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者:碼代碼的Gigi
簡介:
“我對自己沒掌握能力
也許有一天
我會需要你
守著你用我這一輩子“
?內(nèi)容標簽:
都市情緣
婚戀
七年之癢
業(yè)界精英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林夏,程帆
┃
配角:林建華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愛情有很多種姿態(tài)
立意:有時婚姻也挺好
第1章
夏日午后,樹葉都快被曬焉了,知了都叫得敷衍,漫長到令人昏昏欲睡。永勝鋼絲廠是下午一點半開工,一點四……
剛?cè)胂牡奈绾�,樹葉被曬得半焉,知了叫得敷衍,漫長到令人昏昏欲睡。
永勝鋼絲廠是下午一點半開工,一點四十,廠房內(nèi)有節(jié)奏的“咔噔咔噔”,是鋼絲被絞斷掉落在地面的聲音。同時,廠房外的起重機啟動,吊臂下移,徐徐探入被密集纏繞成圓柱形的鋼絲圈內(nèi),駕駛員操縱搖桿,將重達半噸的鋼絲吊起,再駛向西南角的池子處。
池子上蒸騰著一層濃重的白霧,伴隨著濃重的腐蝕的酸味,駕駛員帶著加厚的棉質(zhì)口罩,打了個哈欠,順著形成肌肉記憶的動作將鋼絲沉入酸洗液中。
廠房的門衛(wèi)午睡還沒醒,傳達室內(nèi)里有個隔間,是門衛(wèi)的臥室。這個點一般沒有貨車進出,門衛(wèi)老李把廠房大門一關(guān),開了空調(diào)在屋內(nèi)能一覺睡到兩點。
老李睡夢中依稀聽到汽車的喇叭聲,迷迷糊糊的,廠房外是一條寬敞的馬路,他只當是行駛的車輛在鳴笛。
烈日當空的時候,干什么都沒精神。老李翻了個身,想再咪個回籠覺,
可那滴滴聲依舊不停,煩擾了他的美夢,并以極其不耐煩的頻率在催促著響著。
老李突然睜了眼,不同汽車的喇叭聲不盡相同,而此時的這輛,極其有辨識度。他猛地彈跳而起,拖鞋都來不穿,摸索了枕頭下的遙控鑰匙,打開了隔間的門,忙不迭地將遙控器對準大門按下開門鍵。
焦灼日光透過傳達室的玻璃窗大剌剌地刺到老李的眼上,他瞇著眼,奧迪A8,是小林總的車。
很多年前,老板的車是別克。廠里員工用“別克來了”作為通風報信的代號,如今,老板一年都不見得來一回。
電動推拉門緩緩移動,車在電動推拉門外等待著,老李透過轎車的擋風玻璃向內(nèi)望去,車內(nèi)女子戴著墨鏡,看不清神情,不知喜怒。
老李一陣心虛,偶爾的貪睡,就被抓個正著,也不知小林總有沒有在看他,老李殷勤地帶著笑意向車內(nèi)的人揮了揮手。
林夏看到了,大熱天的,誰不想多午睡會呢?她按了下喇叭致意他的打招呼,再一腳油門踩下。
她很久沒來永勝了。
永勝鋼絲廠位于本市與鄰省的交界地帶,北臨高速,交通便利。若不堵車,從市區(qū)需行駛一個多小時。永勝僅是一個鋼絲廠,在整個建林集團中的占比很低,技術(shù)程度不高,只要機器設備開著,工人干活,有業(yè)務,生產(chǎn)線就能實現(xiàn)盈利。
永勝的特殊在于,這里是林建華發(fā)家的地方。
鄰省鐵礦資源豐富,林建華最初是在村口搭了兩間屋子,倒騰了便宜鋼筋回來搞焊接,打磨了再賣出去。后來規(guī)模大了,便有了永勝。
辦公樓前的梧桐樹還在,這是建廠伊始便移植過來的。
粗壯枝干上的旁逸而繁茂的樹枝投下一大片陰影,沒有風,水泥地上陽光的空隙都陷入靜止。樹皮脫落了大半,只有些許快曬干還附著在樹干上,一碰就掉,幼時的她喜歡將這些殘存的樹皮一片片撕下。
開到車棚內(nèi),林夏灌了一大口冰美式,下了車去拿后備箱中的牛仔外套,上次丟在車里忘記洗了,上面還有機油的斑點。
沒有人通知過她,早兩天廠里被退了一車貨。拉了兩噸過去,人瞧了眼,都沒過磅,直接就被退了。
這是老客戶的單子,這一批訂單遠不止兩噸。雖說被退回來再加工了便是,但這質(zhì)量到底是多次,一點情面都沒有就直接被退了。
她頂著大太陽,戴了鴨舌帽,往廠房走去。腳蹬運動鞋,灰色的運動褲與破舊的牛仔服,這幅打扮與廠內(nèi)工人并無差異。
林夏走到廠房內(nèi),還未往里走去,聽到“奧迪來了”信號的周旺財就迎了上來,“小夏你好久沒來了啊。”
周旺財是廠里老人,當年跟林建華一個村的,當年辦鋼絲廠時他就跟著過來做事,混到今天,廠里大大小小的瑣事,基本都他說了算。
陽光太刺眼,林夏手擋在額頭前,被曬得下意識皺了眉頭,“周叔,帶我去看被退的那批貨。”
跟著疾步向前的林夏,周旺財五十多了,人還胖,走了五百米便氣喘吁吁,汗水順著腋窩流到了背心上,想著該找什么理由來解釋這批貨的問題。
廠房里的盤條密集地堆疊著,林夏看了眼那批貨,看樣子是還沒來得及進行二次加工,可是這都兩天了。她什么都沒說,轉(zhuǎn)了身,往酸洗池方向走去。
“周叔,你覺得這是什么問題?”
周旺財心想著,你這不是明知故問�?伤麉s不敢糊弄她,她蹲過廠房,他還是她師傅。
當時林夏剛大學畢業(yè),喝的還是洋墨水,結(jié)果她回了國就說要來永勝實習。開什么玩笑,一個鋼絲廠,能學到什么?
不過鋼絲廠能學的還不少,周旺財也沒想到,林夏竟然吃得起苦,從酸洗配比到打磨磨具開坯,再到拉鋼絲,整個流程,她全程親自學過、干過。
林夏白天學干活,有時跟著出去跑客戶,晚上呆在辦公室看賬本。辦公室里邊有間臥室和衛(wèi)生間,那段時間,她就住在了廠里。一開始不適應,還跟他說,半夜聽到狗叫聲,她都嚇得拿起手電筒出門看,就怕賊來偷東西。
干了三個月,老板過來視察廠子,看到正在開吊車的女兒,心中不是不動容。等她下了車,平日里要求甚高的老板,也在眾人面前夸了句女兒努力。
林夏那時還有一副稚氣未脫的學生模樣,脫了帽子,用掛在脖子后的毛巾擦了汗,就笑語盈盈地跟她爸撒嬌,說那您可得給我獎勵。
當時陪老板視察的一群人在旁邊起哄,說女兒這么吃苦能干,老板必須給獎勵啊。
林建華也笑著問,想要什么獎勵��?
在眾人好奇的眼神中,林夏些許的緊張掩飾地恰到好處,跟她爸說,能不能把永勝交給我管?
林建華反問了句,你是覺得現(xiàn)在這里管得不好嗎?
周旺財當時都嚇到了,她不該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問,讓林建華處于被動的局面。
那時林夏年少輕狂,說還可以更好,給我半年,利潤率提高兩個點,做不到我就滾。
彼時新興鋼絲廠如同雨后春筍般冒出,市場競爭壓力陡增,銷售利潤率哪那么容易提高的?
林總果然變了臉色,但最終還是拋下句,好,從今天起永勝你做主。就算做不到,也別讓我給你擦屁股。
那個場景,周旺財一直記著。
“酸洗不徹底�!彼遄昧嘶�,又加了句,“磨具規(guī)格沒控制好。”
林夏笑了笑,沒說什么,更沒指責周旺財。
她就是一路帶著周旺財,跑了酸洗、磨具和拉絲處,當著他的面,把負責人找出來罵了個狗血噴頭。
白跑一趟,油費、過路費、貨車司機工資,這些高昂的運輸費都是成本。工業(yè)性產(chǎn)業(yè),銷售利潤率非常低,每一個環(huán)節(jié)的成本都要被嚴格控制。
“這不是兩百公斤,是兩噸。規(guī)模和尺寸要求明明白白地放在這,出庫前檢查的人一個都沒有?”廠房內(nèi)機器轟鳴聲下,她說話都要提高嗓門,“下次再這樣,直接扣錢。”
看著他們低著頭不說話,林夏臉色緩和了些,正好這時老李推著平板車從門外走來。
“我讓老李送了冷飲過來,大家先休息一下。”她走到推車旁,幫著老李將箱子搬下來,順手將棒冰遞給了他們。
拿過小林總親手給的冰棍,雖然剛剛被訓了,但這么熱的天有冷飲吃,看著老板好轉(zhuǎn)的臉色,工人們連忙接過并道謝。
林夏笑了,“夏天才剛開始就這么熱,中午食堂燒的飯還有胃口吃吧?”
“有的,今天食堂還燒紅燒肉的。肉湯拌飯,我連吃了兩碗�!币粋拉絲工人主動接上了林總的話。
“那下次燒紅燒肉了告訴我,我得特地來這吃飯�!�
廠房里自是沒有空調(diào)制冷,下午這才開工了一個多小時,各自身上都一層臭汗了,林夏想起來補了句,“大家天熱辛苦了,這個月一人發(fā)兩百的冷飲費。”
周旺財在一旁看著,呵,這是罵完人,再施恩。這些個沒頭腦的工人還要覺得小林總大方,對工人好。
末了,人員散去,林夏走到了洗手池處,旁邊桶里是木鋸末混著洗衣粉,她抓了一把在掌心搓著洗去手上沾到的機油,隨口跟周旺財抱怨著,“他們做事太不認真了,師傅你可得幫我盯著點,”
這樣的抱怨似是拉近了距離,周旺財心有惻然,剛剛的指桑罵槐,是在敲打他呢。他搓了搓手,“這事是我做得不好,沒把控好質(zhì)量�!�
手沖洗干凈,林夏擰上水龍頭,甩干了指尖水滴,“廠太大了,這區(qū)區(qū)兩噸貨你顧不過來也正常�!�
周旺財一時噤了聲,心中算盤打得飛起,什么叫他顧不過來?
“不過旺財叔你都干了這么多年了,這肯定是一時疏忽。下次貨出問題了,廠里有什么事,你得讓我知道�!绷窒男α诵�,往外走去,“我先走了,有事電話聯(lián)系�!�
周旺財看著林夏遠去的背影,才知道她這一趟來的目的。
第2章
回到車上時,林夏將冷氣打到最大,手放在風口吹著,再將帶著涼意的手放到發(fā)燙的臉上降溫。她坐了好一會,看了眼時間,才兩點半,先發(fā)動了車子回城區(qū)。下午有會,要回公司。
但這一身的汗臭,她得先回公寓洗個澡。
這套公寓是她回國時買的,沒有想過回家住,恰逢這邊樓盤開賣,走高端公寓路線。她來看了趟樣板房,入戶大堂便是矗立的水晶柱,說聚財?shù)�。地理位置�?yōu)越,但很安靜。據(jù)說請了設計大師來做室內(nèi)裝飾,的確是不土,她當即就定下了。
私人領地,連次臥都沒有。
客廳很大,沙發(fā)上放著抱枕和毛毯,一塊低矮的白色大理石當了茶幾,隨意地扔了兩本雜志。前邊懸空電視柜上有個遙控器,但墻上卻沒有電視。整個客廳內(nèi)連盆具有生活氣息的綠植花卉都沒有,更顯得空闊。
若非臥室床上的被子凌亂地鋪著,枕頭邊放著一小只泰迪熊,這屋子幾乎看不出居住的痕跡。
從進門到洗完澡,林夏不過花了十分鐘。頭發(fā)擦的半干,裹了浴巾出來時看到門口洗衣籃里昨天扔的衣物,她一腳踢進了放置洗衣機的小隔間里,眼不見為凈。
再走去了衣帽間,上周還帶著梅雨季尾聲的陰冷,這周便是艷陽高照,于是衣柜里毛衣、衛(wèi)衣、襯衫和T恤凌亂地擺放著,她翻了半天,找了條沒有壓痕褶皺的淺綠色真絲半裙和白色襯衫。
換了衣服后擦了護膚品和防曬,林夏便出門開車去了公司。
到了辦公室,桌上已經(jīng)按緊急程度依次擺放了要她審批的文件,林夏照例先泡杯茶,已經(jīng)喝了半包的金駿眉還是從程帆那拿的,他喝茶極為講究,可惜小氣,只用一包金駿眉就打發(fā)了她。
只因有次他泡了茶,她回家時正渴,將他泡的一壺茶喝了個精光。他問她覺得這個茶怎么樣,可她哪來得及細品,更不知道他拆的這塊,是七十年代的江城青磚。她夸了句好喝,逗他說比我買的立頓好喝。他果然被她氣笑,她再討要一杯時,他堅決不給。
芽尖正懶散地緩緩上升還未舒展開來時,助理就敲了門進來,說董事長喊她過去。林夏將茶杯放在桌上,低著頭說了句,知道了。
踩著厚實的地毯進入林建華的辦公室,占了左面半壁墻的是潑墨山水畫,濃重的中式風格,紅木辦公桌,舒適的黑色真皮椅,容納了發(fā)福的肥胖身軀,她每次進來看到他身后猛虎出山圖,沒由來的壓迫感浮上心頭。
“爸,你找我�!�
林夏拉開椅子,坐下來看著對面的林建華。臉上堆的肉連到了下巴上,下垂的眼皮讓本不大的眼睛顯得更小,幾乎瞇成了一條縫。贅肉、皺紋、眼旁的斑點和變薄的上唇,這些衰老的自然變化呈現(xiàn)在他的臉上時,并沒有讓他更為慈祥,相反,在他沉默時,他的下屬更為害怕。
六十多歲,是普通人步入退休的年紀。對企業(yè)經(jīng)營者,特別是家族企業(yè)創(chuàng)始人來說,用正當盛年來形容也不為過,皺紋是賦予他們的年輪。
“才知道程帆都把生意做到新西蘭去了�!笨粗畠阂荒樏H坏谋砬�,林建華皺了眉,“你不知道這件事?”
程帆十年前創(chuàng)建了隆盛,以光伏組件起家。不久后遇上歐債危機,貿(mào)易沖突硝煙彌漫,海外市場萎縮,為光伏行業(yè)投下一片陰霾,對于主要依賴歐美市場的生產(chǎn)企業(yè)幾乎是滅頂之災。
在這樣的行業(yè)寒冬里,程帆極度大膽,融資了兩億美元,再次出海,在東南亞建廠�,F(xiàn)金流是企業(yè)生存的根本,他又收購了一批現(xiàn)金流斷鏈、面臨破產(chǎn)的公司進行重整合并。
此大刀闊斧的投資行為在行業(yè)回暖后,徹底奠定了隆盛在光伏行業(yè)內(nèi)的地位。
如今,世界都在進行綠色能源轉(zhuǎn)型發(fā)展,制定“零碳電力系統(tǒng)”發(fā)展計劃。上半年,隆盛與英國本地能源公司簽約了光伏儲能項目后,隔了幾個月,又在新西蘭準備落地新項目。隆盛這是要做多大的海外市場,顯然布局已久,看著女兒的毫無反應,林建華顯然不滿意。
“他工作上的事,我不過問�!�
“他不允許你碰他的生意嗎?你嫁給了他,總歸是他家的人�!�
“公司的事已經(jīng)很多了,哪里顧得上管他的事�!绷窒囊桓陛p松的樣子,“只要他每個月給夠家用就行。”
“挺久沒有去看你媽媽了吧?”林建華的記憶力不差,“上次去美國,還是去年秋天吧?跟程帆一起去的�!�
林夏不知道他想說什么,“嗯,我前兩天還跟媽媽視頻呢,她上個月搬回西雅圖過夏天了,最近狀態(tài)不錯�!�
“都快一年不見了,你該回去看看她了。”
她的右腿交疊在左腿上,身子靠在椅背上,雙手放在腿上,大拇指的指腹,無意識地不停摩擦著真絲半裙。
她只是看著林建華,沒有說話,她知道他話沒說完。
“你跟程帆都結(jié)婚三年了,還沒有孩子。他家不催,不代表不想要�!绷纸ㄈA換了個更為舒適的姿勢坐著,結(jié)實的身軀與真皮座椅摩擦發(fā)出讓人頭皮發(fā)麻的聲音,“先成家,后立業(yè)。今年,給你個長假,去美國陪你媽媽,順便生孩子,怎么樣?”
“爸......”
正當林建華以為她要說出什么時,她卻是笑了下,“你說的對,是該要孩子了。不過我倆計劃就是明年,他最近應酬太多了,煙酒暫時也斷不了�!�
“你倆有這個計劃就好,對了,還有件事,讓林洲回集團做事吧�!�
不斷摩挲的拇指,指甲上的倒刺碰到了裙子,她用力一扯,線頭都被她不耐煩地扯出。一條MaxMara,就這么報廢了。
“為什么?”
“為什么?”林建華咀嚼著這句話,笑了聲,“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要一視同仁�!�
“好�!绷窒馁咳徽酒鹕�,“爸,沒什么事我先走了,十分鐘后我有個會�!�
林建華點了點頭,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回到辦公室時,手邊的茶已經(jīng)徹底變涼。舒展開的茶葉再次沉到杯底,茶湯紅艷,茶面處在陶瓷杯邊緣留下一層金黃色的圓圈。
熟悉的感覺重現(xiàn),她的手微微顫抖,想極力抑制著心底的沖動,卻不受控制。
啪嗒!
瞬間茶杯四分五裂,碎成一片片地散落在地面,原本舒展的茶葉失去了水分,在瓷磚地上無力蜷曲著,茶湯濺到了她的半裙上,淺綠色緞面上被打濕了暈染開來,如同一副潑墨畫。
那清脆的破裂聲,讓她覺得心中痛快。
林夏若無其事地拿起文件,走出了辦公室,對外邊的秘書說了句,里面收拾一下。便頭也不回地往會議室走去。
內(nèi)部會議,她從不遲到。插了轉(zhuǎn)換頭將電腦投到了平板電視上,默認界面是集團官網(wǎng)。林夏剛想說開始吧,這只是場各個部門負責人的例行報告會。
她掃了眼電腦屏幕,主頁上是一則集團通訊,大意是新公司完成了工商注冊,林建華出任法人代表。
“建林集團創(chuàng)始人、董事長林建華親自出任法人代表�!绷窒哪盍顺鰜�,“誰寫的?”
她抬頭去找公關(guān)部負責人,“楊總你也在啊,你覺得這寫的怎么樣?”
被喊到的楊潔有點懵,他哪用自己寫這種通訊稿,但林總的臉色顯然不是要跟他開玩笑的樣子。
盯著被注視的目光,他認認真真看了兩遍,愣是沒看出來,但排除掉絕對正確的,只剩下一個多余的詞,“親自,親自用錯了�!�
“對不起林總,這是我的工作失職。”
林夏點了頭,“開始會議吧。”
本是一場不太重要的會議,都被林總一開頭對公關(guān)部的發(fā)難搞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報時隨著等待著林總的挑刺,結(jié)果她從頭到尾也沒再搞突襲。
會議結(jié)束時都松了一口氣,看著林夏走遠時,一群人才三三兩兩地走出辦公室,竊竊私語著。
“這親自到底哪里用錯了?”
“就是啊,看起來沒問題啊。”
“呵,一看你們都不讀報。但凡讀點機關(guān)報,你去看看,親自這詞,是給誰用的?給領導們用的,咱一民企,配用嗎?”
“沒想到林總這么謹慎,這都能看出來�!�
林夏沒有加班,今晚是蘇城的單身狂歡夜,她開車趕去酒店。
蘇文茜在地下車庫遇到了林夏,半裙貼身包裹著她的臀,顯出纖細的腰身。落肩的發(fā)絲柔軟地垂下,明明是很有女人味的一身搭配,可她非要將白色襯衫的袖子卷至手肘處,瞬間工裝味十足,像是要去跟人干仗。
一部分的二代們似乎是上帝的寵兒,充沛的物質(zhì)資源之外,還有著姣好的面容與身材。畢竟就算父輩相貌平平,只要覓得美人,便能改善下一代基因。當然,也要遺傳過程足夠穩(wěn)定。
但蘇文茜也得說一句,傾城之姿永遠無法被完美遺傳,林夏沒她媽漂亮,雖然這沒什么可比性。
“你穿這么正式干什么?”
“這不是剛下班嘛�!�
蘇文茜再瞧了眼她,“你怎么包都不背?”
林夏舉了手機,“落在公司了,不過只帶手機也不需要包。”
蘇文茜無語,對她能有什么指望?
想起上次拖了林夏陪她去購物,剛好店里上了春夏系列的新品,款式還很全,她正在白色和粉色之間糾結(jié)時,林夏已經(jīng)挑了黑色的包去買單了。
蘇文茜挪揄她,呦,某些人不是嫌拎包麻煩嗎?出門只要帶個手機塞兜里就行。不行買個書包什么都塞得下,還嫌棄我買的包不實用呢。
結(jié)果林夏來了句,有個客戶懼內(nèi),合作得要老婆拍板,我買來送禮的。
還繼續(xù)抱怨說,以前送禮,煙酒茶葉就行了,遇上有文化的,去淘個孤品紫砂�,F(xiàn)在這些暴發(fā)戶,都看不上國產(chǎn)貨了,起步都得奢侈品了。
蘇文茜翻了個白眼,你干嘛罵自個兒呢?你家才暴發(fā)戶呢。
林建華的發(fā)家的確充滿了暴富的色彩。
他以鋼材加工發(fā)家,干了幾年有了最初的資本積累后,并不安分。拉了一只施工隊,一開始如同所有的草臺班子一般,湊齊了人,租賃了設備,就開始干工程。非常具有迷幻色彩的是,兩年做了好幾個項目、人員擴了幾倍、連設備都自己買得起后,迎來了轉(zhuǎn)折點。
在不乏全國各地具有特級資質(zhì)的建筑企業(yè)參與競爭的政府機關(guān)辦公樓招標中,建林集團的前身,建林建設有限公司中標。
林夏也是在那一年出生。
第3章
他卻沒掙脫她的手,林夏歪頭看著他,“和好?”“為什么?”“嘖,真無情的回答�!背谭珜⒆睢�
蘇城包了酒店一整層來辦party,他穿著浮夸的碎花襯衫配白褲子,手中拿著酒杯,一副瀟灑公子哥的樣子。看到林夏進來了便迎了上去,不顧她的反抗,一個擁抱將她圈在懷里,“你怎么又遲到了?”
“你這是在cospy伍佰嗎?”
“喂,我可比他帥好嗎?”他放開她后,看著兩手空空的她,“禮物呢?”
“忘記了,給你微信轉(zhuǎn)賬,自己去買。”
“真無情。你老公呢?”
侍者端著托盤從身旁走過,林夏順手端了香檳,“出差�!�
蘇城瞧了眼她,“他這是一年有360天都出差啊�!�
林夏將倒的半滿的香檳一飲而盡,“錢難賺,屎難吃。賺錢可不就得奔波操勞?”
“嘖,你這是肝火旺盛,得找你家程帆消消氣啊。”
“去你的,我讓你查的事有消息了嗎?”
她真是社交不過三分鐘,就立即切入了正題,這就她性格,蘇城無奈,“還想著明天給你,今晚你rex下不行嗎?你不要把自己當作工作機器�!�
“Party辦得超棒呀,我都特地來找你,可不就是來放松的�!彼戳舜髲d的布置,難得地走了古典風,看著西裝革履各色人物舉著酒杯觥籌交錯,蘇城也是要結(jié)婚的人了,一改往日夜店風,能把一場單身夜都給辦成大型社交現(xiàn)場。也許他的狂歡是下半夜,“給我吧,你好好玩�!�
蘇城掏出手機將文件加密傳給了她。
寬敞房間的東南角處,有一扇窗戶,無人聚集,林夏端著一杯酒走了過去。側(cè)著身,靠著墻,看了眼周圍并無人,她才打開手機,看完了資料。
林夏收起手機,向窗外看去,目光所及之處是本城的電視塔,在一片車水馬龍之中騰空而起,地上的一片燈火通明似在飼養(yǎng)這座高高矗立的塔。塔尖汲取著能量而直達人心,當注視它時,心神被攝住,內(nèi)心的欲望在蒸騰著、灼燒著。
“你在這發(fā)呆干嘛?”蘇文茜找了半天林夏,才發(fā)現(xiàn)她就一個人站在這,走過來時,看著她的背影,竟有一絲落寞的味道。
“這兒的夜景挺好看的。”看著大廳內(nèi)熱鬧的名利場,林夏突然連去social的心情都沒有,“我有點累了,想先回去了�!�
蘇文茜邪笑著問,“程帆才回來,你就這么迫不及待走啊,我保證今晚不給你發(fā)信息打擾你。”
“你怎么知道他回來了?”林夏自己都不知道。
“我今天去機場接人,看到司機去接他的�!碧K文茜捂了嘴,“哇,他不會在給你驚喜吧。我是不是不該告訴你?”
林夏無奈地看著她,沒有結(jié)婚的人,對待婚姻是有多少粉紅泡沫的幻想?
“還可能是驚嚇�!�
“為什么?”
“萬一發(fā)現(xiàn)他一夜未歸?”
“怎么可能?我上次在你家附近的星巴克看到他,旁邊一桌子的美女,他頭都沒抬一下�!�
“那我得回家批評他,”
蘇文茜被她的冷幽默逗笑,“你這個女的,真的是。好啦,看你也挺累的,早點回去休息吧�!�
初夏的夜,算不上熱。
林夏懶得開車,走出酒店,這里距離她家兩公里不到。雖然她有點累,但還是選擇走回去。進入小區(qū)坐電梯到家門口時,抑制住想要逃回自己公寓的沖動,她按了密碼開了門。
剛開門就感受到了屋子里的冷氣,她不動聲色地換了鞋,走了進去。
客廳里的那個人,估計是剛洗完澡,頭發(fā)還沒干,睡袍半敞著坐在沙發(fā)上,腿翹在前邊的茶幾上。手邊是一罐啤酒,他正邊喝邊看電影。
看見她進來,他瞧了一眼,又將注意力放到電視上。
林夏左拐去了廚房,瞧了眼料理臺和垃圾桶,空的。她打開冰箱,也拿了罐冰啤酒,走到客廳,坐在了程帆旁邊。
沙發(fā)微微往下陷,她將啤酒遞給了他。
他卻不看她,拿過了啤酒,雙指扣住易拉罐,食指輕巧地一拉,再往下扣,泡沫頓時便溢了上來。
她從他手里主動接過啤酒,喝掉了浮起的泡沫。
兩人一言不發(fā),陪著他看完電影的最后二十分鐘,結(jié)束黑屏時,戴著鉆戒的手抓住了他的手,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今天過的好不好?”她倦極,閉著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