,你還有一個哥哥,長得……和明承一樣�!�
“呵呵�!�
她發(fā)出了嘲諷的聲音,“是嗎?我媽怎么不知道?”
我沉默了。
我們彼此沉默良久。
“你……”她似乎忍不了我了,情緒有些激動,“我說,你真是愛我哥愛瘋了,我也是跟你一起長大的啊,我小時候你最喜歡我,你說我漂亮可愛,說我哥死板只知道學(xué)習(xí),可是長大了以后你怎么就這么偏心呢?說什么擔(dān)心我,結(jié)果給我打電話說的還是我哥!”
她突如其來的情緒失控讓我手足無措,小時候那些話我大概真的說過,但是那不是哄孩子的話嗎?而且我覺得我沒有偏心,明明是明儀不要我關(guān)愛她了不是嗎?
另外,我最近好像沒說過擔(dān)心她?最近唯一的接觸是出去玩。
不管怎么樣,我連忙向她道歉:“對不起明儀,只是最近有些事……”
“閉嘴!”她暴躁地罵了我一句,“我不想聽到你說話�!�
她掛斷了電話。
我不明白她為什么發(fā)脾氣,她的指責(zé)讓本就處在驚慌中的我越發(fā)感到痛苦,但是留給我的時間不夠讓我沉浸在失落情緒中。
我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至少我現(xiàn)在得到一條信息,明承沒有雙胞胎兄弟。
那么還剩下兩個可能性。
一:我的精神病變得更加嚴重了。
二:他不是人。
因為他不是人,所以他的偽裝無懈可擊,指紋可以通過驗證卻過不了活體檢測,又因為他不是人所以他來到我家需要得到我的同意。
我不敢想如果第二種猜測是真的將代表什么,所以我實際上更希望第一種是真的,但是心中驚慌和不適感讓我沒辦法無視這一切。
那么我需要好好想想,他如果不是人,他會是什么呢?
是怪物?是惡魔?是鬼?
他又是怎么出現(xiàn)在我家的呢?真正的明承去了哪里?
明承……我感到好痛苦。
我向窗外望去,家里的后院里他種植的花已經(jīng)開了,開得很美很繁盛,我們的臥室掛著結(jié)婚照,照片上他的笑容溫雅,我的左手無名指還有他給我?guī)先サ你@戒,當(dāng)時他向我許諾一生。
我前半生每一個角落都有他的痕跡。
我們才剛結(jié)婚半年……
前面二十多年將近三十年里,他是我心中最美麗的少年,最英俊的青年,最體貼的愛人,他寬容溫柔,事事由著著我來,要做什么必然和我商量,唯一做過的不尋常的事無非就是執(zhí)意要去東南亞一個奇怪的小國度蜜月。
等等!
我的腦子忽然一亮。
會不會和那趟旅行有關(guān)?
那樣一個宗教小國和他一個溫家的大公子沒有任何聯(lián)系,他為什么執(zhí)意要去那樣一個小國?為什么對那尊神像那么向往?又為什么帶回來一個小人偶?
我將這些信息串聯(lián)起來,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皮高帶給我的恐怖故事。
或許皮高是上天冥冥之中給我的指引。
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確的,這一切不是我精神病的緣故,那么“明承”一定和那個黑金小人有脫不開的關(guān)系,所以我將那個人偶送出去的那天夜里他才難以進門。
我要再去把它找出來!
一不做二不休,我找出地下室的鑰匙,并拿出一個手電去往地下室。
這個地下室是買房子贈送的,因為不怎么用所以沒有通電,之前我心里沒那么多想法所以進出這里沒有任何心理障礙,但是現(xiàn)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覺得這個黑暗的空間陰森可怕。
裝修剩下的材料被胡亂地扔在這里,角落里還結(jié)了蜘蛛網(wǎng),房間的最里面是一個被我淘汰的儲物柜,以前用來放我的畫具,現(xiàn)在落了很多灰塵。
而最中間的這個格子,就是我放那個人偶的格子。
我本能地有些畏懼這些非人的東西,心跳有些加速,但是我不能怕,我舉起手電,正對著這個小格子門,另一只手摸了摸胸我媽給我求來的小貔貅。
幾分鐘之后,我狠下心來一把拉開了格子門。
下一刻我倏地睜大雙眼。
里面是空的。
人偶不見了。
第9章
老公
人偶不見了,我生怕自己記錯了格子,將這個柜子上所有的格子全部都打開一一檢查了一遍。
最終我得出結(jié)論:它真的不見了。
如果他消失了的話,那么是誰把它拿走了呢?
我想這個答案顯而易見。
我從未告知他我將這個人偶放在了地下室,更沒有告訴他我放在了哪里,但是他卻能夠?qū)⑺页鰜�,并且全程沒有告訴我。
更可怕的是,除了院門以及房門,家里所有的鑰匙都在我這里,他從來沒有問我要過鑰匙,卻能夠進入地下室拿走人偶。
只要我不是一個傻子,那這些信息已經(jīng)很準確的告訴了我,明承有問題。
我想我也猜到了這個人偶去了哪里,那天晚上和他一起進門的,應(yīng)該不只有他自己。
這個人偶應(yīng)該在我家里!
認識到這一點,我的頭皮一炸,飛快地跑出地下室的房門并將地下室的門重新鎖上,然后快速地跑到家門口,打算把整個房子都重新搜一遍。
但是房門打開的時候,我卻僵在了原地,不敢進門。
此時天還沒有黑,暖融融的夕陽余暉從巨大的落地窗撒入室內(nèi),客廳的墻壁都變得暖黃暖黃的,我開門的瞬間穿堂風(fēng)帶進來了一陣花香,一片溫馨祥和。
這看起來像一個家庭美好的傍晚,我本該在這樣的時候和我的愛人一起共進晚餐,吃完飯我們一起看電視,一起交流彼此的工作,或者相擁而眠。
但是此時他穿著一身黑,高大地站在室內(nèi),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遇到照不透的黑暗,徒留地上一片深而長的陰影。
我猛地抬手打開室內(nèi)的燈,晦暗的光線被驅(qū)趕,室內(nèi)變得明亮。
他面向著我,和我對視的瞬間撩起眼皮輕淡地笑了笑,抬起長腿向我走來:“阿臻,今天過的開心嗎?好想你,你為什么不進來?”
看到他向我走來,我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他的動作一頓,垂下睫毛,緩慢地將我從頭看到腳。
我很想逃,但是我的心中還抱著一線的希望,我還是自欺欺人地希望這一切都是我神經(jīng)兮兮,我的愛人沒有任何問題。
而且我覺得我的證據(jù)好像也不是那么堅不可摧,這其中應(yīng)該還有回旋的余地不是嗎?
于是我強忍住自己想要逃走的沖動,站在門口向他笑著說:“明承,我想讓你過來抱我�!�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但是似乎對我這種要求感到開心,一雙長眉揚起,腳步輕快地向我走來。
我笑著向他張開雙臂,等待他的擁抱,而就在他走到房門口要抱起我的瞬間,我驟然一個閃身進入房內(nèi),反手快速地關(guān)上了房門。
“阿臻?”
他在房門外喊我,而我雙手合十,回想著老神侍教給我的,默念三遍:“請您不要來我家了�!�
房門外似乎安靜了。
我家的吊鐘用的是老式西洋鐘,秒針走的過程還能聽到咯噔咯噔的聲音。
一秒,兩秒,這種鐘表擺動的聲音和我的心跳幾乎達成了一致。
“明承?”我直直地看著房門。
房門外沒有任何動靜。
他仿佛真的消失了。
我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幾分鐘之后,我終于忍不了了,即使知道這個貓眼是反的,我也趴到貓眼上向外望去。
貓眼一片黑暗,而外面太陽未落。
下一秒,鑰匙擰動房門的聲音。
我后退了好幾步,看到他推開房門,沒有任何阻礙地走了進來。
鑰匙被他隨手扔在門旁的小吧臺上,他有些委屈地看我,“我不喜歡這個玩笑�!�
被趕出家門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這讓我有些懵了,這代表什么呢?
代表我確實錯了?還是說僅僅將他的人趕出去是不夠的?
我的腦子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