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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們娘倆說什么呢,還要給紅包��?”沈茂從屋外走進來,正好聽到最后幾個字,不由的好心情問道。

    云卿一看是沈茂進來了,將手收回來,笑道:“爹,我剛才在說娘肚子里的是弟弟呢,娘說等生出來后,再封個鐵嘴直斷的紅包給我呢�!�

    “封,這紅包還不能輕了,爹到時候也封一個給你。”要是生兒子,沈茂就是兒女雙全了,當然是喜歡得不得了,伸手掐了一下云卿的臉頰。

    “爹,你別把女兒的臉掐大了。”云卿歪頭道,翹著嘴做著不滿。

    “這可真是,女兒家的愛美愛成這樣了,爹掐了一下就將你的小臉扯大了去啊�!鄙蛎笮α似饋恚x氏也在一旁笑彎了眼,睨了眼眉宇間盡是愉悅的丈夫,這一胎可一定得生個兒子啊。

    云卿看著父母氣氛良好,找了個借口就退了出來,托李嬤嬤和琥珀翡翠要多多注意謝氏平日里用的吃食用品,慎重再慎重。

    這一天,整個沈府都是喜洋洋的,沈茂一高興,便給沈府上上下下百多人,不管是大管事,還是小丫鬟,只要是沈家的下人,每人都發(fā)了一套當季的新衣裳。

    云卿知道父親等了這么多年,等來了娘再度有喜,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就是祖母也覺得這樣好,整個府里頭都是喜氣洋洋的,個個臉上都掛著笑。

    可是,一定還有人不高興的,此時蘭心院里的蘇眉,聽到這個消息,便是十分的不開心,原本她肚子里的是獨一無二的寶貝,只待生下來就做了獨孫。

    誰知道謝氏都三十高齡,竟然又再次懷孕,本來站在院子里賞著老夫人命人送來的兩株玉蘭花,一把伸手就將那花拔了出來,陳媽媽看著那兩株珍貴的玉蘭被她扯得七零八落,面色帶著急切,幾步向前從她手中拿出玉蘭花,連忙道:“我的姑娘啊,你扯這花做什么,給老夫人知道怎么辦�。俊�

    “知道了就知道了,你看看外頭,我懷孕的時候家里上下連塊布都沒打賞過,那個謝氏一有了孩子,老爺就打賞每人一套新衣裳,難道我懷的不是沈家的骨血嗎?”蘇眉想著有氣,要拔花,陳媽媽又阻止了她,只好走到院子中的美人榻上,一屁股坐在上面。

    同樣是懷孕,她還懷在前頭,這區(qū)別也太大了。

    陳媽媽看著蘇眉臉上的不忿,心里也贊同她的說法,按理來說還是姑娘先懷孕的,自從接了姑娘回來后,老爺根本就是不聞不問,只有老夫人上心,如今夫人再一懷孕,姑娘這個就顯得不那么珍貴了。

    她走到蘇眉的身邊,替她遮住后頭射來的太陽道:“姑娘,你也別著急,她到底是當家主母,老爺高興也是正常的。”

    “那她有了,我肚子里的算什么!”蘇眉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只覺得胸悶不已。

    老爺總不來她這里,比起剛進府對她的區(qū)別簡直是千百里的區(qū)別,她曾經試過兩次在路上攔他,他也是三言兩語就將她打發(fā)了,為了道士的事,老爺生得氣也太大了一點。

    “姑娘,稍安勿躁,你且仔細的想想,若是你生了兒子,夫人也生了兒子,到底你的是長子,雖然是庶出,長子還是不同的,這也得看夫人能不能生出兒子來,她前面不都是生了個女兒嗎?你現在就只有好好養(yǎng)胎,切莫又像上次一樣的沖動,大夫可讓你別再受沖撞了。”陳媽媽苦口婆心的勸道。

    蘇眉一聽,謹慎的摸了摸高隆的腹部,的確也是這么回事,謝氏才懷孕,她已經有七個月了,還怕什么呢,待到她生下個兒子的時候,搞不好謝氏都氣的流產了,如此一想,心里就平衡多了。

    陳媽媽見她臉色好轉了,重重的呼了口氣,她剛才可是避重就輕的說的,還有一種情況就是蘇眉生了女兒,而夫人生了兒子,只是她到底年長穩(wěn)重,覺得生兒子最好,生個女兒,蘇眉也是有女兒傍身的人,沈府子嗣不多,蘇眉生了子嗣肯定能抬成姨娘,她還年輕,以后還能生。

    第二天,早晨用過早膳之后,沈家族長帶著幾個遠方的親戚,還有她們家的女眷們都紛紛攜帶了賀禮來了,一大群人全部坐到了謝氏的院子里,一下把本來偌大的院子都襯得有些擠了。

    云卿大概的看了一眼,這其中她認識的人還真是不多,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品種齊全。

    其中為首的便是沈族長的長媳莫氏最為出挑,三十出頭的年紀,不胖不瘦的身材,容長臉,五官不算突出,但是看起來有一種韻味,今日她是做了領頭的,帶著一桿子媳婦小姐都來了沈家慶賀。

    一進門看到謝氏便熱情的喊道:“弟妹啊,昨兒個我聽到這好消息還以為自個兒聽錯了呢,再仔細一聽,想來是誰有這好福氣,原來就是你,給我高興的,今兒個一早就跟著族長,趕緊的給你道喜來了�!�

    她聲音高亮,屬于未見人可聞聲的類型,只見她穿著一身五彩的繡袍,下身是深紫色的寬擺裙,頭上是靈蛇髻,上面帶著金絲鑲嵌綠紅寶石的簪子,一雙眼睛靈活,進門就左右打量。

    對于她,上世云卿是有所了解的,她微勾了嘴角,越過她往后面看,在來的這一群訪客里,年輕的那幾個,卻是穿著特別的鮮研,臉上描繪的精精致致。

    026

    云卿掌家,雪蘭用毒計

    對于她,上世云卿是有所了解的,她微勾了嘴角,越過她往后面看,在來的這一群訪客里,年輕的那幾個,卻是穿著特別的鮮研,臉上描繪的精精致致,無一不是看起來秀麗可人。

    莫氏雖然比謝氏大不了幾歲,輩分上卻高了一級,謝氏連忙站起來要行禮,莫氏手虛虛一抬道:“你可莫要說那些有的沒的,如今身子金貴,別累著了才好。”

    謝氏笑道:“哪像舅母說的這樣寶貴了,行禮會傷到了�!彼簿蛣葑讼聛恚泻羝渌艘哺髯月渥�。

    一番寒暄下來,莫氏視線就落到了站在謝氏旁邊的翡翠和琥珀身上,笑道:“看看你身邊服侍的丫鬟,個個模樣出挑,手腳靈活的,我真是羨慕啊�!�

    謝氏不知她怎么會扯到琥珀和翡翠的身上,笑道:“她們跟了我多年了,知道我的習慣了,我也用的順手了。”她這話的意思是告訴謝氏琥珀和翡翠是她的得力助手,想要是要不走的,不是她多心,這個莫氏并不是個手短的人。

    沈府因為富足,在族中有地位,族中要辦些什么,采買什么,無論何事,族長和長老都喜歡拉著沈府出資,沈茂大方,也不在乎這些,一族人中自己富裕些,照顧是應當的。而這個莫氏是族長的長媳,也是商戶出身的,但是比起沈家來差得太遠。她是個厲害的,進門之后肚子就爭氣,四年生了三個兒子,家中的兩個小妾被她收拾的跟奴婢沒有區(qū)別,生了兩個庶女外,只要是生的兒子,就會無緣無故的夭折。早兩年的時候,見沈茂遲遲沒有兒子,還動起了將自己家小兒子過繼過來的心思,她那兒子那時十三歲都沒滿,一屋子的丫鬟各個都睡遍了,每日里花天酒地,是揚州出名的混蛋,且不說謝氏不會要過繼,即便是過繼也不要個這樣的敗家子。

    就因為這事,她和謝氏還紅了臉,背地里曾經詛咒過謝氏一輩子生不出兒子,孤獨終老。當初沈茂帶了蘇眉回來的時候,她還偷笑了半日,誰料昨兒個晚上得了消息,說是謝氏有了身子,心里頓時一陣失落,卻又打起了另外的小算盤來了。

    今兒個又歡喜的過來,面上是看不出兩人紅過臉的痕跡,肯定是沒啥好事。

    她捂著嘴夸張的笑得往后靠了靠身子,道:“我一瞧便知道是你調教的好,想著你是書香名門的大家閨秀,便是丫鬟都帶著一陣子書卷氣,哪像我,地地道道的商賈出身,除了會打算盤看看賬本什么也不會�!�

    這一頓高帽子戴下來,李嬤嬤警戒了起來,就連謝氏也知道她后頭肯定是有話要說,不咸不淡的道:“三十六行,行行都有能手,我瞧她們也是不錯的�!�

    順著這個話頭,莫氏就接了上去,拉著那幾個年輕姑娘里的打扮的最光鮮的兩個出來,“還不給堂嫂子請安。”

    那兩個姑娘一起拜見了謝氏,謝氏看著她們一身的打扮,那衣服都是簇新的,一點兒褶皺都沒有,想來都是今日特意換上來的,臉上撲著細粉,也就是十五歲的樣子。

    “起來吧。”謝氏看她們低眉垂眼的樣子就知道平日里莫氏將她們收拾的厲害,今兒個讓她們來,肯定沒好事。

    果然,莫氏下一句便將目的冒了出來,“你看看她們,平日里見個人頭都抬不起來,太沒見過世面,比起云卿,那可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我在想,你剛好有了身子,身邊也需要人照顧,翡翠琥珀雖然能干,總有看不到的地方,不如就讓她們留在你身邊,她們雖是愚笨,也還會做事,順便也好在你身邊學著點大家閨秀的氣質,你看如何?”

    這一番話表面聽起來是好聽,可是說完后,那兩個庶女臉就紅了,云卿注意到她們兩人手是緊緊握著的,雖然面色平靜,可眼底帶著一種絕望。

    當然絕望了,十五歲,剛剛花開的年紀,應該是相上一門人家,準備婚嫁的年齡了,被嫡母莫氏卻送到謝氏的身邊,說是放在身邊學東西,實際上就是讓謝氏當作丫鬟使,然后找個機會上了沈茂的床,到時候莫氏憑著族長長媳的身份,讓沈茂納了她們做姨娘。

    這可是一點都不拐彎,明目張膽的就想塞人在謝氏的身邊,謝氏才查出懷孕的第二天,就有人怕沈茂一個人在床上睡得太寂寞了,這些人是不是也把主意打的太好了?!

    云卿看著謝氏的面色有些沉了下去,知道她必定是生了氣,可是自己的輩分擺在這里,母親房中的事她在族中人這里插嘴于理不合,便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嬤嬤。

    李嬤嬤會意,對著莫氏笑道:“瞧您這話說的,奴婢在一旁聽著就有忍不住說一句話了。莫說您是夫人的堂舅母,您的女兒和夫人就是姐妹,這哪里有將自家妹妹送到姐姐身邊伺候的,這知道的人曉得,您是對女兒好,為了她以后著想,要是不知道的,那豈不是要說您將女兒送到沈府來為奴為婢了,傳出去咱們沈府的名聲還是其次,您一直是大方明理的,若為了這么個小事,讓族長難做倒還不好了�!�

    謝氏很滿意李嬤嬤將這通話說出來,自己也接著道:“是啊,我如今身子重,整天又疲乏的很,若是讓她們在一旁看到,那倒顯得我這個堂姐懶了,我可萬萬不想在她們面前丟了臉啊。”

    李嬤嬤的話簡直就差沒直接說“你送庶女過來做姨娘,別以為我們不知道,要是讓族中人知道了,看族長的臉往哪擱!”這句話了。

    莫氏的臉就有些不好看,很顯然謝氏是拒絕了她的打算,不由的心里有些憤憤的,笑僵了幾分,又不甘心的說了句,“你身邊沒人伺候總是不方便的……”

    “哪里,老爺說了,若是沒人,就讓外面牙行挑人過來,那里什么樣的都有,多謝舅母關心了�!敝x氏這次卻是說在了前頭,將莫氏的話就這么攔了下來。

    她和沈茂這兩個月的甜蜜期還在心頭徘徊了,這些人就要來給她放兩個刺,心頭不禁有些厭惡。

    莫氏也聽出謝氏的意思了,若是謝氏懷孕真要給沈茂找丫鬟,牙行里什么樣的沒有,干嘛要找你這種背后有靠山的!

    謝氏又不傻,有一個水姨娘府中就夠煩了,還加有族長做靠山的姨娘,她看著不更堵心!

    見莫氏出山都敗了,其他那些帶著女兒來的也不提這事,和著一些話又說了幾句,謝氏面上露出了疲乏的神色,她們懂意的站起來告退。

    謝氏早就想她們走了,假意挽留了幾句,便對著云卿道:“你幫娘送一下諸位長輩。”

    云卿連忙應了,便起身將她們一路送出了謝氏的院子,穿過回廊,甬道,一直送到了垂花門前,看著這些不懷好意的人走遠了,才轉身回了謝氏的院子。

    此時謝氏的院子里卻來了幾個管事的媽媽,正在向謝氏說著今日要做的事情,一個在說昨兒個老爺說加新衣裳的事情,另外一個是詢問柳老夫人下個月生辰的備禮,云卿靜靜的坐在一旁,聽著謝氏吩咐這些事務,待一一處理完了之后,她的面上露出了倦色。

    李嬤嬤給她端來了補氣的粥,喂她吃了兩口,卻不想干喝下去還沒一會,她又開始干嘔了起來,剛才喝的粥等于沒吃,面色紙白紙白的。

    翡翠倒了水給她漱口,小丫鬟將污物抬下去清理了,李嬤嬤看著她的模樣,心疼道:“夫人,你這一胎可比懷小姐的時候難多了,如今你吃也吃不好,這前三個月是最為重要的,你要好好保養(yǎng)才是,這府中的事務要分擔一些出去才是,否則身體哪里受得了�!�

    謝氏是有過一胎的人,也知道這一胎是折磨了點,可是這府中,老夫人身體不大好,其他的姨娘又不大合適管家,并不是說分擔就能分擔出去的,她想了想,最后開口道:“我昨晚也在想這事,可是府中如今也沒有什么人可以當的了這個家,那些姨娘很多事又做不了主,想來想去,倒是一個人合適,素玲以前也是做過當家主母的,她在府中看著,應該沒什么問題�!�

    云卿聞言一驚,這不是剛將這尊瘟神請走,母親又想將她喊回來,李嬤嬤和她也有同樣的想法,想起謝姨媽那些個做法,委婉道:“夫人,說起來,謝姨媽她的身份還是合理的,只是身上還帶著重孝,奴婢覺得,這一胎來的不易,該忌諱的地方還是得忌諱的�!�

    聞言,謝氏也點點頭,十三年后,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可要多注意些,“可是這一時半會,也想不到何人合適�!�

    “娘,女兒這么大一個人坐在這里,你可都看不見��!”一直在旁靜坐著的云卿此時開口道。

    謝氏一愕,轉頭看著女兒,臉上帶著笑道:“云卿,你剛才說的可是想要主持中饋?”

    望著她臉上驚訝的表情,云卿心內嘆了口氣,也知道以前的自己對這些是一點都不感興趣的,雖然重生了半年,也沒有接手過家中事務,娘驚訝也是正常的。

    “娘你不要驚訝,如今女兒也有十三歲了,再過兩年就要及笄,也不算小了,這些年看著娘處理事情,也會上一點,若是有不懂的,大可以再來向你討教,這次你出門,女兒在李嬤嬤身邊也學了不少的東西呢�!�

    李嬤嬤這兩個月處理家中事務的時候,云卿有跟在旁邊,有時候還能提出自己的意見,她也覺得姑娘家十三歲是要學習管理家中中饋的事務,便贊同道:“夫人,姑娘說的也是,她如今年歲不算小,再過幾年就得出閣了,如今學著管理中饋,日后嫁出去后才能管理好一切,不讓人小瞧了去。”

    謝氏本是有些猶豫的,畢竟管理家中的事務并不是一件小事,可聽到李嬤嬤的話后,又覺得有理,她想了想,問道:“那你白日還要上學,怎么處理?”

    看她的意思是同意了,云卿立即道:“每日的事情都是在清晨處理,處理完后,再上學也不會遲,再說每五日就有兩天休息,也不會太忙,這不,還有李嬤嬤在身邊幫忙嗎?”

    見如此,謝氏也不反對了,點頭應了下來,到了晚上的時候,她便將這件事與沈茂說了,沈茂當即就挑著眉道:“這可是長大了,以前她還說這些是雜事俗物,這半年一下子懂事了,倒讓我覺得有些措手不及啊�!�

    謝氏心中也有如此感嘆,看來經歷了齊家的事情后,女兒的心性改變了,“她愿意學著,妾身自然是愿意的,若不然的話,嫁出去后當家的時候就會分外難過了�!�

    “也是,咱們家的女兒這樣聰慧,你不知道啊,那個如善堂的點子我跟下面的管事一說,個個都說絕妙,生意上的事她都能想好,家中的事務她必定做的好的,你且讓她去做,一些方面多提點她就行了�!鄙蛎苁堑靡�,春風吹上眉梢,掩不住的開心。如善堂的地址也定好了,教習夫子也請了,就等選個好時辰正式讓它開張了。對于他來說,最近喜事可真不是一般的多。

    卻說莫氏從沈府回去了之后,將兩個庶女帶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當著噼里啪啦的就一頓罵了下去,“看你們兩個木頭,帶著你們出去應酬,一句話都不曉得說,送上門給你們穿金戴銀的好機會都不好好把握著,虧我一人在那里說的口都干了,你們吱都不知道吱一聲!”

    那兩個庶女哪里敢出聲,就垂著頭,木然的等著她罵。

    莫氏心里是越想越不舒服,謝氏肚子里有了沈茂還不是要去找其他人睡,這幾年沈府也少添姨娘,來了個蘇眉,也是有身子的,她好好的將自己閨女送過去,竟然擋了回來,難道外頭那些比這些知根知底的好?又看著那兩個庶女苦著臉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一個個哭喪著做什么,我還沒死呢!”

    過了一會,沈平回來了,看到站在房中的兩個庶女,隨口問道:“怎么了?”

    “還能怎么了,你那個堂兄沈茂,仗著家中富裕,今兒個我?guī)е鴥蓚女兒上門去拜見,哪曉得謝氏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就將我這么打發(fā)了出來!也不看看他如今的富貴,沒有族里面的庇佑怎么可能得到,一點兒都不掛念著我們這些族里的人,真是讓人不恥!”莫氏這一圈話說的那叫一個順溜,完全是身臨其境的憤怒。

    沈平聽后,眉頭帶著陰沉,眸中閃過一道犀利的銳光,過了一會,才道:“風水輪流轉,誰知道最后笑的人是誰呢�!�

    莫氏哼了一聲,“那倒是,我就看著什么時候他家里倒霉!”謝氏如今才懷孕了一個月就神氣,有什么好神氣的,生的下兒子再說吧!

    莫氏是動了往沈府塞人的心思,而謝姨媽聽到謝氏懷孕后,動的就是另外一番心思了,她同樣也想到了沈府如今需要幫忙處理府中中饋的人,料想也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在她的眼里,沈府就是一個閃閃發(fā)光的大金錠,她只要帶著小錘子在上面敲下一塊來,必定會發(fā)了財。

    上一世的時候,她進了沈府,借著和謝氏親近,老夫人幫她,也是分走了不少管家的權利,利用手中管家職權的便利,刮了不少的油水去,還苛待下人,將沈府好好的口碑弄得到處都是怨聲。今世她開始沒拿到這個機會,如今聽到謝氏懷孕這樣的好事,哪里還會放過?

    第二天就巴巴的上門,打著看望謝氏的旗幟,進去隨便問了幾句后,一點都不遮蔽的開口道:“姐姐,看你這才懷了身子一個月不到,人就憔悴了許多,我也是懷過紫兒的,知道做孕婦的人不容易,白日里吃不下,夜晚里睡不好。”

    謝氏頗有同感道:“妹妹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這一胎格外不安穩(wěn)。”

    “就是啊,咱們年紀不小了,懷上一個不容易,若是不多注意,那可是很危險的,你現在還是一個月,往后身子越來越重,府中的事如何處理得了啊,還不勞心煩神的日夜難安,見你如此,妹妹實在是放心不下,要不你就將一部分給我分擔了,雖說沈府比韋家人多了些,但是處理起來都是一樣的�!�

    若是早一點來,也許謝氏還會考慮下,現在她自然是想起李嬤嬤的話,便笑道:“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你來遲了�!�

    謝姨媽一聽這是拒絕的意思,面上的笑就淡了幾分,“難道還有比我更適合的人嗎?”

    “昨兒個老爺說了,云卿的年歲也不小了,該學習學習掌管中饋事務,正巧這是個機會,便決定讓她理事了�!敝x氏微笑道。

    “她?她一個丫頭,懂得什么東西!這府中上上下下的一切,她懂嗎?她管的了嗎?你去告訴她,若是她有心學,就跟在我身邊看看行了�!敝x姨媽不以為然道。

    李嬤嬤聽了心內不喜,在一旁開口道:“大小姐年紀也不算小了,十三歲完全可以學這些東西了,再者她是府中正正經經的小姐,她是再適合不過的人,若是她都管不了,那奴婢還真不知道誰能管的了了。”

    謝姨媽被一這番話刺的面上訕訕的,見謝氏也沒有要她幫忙的意思,心內不甘,哼道:“你就是舍不得,將我趕了出去,如今又怕我占了你家的便宜,你就看吧,看她管不管得了,到時候出了岔子,你小心氣的肚子疼!”

    甩下這么句話后,謝姨媽往外頭走了出去,在心內詛咒謝氏的胎最好馬上流了。

    謝氏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云卿得知這件事后,吩咐日后謝姨媽若沒什么重大事情,就把她攔下,不讓她進院子里,這個人的嘴實在是太沒有遮攔了。而她也更加下定決心,要管理好家事,讓謝氏安安心心的養(yǎng)胎。

    上一世她完全不懂這些,直到要出嫁的那前兩個月,謝氏從匆匆忙忙的教了她一些東西,到了永毅侯府后,里面的人際關系復雜,人員眾多,她處理起來總是力不從心,那時候也是韋凝紫一直在旁邊指導她處理事情,雖然每次都能將問題處理完,但是如今回想起來,那時候似乎府中的人更信服的是側夫人韋凝紫,而不是她這個正室。

    所以說起來,她其實并沒有多少實際的經驗,統共也不會超過一年的管家時間,可是那時候也是她根本就無心學習管理中饋,如今她是有心要學,自然是用心用力的去看,去揣摩,發(fā)現其實管起一個家來,學問其實比她想象的要多多了。

    這一個月她還不是完全上手,謝氏和李嬤嬤還是從旁指導著,漸漸的越來越熟練,而此時,也快到柳老夫人的壽宴了。

    她剛處理了一堆的事情,回到院中,卻看到流翠滿臉鐵青的拿著一件破了的衣裳走進來,擺在了她的面前。

    云卿一看,那正是她昨日穿過的妃紅色繡金絲牡丹齊腰儒裙,那牡丹開放得金蕊上,拉開了一個口子,臉不由的就沉了下來,“這是怎么回事?”

    “今晨的時候奴婢拿給下面的小丫鬟,讓她們將小姐的這條裙子洗了,誰知道那個洗衣服的小丫鬟的洗衣板上怎么多了個刺,將這衣裙洗爛了�!绷鞔湫睦锪R那個小丫鬟真是不小心,這條儒裙是夫人親自去給小姐定制的裙子,小姐向來寶貝,這一下勾得爛了,可該怎么辦啊。

    洗衣板上竟然有刺?云卿接過裙子放在手中看了看,這條裙子下擺幾乎全部是用刺繡功夫繡成的,光是這上面的牡丹就花費了繡娘半年的功夫,還不說其他枝葉,出彩的地方也是這牡丹,如今掛壞了,就整條浪費了。這裙子不僅價值高,也是謝氏送給云卿的十二歲禮物。

    流翠拉著裙子看了一下,皺眉道:“小姐,上回你從夫人那要來的雪蘭,她不是繡工好嗎?要不要讓她來試試。”

    這可真是巧了,云卿提著那條裙子,嘴角微微勾起,她的院子里,按照規(guī)矩兩個大丫鬟流翠和采青已經齊了,四個二等丫鬟,卻只有青蓮和問兒,還差兩個名額,這也是云卿的一種做法,空出個位置,讓下面的小丫鬟有點想頭,看的到升等的前途,做事更加賣力。

    如今這雪蘭可不是賣力到了她面前了,院子里數雪蘭的繡工最好,一旦這裙子被勾破了,自然會想起她來。到時候她就有到云卿面前露臉的機會,補好裙子說不定云卿就升她做了二等丫鬟了。

    她正好想那雪蘭混在小丫鬟中間,她也不好管,如今有個機會,將雪蘭放在自己眼皮子下面,她倒是更有機會好好觀察。

    她用手摸了摸被勾破的地方,眼底漫著冷氣,這等心機的確是很厲害,不過卻是損人不利己的那種陰毒心思。若不是她重生一世,看透了其中的緣由,將這條裙子勾破了的小丫鬟肯定會沒什么好果子吃,看來即便是再來一世,雪蘭的心還是沒有變化,一心往上走,不擇手段,不顧人情。

    她將裙子又拿給流翠,轉過身坐到了羅漢床上,問道:“洗破這裙子的小丫鬟是誰?”

    流翠頓了頓,抬頭看著云卿道:“是飛丹。”

    有意思,和她想的一樣。飛丹可是當初她從老夫人那特意保來的,歸雁閣里誰都知道,飛丹只要表現好,升上二等丫鬟絕對沒有問題,雪蘭這是打算一箭雙雕,將飛丹這個潛在的威脅除掉嗎?

    既然她想出頭,云卿打算好好的幫她一把,這個宅院里,會玩心計的可不止她一個人,莫要把其他的人都當成了傻子。

    微微一笑,道:“你將這裙子拿過去給雪蘭,讓她補好了,等送來之后就升她做二等丫鬟,然后再去告訴飛丹,那洗衣板上的刺,不是無緣無故的來的。”

    027

    遇安冰山,云卿要做繼室?

    這天是柳老夫人的壽宴,沈茂,謝氏和云卿,還有老夫人都一起去了柳府。

    雖然不是大壽,柳家依舊是辦的場面很大,自從出了柳易青的事情之后,柳家在揚州很是沒有臉面,幾乎大半年沒有參加揚州的各種聚會,想借著這次將柳易青丟出的臉面撿起來。

    待到了門前的時候,便看到柳大夫人田氏正領著柳二夫人以及柳易月和柳易心在門前迎接各方的客人。待看到沈府一家人的時候,忙上前來,首先對著老夫人行了禮,然后吩咐人將她們帶了進去。

    女眷當然是和男眷分開的,到了里面,柳老夫人正坐在上面,穿著暗紅色的萬福暗紋鑲銀邊長褙子,系著棕色的馬面裙,一看到沈老夫人便笑道:“你可是來了,我在這看了許久了呢,想著你從京城里回來,很久沒見了�!�

    沈老夫人自然也會說這些客套話,應了幾句后,又來了客人便讓人將賀禮單送了上去,柳老夫人略微一掃前頭的那些禮物,臉上的笑意就越發(fā)的明顯,招呼了謝氏和云卿坐下。

    知府夫人今日也受邀前來,云卿見她在,自然的就看安雪瑩的身影,卻沒有發(fā)現,還是知府夫人知道她們關系好,告訴她昨兒個雪瑩受了寒氣,還躺在床上的,所以便沒有來參加了。得知雪瑩病了,云卿心內擔憂,問了幾句后確認無事,這才隨著謝氏坐到了早就安排的位置上去。

    到了開宴席的時候,一干人進來拜壽,柳易陽看到云卿,眼底閃過一絲驚艷,這小表妹是見一回變一回,越變越好看了,便借著上前和謝氏說話的機會,和云卿也見機搭訕了幾句。

    “表妹許久未見,可是女大十八變,越來越出眾了�!绷钻栟D頭望著云卿。

    “表哥謬贊了�!彼魄涫菦]什么心思理的,再說說自家表妹越來越好看其實是不妥的,這種話略微顯得有些輕浮了,就是謝氏也顯得不大高興。

    柳易陽一點都不在乎云卿的態(tài)度,站在那依舊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云卿見他說的起勁,懶得理他了,目光落到了黃氏身上,距離上次見她又有一個月了,黃氏似乎和云卿投緣,偶爾也邀云卿到她這邊來玩。如今看她比上次又瘦了,幾乎是瘦的不成樣子,虛弱的站不穩(wěn),由丫鬟扶著來拜壽,略微行禮就坐到了一邊�?墒悄抗鈪s還是在往柳易陽那邊瞟。

    都這幅模樣了,還總盯著自己的相公,這個表嫂她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不過遇見了,總要說兩句客套話的,云卿便行禮問道:“怎么不見遠哥兒呢?”她來黃氏這兒的原因,也是因為遠哥兒,那孩子的模樣乖巧,結合了父母的所有優(yōu)點,云卿看了就覺得很喜歡。

    黃氏聽她問遠哥兒的事,眼底劃過一道光芒,聲音輕細,若一縷游絲般,道:“乳娘帶著他在玩呢,調皮的緊,不肯到這邊人多的地方來,給老夫人請了安就喊著要出去玩,乳娘就抱了他出去�!�

    她說這么幾句話,中間停了兩次,似乎很辛苦的樣子,云卿也不好拉著她聊,不過一會,丫鬟便扶著她先下去了,想必老夫人也是不喜歡一個病怏怏要死的人在自己壽宴上出現。

    沒有安雪瑩在,其他的人云卿也不大想搭理,趁著她們一屋子人在說話的時候,退了出去,想要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坐著休息一會兒。

    她走到一處樹蔭下,尋了塊干凈的地方就要坐下來,卻聽后頭傳來腳步聲,抬頭看去,卻是一個仆婦打扮的人在這園子里繞來繞去的,滿臉焦急的模樣。

    她見到云卿后,就急急的行了個禮,然后說道:“表小姐,你到這兒之后,可是有看到遠哥兒?”

    “遠哥兒不見了?”云卿聽她說話,面上露出了一絲凝重,今兒個來的客人也多,他們各自又帶了仆人,若是混進了什么人,將遠哥兒擄走了,那可怎么辦?

    乳娘面上也是急的不行,都要帶上了哭聲:“遠哥兒要玩躲貓貓,奴婢想著在小花圃里不大,也沒事,就和他玩,誰知道,一會兒以后,輪到遠哥兒藏起來,奴婢轉過來數了十下,就怎么都找不到遠哥兒了,翻遍了整個小花圃都沒看到他!”

    這可是黃氏的心肝肉兒,要是丟了,那等于直接要了她的命,云卿忙道:“你往那頭,我往這頭去,你再悄悄的吩咐些人,在花園里靜靜的找著,切莫要驚動了其他人�!苯駜簜可是柳老夫人的壽宴,若是先把事情嚷開了,不止柳老夫人心里會不痛快,就連那些來參加壽宴的人兒也會不舒服的。

    乳娘和云卿打過幾次交道,知道她喜歡遠哥兒的,立即點頭道:“好,好,多謝表小姐了�!�

    云卿當即也不廢話,繞著花園的路就開始走了,柳府的花園占地也不算小,這倒沒什么,關鍵是遠哥兒一個四歲還沒到的小孩子,若是真心想要躲藏,很多地方他都可以鉆進去的,所以云卿一路非常認真的在尋找,高一點的草叢,密一些的花圃,大一點的假山,她都去看過,直到快到回廊的一個假山后面,她才發(fā)現了穿著紅色小褂子,正蹲在那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的遠哥兒。

    小家伙似乎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云卿一路看來,是急的不行,開口道:“遠哥兒,你怎么跑這里來了,讓姑姑好一通找!”

    這么說話語氣有一點的重,遠哥兒不知道怎么平時對他溫柔的姑姑怎么看起來有點兇,立即癟了嘴,嘟起粉嫩的唇,哭了起來,“咕咕咕咕咕咕好兇噢……”

    他的聲音細細嫩嫩的,好像糯米年糕一樣,帶著小孩子的天真,因為邊哭邊說話,口齒不清楚,姑姑兩個字被他喊得好像鳥在叫一樣,云卿頓時被他弄的感覺自己好像犯罪了一般,連忙蹲下來,掏出帕子去擦他的臉,“遠哥兒不哭不哭,姑姑沒有兇你,姑姑最喜歡遠哥兒了,怎么會兇你呢,來,姑姑抱�!�

    遠哥兒這次似乎特別傷心,癟癟嘴,不接受解釋,“不要姑姑抱,姑姑兇�!�

    哎喲,這還記恨上了啊,云卿頓時又覺得好笑,想了想,從荷包里翻出了糖出來,這還是因為銘兒愛吃,她剛才看到這桂花糖不錯,拿了兩顆,現在可派上大用場了。

    將黃亮的糖放到遠哥兒的面前,云卿哄道:“遠哥兒看,姑姑這兒有糖吃哦,你不哭了,姑姑就拿給你吃。”

    面對美糖的誘惑,遠哥兒定了一會神,圓圓的眼睛在糖上面溜了一圈,小手將糖接了過來拽在手心,然后接著哇哇大哭。

    云卿:“……”對于這種小孩子的無賴,她還真是沒有辦法,只好將那條沾滿了遠哥兒的眼淚鼻涕的帕子拿起來,柔聲道:“遠哥兒不要哭了,看姑姑給你變戲法�!�

    一聽有戲法,遠哥兒抽了抽鼻子,長大了眼睛看著云卿,云卿拿著那有鼻涕的帕子在遠哥兒面前抖了抖,“你看這是什么?”

    “手帕。”遠哥兒稚聲稚氣的回答。

    “遠哥兒好聰明哦,你看姑姑將帕子變成小老鼠哦�!彼闷鹗纸佉化B,折成三角形,然后飛快的左右折到中間,再卷好,塞上角,將手絹翻了出兩個角,將其中的一個角系好,再拉另一頭當尾巴,那粉色的帕子馬上就變成了一只小老鼠。

    “你看,這是不是小老鼠�。俊睂⑦@個成品的粉老鼠放在手心,云卿挑眉哄道,她這可不容易啊,小時候玩的東西基本都要忘了,幸虧她還記得疊這個。

    “那姑姑還會疊兔子嗎?”小孩子思想簡單,被云卿帶著忘記了開始的事情,定定的看著那神奇的帕子,提出了要求。

    “太容易了,看姑姑的�!敝豢丛魄淝墒忠蛔儯瑢⑴磷訋庄B幾折,那只粉老鼠馬上變成了粉兔子,攤在了遠哥兒的手心里。

    遠哥兒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抬頭道:“姑姑,小老鼠去哪了?”

    云卿看著他嬰兒肥肥的臉蛋,天真的樣子,不禁的笑了起來。

    陽光穿透假山的攔截,從另一面照了進來,樹影下的女子側面柔和美好如一副畫,她的眼睛微微上挑,因為笑開了懷而斜飛得更加明顯,鼻梁因為笑而有些淺淺的皺起,給她這張妍美的臉帶上了一絲孩子氣,眉梢如同綴上了金光點點,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安初陽站在假山后,看著她的笑靨,目光落到遠哥兒手中的粉色小兔子上,手指收緊。

    骨節(jié)發(fā)出的輕微咔嚓聲,讓云卿從笑中側過頭來,望見了樹叢后方,穿著一襲墨藍色繡金絲云紋圓領長袍的安初陽。

    這個人什么時候出現在此處的?她將遠哥兒的小手牽了起來,客氣的問道:“安公子�!�

    雖然語氣客氣,嘴角依舊是帶著笑容,可是安初陽可以看出她的笑和剛才對著遠哥兒的笑容有著極大的區(qū)別,現在的樣子,和外頭那些千金一般,戴著一層假面具,溫柔卻難以靠近。

    云卿能感覺到他身上又散發(fā)出一層冷冷的寒氣了,雖說安初陽何時都是冷漠的像冰,可是這樣的寒氣還是少見的。

    “那個兔子,送給我�!彼脑捀筛傻�,不算是命令,可聽起來也沒懇求的意思,大概是人太冷了。

    云卿一抬頭,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話,看了一眼滿臉無表情的安初陽,再看了看遠哥兒手中那個手帕兔子,不太確定道:“你要的是這個?”

    不等安初陽開口,遠哥兒拽緊了手中的新玩意,口中因為含著桂花糖而變得模糊不清的發(fā)音:“不啊搶偶的吐自�!保ú灰獡屛业耐米樱�

    安初陽微微蹙起的眉頭讓云卿知道他的確是想要這個,不免有些不悅道:“安公子可知道一只兔子事小,若要讓人看到那是我的帕子,只怕對你的名譽不好�!�

    安初陽面上這才露出一愣的表情,看了看那只兔子,眉頭皺了起來,他剛才只是要這個東西,倒是忘記手帕是她的貼身物品了。

    “對不起�!�

    這種東西對姑娘的名譽十分重要,也怪不得云卿要這么尖銳的說話了,可是云卿也沒想到安初陽會這么自然的就將道歉的話說了出來。

    不禁的抬眼緊緊盯著他棱角分明的臉,他的皮膚是接近古銅色的,這大概和他喜歡騎馬打獵有關系,眉毛濃烈顯得男人味十足,卻有一雙稍顯柔和的眼睛,若是不看那冷冰冰的臉色,單單望著這雙眼睛,感覺他一定是個很溫和的人,兩顆眼珠子黑的很純粹,很澄澈,里面倒影出她的樣子,很清晰。

    這樣的人,一般心地都不陰毒,云卿這樣想,剛才安初陽要兔子的時候,也許是一時沒有想到那是她的手帕。

    她微微一笑,“怎么安公子沒有在前面和他們一起呢?”這個時候前面應該正有節(jié)目,那些公子哥也會在一起斗鳥喝酒的。

    安初陽被她的目光看的有幾分不自在,那樣的眼神,帶著打量,又沒有其他的成分在其中,他略微轉了視線,目光落到一旁綻開的美人蕉上,竟覺得那火紅的花兒沒有她的裙角來的吸引人。

    “沒意思。”云卿做好了被無視的準備,卻得到了安初陽的回答,不過還是他一貫的作風,字少話短。

    遠哥兒見沒人來搶他的小兔子,放下心來了,大概是玩的也累了,抬著小腦袋道:“姑姑,我餓了。”

    云卿笑道:“姑姑就帶你過去�!彼龑χ渤蹶柛A烁I碜拥溃骸拔疫要將遠哥兒送到她乳母身邊,先告辭了�!�

    不知怎么,安初陽抬起頭往不遠處看了一眼,又看著云卿望向遠哥兒疼愛的眼神,薄唇吐出一句話道:“剛才一個穿著湖藍色褙子的婦人一直跟在你后面�!�

    他是因為不喜歡和那些公子一起才到后花園來走走的,繞了一圈后,發(fā)現有一個婦人偷偷摸摸的跟在人后面,他瞧著身影有些像云卿,怕有什么意外,便跟了上來,哪知道那婦人躲在一旁看到云卿找到小男孩后,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穿湖藍色褙子的婦人?她腦中浮現的是遠哥兒乳母的身影,暗暗皺了下眉,不再做聲,抱起他往黃氏的院子走去。

    黃氏居住在柳府的西府,從后花園穿過去后,就到了她居住的落雨居。因為今日是柳老夫人的壽宴,人手都在前頭去忙,黃氏的院子里略顯得清靜,只有貼身伺候的大丫鬟螺絲在身邊。

    看到云卿來了之后,仿若早就知道她會來一般,迎著她進去了。

    屋中依舊是濃濃的藥味,黃氏靠在床頭,一身瘦骨嶙峋,穿著白色的中衣讓人感覺透出一股蕭瑟的病弱,云卿看著全身都有些不自在。

    黃氏見她進來,病怏怏的臉上帶上了一抹笑,“你怎么來了?”

    沒看到乳母在黃氏這里,云卿心頭雖有疑問,但是送到黃氏這個親娘手中,也更放心,便將懷里的遠哥兒要放下來,誰知道螺絲一過來接,遠哥兒就哼哼的哭,他剛才估計是累了,趴在云卿的胸口已經瞇眼睡了,小手一只手緊緊的抓著云卿疊的兔子,另一只抓緊了云卿的領口。

    黃氏滿臉歉意道:“這孩子睡覺就是愛拽著東西,好像生怕別人給他丟了一般。”

    她說著,臉色就有點黯然,云卿是知道她身體情況的,真是一日不如一日,知道她是想著要和遠哥兒分離的事,便示意螺絲別接了,抱著遠哥兒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表嫂還是把心放寬些,別想太多了,憂心加重病情�!�

    黃氏笑道:“還是你心好,月兒,心兒,都沒你這么有耐心,真是人美,心腸也美,難怪遠哥兒特別喜歡你�!�

    “遠哥兒性子活潑可愛,誰見了都會喜歡的,更何況我是他表姑,偏愛一些也是難免的�!秉S氏剛才一頓夸下來,云卿都有些羞赧了,她望著懷中吧唧嘴的遠哥兒,鳳眸里流露出一絲疼惜,她沒有過孩子,也不是對孩子特別喜歡的那種,只是看到遠哥兒就不由的會想起他上一世所落得得悲慘命運,莫名將這個小娃娃和自己的前世聯系在了一起。再者遠哥兒卻是長得逗人喜愛,又是自家的晚輩,云卿當然是喜愛了。

    黃氏看著云卿的眼神,眼底流露出一絲高興的色澤,顯得兩眼很亮,“不是的,遠哥兒對其他人不會這樣。”除了黃氏和乳娘,其實遠哥兒很難在別人的懷中睡著的。

    她看著云卿懷中熟睡的兒子,和云卿臉上發(fā)自內心的疼愛,眼里浮上了一層喜哀交錯的神色,由螺絲扶著她坐起來,重復道:“我看的出,你也是真心喜歡遠哥兒的,別的人只怕是沒有那個耐心陪著小孩子哭鬧的�!�

    云卿抬頭看她泛著奇異光彩的眼,順著視線又像是在看她,不覺有些奇怪,若是看著遠哥兒還是正常的,可看她就有點奇怪了?

    黃氏猛烈的咳了幾聲,螺絲道:“大少奶奶,奴婢在火上燉了雪梨冰一糖。表小姐,你也喝一碗吧�!�

    剛巧在席上的時候,云卿沒什么胃口,口也有些干燥,便點頭道:“也好。”

    螺絲得了話,轉身出去,過了一會,簾子掀起來,螺絲手中端了個紅漆描金的方盤進來,上面放著兩個官窯青花瓷碗,盛著的正是冰一糖雪一梨。她將左邊的端給了云卿,然后再將另外一碗放在桌上,拿了個大背靠放在黃氏的后頭,才將雪梨冰一糖端過來給她。

    黃氏用勺子在碗中輕輕的攪合,看著云卿空不出手來,對著螺絲道:“還不快去將遠哥兒接過來�!�

    因為遠哥兒抓的緊,螺絲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他的小手指一根根扳開,云卿看著都有點心疼,轉頭對著黃氏道:“就讓他再睡會吧�!�

    “不用了,讓螺絲抱著吧,都是乳娘慣的壞毛病�!�

    黃氏的語氣是很輕松,可是云卿沒有錯過她眼底的心疼,她看了看螺絲,眉間帶上了狐疑。

    “表妹喝雪梨湯吧,這個最滋潤心肺了。”黃氏笑著喊道。

    云卿微微一笑,端起雪梨湯用白瓷勺了一勺,剛碰到嘴唇,那碗里散發(fā)出一種東西的味道,讓她本來溫柔含笑的雙眸中閃過一抹厲色。余光瞥到黃氏期盼的目光,鳳眸的凌厲如同針刺一般。

    她垂了垂眼睫,微抿了一下勺子,動作慢且優(yōu)雅。恰好此時遠哥兒醒來,揉了揉眼睛看到云卿正在喝東西,掙扎了要過去,嬌聲喚道:“姑姑吃什么,我也要。”

    云卿抬起頭,面色柔和而靚麗,站起來一手接過伸出兩只小短手要她抱的遠哥兒,坐下將他放在腿上,“姑姑在喝雪梨湯哦,你要不要?”

    “要!”遠哥兒大聲的回答,這嬌嫩脆的聲音,直將螺絲和黃氏兩人的臉色弄的一變。

    云卿微微一笑,從碗里舀了一勺出來,往遠哥兒的口中喂,螺絲在一旁大聲喊道:“表小姐,不要給遠哥兒喝�!�

    停下喂食的手,云卿抬起玉芙蓉一般的臉蛋,菱唇帶笑,鳳眸里卻環(huán)繞著森森的怒意,輕輕的開口道:“為何不可?”

    “這……雪梨是涼性的,遠哥兒喝了對身子不好�!甭萁z頓了頓,開口道。

    云卿天真的瞠大眼睛,蹙眉輕笑道:“螺絲,你這就不懂了,學院的醫(yī)夫子可是說過了,雪梨雖寒,但是冰一糖是溫性的,兩者一起煮過后,便是溫性事務,且冰一糖營養(yǎng),小孩子喝了對身體好呢。”

    她微微笑著,說不出的好看,拿著勺子就要喂給黃氏,那笑容在黃氏眼底,卻比毒蛇還毒,她急的從塌上撲了過來,“不要給遠哥兒喝,那會害死他的!”

    “當咚”的一聲,勺子撞擊到碗里,發(fā)出清脆的聲音,碗里淡黃色的甜湯濺起了一桌的水,云卿將遠哥兒抱著往螺絲的懷里一放,冷聲道:“將遠哥兒帶出去!”

    螺絲知道今日大少奶奶吩咐的事,表小姐肯定發(fā)現了,連忙接過遠哥兒,走了出去,順便將門也帶上了。

    因為剛才動作太大,黃氏趴在塌上,頭發(fā)散亂,正在喘著粗氣。

    云卿這個時候的臉上卻沒有了半點的憐惜,鳳眸里一片冷漠,定定的望著她,“表嫂剛才緊張什么,那湯我能喝,為什么遠哥兒不能喝?!”

    黃氏囁嚅了嘴唇,臉色露出了凄苦的神色,看著云卿道:“不能喝,他還小,不能喝那個湯!”

    “不是他還小,是因為他是你兒子,所以你害怕他喝了那個湯會留下什么后遺癥,而我,不過是一個遠方的表妹而已,所以絕子湯這種東西,你可以毫不猶豫的端來給我喝!”云卿怒聲道,若不是她跟著汶老太爺學醫(yī),這雪梨湯中所放的絕子藥她根本就嘗不出來。黃氏下在里面的分量極其微小,喝一次并沒有事,可是若是長期喝下去,那么就會像這個藥的名字一般,喝下這藥的女子以后再也沒有機會懷孕生子了。

    黃氏已經緩過氣來了,她翻過身,因為激動而直起身子奮力的辯解道:“你不是喜歡遠哥兒嗎?遠哥兒也喜歡你啊,到時候我去了,你就嫁到柳家來,這里是你的姑姥姥家,公公他又是知府同知,你嫁進來也不算辱沒了!”

    云卿突然覺得有一句話沒有說錯,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她因為知曉前世的一切,所以對黃氏和遠哥兒都是真心相待,遠哥兒她也是真心疼愛的,可是她疼愛是疼愛,不代表她就要為了一個疼愛而嫁到柳家來為黃氏養(yǎng)兒子。也許在黃氏的心里,還覺得她嫁的不錯,一個商戶之女能嫁到柳家來,可是她卻沒有半點,沒有絲毫的興趣想要到這個地方來!誰說嫁到柳家就會幸福,是親人又如何,柳易陽那個人,她前世不會嫁,今生更不會考慮。

    她望著黃氏凄慘的臉,嘴角帶著諷刺道:“我辱沒不辱沒不是你說了算,你也沒有資格替我的一生做打算!你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欲,在湯中下絕子湯,可曾想過我不管是做繼室還是嫁給別人,不能生孩子的事實會讓我一生都在婆家抬不起頭來!你什么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問題,還要裝作是為我考慮,真是自私的讓人覺得你可怕!”

    黃氏內心在做出下絕子湯這個決定的時候,其實是很猶豫的,她喜歡云卿,喜歡她溫柔,善良,隨和,若是她沒有病入膏肓,沒有只有半年不到的就要撒手人寰,她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她看著云卿帶著冷刺一般的眼神,心里各種滋味交雜,后悔,憤怒,哀傷,著急,懊惱都交織在了一起,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從她瘦到沒有一絲肉的臉上滑落了下來,雙手緊緊的抓著紅色的錦被,大聲哭道:“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啊,可是你知道嗎?東院的那個女人就要生孩子了,他每天都在那邊陪著那個女人,根本就不來我這里,連遠哥兒都不怎么看,他說等我死了,就將那個女人扶正做正室,那個女人這個月已經來我這里挑釁了兩次了,她天天咒我早一點死,最好帶著遠哥兒一起去死,若是不帶遠哥兒一起去,她到時候也會想辦法折磨死他的!我沒有辦法了,我想給遠哥兒找一個疼他的后媽啊……”

    黃氏的淚水如同開了匣的潮水,嘩啦啦的流著,她頭猛烈的搖著,像是要宣泄什么,“柳易陽每次見到你,眼睛就會發(fā)亮,我知道他是喜歡上你了,可是沈府就你一個女兒,不可能會將你嫁給他做繼室的,只有讓你沒有孩子生,你才會嫁到柳家來,才會疼我的遠哥兒,將他視為己出……”

    她哭的很激烈,那種悲慟的情緒即便是盛怒的云卿也能感受到,那是一個母親強烈的愛意,她面無表情道:“你沒有去找別的小姐試試嗎?也有心腸好的小姐的�!彪m然很少。

    黃氏搖頭,這次她搖的很慢,像是絕望了一般,“你不知道柳易陽這個人,長得一般姿色的他看不上,家世太差的老夫人也不會同意,那些稍許合適一些的,我也試探過她們,沒有一個人像你這樣,是真心對遠哥兒的,她們當著我的面是一回事,背著我卻對遠哥兒不理不睬,毫無耐心,她們不像你……”

    她抬起頭來看著云卿,“云卿,你罵我也好,怪我也好,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那個女人的肚子已經快生了,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是迫不得已的啊,她那種人,一定會對遠哥兒下的了手的……”

    看著眼神里透著期盼和絕望的黃氏,云卿在心內重重的嘆了口氣,從黃氏的角度來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遠哥兒,她只想為兒子找一個疼愛他的后媽,可是云卿終究不是黃氏,她這一生也不是為了成就為一個偉大奉獻的后母而來的。

    善良是一個標準,可是善良不代表就要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每個人只對一部分人善良,因為那些人是心中所在乎的。

    坐在一旁,云卿端起已經半涼的茶水抿了一口,潤了潤有些干澀的嗓子,半垂著長睫道:“除了找一個疼愛遠哥兒的后媽,你沒有辦法了嗎?”

    黃氏滿面都是淚水,她用帕子擦了擦臉,聲音帶著哽咽,無奈的搖搖頭道:“能想的辦法我都想過了,我去了之后,柳易陽肯定是要新娶的,不管是升了那個女人的位分,還是新討一個新夫人回來,我的遠哥兒以后面對的都是危險。”揚州的合適的待嫁女她都查過了,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看著這個為兒子操碎了一顆心的女人,云卿抿了抿粉嫩的菱唇,水光在上面劃出一道鋒利的色澤,默默的顫動:“我有辦法�!�

    028

    蘇眉要生,妾室難產

    黃氏聽到她說有辦法,眼底帶著狐疑,開口道:“你有什么辦法?”自從病了之后,她就一直在想柳易陽繼室之事,不覺得有什么辦法比云卿坐這個位置更合適了。

    云卿站了起來,從紅木圓形嵌大理石上的水果盆里拿出一個水果,放在手中,慢條斯理的剝道:“這種果子叫什么?”

    見她問得問題和開始風馬牛不相及,黃氏有些不舒服,可是想到開始所說的她有辦法,便配合著道:“這是芒果,公公下屬送來的,說是見得少,老夫人讓人送了幾個在我房里。”她如今病痛纏身,胃口不好,嘗了一點也沒有再吃。

    云卿拿在手中掂了掂,唇角微勾,道:“這東西因為稀罕,所以才會有人送來給大表舅,若是一般的梨子蘋果相信沒人會特意送過來了的。”

    黃氏隱約覺得她話中有話,可是卻聽不太明白,反問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沒什么意思,就是覺得物以稀為貴,芒果少所以被人當寶,蘋果多,所以人不在乎�!痹魄鋵⒛屈S色的芒果在手心一轉,又放回到水果盆中。

    猛然聽到這話,黃氏還怔了一怔,不知道云卿所說的辦法和水果有什么關系,直到外頭傳來遠哥兒咯咯的笑聲,才領悟了過來。

    那個女人之所以敢囂張的在她面前狂言的原因是知道她要死了,而她肚子里面還有一個孩子,這個孩子也同樣是柳易陽的,所以那個女人敢說等她上來就要弄死遠哥兒,因為遠哥兒威脅到她兒子的地位。

    而柳易陽也如此不在乎遠哥兒的原因也在此,就算遠哥兒沒了,他還可以找很多的女兒再為他生孩子,將來娶的繼室可以,納的妾室也可以,在他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人只有寶貴得不到的東西,子嗣也是,若是柳易陽以后沒有其他的兒子,只有遠哥兒這一個,那他就只有好好疼愛這唯一的一個了。

    可是這種辦法……黃氏抬起頭來,兩手握緊,瘦如竹節(jié)的指骨因為用力而凸的更加厲害,“你是說,讓我給柳易陽下藥,讓他以后都不能再生育?”

    云卿立在屋中,背對著門的方向,她的面容在陰影里看的不太明確,“我什么都沒說,只是覺得芒果少見�!�

    她不至于傻到這種地步,說出讓柳易陽絕種的話來讓人抓住把柄,黃氏算不得壞人,也不是什么好人,這種人平日里是沒什么,一旦關于兒子的事,必然是狠得下心來的。

    若是今日她直說了,日后發(fā)生什么變故,賴到她的頭上怎么辦?只是自古以來女人蠢得不可救藥的就是這點,總想著去防范女人,認為女人是自己最大的敵人,殊不知后院的爭斗都是由于男人而起的,只要男人有這個心,你費盡心力防的了家里,也管不了他在外頭做什么,那胭脂巷里愿意攀附的美人多的數不勝數,防不勝防。

    黃氏知道她的意思便是如此,可是這種想法實在是太大膽了,“我要是給他下了藥,以后他不是再不能生育了?若是他知道了,遷怒遠哥兒怎么辦?那他以后再沒有子嗣了……”

    云卿抬眸望著她,以前看著她的時候,云卿總覺得這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可是今日她的所作所為卻讓云卿再也激不起一丁點的同情心,若是說這個辦法是為了她而說,倒不如說是為了遠哥兒。

    可是她都說到了這里,黃氏還在這里擔心柳易陽以后有沒有子嗣,黃氏都是要死的人了,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人死一切都滅了,到了這個地步,還去掛念那個男人,有什么意思。

    給她下絕子湯的時候怎么又沒有想想她的處境呢,為了一個花天酒地,薄情寡義的老公,倒是猶猶豫豫的。

    這種女人實在是不值得同情,若不是為了遠哥兒,她一句話都不會多說,早就摔門而去了。

    門敲了三聲后,螺絲抱著鬧嚷著要娘的遠哥兒進來,黃氏猶豫的神色立即帶上了滿滿的心疼,抱著遠哥兒在懷里,在小臉上親了幾親,兒子這么小年紀,她就要去了,這以后怎么辦啊。

    遠哥兒拿著手在她胸口撲了幾撲,黃氏抓著他的手握在手中,卻摸到了柔軟的一團,立即將那一團東西從遠哥兒手中摳了出來,放在被子底下。

    云卿將她的舉動看的清清楚楚,頓時覺得這種人實在沒有意思,鳳眸里蘊著一絲光線,開口道:“表嫂身子不好,好好休息吧�!�

    黃氏聽了她的話,干瘦的面上露出一絲笑容,將遠哥兒放在腿上,點頭道:“今日多虧了你,不然的話遠哥兒還不知道要在那躲多久呢�!�

    到了這個時候黃氏還想拉近她和遠哥兒的關系,實在是不想和這種愚蠢的女人再多說話,云卿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道:“表嫂,不知道你覺得我太傻,還是你自以為太聰明,今天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讓乳母將遠哥兒帶到假山后,然后引我過去,目的就是試探我背著你的時候,對遠哥兒還好不好,本來礙于兩家是親戚,我不想將這件事說穿了。如今,你自己非要扯破這層臉面,那就別怪我了�!�

    自安初陽說出有一個婦人偷偷跟在她后頭,她就覺得有些奇怪,直到黃氏端來那湯后,前后就能對應了起來,一切都是黃氏計劃好了的事情。

    “你說什么?”黃氏露出幾分慌張,臉上裝著迷茫道。

    “把我的手帕還給我�!边@一次,云卿直接伸出了手在她的面前,剛才黃氏從遠哥兒將小兔子拿了出來,偷偷藏在被子底下的動作她并沒有錯過。

    她已經出了這個點子,可黃氏依舊想做她的賢妻良母,替丈夫找好漂亮的繼室,替兒子找到疼愛他的母親。

    這帕子若是被黃氏拿了,她敢保證,到明日,這帕子就會到了柳易陽的手里,緊接著就會傳出她和柳易陽私相授受的傳言,到最后,她被逼的不得不嫁入了柳家。

    像黃氏這種人,若不是到這種生死關頭,平日里是看不出會有如此自私的。

    黃氏沒有想到她的動作一直都被云卿看到,訕訕的從被子底下拿出帕子,遞給了云卿,云卿一把接了過來,甩手就走了出去。

    黃氏愣愣的看著云卿的背影越走越遠,知道這一次她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來看遠哥兒了,她望著坐在自己腿上的遠哥兒,眸子里染上了一抹模糊的色彩。

    她將螺絲喚了進來,對著螺絲道:“螺絲,自從我娘將你從路邊撿回來后,你就一直是陪在我身邊,與我一起長大,后來又做了我的陪嫁丫鬟,到了現在,也只有你還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螺絲看著她那發(fā)黃的臉,淚水止不住的掉了下來,跪下來道:“大少奶奶,你對奴婢的恩情,奴婢一輩子都記得的�!彼缓逓槭裁创笊倌棠虝薜竭@柳家來,原以為是揚州的名門望族,誰知道大少爺是個不管妻兒,只管快活的人,大夫人又一味的偏袒兒子,什么都只說大少奶奶的不是,老夫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得他胡鬧,大少奶奶嫁進來沒一個月,柳易陽就納妾,這些年,若不是又氣又郁,大少奶奶也不會病的如此厲害。

    黃氏看著眼前的一切,目光中透出一股凄苦來,她低頭看著螺絲清秀的面容,輕輕道:“大少爺多久沒來我這里了,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螺絲抬起臉,點頭道:“奴婢都知道,大少爺是生奶奶的氣,他要奴婢……”后面幾個字,她到底是未嫁的閨女,沒有說出來。

    黃氏看著這個一直陪伴著自己的丫鬟,心內感慨萬千,她想起小時候和螺絲一起渡過的日子,在她心中,螺絲不僅僅是丫鬟,也是姐妹,當初她陪嫁過來的有四個丫鬟,都被柳易陽睡過了,只有螺絲,她一直拼力的保住,為的就是想以后給她找個好的前程,可是也為此惹怒了柳易陽。

    當初那樣保住她,如今卻不得不將她又推出去,黃氏實在是開不了這個口,嘴唇翕合了幾次,還是沒說。

    可螺絲在她身邊十多年,與她可以說是心靈想通,否則的話,剛才黃氏也不會讓她來幫手,她擦了擦淚水,知道如今大少爺不喜歡來大少奶奶這里,就是因為她病得容顏殘了,便抬手擦了擦淚水,開口道:“大少奶奶,你有何事就直接吩咐,當初這條命也是老夫人救回來的,為了您螺絲什么都舍得。”

    她的兩眼里都是堅決,黃氏望著一陣心酸,她摟著什么都不知道,睜大圓溜溜眼睛看著她們的遠哥兒,顫聲道:“螺絲,我現在也只有你可以信任了。”

    到了夜晚,柳易陽參加了宴會之后,小丫鬟扶著他到了黃氏的院子里,他本來是不想來的,可是聽說今日云卿到了黃氏這里,便想來看看。

    黃氏睡在羅漢床上,聽見外面熟悉的腳步聲,便坐了起來。

    柳易陽進門就看見黃氏一臉蠟黃的面容,眉頭微微皺了下,丫鬟扶著他坐下后,就退了出去,他四處看了看,不大喜歡這種藥味,冷淡道:“身子好些沒?”

    沒有一絲兒關心,那話語冷漠的就像是一個路人對著乞丐說話一般,黃氏本來心里剛升起來的一絲心軟霎那華為了灰燼,這就是她的男人啊,她嫁給他四載,為他生下了兒子,伺候公婆,結果病了,他沒有一句溫言,有的是無盡的不耐煩和冷語,任由他的妾室來對她挑釁。

    是她太傻,她癡癡的記得新婚那時的一丁點甜蜜,用來安慰自己,她一味的去怪那些妾室,卻從沒想過是因為面前這個男人,她們才敢肆無忌憚。

    見黃氏沒回話,柳易陽就更不痛快了,極不耐煩道:“今天表妹到你這來坐過了?”

    “是啊,她素來都疼愛遠哥兒,每次來必然都來看看的�!秉S氏對這個丈夫已經失望了,她的心已經硬了下來,他連一句客套話都不愿意多說,直接就問起了云卿的事,完全當她是個死的,她又何必再將他當成那個新婚的丈夫呢!

    遠哥兒?柳易陽喝過酒的頭腦這才想起來了,是他的兒子,原來表妹喜歡遠哥兒啊,那也挺好,想起云卿那張艷麗又不浮華的面容,真可謂是芳菲無盡,比他見過的女人都要美,若是能娶進來做妻子,不僅可以得來一個大美人的嫩妻,還能附帶沈府的那一大筆嫁妝財富,真可謂是財色雙得,美不可言啊。

    柳易陽在腦中回想著云卿的模樣,卻聽的耳邊有人輕輕的喚道:“大少爺。”

    這清爽的聲音讓他轉頭看著對面的少女,只見那少女穿著一襲水紅色的長裙,上套同色的小外套,腰間束著海棠紅的宮絳,掐著那腰如同一根柳枝般纖細,再看那白嫩嫩的臉上有著兩抹粉紅色,紅色的唇帶著一抹淺笑,俏麗得讓他心頭都軟了,伸手將茶接過來,柔聲道:“螺絲今兒個打扮的可真是讓大少爺我差點認不出啊�!�

    他趁機在螺絲的手背上摸了摸,眼里冒出的都是淫邪的光芒,螺絲嬌羞的一笑,將手收回去,捂嘴道:“大少爺慣會取笑奴婢了�!�

    “哪里,這府中的美人兒我可一直覺得螺絲是頂尖的好看的�!焙鍛T人的柳易陽,這樣的話脫口而出,一面說著一面撇了眼去看黃氏。

    見她這回可沒像以前板著臉來訓他,而是笑著道:“你喝酒喝得也醉了,去洗洗吧�!苯又ь^對螺絲道:“你扶著大少爺去�!�

    冷落了幾個月,終于懂得好丑了,柳易陽眼底露出一絲輕蔑,睨了黃氏一眼,站起來輕佻的看著螺絲,然后順勢壓在她身上,“還不扶著我進去�!�

    螺絲垂下的眼流露出一抹厭惡,抬起頭卻笑道:“大少爺這么重,壓得奴婢都走不動了……”

    兩人說著就進了偏房,不多一會,里面就傳來女子痛苦的口申口今聲,男子的粗喘聲,混雜在一起,透過墻壁到了黃氏的耳中。

    她緊緊的抓著被褥,肩膀因為忍耐肩骨凸出,好像骷髏架子一般,手指摳的生疼,眼底燃燒的卻是重重的斗志,為了遠哥兒,她不后悔,柳易陽這個畜生比起她可愛的遠哥兒,算不得什么,還有螺絲,她一直都知道螺絲是打算找個老實的漢子嫁了的,可現在不得不伺候那個畜生�?墒撬挥羞@么一個得用的人了,只有螺絲得寵,然后由她下藥,才是最放心的。

    接下來的一個月,柳易陽經常往螺絲這邊跑,當初他為得到螺絲費了不少的心,如今得來倒也比其他人寵的時間長,加上螺絲善解人意,床上又刻意逢迎,更是惹得他歡心不已,連帶著對黃氏也多了幾分好顏色。

    但是黃氏的病并沒有隨著柳易陽來的次數而編號,而是越來越重,每日里躺在床上的時間幾乎占據了一大半,活著不過就是熬時間罷了。

    期間那個妾室也來挑釁過,被螺絲設計在柳易陽面前告了狀后,就再也不敢來這邊吵鬧了。

    而這個時候,那個妾室本來還要等一個月再生產的肚子,卻提前痛了起來,痛得反應也特別大,將整個柳府都驚動了起來。

    柳老夫人,柳大夫人都趕來外面守著,叫了四個穩(wěn)婆來,可是孩子卻一直沒有生下來,柳易陽在外頭聽著那聲音,心里鬧得慌,便到了黃氏的院子里來找螺絲。

    螺絲這時發(fā)髻已經梳了婦人頭,原本俏麗的面容多了幾絲嫵媚,看到柳易陽就給他端來了湯,關切道:“大少爺,你莫急,當初大少奶奶生遠哥兒的時候,也是疼了一天呢,沒有婦人不是要過這一關的�!�

    聽著她的溫言軟語,柳易陽心情好了些,記起當時的確如此,也沒有太放在心上,黃氏那樣弱的身子骨生遠哥兒都沒事,那個妾室可身子好的很,更沒有問題了。

    感受到在肩膀上輕輕揉捏的小手,柳易陽只覺得一陣心猿意馬,又拉著螺絲進了屋內。

    黃氏則躺在床上,目光好似能穿透墻壁和屋頂,一直望著妾室所在的院落,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意,那只有皮包骨的臉如同一個大大的骷髏,笑的陰森恐怖。

    就這樣經過了一天一夜,那個妾室終于是疼的聲嘶力竭,連喊叫都沒有力氣,偶爾疼的狠了,才哼出了一兩聲。

    柳老夫人使人去問穩(wěn)婆,穩(wěn)婆說是胎位不正,卡在里面出不來,只有用推拿才行,否則就是一尸兩命,柳老夫人點頭應了。

    于是穩(wěn)婆就推拿了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后,妾室發(fā)出了一聲穿透黎明的慘叫,終于再也叫不出來了。

    生產橫死的妾室,連進祖墳的權利都沒有,對一個死了的妾室,柳易陽也沒有多少疼愛,讓人按照府中的制度葬了了事。

    而黃氏不過是淡淡的一笑,抱著遠哥兒親了親,眼底是將死之人的點星光芒。

    就在這個妾室死后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柳易陽在螺絲身上耕耘的時候,終于一頭栽了下去,請來大夫查看后,被診出不能再有子嗣。

    與此同時,得到這個消息之后,柳易陽記起一直都是螺絲和他房事后,給他端來東西吃的,氣沖沖的柳家人來尋螺絲麻煩的時候,她已經上吊自殺,留下遺書,承認是她下的藥,理由是被大少爺強奸后不堪其辱,而黃氏在螺絲死后的七天粒米不進,滴藥不喝,也去了。

    當云卿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過淺淺一笑,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鳳眸沉如暗夜,透不出一絲的光亮。

    蘇眉的肚子,也快要生了。

    029

    蘇眉生產,詭計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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