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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禁衛(wèi)軍統(tǒng)領是名武官,口齒本來就不伶俐,平日里一句話不說的人,從剛才起就有些語無倫次,此時再被三皇子如此指責,只是吭哧吭哧的出著氣。

    而三皇子將他的表情收在眼底,轉頭對著明帝道:“父皇,且不論刑部未查出那批黑衣人的來歷,如今還有部分黑衣人逃脫,若是他們再卷土重來,那又會發(fā)生,難以預料,兒臣懇請父皇更換禁衛(wèi)軍統(tǒng)領一職,以保京城平安�!�

    三皇子說完后,安順侯也同樣附議,“昨夜之事的確對百姓天越的治安有質疑,還請陛下深思。”

    陸續(xù)又有官員站出來附議,支持三皇子所言。

    御鳳檀望著這朝上的一幕幕,朱唇淺笑,眸中光芒暗暗閃爍。

    禁衛(wèi)軍統(tǒng)領是個背景空白的武官,他油鹽不進,在京中是有名的鐵面閻王,歷來夜晚都有宵禁,但是京城高府里都知道,宵禁不過是針對普通百姓,真正的世家子弟哪里會當作一回事,只要是不鬧的過分,連明帝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是他不同,有時自己還會帶兵去查,查到官家子嗣,也不會輕易饒過,必定要按照律法來上這么一出,所以讓很多人都頭疼不已。所以在職幾年,不管哪派的官員他都得罪了,而且因為他性格過于堅硬,導致禁衛(wèi)軍這幾年來,里里外外都討不了好,各色上訴的折子也不少,但是明帝卻一直壓而不發(fā)。

    而昨晚的這一出,經過此時這么一番熱議,倒顯出眉目來了,有人上演一出黑衣人暗襲,表面上是看是襲擊,其實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找尋借口,將禁衛(wèi)軍統(tǒng)領換下來。

    做官其實是個技術活,皇帝喜歡是必須的,但是與臣子的關系,有時候也很重要,明帝即便覺得他還不錯,但是此時也不得不考慮一下。

    而各派的人支持這個舉動的原因是,禁衛(wèi)軍統(tǒng)領掌握著天越城的安危,若是能將現(xiàn)任的禁衛(wèi)軍統(tǒng)領拉下去,放進自己的人,絕對是再好不過。

    明帝當然也會思忖這等事情,不過此時他的面上什么都沒表現(xiàn)出來,而是極為冷靜的將每個大臣臉上的表情都看在眼底,目光里的光芒帶著意味深長,眸底卻有著點點陰沉,“此昨夜之事,禁衛(wèi)軍確實有失職之處,禁衛(wèi)軍統(tǒng)領做為統(tǒng)帥,自當有過,就降為東門衛(wèi)衛(wèi)長吧�!彼f完,轉頭看著吏部尚書,“吏部將合適此職人員的名單三日內列出,遞交朕一份�!�

    本來聽到明帝說前面一句的時候,不少人都蠢蠢欲動,打算直接上前推薦人員,而在明帝說出后一句的時候,心底卻有了別的想法,看來明帝今日并不想聽誰適合此職了,在朝堂混了這么久,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于是閉口不談此事。

    接著有其他官員說了各省報上來的大事之后,明帝商議完后,魏寧便問是否還有事情上報。

    御鳳檀身穿紫色的世子服,走出隊列,對著明帝道:“臣有事要奏。”

    他一開口說話,便迎來了眾人的目光,御鳳檀雖然帶著官職每日上朝,但是極少開口,除非明帝偶爾去問他的意見,或者他自己特別有興趣的事,才會說上那么幾句,難得看到他還主動有事要上奏的,所以大殿之內的眾臣都紛紛的聽著他究竟要說什么。

    而明帝也和眾臣一樣的好奇起來,自己這個侄兒,基本是不來參與這些事情的,他這次要奏的,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有寫奏折嗎?”看來從不發(fā)表言論,明帝還特意問御鳳檀是否有奏折呈上。

    “有�!庇P檀從袖口抽出一封奏折,遞給內侍,呈交給明帝。

    明帝將奏折接過,打開,視線在上面的內容上瀏覽了一遍,隨著視線停住的時間越長,他的臉色也越來越差,而站在明帝身后的魏寧,余光瞟了幾眼奏折上的內容,臉色也略微的變了變,將自己的視線趕緊收回。

    “鳳檀,將你在折子上的東西,再口述一遍�!泵鞯蹖⒄圩油郎弦粊G,啪的一下,聲音并不算大,在大殿里卻又格外的清晰,在眾位臣子的心上敲了一響。

    大臣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奏折里面寫了什么東西,明帝看完后,不讓內侍念,卻要讓御鳳檀再口述一遍,這奏折里面到底寫的是什么?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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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

    美夢破滅

    大臣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奏折里面究竟寫了什么東西,明帝看完后,不讓內侍念,卻要讓御鳳檀再口述一遍,這奏折里面到底寫的是什么?

    御鳳檀淺淺一笑,華貴的狹長雙眸在金碧輝煌的大殿里有一種格外的生動,他先是低頭一應,然后挺直腰背,身子如松,將奏折里面的內容口述出來,簡單的來說,主要內容是這樣:

    從今以后,尚了公主的駙馬不許納妾,不許上青樓酒館狎妓,但凡有違反的,公主可以以君臣之禮,嚴懲不貸。而公主若死,駙馬不許再娶,要替公主守節(jié)一輩子。

    再者,一旦娶了公主之后,駙馬便要一心一意的伺奉公主,不再參與朝政,在朝堂上擔任任何職位。

    而在這等條例出現(xiàn)之前,納妾的也就罷了,從此以后再也不許有同樣的情況出現(xiàn),而在朝堂上任有官職的,在條例正式被允許之后,必須馬上辭官,安心做駙馬。

    大雍的駙馬雖說是尚了皇家的公主,但是公主一旦嫁人,就和普通女子沒有任何區(qū)別,這在當初大雍建國之時,坤帝提倡君民同等,公主雖為天家子嗣,嫁人后卻也與一般女子一般,沒有特權。這是為了避免公主嫁人后,仗勢欺人,讓夫君和夫家人都要每日行禮跪拜,減退了一家的親情和和睦感。

    未曾想到,正是這個出于民主的條例,慢慢到最后,君民同等的初衷卻由于朝代的變更而改變,演變成帝王之女飽受欺辱而沒有半點保障,而且帝王在不太過分,不會危及到皇位和朝政大事的情況下,總是給與駙馬有實權的肥差,這樣做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讓女兒過的好,若是駙馬有心,那么公主肯定日子很舒暢。

    御鳳檀剛說完這話之后,朝堂里面的人便有各種想法的,如今朝中駙馬不算多,但是也有幾位,每個都是手握實權,但是真正有才華干事的的確是少。

    但是他們首先考慮到的,倒不是御鳳檀是在為公主說話,而是在想,六公主愛慕瑾王世子,是朝中誰都明白的事情,而西太后的意思,似乎也是很想瑾王世子能娶了六公主。

    若是這個駙馬條例一旦出來,那么六公主如今的身份,是怎么也不能嫁給瑾王世子了,瑾王世子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實權職位,難道娶了六公主以后,就只打算做個被架空的王爺嗎?

    他們都還記得御鳳檀在去年擊退西戎兵馬時,得封鎮(zhèn)西大將軍的情景,雖然陛下防著瑾王世子,可人家的軍事才能就在那里,說不定那天就要用上,就為了個女兒,你能讓一名隨時可用的才將就這么丟了嗎?

    就算明帝舍得,那還要看瑾王舍得不舍得啊。

    于是不少官員望著瑾王世子,暗里心中發(fā)虛,若真是沖著這一點去的,那這位世子可謂心計深沉,這等條例一現(xiàn),可謂是棋高一招,任誰也難以想到啊。

    但是也有人的想法不同的,耿佑臣如今冷汗涔涔,只覺得一股涼意從心頭蔓延出來,他昨日才和二公主發(fā)生了那等事情,為的就是能當上駙馬,然后謀求好前途,若是讓御鳳檀說呈的成為現(xiàn)實,那可怎么辦?

    二公主和他已經發(fā)生了關系,是肯定要娶的,若是娶了二公主,反而讓自己的前途沒了,他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砸得變成殘廢了嗎?

    他忍著這股涼意,嘴唇緊緊的扣死,沒有將脫口而出的反對說出來。

    畢竟這個條例看起來是為公主好,但是也有一個弊端,那就是如果娶公主又不能納妾,等公主死后還要守節(jié),那么以后大雍的公主必然會愁嫁。

    明帝在聽完御鳳檀所說的話后,雙眸如星,冷笑了一聲,不知是在冷笑什么,“這等條例,你是怎么想到的?”

    眾臣聽明帝的口氣,似乎有些不悅,實在不知道這位陛下究竟是對條例滿意,還是不滿意,只好低頭再等。

    御鳳檀似已早有準備,冷靜回答,不徐不緩的陳述道:“臣聽聞七公主懷有身孕,便去七公主駙馬府中,探望七公主,豈料進府之后,有家奴給與攔阻,理由是七公主要歇息,臣到駙馬府提前遞了帖子,得了七公主回復,才上府探望,如此,臣既生疑,便要求見七公主身邊的侍女,可駙馬府里的人借口百樣,依舊不讓臣去見七公主。臣覺事情有異,便強闖進去,方才得知,七公主已懷身孕,昨夜卻被一個妾室推搡到地,直至臣到之時,七公主卻被黎駙馬強制關在屋中,不給大夫查病�!�

    “臣早聞黎駙馬跋扈張揚,卻不知已然到了如此地步,思慮再三之后,臣才寫下這封奏折,雖說公主與百姓一樣,但根骨里究竟是皇家血脈,便是肚中的孩子,也是陛下的外孫,臣不論是作為大雍的臣子,還是七公主堂兄,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他這么一說完,黎駙馬便跳了出來,臉色難看道:“你胡說什么,七公主在府上有人伺候,誰會短著她什么不成,那個婦人又到你面前告了什么狀,整日里就曉得哭哭啼啼的,一點風情都沒有!”

    黎駙馬話一出來,眾臣都下意識的去看明帝的臉色,果不其然,看到明帝的臉冷冷的一沉。

    到了明帝面前,還稱七公主為‘那個婦人’,剛才御鳳檀說七公主懷孕被推搡,還沒有大夫去看的時候,明帝的臉色已然是有些發(fā)冷了,再加上御鳳檀說是皇家的外孫,就算皇帝不在乎,可為了這句話,也要在乎了。

    “黎駙馬,若是說短著七公主什么,你沒短她穿,沒短她吃,可你就是不請人去給她看病,你不讓她挨餓,不讓她挨冷,你只不過是想要她直接死了!她一個正室夫人,一個皇家公主,難道要去學那青樓女子,逢迎男人,刻意風情嗎?你說出這樣的話,就可以看出你平日里對七公主究竟是怎樣!”御鳳檀語氣咄咄逼人,狹長的雙眸里含著一股徹骨的涼意,一步步的逼問黎駙馬。

    “我怎么知道,她病了不知道讓人請大夫啊!”黎駙馬被御鳳檀逼的后退了一步,想著這位笑嘻嘻的世子,說起話來卻是冷冷的,讓人覺得害怕,可是口中依舊是不服輸。

    御鳳檀看他跳腳的樣子,只覺得和小丑一般丑陋,如玉的面上如同蒙上了一層冰霜,雙眸里閃爍中寒兵光澤,冷笑諷刺道:“若不是我恰好要去府上,只怕現(xiàn)在七公主已經沒了命!一個小小的妾室,竟然可以將一個公主欺負到這種地步,不說她身份如何尊貴,單單她是你的妻子,是正室,她難道不想請大夫,想要活活痛死自己嗎?一個妾室能操縱府中的人,攔著七公主身邊的宮人,這就看得出,你平日里是怎么對待七公主的,這就是寵妾滅妻,絕不可容!”

    黎駙馬是個不識時務,愚笨不堪的,可是黎侍郎不是,他一看到兒子跳出來,便知道不好,還來不及拉住他,便聽到他說了這樣的話,立即氣的手腳發(fā)顫,幾步走過去,一腳踢在黎駙馬的膝蓋上,然后手抓住他的頭,自己一并跪了下來,“請陛下恕罪!臣覺得世子此策,對公主是大福。”

    其實在黎侍郎的心底,對這個條例實在是贊成,他能力不錯,資歷也到了,本來升職是有機會的,可是就是由于黎駙馬鬧的太過,所以在侍郎這個位置一坐就是數(shù)年,眼看著其他人升上去,自己原地踏步,哪能不氣。

    若是能讓黎駙馬變得老實,他巴不得,自己這個兒子橫豎是根爛草了,再想別的也沒用。

    再者七公主懷孕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黎駙馬尚了七公主后,就搬出了黎府,住進了駙馬府,他的消息并不得的十分準確。

    雖然七公主嫁給了黎駙馬為妻,可肚子里的到底是皇上的外孫,自己這個蠢兒子,怎么這么一點自覺也沒有!

    黎駙馬被自己老爹一腳踢得直接跪在地上,還要說話,卻被手死死的按住,他那酒色掏空的身子,如何比得過黎侍郎的手,只被按在地上,聽到耳邊警告聲——“你若不想死,就給我閉嘴!”,這才安靜了下來,心里依舊憤憤。

    黎侍郎第一個發(fā)話,接著已經升任左都御史曹昌盛也站了出來,“臣覺得此條例十分合理,駙馬不參與朝政,乃我大雍之福,臣附議。”

    他雖然娶了張閣老的庶女,但張閣老從不伸手去管各家女婿官途上的事情,曹昌盛是寒門學子一步步靠自己的能力升上來的,最討厭的便是這些占著位置從不干實事的人,特別是這些駙馬,平日里御史就沒少參他們,可是駙馬牽涉的人員和利益關系頗多,并不是一時可以參倒的。

    若是駙馬條例可以批準的話,以后這些沒有實權的駙馬,再也不會有那么多人去巴結,去和他們背后的家府結交關系,如此一來,可以杜絕部分因為姻親關系而占據(jù)要職的現(xiàn)象。

    曹昌盛說完后,工部尚書也立即出來附議,“此策確為良策�!�

    工部為六部之一,主要是負責各項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事項,在興建屋舍和工程之時,免不得被這些駙馬的親戚插手,提供次等材料,偷工減料的問題屢有出現(xiàn),這讓工部十分困擾,因為一旦出事,要負責的又是他們,而那些人只顧著怎么中飽私囊,責任卻沒有一點。

    眼看有人在前面開了頭,那些之前被駙馬壓制過的,欺負過的,立即也站了出來附議,一時朝堂上的氣氛十分之火熱。

    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他們身為皇子,當然是不可能站出來,去反對這種明顯對公主婚后生活有絕對保障條例的,公主是他們的姐妹,雖然可能沒什么感情,但是站在親這一字上,就算心里反對,也不能說,否則就顯得很涼薄。

    四皇子望了一眼御鳳檀,看到他眼眸清麗,雙眸帶笑,始終覺得今日御鳳檀所遞的折子,絕不是那般的簡單。如今朝中適齡未嫁的,實則不多,一個就是自己的胞姐,二公主,一個就是六公主,而這兩個,怎么看,都和這封奏折有著關系。

    二公主的婚事一直是他和皇后的計劃之中,想要選擇個合適的駙馬,嫁出去,以作拉攏,而六公主,則一直都喜歡御鳳檀。

    而五皇子也望著御鳳檀,眼底帶著深深的探究,考慮這封奏折的實際含義。

    當然,除了贊同,也有人反對的,便是納了與明帝同期的公主的駙馬,“駙馬雖然尚了公主,但是也想為國出力,如此一來,不是生生讓人沒了前途,此條例實在不妥!”

    曹昌盛站在前面,聽到那駙馬站出來反對,十分不客氣道:“你們莫說為國出力,若是真心為國,那便好好的在位為官,敢問你們多少又是靠自己的實力做上去的,多少人又是經過科舉進了仕途,你們借了皇家的光,卻對公主極為苛刻,從未想到公主也是皇家之子,說來說去,你們其實不過是想借著娶公主來鋪平自己的官途大道!”

    這話一出,讓一直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的耿佑臣基本是全身發(fā)抖,他抖的不是害怕,是驚訝,是驚懼!

    眼看一個個出來反對的人,都被曹昌盛的口齒辯駁了回去,大殿中的人開始分為兩派,但是宗正也站到了支持條例的那邊,漸漸的支持駙馬的人聲勢越來越弱。

    因為支持駙馬的大都是和駙馬,以及駙馬府有著關系的人,他們反對是因為這樣做會拉下他們的利益,所以首先站出來的論點,就有些不足。

    若是真心為了公主好,讓你和公主一起只要負責過好日子就行了,這難道是對公主不好啊,若是說對你不好,其實你就是有私心,想要借著公主進入仕途,從而享受榮華富貴。

    而且條例想的極為齊全,即便已經娶了公主的,反對條例,你回去之后要對公主做出什么事情來,那好,若是公主死了,那你就一輩子不娶妻,也不許納妾,就這么過一輩子吧。簡直將他們的后路都堵死了,那些陰毒的想法根本就沒有辦法實現(xiàn)。

    耿佑臣看這形勢,思慮了一番,才站出來道:“微臣覺得此條例也不對,若是條例一旦可行,從此以后,娶公主就代表了仕途被斷,那日后,誰又會愿意娶公主了,那么公主們是不是就成為了難以嫁出去的女子,這對于天之嬌女來說,實為不妥。”

    他是五品官員,在朝堂上比他品級高的數(shù)不勝數(shù),站的也算是極為靠后了,但是此時他一說,所有的人就將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因為耿佑臣,不論是從永毅侯府來看,還是從縱橫的關系來看,似乎都和反對扯不上關系。

    一般來說,明哲保身,才是官場上最多人做的事情,所以很多品級小,位置不重的官員是不會發(fā)話的,而耿佑臣發(fā)話了。

    眾臣不免想到,難道耿佑臣和四皇子之間暗地里其實還是有關系的,今日發(fā)言,其實是替四皇子說話,畢竟二公主如果嫁給權貴高官,對于四皇子來說,算得上一個拉攏的棋子。

    **

    儲秀宮。

    夏日的陽光照在儲秀宮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飛檐怪獸蹲在檐頂,眺望著遠方的皇城,其下是各色牡丹擺放得賞心悅目,如此和美的景色之下,越發(fā)顯得宮內的情狀嚇人。

    一竿子宮女內侍個個小心翼翼的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不小心就被震怒的皇后給拿著做了出氣筒。

    “你昨晚去做了什么!你說!”

    皇后美眸里蘊著怒焰,保養(yǎng)的光潔的額頭上有青藍色的血管隱隱跳動,右手指著跪在下方的二公主,低聲吼道。

    昨晚二公主廝混了一夜,才回到宮中,皇后一大早便聽到有宮人回報,連早膳都沒用,直接將二公主拉到了儲秀宮,可見雷霆之怒,無法忍得下了。

    “母后,昨夜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還請母后給兒臣和耿大人賜婚。”二公主察覺到皇后有些不開心,但是她以前不是沒少惹事,還不是每次讓皇后罵了一下,罰一下就作罷,這次她也這么覺得,橫豎她如今都是耿佑臣的人了,皇后能拿她怎么辦。

    她不知道的是,這件事實在是太荒謬了,一個皇家的公主和一個有婦之夫婚前茍且也就罷了,竟然還如此大言不慚,甚至眼底都沒有一點的悔意。

    皇后幾乎是氣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哪里管得了什么儀態(tài),望著二公主那死不悔改的樣子,“你給我閉嘴,你要再讓人知道這件事,我就讓人把你關一輩子!”

    “母后!當初兒臣就和你說,喜歡耿大人,是你自己不許兒臣和他一起,如今兒臣已經是他的人了!你還想瞞著誰,難道你還想要兒臣去嫁給別人嗎?!”二公主聽到皇后根本就不允諾她的要求,也兩眼一鼓,對著皇后大聲吼道。

    做出這般丟臉的事情,竟然還對自己還這樣說話,難道就不怕丟臉,沒有一點羞恥心的嗎?皇后對著兩邊的宮人,急喝道:“將二公主拖下去,嚴加看守,不許她出來!”

    這事千萬不能讓明帝知道,若是明帝知道二公主做出這等沒臉沒皮的事情,還不知道會怎么處置。

    宮人立即上前,抓住二公主將她往她的寢殿里拖去,二公主聲嘶力竭的喊道:“母后,你不可以這樣,兒臣要嫁給耿大人,耿大人……”

    她尖利的聲音如同劍一樣的刺耳,將儲秀宮的一切都要刺破,皇后怒道:“把她的嘴給我堵起來!”

    宮人立即從腰間抽出帕子,也不管干凈好,直接塞到二公主的嘴里,心里暗道這個二公主真的是個暴躁的麻煩精,有她在的地方真的就沒安寧。

    自己跑出去跟人睡了也就罷了,竟然還好意思來求皇后賜婚,還大喊大叫,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一個公主丟臉。

    一路將死命掙扎的二公主拉到了寢殿里,因為二公主每次發(fā)瘋,都會砸壞所有東西,將身邊所有人都打得半死不活,所以這一次,宮人將她丟進去之后,趕緊將門鎖上,留得她一個人在里面亂吼亂叫。

    “你們這些奴才,竟然敢關了本宮,快點開門!”二公主使勁的擂門,聲音尖利的劇烈大叫,讓守門的宮人耳膜都有些刺疼,往前面走了數(shù)步,才免于聽那刺耳的聲音。

    “快開門……你們這群蠢貨,我要殺了你們!”二公主抓著屋內所有可以抓的動的東西,對著門砸去,直到她停了下來,氣喘吁吁的歇息著,四處亂掃一眼,看還有什么東西可砸的,卻發(fā)現(xiàn)軒窗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于是將手中抓住一個瓷器往地上一扔,然后拎著裙子往窗子外爬去。

    她翻過窗子,然后避開宮女,偷偷的往其他地方跑,然后發(fā)現(xiàn)前面有兩個宮女,連忙躲到一顆枝葉茂密的樹后。

    “你說二公主被關起來了�。俊贝┓奂t色宮裝的宮女道。

    “是啊,她和耿大人情深意切的,可惜皇后不同意,將二公主關起來,真的很可憐呢�!绷硪粋嘆氣道。

    “皇后娘娘不同意,不是還有陛下嗎?陛下也很疼二公主的,二公主可以去求陛下的嘛�!�

    “誰知道,如今二公主被關起來,都沒辦法出來,怎么去求陛下啊,要是讓皇后先發(fā)一步,亂指婚了,她也沒有辦法,只好嫁給別人了�!�

    “也是……”

    兩個宮女邊說邊走,慢慢消失在小路的盡頭,二公主從樹后走了出來,心底反復想著剛才兩個宮女的話,是啊,母后這次直接動怒,讓人將她關起來,若不是窗子忘記關了,她還不能出來。

    她的機會只有這么一次了,必須馬上去找父皇,而這個時候,父皇正好在上朝,耿佑臣也在,到時候兩個人一起求父皇賜婚,豈不是美滿了。

    想到這里,二公主便朝著前朝走去,而那兩個對話的宮女在二公主走后,又從小徑上拐了過來,相互對視,詭秘的一笑。

    二公主避開宮女,侍衛(wèi)朝著前殿去了,而這一趟,她走的格外的順利,基本是沒有任何人看到她,她自己雖然心里覺得有些奇怪,那些侍衛(wèi)究竟去了哪里,可心理面的想法讓她不去在乎這些細節(jié),就這樣一路沖到了金鑾殿。

    “二公主,這是朝堂之上,你不可以進去!”站在門前的侍衛(wèi)攔下了她,冷聲勸道。

    他們是負責守在門前的,二公主雖然身份高貴,可不是朝臣,金鑾殿是早朝用來議事的地方,絕不可以隨便放人進去。

    而二公主哪里管這么多,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向明帝請婚,以免像那兩宮女說的那樣,就被皇后胡亂許了人,到時悔恨都沒辦法了。

    于是她拉長了脖子,用盡丹田之力喊道:“父皇,兒臣有要事要報!”

    喝聲一出,引得本來爭論的金鑾殿一下安靜了下來,紛紛轉頭望著大殿的門口處,眼底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這不是二公主嗎?她跑來做什么?

    耿佑臣一看到二公主,神色一滯,她跑來這里做什么?當看到二公主那含情脈脈,一臉英勇的表情時,耿佑臣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個時候二公主不應該是在皇后那聲淚俱下的,懇求皇后賜婚嗎?怎么跑到了金鑾殿上來了,這究竟是什么和什么?

    當然,耿佑臣不明白,其他的臣子更加不明白,二公主興奮的喊聲落到明帝耳中之時,他抬眸穿過層層空氣,最后落到了那個招手歡呼的女兒身上。

    二公主發(fā)現(xiàn)明帝在看她,立即對著左右侍衛(wèi)喊道:“你們快放開我,父皇讓我進去呢!要不然本宮要喊非禮了!”

    她這么不要臉面的一喊,兩個侍衛(wèi)嚇了一跳,哪里敢非禮尊貴的公主,手上就松懈了,趁著這一瞬,二公主推開他們,直接進去,直奔金鑾殿。

    耿佑臣站在后列,看到二公主跑出來,立即不露痕跡的攔住二公主,壓著怒火,低聲道:“你來這里做什么?”

    “讓父皇給我們賜婚啊�!倍骱芴鸬囊恍Γ瑢⒂映嫉溃骸澳惴判暮昧�,父皇很疼我的,肯定會答應我!”

    耿佑臣沒聽她說話還好,一聽簡直有血要噴出來,剛才在殿上還在討論這個駙馬條例,如今二公主出來這么一說,如同一盆冷水從他的腦中淋了下去,他甚至來不及思考為什么二公主能順利得到達金鑾殿之類的事情,趕緊壓低了聲音道:“別,這里是金鑾殿,賜婚的事情還是下朝之后再說吧�!�

    二公主的姿色雖然還算不錯,但是也只算不錯而已,并不是什么天姿國色,甚至還比不得韋凝紫那等嬌媚,而韋凝紫和秋水的性格也更是耿佑臣喜歡的類型,會逢迎他,討好他,將他看成自己的天。

    而他在二公主面前,君臣有別,不知不覺就總是低人一等,和二公主相處的時候,總是花盡全身的力氣去哄她,讓她開心,哄著她不要她發(fā)脾氣,這一切,和耿佑臣本來的喜好是完全不同的。

    二公主的性格囂張跋扈,說話做事很不顧忌他的想法,這一切,原本他是想著,當他做了駙馬之后,和那些得到的東西相比,都算不了什么,委屈忍耐一點也就罷了,人生總不是完美的。

    可是看剛才朝堂的情況,明明支持駙馬條例的人要多一些,他還在周旋爭辯,想要逆轉這個結果,而二公主這個時候出現(xiàn),就會讓他所說的一切都完蛋。

    耿佑臣只要想到一旦駙馬條例被明帝批準,那么他娶了二公主就等于直接掐斷自己的仕途,從此再無機會,就絕不能讓二公主開口!

    二公主本來是帶著一腔歡喜來的,想著耿佑臣肯定會很開心她大膽的行為,此時卻看他眼底帶著一點不耐煩,語氣也沒有平時那種溫柔,難道到了金鑾殿上,就要這樣嗎?

    她哼了一聲,瞪著耿佑臣道:“你不要害怕,我說就是,父皇最疼我了,他一定會答應我的要求的,還是說,難道,你昨晚說的那些其實都是騙我的?”

    她雖然聲音小,但是在這里問出來,耿佑臣還是有些受不了,用余光左右看了幾眼后,才低聲道:“此時不大好,這里是在上朝,下朝之后,我和你一起去,好嗎?”

    他的聲音幾乎是溫柔里帶著懇求了,若不是強裝出的鎮(zhèn)定,耿佑臣有一種沖動,直接拉著二公主丟出去才好。

    這里人這么多,就算二公主和他站在并排,說話也是十分不方便的,他不敢說的太多,希望二公主能夠領會他的意思。

    可是二公主根本就沒有想到他說的那方面,只當他是膽小,反而安慰他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就算在這里也是一樣的,你等著!”然后幾步沖到前面,當著百官的面,大大咧咧的開口道:“父皇,兒臣請求賜婚�!�

    耿佑臣反手一拉,沒有拉到,就看到二公主直接將話說出來,只覺得天昏地暗,強忍著血氣沖頭,道:“二公主,你可知此處是金鑾殿,你等兒女小事,和國事豈能并論!”

    他不管二公主會怎么想他,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讓二公主不要再說下去才好。

    若是在這殿上二公主說出要跟他賜婚的事,別人會怎么看他,如何去看?

    威武將軍還在這里,他難道要當著朝臣的面,去落了威武將軍韋剛城的面子,他的計劃是二公主去皇后面前求啊哭啊,然后皇后心軟下旨,他再去哄韋凝紫,說這是二公主和皇后逼他的,他沒有辦法。

    這樣威武將軍府也不得罪了,還能娶個公主回來。

    可是二公主怎么就不按著他說的步驟來,而是直接沖到了金鑾殿上來呢?

    耿佑臣心底那種猶如有野獸在抓,在撓,不知道如何宣泄這種郁悶,掩飾自己狂躁的情緒。

    他已經開始后悔了,娶了二公主,也許比做個小官,被人笑話還要恐怖……

    明帝的目光在耿佑臣和二公主之間穿梭了幾眼,深邃的眼眸里有著深思,方才的那一瞬,耿佑臣的臉色和舉動他坐在高處,自然是看的明白。

    耿佑臣說的這話的確沒錯,就是其他官員,也都以斥責的眼光望著二公主,早朝時冒失的闖進來要求賜婚,早就知道二公主驕縱了,現(xiàn)在看到,才曉得有多不識體統(tǒng)。

    倒是御鳳檀眼眸里帶著深深的笑意,聲音清朗中帶著笑意,對著明帝道:“方才臣們正在討論問題,如今公主就進來了,料想公主為皇后所出,自幼是皇后帶在身邊,而皇后端莊高貴,母儀天下,二公主也不會差,她既然進來,必定是有要事要說。”

    朝臣聽到這句話,感覺很微妙,剛才還在說駙馬的問題,二公主便跑了進來,難道里面還有明帝授意的嗎?于是大臣們也不再發(fā)話,靜靜的觀看事情發(fā)展動向。

    二公主聽到御鳳檀此話,連連點頭,視線感激的望著御鳳檀,還是這個堂弟好,她立即跪在殿中,對明帝道:“父皇,兒臣與耿大人兩心相惜,情投意合,還請陛下為兒臣賜婚,嫁給耿大人!”

    “耿大人?哪個耿大人?”禮部尚書林新一下沒反應過來,朝中姓耿的官員還是有五六個,未婚沒娶的他記得只有一個,就是新晉的狀元郎,永毅侯之子,耿沉淵。

    可是耿狀元請假回揚州,去處理養(yǎng)父子嗣的事情,據(jù)他所知,如今還沒回天越城,難道二公主和耿狀元早就私下有情了,可這也不應該沖上金鑾殿來求指婚吧。

    禮部尚書林新問出了在殿上大部分人的心聲,究竟二公主說的是哪個耿大人?

    支持駙馬那邊的人最是希望二公主說出來的人是耿沉淵,誰都知道陛下對這個新科狀元有幾分看重,若是尚了二公主的是這個耿狀元,也許明帝就不支持這個駙馬條例了。

    只有敏銳的幾人才發(fā)現(xiàn),從二公主進來之后,耿佑臣的臉色就有點不對,簡直是一瞬間就從紅便白,整張臉一下褪盡了血色。

    “是戶部郎中耿佑臣耿大人!”

    在眾所期待之中,二公主沒有絲毫的壓力,宛若其他人的目光不存在一樣,宣布出自己情郎的名字。

    頓時,朝堂上炸開了窩一般,耿佑臣可是新婚娶妻納妾一起加起來也不過幾個月,怎么都難想到他。

    耿佑臣遭受到各方各面穿過來的視線,視線好似有實質一般,要將他看的無地自容,他看著二公主,恨不得沖上去直接將她拖了下來,可是此時,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的。

    因為,這里是金鑾殿!

    他去拖一個未嫁的公主,完全夠得上藐視圣上,不識大體的罪名!

    耿佑臣只覺得手腳就這么不自覺的開始顫抖,幾乎要不受控制的直接軟了下去,他低著頭,期盼觀音菩薩,各路神仙,讓二公主不要再繼續(xù)說下去了,千萬不要說出昨晚的事情。

    他跟自己打賭,賭二公主不會在這么多人面前說出那樣難為情的事情!

    可是耿佑臣發(fā)現(xiàn),自己到底是低估了二公主的破壞能力。

    明帝一雙眼冷冷的盯著跪在殿中的二公主,在她說出耿佑臣的名字之后,他雙眸看著這個最長的女兒,眉頭緊緊的揪在一起,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你難道不知道他已經有了妻妾嗎?”

    “兒臣知道�!倍魅缫活^腦袋被堵了的牛一般,跪在地上,沒有聽出明帝那隱忍在話語下的怒火。

    御鳳檀朱唇微翹,搖著頭的加上一句,“二公主,你貴為皇家子嗣,不可能去做妾的,干嘛非要嫁給他呢,你若是看上別的人,陛下和皇后肯定樂意給你指婚的,大雍青年俊杰如此之多,還怕沒有更好的嗎?”

    “不,我就要他!”二公主說完之后,對著明帝語不驚人死不休,“父皇,兒臣已經和耿大人有了夫妻之實,這一輩再也不嫁給其他人了!”

    她是抱著讓明帝沒有辦法拒絕她的決心,畢竟女子和男子發(fā)生了實質的關系,為了兩家的名譽著想,一般都是娶了回家。

    這一句,簡直比邊關入侵還要讓朝堂上的百官驚訝啊,若是邊關入侵,那是他們每日都可能會聽到的消息,多少都有點心里準備。

    可今日這是二公主自曝已經和已婚的耿佑臣發(fā)生了關系,還鬧到了金鑾殿上要求賜婚,這是十年難得遇見的一幕!

    最為好笑的是,剛才耿佑臣還幫著駙馬那邊,傾盡全力的辯駁,原來人家早就暗渡陳倉了,等著娶了公主升官發(fā)財?shù)�,如今看到駙馬條例,當然是無法忍受�。�

    所有人都默默的噤聲,整個大殿里出現(xiàn)了一種奇異的寂靜,仿若一下子安靜到了極點,包括張閣老,薛國公這樣的老臣,都是不發(fā)一言。

    因為坐在最上面的那個天子,渾身散發(fā)了一種可以稱之為暴怒的情緒。

    明帝手指緊緊的扣住純金龍椅的扶手,目光如劍,射向耿佑臣,讓人懷疑,若不是在金鑾殿上,只怕明帝已經抄起一把劍,就這樣直接將耿佑臣砍成八塊泄憤!

    啪的一聲——

    在如此龍威下,耿佑臣腿腳發(fā)軟,竟然直接跪了下來,癱軟到了殿上,他渾身發(fā)抖如篩子,似秋天的落葉一般簌簌發(fā)抖。

    如今不再是什么駙馬的問題了,問題在于他敢誘一奸天之嬌女!

    對,在所有人的腦中,想到就是誘一奸兩個字!

    誰管你通一奸還是什么,為了二公主的名譽,也一定會如此處理!

    他們都在靜默中等待,等待著明帝會做出什么樣的決定。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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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

    生不如死

    “耿駙馬,恭喜恭喜啊……”

    新賜的駙馬府中張燈結彩,紅綢高掛,偶爾有客人進來,對著穿著大紅喜服的新郎官拱手祝賀,他們口中說著慶賀的話,眼底卻藏不住那幸災樂禍和譏諷嘲笑。

    耿佑臣在金鑾殿上,被冒失沖進去的二公主抖出了兩人早有茍且之事,明帝雷霆大怒,剛要處罰之時,西太后和皇后趕到,連忙將此事說成是兩情相悅,早有所屬,若不是韋凝紫在宮中眾人面前發(fā)生了那等丑事,本來耿佑臣是要娶二公主的,但公主情深意切,無法拋棄所愛,所以才大膽做出此等行為。

    在西太后的一力掩蓋下,這件事就便披了一層郎情妾意的美妙皮相,明帝雖然知道真相如何,但是為了保留皇家人的顏面,終于默認了這個說法。

    緊接著,皇后下了一道懿旨,韋凝紫婚前失貞,不配為妻,又當街大鬧,婚后失德,不堪為妻,貶為妾室。所有人都知道這道懿旨是為了二公主鋪路。

    耿佑臣接著就尚公主,成為駙馬條例通過后,第一個勇敢,大無畏的大雍駙馬。

    而威武將軍在聽到自己義女貶為妾室之后,義憤填膺,立即要求直上天庭,要求皇后收回懿旨,在被韋夫人拉著到房中長談了兩個時辰后,最后依然是面圣,當威武將軍韋剛城從御書房出來后不久,他便被任命為新的京城禁衛(wèi)軍統(tǒng)領。

    大雍有史一來最富有傳奇性的故事就這么出來了。

    在種種不屑,嘲笑的眼光下,耿佑臣過了一天,只覺得第二次穿這身新郎服,竟然比第一次還要來的郁悶。硬著頭皮送走了各方的賓客,才郁郁的回到了駙馬府內布置的紅彤彤的新房內。

    一進門,便看到床上坐著穿新娘服的女子,頭上戴著大紅蓋頭,上面繡著一對金線繡的龍鳳呈祥,燃燒的火光反射到上面,刺眼的光彩似在嘲笑他的今日。

    他雙目緊緊盯著那圖案,宮廷的繡娘手再巧,圖案再美,也阻攔不了他想將目光直接化為利箭,戳死掩蓋在蓋頭下面那個女人的想法。

    這個蠢笨如豬的二公主,若不是她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金鑾殿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曝出兩人之間的關系,他何至于走到這一步?陛下也不會當即就拍板,直接通過駙馬條例,即刻施行!

    若不是她突然出現(xiàn),一切都還有回旋的余地,事情也不會變成如今這番景象,他現(xiàn)在算什么,高級男寵嗎?難道他以后一輩子都要守在二公主的身邊,不可以再上朝,不可以再去參與朝政,不可以再和那些當朝的官員談笑風生,議論國事。

    他想要的生活,不是這樣的,他想要在金鑾殿上大展宏圖,做一個被敬仰的人,而不是變成女人的附屬品,每日就在府中虛度光陰,消磨時間。

    二公主拜完天地后,便由喜娘扶著坐在了新房里,一直等待著耿佑臣回來,直到聽見外面?zhèn)鱽淼哪_步聲,心就莫名的緊張起來,兩只手在喜袍大大的袖子下緊緊的抓在一起,等待著耿佑臣來掀開她的喜帕……

    可那腳步聲卻在門被關上后,就停了下來,然后就一直一直的停在了那里。

    二公主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她的嬌羞和期待,很快的就消磨盡了,于是抬手一把掀開自己的喜帕,正看到那個面貌溫和的男子站在她的前方,一瞬間,她對上他的目光,里面的眸光讓她全身發(fā)了抖。

    那是一種透著濃烈的厭惡和嫌棄的目光,似乎還有著濃濃的殺意,恨不得馬上過來掐死她一般。

    她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再看時,男子眼底有的只是平日里那種溫柔的眸光,正對著她走過來,笑道:“怎么這么等不及?”再抱怨也沒有用了,現(xiàn)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耿佑臣是二駙馬,人人都在嘲笑他。

    二公主被那樣柔情的眼神所望著,也覺得開始那種眸光是自己的錯覺,略微害羞道:“我看你很久沒過來,以為你沒在了。”

    昏黃的燭光照的二公主的面目也透出一種柔和的光,耿佑臣看她此時溫柔和順的樣子,再配著此情此景,便也有了兩分的**,和二公主一起喝了合巹酒。

    初嘗了情一欲滋味的二公主早就有幾分耐不住,此時喝了這加了些許配料的合巹酒,雙眸如春水,盈盈顧盼間,帶著無限的催促,拉著耿佑臣便往床上去。

    耿佑臣和二公主也不是第一回行這事,可第一回那是壯志凌云,睡了二公主等于是睡了一個爵位和錦繡前程回來,干起事來只怕比起吃春一藥還要有效果。

    而現(xiàn)在,被二公主手拉著到了床上,耿佑臣卻有點提不起勁來。

    權利是男人最好的春一藥,這一句話到了耿佑臣身上是沒有一點錯兒,任二公主多激情,他配合著在那身軀上折騰,可眼眸里都是清清明明的得不上一點勁。

    二公主又不是雛了,加上出嫁前,宮里的老嬤嬤跟她說了不少春宮事,她又腆著臉皮問了不少,此時感覺到那處軟綿綿的,臉就往下垮了一點,眼睛盯著耿佑臣,問道:“你怎么了,難道是不樂意娶我?”

    她沖動是沖動,但又不是傻的沒一點腦子,駙馬條例出來的時候,她便心里一跳,當初自己死活要嫁給耿佑臣的時候,還說過憑借她的身份來幫耿佑臣步步高升,結果到現(xiàn)在,不僅幫不到,還讓耿佑臣的前途徹底如斷橋,再也走不下去。

    若是平常女子,說不定還有點心虛,少不了要溫柔婉約一會,可是二公主不會,她想到的只是,她是公主,高貴的公主,耿佑臣娶了她,難道還有什么不樂意的嗎?

    耿佑臣一怔,旋即反應過來,笑道:“怎么會呢,我對你的心,難道你還不知道嗎?”他握著二公主的手,小意安慰著,心底卻暗道,他當然不愿意,如今娶了個二公主回來,他什么都沒了,就是頂著一個駙馬都尉的虛銜而已。

    以前還覺得五品的戶部郎中品級太低,如今想來,他才二十歲,就算現(xiàn)在是五品戶部郎中,在朝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了。

    人心都是不滿足的,當擁有那樣的東西的時候,并不會覺得珍貴,失去的時候才常常后悔。

    “那你怎么對我沒什么興趣?”二公主有些不滿,她聽說一個男人要是喜歡女人,可是如狼似虎的,迫不及待,絕不會像眼前耿佑臣的樣子,軟軟綿綿,一點男人味都沒有。這一次沒有被他那么糊弄過去,繼續(xù)道:“娶了我之后就不能當官了,你不后悔嗎?”

    后悔,當然后悔。

    耿佑臣被二公主那審問犯人一般的口氣弄得是極為沒趣,語氣里的敷衍也就多了幾分,實在是接待了一天的客人,也滿心的郁悶,讓他再如何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對居高臨下的二公主,他都有些不耐了,“二公主,如今我已經娶了你回來,自然是不后悔的,你還懷疑什么!”

    二公主哪里容得了他這么和自己說話,之前和她一起溫柔的好像都把她捧到天上去,這才娶進來第一夜就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一把將耿佑臣從身上推開,尖叫道:“你還說不后悔,你當初騙我就是因為我能幫你升官吧,現(xiàn)在沒了希望,就把我當破爛了是不,我告訴你,耿佑臣,這不可能,就算父皇不喜歡我,母后還在那呢,我現(xiàn)在就告訴母后去!”

    音落,就要站起,提著裙擺往外沖。

    “我的姑奶奶啊!你這是鬧什么,我這不是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有些累了嗎?”耿佑臣一聽到她要去告訴皇后,哪里肯,身形迅速一動,從床上起來抱住二公主就往后拖,口中不斷的勸道:“你這要是鬧出去,讓人看咱們的笑話嗎?!”

    “笑話,誰有膽子敢笑話我!”二公主被耿佑臣抱著,眼底都是厲害的光,依舊大聲尖叫,掙扎。

    耿佑臣實在是受不了,這旁邊的喜娘什么還在,干脆將二公主推到了床上,用嘴堵住她的尖叫,這方面耿佑臣還是個老手,手法熟練,二公主哪里經得起他的撩撥,身子漸漸的軟了,哪還記得方才要告狀的事。

    耿佑臣一面親著,感覺到腹一下有一點燥熱的感覺了。

    還好,這合巹酒里加了催一情的東西,現(xiàn)在總算是可以派得上用場了。

    就著這藥勁,耿佑臣將兩盞燈燭吹滅,和二公主拉下帳幔,開始了非常特別的洞房花燭之夜。

    次日,耿佑臣只覺得渾身都疼的厲害,身上好似被碾過了一般,胸口,脖子上都隱隱有著刺痛,朦朧醒來才想起昨夜和二公主洞房花燭夜了。

    抬眼就看到二公主精神奕奕的望著他,臉上都是吃飽喝足的表情,趴在他身上,雙眸含羞帶怯的望著耿佑臣,“駙馬你可真厲害,昨天你累了,一回便罷了,今天你可不許偷懶哦!”說罷,還伸出手在他胸口揪了一下,然后起床讓人服侍穿衣。

    耿佑臣疼的嘴角一抽,連忙捂住胸口,想起昨夜二公主騎在他身上又咬又掐,那瘋狂勁兒,簡直比狼狗還要兇猛,再聽今晚還要如此來個三回,不由的渾身打了個冷顫。

    過了一會,耿佑臣也從床上起來,由著丫鬟伺候穿上了衣裳,去洗簌后,便要回永毅侯府先給祖先上香。

    因為幾個月前到祠堂上過香,此時又來,耿佑臣的心情卻沒有更好。

    李老太君端坐在祠堂中,看著耿佑臣,看著這個曾經最有希望,她也將希望放在他身上的庶子,眼底那光是說不出的失望,不知道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整個天越城如今都是傳著他的笑話。

    鬧到如今這地步,不用李老太君再說什么,就是耿佑臣知道自己想承爵,只怕是永毅侯府的子孫死光了才輪得到他。

    耿佑臣低著頭,自己都覺得愧對列祖列宗,卻又憎恨著這些祖先,為什么不保佑他?為什么讓他節(jié)節(jié)失利!難道祖宗也偏心,覺得耿沉淵比自己更好?

    二公主本來就沒這個耐心去上香,隨意的拜了幾下,就將香丟了,自己走了,她一個公主給臣子行禮,也要看他們受不受得了。

    李老太君一句話都沒說,看著二公主走了,也沒說媳婦茶的事,要不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她連這拜祖都不想來了,簡直丟光了祖宗的臉,娶了個這樣不要臉的媳婦回來。

    如今剛好耿佑臣尚了公主,住出去是最好不過了,永毅侯府以后也和他們沒啥關系了。

    二公主轉了一圈,回到公主府,便坐到了大廳里,等著耿佑臣原先的妾室來給她見禮了。

    駙馬條例中有說過,若是在條例頒布之前所納妾室,就不追究了,在條例公布之后,若有敢納妾者,就按違抗圣旨罪算。

    而耿佑臣原本的妻子被皇后特別下懿旨貶為妾,原本是要休掉的,可耿佑臣說雖然韋凝紫德行有缺,但是到底嫁給他不久,肚中又有耿家的骨肉,休掉以后,母子便沒有了倚靠,他實在不忍。皇后考慮到威武將軍府和永毅侯府的臉面,這才改成降為妾。

    二公主知道耿佑臣曾經為韋凝紫求情,對這個原本坐在耿佑臣位置上的女人就有些不滿,又聽說她長得格外嬌美,也讓宮女給她特意裝扮了一番。

    這四個隨身的宮女和一個嬤嬤是皇后特意挑選出來的,以前二公主身邊的那些,被皇后都遷怒拖出去打死了。

    宮女按照二公主的要求,給她挽了個富貴牡丹髻,然后在上面插著燒藍鳳形紅珊瑚的花冠,然后沿著牡丹髻上分別點綴上紅色寶石的小插梳,再從箱里拿出公主制式的縷金鳳紋瑤光鍛的長裙,外面套著櫻草色透絲雪蟬衫。

    二公主站在一人高的水銀鏡前,反復看著自己的裝束,后邊的宮女連聲夸贊:“二公主本就生的風華絕代,再這么一打扮,就跟月里嫦娥似的,讓奴婢看的目不轉睛呢�!�

    望著鏡子里面的人兒,二公主驕傲的笑了笑,伸開雙手左右看了看,“本宮自己也這么覺得,算你說了句實話,賞�!�

    這一番話,可沒將剛到二公主跟前伺候的四個宮女嗆到,二公主原來這么自戀的。好在她們定力不錯,生生忍住了,扶著二公主便去了前廳。

    秋水和韋凝紫早就站在了前廳候著,耐不得她們不來,耿佑臣早早就派人來催她們,特別是韋凝紫,簡直是在監(jiān)視下,看著她起床,梳洗,然后便押到了這里。

    秋水一看到韋凝紫,臉上的笑就是明明白白的幸災樂禍,“這不是紫姨娘嗎,今兒個來的也挺早的,是給新夫人請安啊�!�

    自不小心推倒韋凝紫肚子里的孩子后,秋水被關到前些日子才放了出來,韋凝紫仗著肚子,沒少給她氣受,結果后來聽到耿佑臣要娶公主,把韋凝紫貶為了妾,秋水在屋內笑了整整一天,差點把下巴都笑脫了。

    現(xiàn)在看到韋凝紫就要說上幾句刺耳的話,心里才覺得舒坦,有肚子又怎樣,有肚子還不是被人貶為了妾,從妻變妾,還不如她呢。

    韋凝紫當然是受不了這口氣的,新婚期間先是納妾,鬧得整個京城都笑話她,接著耿佑臣又來這么一出,讓她成為了第一個從妻到妾的女子。她起初也反抗過,先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每一招都使出來了,可李老太君大概對她也沒多大的好感,先頭還拉著耿佑臣去訓斥,可是事已至此,也只好勸韋凝紫,見勸不了,就派了兩個婆子,日夜守著韋凝紫,不讓她尋死。

    韋凝紫見永毅侯府是沒有辦法了,又寫信給韋夫人,誰知道韋夫人只說皇后懿旨上說的一切都是事實,便是上到哪,那都是實實在在韋凝紫曾經犯過的錯誤,沒有法子辯解的。

    韋凝紫當然不知道,云卿私底下派人,將謝素玲當年中毒發(fā)生的事,隱隱約約的透露給了韋夫人,知道韋凝紫下手謀害自己的親娘,韋夫人嚇了一大跳,開始覺得不可思議,可后來有丫鬟說韋凝紫在府中時,對著謝素玲神神叨叨的,那樣子絕不是女兒對母親的悲痛,雖然沒有證據(jù)說這一切,可是韋夫人還是有些害怕,對自己的母親能如此,那她這個義母,豈不是更下得了手,也正因為如此,威武將軍府并不愿意出多大的力去幫韋凝紫。

    而且因為明帝覺得虧欠威武將軍的,將他職位平移,從一個不出征就沒有兵權的將軍,變成了京城二十萬禁衛(wèi)軍的統(tǒng)領來作為補償,怎么看,韋夫人都覺得不幫韋凝紫是明智的。

    哪方求告都無門,韋凝紫氣的幾天都睡不著,若不是為了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她一口飯都吃不下。

    她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卻隱隱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不被義父義母所喜歡了,漸漸的又要變成一個人。

    秋水說完之后,在一旁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韋凝紫說話,不由的眨了眨眼睛,難道是韋凝紫已經氣傻了嗎?余光瞥見二公主的身影過來,眼睛陡然一亮,掛著驚異的表情,聲音夸張又帶著委屈道:“紫姨娘,我和你說話,你怎么不理我?大家都是姨娘,身份都一樣,你擺著那高高在上的身份,還以為自己是耿夫人嗎?咱們現(xiàn)在的主母可是公主殿下了呢!”

    二公主堪堪走過來,這聲音便順著飄到了她的耳中,頓時兩道眉毛豎了起來,望著腹部微凸的韋凝紫就要發(fā)作。

    旁邊的嬤嬤瞧著不好,趕緊拉住她,“二公主,今兒個是頭回敬茶,有什么等會說。”她是宮里出來的老嬤嬤,哪里不知道秋水那挑撥之意,生怕二公主沒喝茶先鬧了事出來,雖然身份高貴,可傳出去也太不像話了,少不得又要害皇后被罵。

    二公主這才重新記起今日自己的地位,抬起下巴,走到正廳中坐下來,而耿佑臣則坐在她身邊的位置。

    秋水生性好動,穿著也偏向明朗的顏色,上身著了橙黃色的蝶戀花暗花對襟短襖,下面系著淺青色的百褶裙,整個人十分的明媚,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轉不停,看起來便知道是個不安分的,頭上簪著兩只金包銀縷空菊花簪。

    看到二公主進來后,并沒有發(fā)作韋凝紫,還有些奇怪,聽說二公主性格最沖動了,怎么今兒個這么沉穩(wěn),不過她還是笑嘻嘻的過去給二公主行了一個大禮,端著茶道:“二公主,請喝茶。”

    若是平常人家中,娶了媳婦,妾室都要稱‘夫人’,可駙馬條例一出后,雖然不說駙馬和家人見到公主就行禮,自稱微臣什么,可是公主是再不跟著夫君稱什么夫人,而是駙馬跟著公主的排行來稱呼。

    耿佑臣聽了便覺得有點膈應,手指握著茶盞的時候微微用力,卻又無可奈何的松開,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卻再沒往日那種清香。

    二公主是知道秋水的,也曉得她的身份,撫安伯府姨娘的妹妹,一個平民而已,身份低微,就算是怎么也起不了什么風雨。

    再加上剛才聽秋水說話,好似很維護她的地位,便也沒過多的為難,端起茶喝了一口,用帕子擦了擦嘴,讓嬤嬤在托盤上放了一個紅包道:“行了,你就在一旁站著去吧�!�

    這口氣,完全就沒把秋水當妾室看,一副使喚丫頭的口氣,秋水的臉色不大好看,但還是沒說什么。在她的心底,公主還是很牛的,是皇帝的女兒,輕易得罪不得,不然就要被拉出去砍頭,不得不說,有時候這種平民意識對秋水還起了點保護作用。

    二公主并不是沒看到秋水的臉色,只是她此時的注意力,都在韋凝紫的身上了。

    她一雙眼睛帶著點斜視,就這么乜著韋凝紫,見她一身煙柳色的銀錯金海棠花色的長輩子,下身穿著淺碧色輕柳軟枝的長裙,頭上挽著朝月髻,上面簪著了兩只白玉鑲縷空銀花的長釵,整個人看起來清新中又不失鄭重,瞧著就透著一股嬌媚,好似一朵桃花正掛在枝頭綻放著,只是臉色稍微差了點,就算用粉遮蓋著,眼下也有些透著青。

    韋凝紫,二公主可是清楚得不得了,親身父親死了之后就投奔揚州的姨媽家,結果因為巫術一事,被撫安伯府趕了出來,差點死了,又被威武將軍救了回來,收做了義女,后來因為狀元宴上和耿佑臣發(fā)生了丑事,才被耿佑臣娶了回來。

    這些事情,二公主在和耿佑臣有了勾搭之后,就讓人查的清清楚楚,她不止一次嗤笑過韋凝紫的身份,說到底都是個孤女,憑什么和她斗。

    今兒個一看,的確是生的水靈靈的很勾人,難怪耿佑臣還求著母后說不要休她,這狐媚子臉,看了就來氣。

    這時二公主已經完全忽略韋凝紫肚子里還有個孩子的因素,覺得一切都是因為韋凝紫長得漂亮,才讓耿佑臣狠不下心休了,寧愿收著做小妾。

    韋凝紫肚子里懷著孩子,從耿佑臣出來之后,便用如水的杏眸懇求的望著他,希望不要跪下來敬茶,耿佑臣倒是被那眼眸打動,可是無論如何都曉得不能開這口,要是不敬茶,估摸韋凝紫會被二公主找理由立即折磨死,便移開了目光不去看她。

    韋凝紫知道這個男人是沒多少靠頭,能讓她從妻變妾,這樣狠得下心的男人,還有什么求的呢。

    她只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爭氣,到時候不管怎樣,她還有個孩子傍身,若是個兒子的話,說不定還能讓她以后擺脫這種日子。

    想到這里,韋凝紫端起粉藍遞過來的茶水,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姿態(tài)恭敬的將茶盤舉高,對著二公主道:“二公主,請喝茶。”

    二公主看著韋凝紫那小心的動作,好像動作一大就要折斷了腰似的,讓她想起宮里那些個和皇后爭寵的美人,再加上韋凝紫以前那特殊的身份,便冷笑一聲,眼睛向上挑,露出的短額頭上便有著密密麻麻的皺紋,“你的茶,本宮可不敢喝�!�

    韋凝紫一怔,抬起頭就望著二公主,不明白她這話是什么意思,心里本來有點惴惴不安的,如今倒化作了事實,看來這二公主肯定要找她的麻煩。

    “二公主,可是茶的溫度太高?婢妾再舉一會,涼了后你再喝�!表f凝紫深深的呼吸了一次,臉上帶著笑,溫柔的說道。

    二公主倒沒想到韋凝紫被她這么說,還挺沉得住氣的,看來還不是個好對付的,當然,在二公主心底,她覺得別人都應該是沉不住氣的人。

    “不是茶溫高不高的問題,據(jù)本宮所知,你先是死了爹,后來你娘又半死,現(xiàn)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想來想去,本宮覺得你這樣的,大概就是別人說的克死爹娘的命,如今你爹娘都沒搞頭了,如今本宮做了你主母,也有個‘母’字,實在是怕你這克星端上來的茶,直接將本宮也克死了!”二公主表情越發(fā)的刻薄,口里吐出來的話也非常難聽,直將耿佑臣聽得眉頭直皺,用力的咳了兩聲。

    身后的嬤嬤也覺得不妥,哪有新婚第二日喝主母茶的時候,就這么左一句死,右一句死的,所以低聲的提醒道:“公主,大喜之日,不吉利�!�

    “你看,連嬤嬤這么懂規(guī)矩的人,都覺得你是個不吉利的�!倍魍耆珱]聽懂嬤嬤的意思,覺得自己這番做法,很是不錯。

    韋凝紫聽著她這一番指責,腦袋都是痛的,再怎么說,她父親是她十多歲才死的,這怎么能說是她克死的,再者要繼續(xù)克的話,也是韋將軍韋夫人,怎么也沒聽說是克主母的吧。

    她忍著這些侮辱,強自冷靜道:“二公主洪福齊天,豈非尋常人可比的。”

    “那可說不定,命硬的那種,克死了本宮,駙馬,還有其他人,等大家死光了,最后只會剩下她一個人的,還不曉得這樣的命硬,生下來的是不是也是個小克星!”二公主沒有半點饒人的語氣,望著韋凝紫一副受氣的樣子,心底覺得痛快了許多。

    “二公主,喝茶吧。”耿佑臣看二公主說話越來越不著邊際,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一個公主,怎么會是這幅德行,他覺得自己真是撿到了大雍朝開朝以來最奇葩的公主回來了。

    二公主一聽耿佑臣開口說話,話里似乎很是疼惜韋凝紫的樣子,就更是有氣,就曉得這個狐媚子在他心底是個寶,她說幾句他就心疼了。

    “女子的事情,你一個男人就不要過問了!”

    二公主對著耿佑臣毫不客氣的反駁回去,不管耿佑臣被這話說的面皮一陣白一陣青,然后瞪了一眼低著頭的韋凝紫,心里的醋海翻波,直接伸手將茶端起來,對著韋凝紫的頭上倒下。

    這可真是赤果果的動作,連一點假裝都沒有,就這么扣了上去,將秋水和一干丫鬟婆子看的是目瞪口呆。

    別的人至少要做點假動作,說點客氣話什么的,而二公主倒完后,將杯子對著盤子里一扔,接過宮女遞來的帕子擦手道:“這茶不好喝,本宮不喝了�!�

    “茶喝過了,你得讓人站起來吧�!惫⒂映纪f凝紫頭上濕漉漉的樣子,看著那嬌媚的臉一下變得狼狽,到底韋凝紫原來還是她的正妻,如今好端端的做了妾室,就已經委屈了,還要面對如此刻薄的二公主,被倒扣上那樣滾燙的茶水,便有點心疼,再看她手還護著腹部,想到那里是自己的兒子,開口道。

    “站什么?讓她跪著,連茶都端不好的,怎么做奴婢的!”二公主擦了手,將帕子往一旁一丟,眼眸看到耿佑臣那心疼的眼神,心里更為不爽,冷叱道。

    “公主怎么對婢妾沒有關系,可是婢妾的肚子里懷的是夫君的骨肉,若是長跪下去,只怕肚子孩子受不了,還請公主繞過婢妾這次,婢妾日后一定多多訓練,將茶端的讓公主滿意�!表f凝紫經過剛才那一遭,知道耿佑臣在公主面前不能替她說話,越說公主越生氣,不如自己開口相求還比較好。雖然被倒了茶水到頭上,可韋凝紫知道自己和二公主比起來那身份上的區(qū)別,二公主不是秋水,不是硬碰硬的時候。

    二公主看了眼她護著肚子的模樣,想到她是因為跟耿佑臣滾了床單才有的孩子,臉色就更難看了,整個人就是一瓶打翻的千年陳醋,整張臉上一絲兒同情的樣子都沒有,嗤的一下站起來,語氣酸中帶狠,道:“這里是公主府,在這府里只有本宮肚子里的孩子,才算是駙馬的孩子,你那肚子里的,誰知道是哪兒來的野種,就算不是的,那也不是本宮的什么人,你就老老實實跪在這里,什么時候本宮說可以起來,你再起來!”她就不相信,跪個一天,這肚子里的賤種還跪不下來,若是如此,她還有別的招,她才不會在府里養(yǎng)別人的孩子!

    韋凝紫何曾聽過這等荒謬的言語,只抬起眼,不知所措的望著耿佑臣,楚楚可憐的相求。

    她說這話,可是一丁點都沒顧忌耿佑臣的臉面了,耿佑臣臉色如果剛才是青白不定,如今就是猛的漲紅,一把站起來道:“二公主,雖然我是你的駙馬,可她也是我的妾室,肚子里懷的是我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種,你怎么可以讓她就這么一直跪著,她一個孕婦跪這么久,哪里受得��!”

    本來嬤嬤聽到二公主的話,想等會回去的時候勸慰幾句,讓韋凝紫早點站起來的,她倒不是可憐韋凝紫,只是想著要維護皇后的名聲。

    可如今耿佑臣這么一說,二公主完全是爆發(fā)了,她咻地一下轉過身來,望著耿佑臣,罵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戀著的是這個狐媚子,你娶我不過是想要為了你的前程是吧,讓她跪幾下你就舍不得了,我為了你還到金鑾殿上去求父皇,怎么沒看到你心疼一下我,耿佑臣,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如今見我對你沒用了,阻礙你升官了,為你謀不到東西了,你就對我這般無情無義!我告訴你,你越是舍不得她,我就越要折磨她,你越舍不得那個小賤種,我現(xiàn)在就要把那孩子打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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