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來人搖搖頭：「沒聽說還有別人，鴻臚寺少卿夫人一聽林小姐落水還被人看了身子，當(dāng)場就氣昏過去了，直把到場的女眷都嚇了一跳�！�

    「可曾聽說戶部員外郎沈瞻家里的小姐去賀壽了不曾？」

    戶部員外郎沈瞻是吳興沈家的長子，吳興沈家早在開國之初涌現(xiàn)過不少能人志士，也曾在京城名噪一時。

    后來家中子弟少年紈绔，不思進(jìn)取，以致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沈瞻這輩，能說出口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個從五品員外郎。

    來人給陸沉舟辦事，常年于京中行走，對于京中百官如數(shù)家珍，聽到陸沉舟問及沈瞻，雖奇怪他何時關(guān)心起了一個從五品的小官，但面上還是恭敬回道：「沈大小姐和二小姐去歲相繼嫁出了遠(yuǎn)門，沈四小姐尚未及笄，本來沈大夫人是要帶沈三小姐來的，據(jù)聞半道上沈三小姐腹痛吐了一地，沈大夫人便讓人把沈三小姐送回去了�！�

    如此說來，沈矜沒有去靖南侯府賀壽？

    陸沉舟閑敲了敲書案，不覺道聲可惜，枉他等到現(xiàn)在，就為了等著聽她的笑話，結(jié)果等來一場空。

    不過，世間攀權(quán)附貴的女子可真不少見，沒了沈矜，居然還會冒出來一個林家小姐用了同樣的方式嫁入高門侯府。

    也不知那沈矜回家之后，可曾懊悔自己腹痛的不是時候，竟沒能在壽宴上撈個侯門佳婿？

    「小姐，喝了藥好些了沒有？」

    沈府之中，沈矜病懨懨的躺在床上，雖然貼身的丫鬟剛給她喝了藥，可她臉色依舊白得嚇人。

    她是真沒想到從香囊里摳出來的那一點(diǎn)番紅花，藥性這么厲害，不發(fā)作則以，發(fā)作起來簡直痛死人。

    好在，她苦心沒有白費(fèi)，一口番紅花換一場無望的婚姻，倒也值得。

    若不然，真要是跟著大伯母到了靖南侯府，再讓人設(shè)計(jì)一次嫁給陸沉舟，她這輩子算是又白活了。

    3.

    喝過了藥，嘴里都是苦味，沈矜讓丫鬟倒了杯水來，順便問她：「大伯母回來后可曾說過什么？」

    小丫鬟嘆了口氣：「小姐這一病，把大夫人和老夫人都嚇了一跳，大夫人說是小姐您沒福氣，今日靖南侯府老侯爺壽誕，多少世家子弟公卿勛貴都去了，若小姐到場，沒準(zhǔn)兒能得一份好姻緣呢。」

    靖南侯背靠太子，風(fēng)光無兩，京城里的達(dá)官貴人多給老侯爺顏面，這事沈矜是知道的。

    可她也知道，如今的場景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等到太子被廢，秋后算賬，靖南侯府滿門遭殃的時候，連保全無辜稚子的本事都沒有了。

    大伯母只看得見眼前風(fēng)光，所以才想著把她帶去靖南侯府，以期用她的姻緣換大伯父仕途順?biāo)臁?br />
    她父母因意外去世較早，祖母又年邁，只能依仗著大伯父大伯母過活，多她一張嘴一份嫁妝，就是多了一份累贅。

    原本，她也想著將來嫁了人，多少幫襯沈家一些。

    萬沒想到，大伯母心急至此，竟會在靖南侯府壽宴上設(shè)計(jì)讓她高嫁給定北侯。

    卻不知定北侯府表面看著光鮮，內(nèi)里卻腐爛不堪。

    婆母不慈，小姑刁蠻，夫君薄情寡義，還有一個寄居的表小姐，時刻等著擠走她當(dāng)上侯夫人。

    初時，她看在定北侯府保全她名節(jié)的分上，能忍的委屈都忍了，能干的活也都干了，可時日久了才發(fā)現(xiàn)，有些人不會因?yàn)槟汶[忍就寬待你，而是只會對你越發(fā)苛刻。

    沈矜也沒料到，自己辛辛苦苦里外操勞，換來的竟是老侯夫人和女兒算計(jì)她那不算豐厚的嫁妝，要挑撥定北侯休妻，另娶寄居的表小姐為妻。

    她無意聽墻腳之后，當(dāng)機(jī)立斷，借口回娘家探親，把嫁妝全都裝上了車，直待一切都打理妥當(dāng)了，才將一封和離書送到定北侯府。

    原以為和離會艱難些，想不到定北侯陸沉舟還算有點(diǎn)良心，答應(yīng)了她的條件，趕到沈家別莊簽議和離書。

    誰知一切都塵埃落定，她單等著往后過清凈日子的時候，也不知哪個殺才，駕著馬車橫沖直撞，一下子就把她撞回到了三年前與陸沉舟偶遇的那一天。

    也多虧她機(jī)警，一發(fā)現(xiàn)不對勁，立馬開動心思動起手腳，成功避免了與陸沉舟的見面。

    她拍拍胸口，喘息口氣，忽而又想起來，她沒去靖南侯府，那么當(dāng)初被她救上岸的落水姑娘，如今怎么樣了？

    「大伯母就沒說起靖南侯府壽宴上發(fā)生了什么稀罕事嗎？可有人落水？」

    她問丫鬟，丫鬟「哎呀」一聲，滿是驚訝道：「小姐你真是神了，怎么猜到壽宴上有人落水的？大夫人回府的時候，就在老夫人跟前兒直咋舌呢，說是有個什么少卿家的小姐為了嫁入高門，不惜自個兒跳入水中，拿自己的清白做賭，結(jié)果還真讓她賭成了，真就定下了與靖南侯世子的婚約了。」

    那落水姑娘與靖南侯世子訂婚了，且還是她自個兒算計(jì)來的？

    沈矜聞言有些納罕，她記得那回去靖南侯府給老侯爺賀壽，大伯母借口胸悶非要拉著她去侯府荷花池畔散心，結(jié)果她一到那兒就遇著一個姑娘落了水。

    她自小跟隨父母在江南長大，頗習(xí)水性，一見姑娘快沉了底兒，忙跳下去把她撈了上來。

    大伯母又是心驚又是心疼，把那姑娘摟在懷里，說要送那姑娘去找大夫，卻叫丫鬟把她領(lǐng)到荷花池畔的一間廂房中更換衣服。

    結(jié)果她到里間才把衣服換了一半，陸沉舟就推門進(jìn)來了，看見她露著半邊身子，著急忙慌就要出去，轉(zhuǎn)頭就與大伯母一行人碰了個正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與陸沉舟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地獨(dú)處一室，任是誰看都覺得別有幽情。

    陸沉舟解釋不清，她的辯解也蒼白無力，到最后只能是定北侯府吃了啞巴虧，娶了她進(jìn)門。

    過后細(xì)想，她怎么都想不通，單憑大伯母那樣沒什么遠(yuǎn)見的腦筋，怎能在靖南侯府設(shè)下這等縝密的陰謀詭計(jì)？

    時至今日，方知不是大伯母聰明，而是偷聽到了鴻臚寺少卿家小姐的打算，所以才會誑她去荷花池，頂替了那位小姐完成嫁入高門的計(jì)劃。

    不過，那位小姐既是一開始的打算就是要嫁給陸沉舟，怎的轉(zhuǎn)眼間又與靖南侯府世子定下婚約了？

    小丫鬟瞧她費(fèi)解，便道：「還說呢，大夫人提起這茬兒就直夸那小姐厲害。原本那小姐是想著要高攀定北侯的，哪知定北侯府老夫人身子不適，一大早就由定北侯護(hù)送著上山靜養(yǎng)去了。那位小姐一聽定北侯不來，當(dāng)即就讓人把靖南侯世子誑來了。」

    原來如此！

    沈矜恍然大悟，她就說定北侯的身份可比靖南侯府世子身份高多了，那姑娘怎會現(xiàn)放著定北侯不要，而去算計(jì)靖南侯世子，原是定北侯沒有來。

    可她那一回怎么就在靖南侯府遇著陸沉舟了呢？

    難道說，她重回三年前后，因?yàn)闆]去靖南侯府，所以某些事情也跟著改變了嗎？

    沈矜不敢再想下去，而今的萬全之計(jì)，就是她借病躲在屋里暫且不出去，務(wù)必要躲開陸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