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尤金的眉毛一揚,剛想說些什么,又被洛海打斷。
“我問兩個問題,你只能問一個,且你的問題只能與我本人有關(guān),任何涉及南特政府或檢察院信息的問題我都不會回答。”
“你還真會見縫插針��?”尤金挑起眉毛。
“接受條件,或者回去舔一個禮拜的馬桶�!甭搴Uf,“你自己選�!�
尤金笑了,“好吧,我接受�!�
洛海將目光從尤金身上移開,低頭翻開面前的卷宗,“一周前,在杜哈特大教堂前發(fā)生了一起爆炸案,包括德里奧主教和肖恩神父在內(nèi)的五名Alpha被炸死,事后共有三名Omega以反社會罪被逮捕。那起行動是不是你策劃的?”
尤金似笑非笑,“是�!�
洛�?戳怂谎郏^續(xù)詢問,“三天前的奉獻日,雷斯奧和朗賽突然出現(xiàn)大量反抗注射的Omega,最嚴重的一個甚至用高跟鞋踩傷了警衛(wèi)。這件事與你有關(guān)嗎?”
“不知道,或許吧�!庇冉疬是那副表情,“又或者他們只是厭倦了像畜生一樣活著呢?”
“別跟我耍這一套�!甭搴5哪樕幊料聛恚八蠴mega身上都有你那個小組織的宣傳冊——”
“兩個問題,你已經(jīng)問完了�!庇冉鸫驍嗨�,“現(xiàn)在該我了。”
洛海蹙起眉,唇抿成一條線,與尤金僵持著。
尤金身體前傾,壓住了頭頂?shù)墓饩,即使雙手都被綁住,也壓不住金發(fā)男人那種獨特的壓迫感。
“為什么是你?”尤金輕聲問道,“監(jiān)獄里有那么多審問官,檢察院里有那么多檢察官,為什么偏偏是你來審問我?”
洛海不假思索地開口,“其他審問官有自己的案子——”
“不對。”尤金打斷他,“好好想想再說。我說了,我沒那么好糊弄�!�
“因為我不信任其他人。”洛海說,“這么大的案子交給別人來審,我不放心。”
“不對�!庇冉饠蒯斀罔F地說,目光直視著對面,“洛海檢察官,我以為,這場談話應(yīng)該建立在彼此坦誠和信任的基礎(chǔ)上。如果你壓根就不想配合我,那么我也沒有配合你的必要,不是嗎?”
“我們有很多辦法讓囚犯開口�!甭搴旱吐曇簟�
“那是其他囚犯,不是我�!庇冉鹦χf,“不信的話,大可以試試�!�
審問室里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最終,洛海還是開了口。
“我想在你死前再見你一面�!彼f。
第4章
喜歡什么姿勢
尤金笑了,重新靠回椅背,“這就對了,洛海檢察官。交易的基礎(chǔ)是信任和坦誠�!�
“我希望你提的要求,你自己也能做到。”洛海目光如炬地盯著尤金,問出下一個問題,“你們下一次行動的計劃是什么?”
尤金嘆了口氣,“7月14號,朗賽西區(qū)的服裝廠,會有一場大規(guī)模的Omega罷工靜坐�!�
“誰是領(lǐng)導(dǎo)?”
尤金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說出名字,你們會怎么對她?”
“現(xiàn)在是我在提問�!甭搴Uf,“還沒輪到你�!�
尤金沉默了一會兒,“貝蒂·艾德溫,3號車間的小組長。卷發(fā)戴眼鏡,臉上有雀斑�!�
洛海翻開筆記本,將尤金提供的信息全部記錄下來。封閉的室內(nèi)陷入短暫的安靜,只有鋼筆劃過紙面的唰唰聲。
寫完后,洛海將筆帽蓋上,咔噠一聲在安靜的空氣中格外清晰。
“你想知道她會怎么樣?”洛海淡淡地看了尤金一眼,“爆炸案中涉案的3名Omega以及奉獻日事件中12名反抗注射的Omega,已經(jīng)全部于昨日接受審判,在南特大廣場槍斃示眾了�!�
這句話成功讓房間內(nèi)的空氣凝滯了。
許久后,尤金開口,“他們只是不想當Alpha的性奴隸。”
“他們違反了法律。”洛海平靜地說,“處決他們的是律法,不是我,也不是檢察院�!�
尤金笑出了聲,笑聲里的嘲諷不言而喻。
“感謝您的信任與坦誠,奧荻斯先生。”洛海把筆放到一邊,看向尤金,“你可以問了�!�
尤金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他的目光像火焰一般炙熱地投在洛海身上,其中的暗示讓后者不由得感到一種生理性抗拒。
“好吧。”尤金勾起唇角,如果他沒有身穿囚服、雙手還被綁在椅子上的話,這個笑容一定能讓許多年少的Omega神魂顛倒,“你喜歡什么姿勢?”
洛海的表情有些發(fā)僵,“我和所有同僚一樣喜歡端正的坐姿和站姿……”
“別跟我裝傻,檢察官大人。”尤金向前逼近了一段距離,椅子腿發(fā)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我問的是,跟人睡覺的時候,你喜歡用什么姿勢?”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極具攻擊性的信息素從尤金身上散發(fā)出來,現(xiàn)在洛海能聞出來了,他的信息素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杜松子酒的味道。
辛辣的氣味在周遭縈繞,穿透他的大腦,幾乎要控制他的神智。洛海動了動手指,指甲掐進掌心,讓尖銳的疼痛把他的理智拉回。
“就是普通的姿勢�!甭搴Uf。
“什么樣的普通的姿勢?”尤金問。
“面對面,能看到對方的臉�!甭搴Uf。
“哦~你喜歡別人騎在你身上動?”尤金饒有興趣地追問。
“不,就是……普通的。”洛海閉上眼。
“分開然后直接進去?”尤金問。
“是�!�
“沒有親嘴也沒有前戲?”尤金問,“沒有愛意綿綿的調(diào)情,低頭吻鎖骨什么的?”
“是�!甭搴?聪蛩�,“你有什么意見嗎?”
尤金笑了,“真殘忍啊,檢察官大人在床上跟在法庭上一個樣。我都有點同情你的床伴了�!�
“跟你沒有關(guān)系�!甭搴;謴�(fù)了冷臉,“輪到我了。”
尤金什么都沒說,只頷首了一下。
“你是一個Alpha。”洛海問,“為什么要幫助Omega進行反叛運動?”
所有人都知道,Omega很順從,也很懦弱。
如果沒有尤金·奧荻斯這個Alpha進行領(lǐng)導(dǎo),那些孱弱的Omega不可能組織起這種規(guī)模的運動。
就算說這兩年的社會亂象是他一手造成的也不夸張。
尤金笑了一下,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那你又為什么要當檢察官呢,洛海先生?”
“現(xiàn)在是我在問問題�!甭搴<又匾艄�(jié)。
“因為無聊�!庇冉鹇柫寺柤�,“我太無聊了,所以想找點事干。不然你們檢察院給我推薦個體制內(nèi)的工作也行,說不定我就放棄革命了呢�!�
“撒謊!”洛海從椅子上站起來,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發(fā)出一聲巨響,深邃的雙眼像冰山下的火焰熊熊燃燒著,“我要你交代你的真實目的!”
“說得好像你剛剛沒有撒謊一樣。”尤金噗哧一聲笑起來,“‘普通的姿勢’‘面對面’,你認真的嗎?說得好像你真是個Alpha似的。”
洛海的臉色陰沉變幻,如果目光能殺人,尤金已經(jīng)變成篩子了。
“如果你這樣拒不配合,那這場談話也沒必要進行下去了�!甭搴@_椅子,冷漠地后退一步,“你就在監(jiān)獄里一直爛到死刑執(zhí)行吧,我們還有很多人可以拷問�!�
尤金笑著靠在椅背上翹起雙腿,玩世不恭的樣子像躺在自家沙發(fā)上。
洛海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他怕自己再多看這個人渣一眼就會忍不住對他動手。
在洛海走出門的前一秒,尤金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洛海�!彼f,“你不可能當一輩子Alpha。要不了多久,你的身體就會扛不住,你的那些同事會發(fā)現(xiàn)你的秘密,大檢察長會把你像丟垃圾那樣丟出門外。到時候你會回來找我的,你會跪下來舔著我的鞋子,求著我?guī)湍愕摹!?br />
洛海對此的回應(yīng),只有關(guān)門的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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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交易最終不歡而散,而從尤金嘴里套出來的最有用的情報也只有服裝廠罷工靜坐這一條。
接下來的幾天,洛海一直持續(xù)跟進后續(xù)。服裝廠的Omega準備罷工的事確實是真的,3號車間也確實有一個叫貝蒂·艾德溫的女性。
唯一對不上的是,貝蒂·艾德溫根本就不是Omega,而是一個Beta。
她從頭到尾根本就不知道任何反抗行動的事,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打工族。尤金不過是隨便在廠員工名單上挑了個名字來糊弄他。
并且,由于罷工尚未開始,又缺乏關(guān)鍵證據(jù),檢察院無法對這些Omega進行任何的審判,只能挨個審問后再把他們放走。
尤金不僅隱瞞了關(guān)鍵情報,甚至還借此機會在遙遠的監(jiān)獄隔著一道高墻保住了他自己的人,將他們耍得團團轉(zhuǎn)。
檢察院內(nèi)外持續(xù)了好幾天的低氣壓,每個人一見面就把尤金的名字掛在嘴邊上罵。
但他們還沒法對尤金做什么。
法律規(guī)定,Alpha在各項社會活動中都應(yīng)受到優(yōu)待,即便是入獄的犯人,也應(yīng)當享有基本權(quán)利。
什么拷問、逼供,根本不可能,哪怕審訊時間稍長一些,要是被人知道了發(fā)到網(wǎng)上去,檢察院也得被吐沫星子淹死。
尤金·奧狄斯簡直像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碰也碰不得,鉆也鉆不透。
“還沒搞定那根攪屎棍·奧狄斯嗎?”弗洛克端著咖啡,靠在墻邊跟洛海搭話。
最近這個綽號已經(jīng)全院通用了,足可以見所有人對他的怨念。
“沒有�!甭搴nD了頓,“他拒絕跟任何人溝通,審問的時候一個字都不說。”
“他之前不是還肯跟你講話嗎?”弗洛克問,“現(xiàn)在連你都不理了?”
“沒關(guān)系,我們抓到的恐怖分子又不止他一個�!甭搴5卣f,“還有很多犯人可以審�!�
“但只有他一個頭目啊。”弗洛克嘆氣,“他那個小恐怖組織,叫什么名字來著?什么光……什么會……”
“光翼會。光象征希望,翼代表自由�!甭搴Uf。
弗洛克嘖了一聲,“一群躲在陰溝里的老鼠也好意思自稱光和翼,等哪天被蟑螂啃了尾巴就知道好自為之了。”
洛海沒有應(yīng)聲。
“要是沒有他這個Alpha進來攪合,這事早結(jié)束了,怎么可能死這么多人,還驚動了上面的大人物�!备ヂ蹇撕攘艘豢诳Х�,頭疼地說,“你說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個Alpha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去幫那些低賤的Omega鬧事?他就沒有一點自尊心嗎?”
“他就是個瘋子�!甭搴=o自己接了杯水,以緩解喉嚨莫名其妙的干渴,“根本不在乎社會規(guī)則,也不在乎別人的想法。不管多極端的事,只要他認定了就沒有人能改變�!�
“你好像很了解他啊。”弗洛克露出意外的表情。
“只是一直在負責Omega相關(guān)的案子罷了。”洛海說。
“那你說,他天天跟Omega混在一起,卻連一個都沒標記過,不會是有那種特殊癖好吧?”弗洛克忽然壓低聲音,“我聽說有些Alpha就喜歡當被動方……”
“……”洛海用那雙冷到冰點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弗洛克的葷話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只好尷尬地咳嗽一聲,端起咖啡杯,“工作加油�!�
第5章
那個漂亮Alpha
最近檢察院有不少人注意到,洛海檢察官的狀況不是太好。
如果要在院內(nèi)評一個勤奮勞模獎,洛海檢察官肯定當之無愧。但最近,他竟然連著遲到了好幾天。
盡管以他的職業(yè)素養(yǎng)并沒有耽誤任何工作,但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洛海的臉色蒼白,黑眼圈嚴重,眉宇間始終透著一股疲憊。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洛海那一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感也消減了幾分,以至于以前從來沒關(guān)注過這位古怪同僚的其他人,也在這幾天里更頻繁地向他投去視線。
比如管理金融犯罪的檢察官布雷,今天已經(jīng)第五次把目光投在洛海的臉上,以至于同事叫他的名字他都沒能第一時間聽見。
“布雷,布雷?”巴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
“你今天什么毛病啊,都盯著他看好幾分鐘了。”巴尼說,“他是臉上長東西了,還是牙縫里塞韭菜了?”
布雷“嘖”了一聲,壓低聲音問,“你不覺得洛海檢察官長得其實挺漂亮的嗎?”
巴尼愣了愣,“是嗎?我好像沒怎么注意過�!�
“你現(xiàn)在注意也不遲�!辈祭讻_洛海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看看他那張臉,那眼睫毛,那嘴唇。有幾個Alpha能長成他那個樣子?”
巴尼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洛海檢察官此時正與檔案部門的一個女孩講話。因為女孩的個子比他矮,他的眼簾微垂,目光向下,在白熾燈的映照下,本就白皙的皮膚顯得更加蒼白,薄唇的血色也比平時少了幾分。
因此,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比以往更加柔和,更加……精致美麗。
巴尼被自己腦子里的形容詞嚇了一跳。美麗?為什么他會用美麗來形容一個Alpha?
“洛海檢察官是比一般的Alpha長得好看點�!卑湍嵛竦卣f,“但好看又不是Omega的特權(quán),還得看遺傳基因呢�!�
“你知道他父母是什么人嗎?”布雷問。
“這個……”巴尼忐忑地往洛海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jīng)]有注意到這邊才繼續(xù)往下說,“我只知道十幾年前道爾檢察長去北方出差,帶回了一個孤兒,沒交代原因也沒交代身份。幾年以后,他就考進了檢察院�!�
“他是檢察長的養(yǎng)子?”布雷吃了一驚。
“算是吧,盡管這么多年了,我就沒見檢察長管過他一點。別說關(guān)照了,連先進都不給他評,就像普通的上下級關(guān)系一樣�!�
布雷沒再說話,陷入了一種若有所思的狀態(tài)。
巴尼看了一眼手表,下班時間到了,他開始收拾辦公桌上的東西。等他把所有要用的東西裝進公文包后,又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布雷。
“我勸你還是別想你正在想的那件事了。”巴尼說,“檢察院不可能招收Alpha以外的性別的,那可是犯罪�!�
“掃興�!辈祭柞吡艘幌掳湍岬囊巫�,“想想也不行?”
巴尼皺著眉搖搖頭,拿起公文包離開了辦公室,同時盡可能把布雷的話與洛海近幾天來不穩(wěn)定的信息素忘在腦后。
洛海檢察官當然是Alpha。
南特檢察院的每一個職工都是Alpha,從上到下,從內(nèi)到外。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南特律法的威嚴,才能保證社會的公平與穩(wěn)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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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處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時,洛海松了口氣。
藥物可以改變信息素的性質(zhì),卻難以緩解生理反應(yīng)。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他的汗水已經(jīng)打濕了后背,順著尾椎骨的形狀向下流淌。
但他還能堅持,從檢察院走回公寓只需要十二分鐘,他甚至還能游刃有余地合上文件,除了鬢角下滑的汗水以外,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
等他回到公寓,把那扇防盜門一關(guān),熱鬧的城市不會知道漫漫長夜里門的那頭發(fā)生的事。
然而,就在洛海合上文件的下一秒,布雷的臉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辦公室里靜悄悄的,其他人都已經(jīng)收拾東西下班了,整個房間只剩下他和布雷兩個。
“有事嗎?布雷檢察官�!甭搴V活D了一下,就繼續(xù)剛才的動作。
“我聽說你病了。”布雷漫不經(jīng)心地靠在墻邊,剛好擋住了洛海的去路,“嚴重嗎,要不要緊?”
“謝謝你的關(guān)心,我很好�!甭搴_B眼睛都沒抬一下。
“真的嗎?我看你最近臉色都不怎么好啊�!辈祭诇惿先�,靠得更近,“要是不舒服就請個假,回家休息休息,干嘛非要來上班。你要是怕檢察長生氣,我可以幫你請假嘛�!�
“布雷檢察官�!甭搴4驍嗨脑�,蹙起眉頭,“謝謝關(guān)心,但我的身體我自己有數(shù)。要是你真關(guān)心我,就把路讓開,我好回家休息�!�
“怎么了,很難受嗎?”布雷非但不讓開,反倒將洛海的退路堵得更嚴實,絲毫不給他逃走的空間。
這個尖嘴猴腮、脫發(fā)嚴重的Alpha嬉皮笑臉地看著他,并開始在很近的地方?jīng)_他釋放信息素。
對洛海而言,這無異于在沼澤里扔了一根火柴,盡管臭氣熏天,卻依然有爆炸的威力。
疼痛是最先侵襲他全身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感受。
海浪一樣的疼痛鋪天蓋地地襲來,意識被劇烈的痛覺侵占,視野變得模糊,太陽穴突突直跳,拿文件的手也克制不住地開始顫抖。
“滾開�!甭搴难揽p里擠出兩個字。
不知布雷是注意到了他的反應(yīng),還是原本就這么惡劣。他非但沒有滾開,還大膽地抓住了洛海的手腕。
“洛海檢察官,你有沒有意識到,你的信息素跟別人不太一樣?”他低聲說,“同樣是Alpha信息素,為什么你的味道就這么好聞?又優(yōu)雅、又清淡……”
他的指腹摩挲著洛海手腕內(nèi)側(cè)的皮膚,還得寸進尺地順著筋脈紋路往小臂游走。
就在這時,布雷感到手腕上傳來猛地一陣劇痛,接著是手臂和整個肩膀。
他大叫一聲,頓時失去所有力氣跪在地板上,一抬頭,正對上洛海冷到極致的目光。
“布雷檢察官�!彼届o地說,“你要是管理不好自己的下半身就去下城區(qū)找個Omega,而不是騷擾自己的Alpha同僚。你一個檢察官,不會不知道相關(guān)法律吧?就算我在這把你殺了,也算正當防衛(wèi)�!�
布雷的理智一下子涌回大腦,出了一身的冷汗,連說話都結(jié)結(jié)巴巴起來,“抱、抱歉,是我鬼迷心竅,我不知道怎么就……請你千萬別告訴檢察長!”
洛海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松開了手上的鉗制。
布雷口齒不清地連聲道謝,手腳并用地從地板上爬起來,匆匆離開了。
聽著腳步聲漸漸消失,洛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順著辦公桌慢慢滑坐在地。
他的呼吸急促,疼痛像一團火焰聚集在他的胸口,輻射向四肢百骸,咬碎他每一根骨頭。
難以啟齒的生理反應(yīng)與疼痛并駕齊驅(qū),讓他的體溫滾燙、雙腿發(fā)軟,每一次呼吸都像有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他的肺泡。
原本他還能堅持十分鐘走回自己的公寓,現(xiàn)在他光是在布雷面前硬撐就已經(jīng)花光了所有的力氣。
但他不能在這里喪失理智,大樓里還有別人,假如他發(fā)出一點異樣的聲音,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查看。
他必須走。
他必須走出這個全是Alpha的地方。
洛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動這具酸軟疼痛的身體的,他的腳仿佛踩在棉花上,視野和聽覺都變得模糊,他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遠。
所有的感官都像浸泡在深海里,朦朧模糊,只剩下一丁點意志力鞭撻著他往前走,一定要離開檢察院大樓。
忽然,路面上有什么東西絆了他一下,洛海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無論是理智還是力氣,都無法支撐他從地上站起來了。
視野昏暗,耳鳴清晰,汗水從脖頸一路流到胸口,打濕了前襟的布料。
他熱得難受,下意識去解領(lǐng)口的扣子,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和起伏的胸膛。
在這樣狼狽的時候,洛海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竟然還是尤金·奧荻斯的身影。
或許他是對的。
他低估了本能的力量,他的身體沒法一直這樣強撐。
早晚有一天,這個巨大的謊言會被戳破,他會失去迄今為止擁有的一切�;蛟S就是今天。
就在這時,他感到一雙手臂摟住了他,撲面而來的是溫暖的體溫與Alpha的信息素。
絕望侵襲了他。
他被發(fā)現(xiàn)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
“洛海。”一個聲音在他耳畔低聲呼喚。
那聲音太熟悉,他在夢里聽過無數(shù)遍。
那現(xiàn)在呢?是夢還是現(xiàn)實?
洛海睜開眼,尤金放大的臉龐就在他的面前。
“我早就警告過你了�!庇冉鸬恼Z氣很溫柔,動作卻相反,他伸出手鉗住洛海的下巴,享受著洛海無力反抗的表情。
洛�?粗�,睫毛輕顫,半晌才沙啞地開口,“你應(yīng)該在牢房里�!�
“也許我是一只小精靈,可以變成小鳥從圍欄里飛出來呢?”尤金壓低聲音,用指腹摩挲洛海的耳垂,“也許你只是做了一場夢,我只是你幻想出的完美情人呢?”
“我幻想一根按摩棒也不會幻想你�!甭搴Uf。
尤金笑出了聲,“還是那么不討人喜歡�!�
說完,他低下頭,吻上了洛海的嘴唇。
第6章
惡魔笑聲
即使洛海想反抗,也渾身發(fā)軟沒有力氣。
他的意識像被封在一個罐子里沉入深海,遲鈍的感官跟不上尤金的動作。
但他仍然能感受到男人嘴唇上炙熱的溫度,以及撲面而來的辛辣的Alpha信息素。
就像快要渴死在沙漠中的人接觸到一滴甘泉那樣,洛海難以自制地吻回去,渴求地汲取著那些能填補空虛的味道。
尤金悶笑一聲,一手摟著洛海的腰,一手攬住他的肩膀�?此朴H密的擁抱,卻是將對方牢牢地束縛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這是一個激烈到幾乎像撕咬的吻。
不知道是誰先咬破了誰,血腥味在唇舌間大量彌漫。血液中的信息素含量最高,也是最真實、最無法掩蓋的部分。
洛海像吸血鬼似的貪婪地品嘗著辛辣的烈酒味道,而尤金也從洛海的血液里嘗出Omega純粹而甜美的清香。
謊言在世間最原始的親密接觸下無所遁形,高高在上的檢察官無法再用藥物隱瞞自己的性別。
此時此刻的他,與全世界所有脆弱無助、只能哀求Alpha憐憫的Omega沒有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