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云卿在流翠和青蓮的服侍下,正將一襲象牙色的齊胸襦裙換上,看著安雪瑩一臉歉意的模樣,笑道:“她做的事,要你說對不起做什么,再說了,我覺得如今這身衣裳也好看,這也是今年新做的,這宴會上的小姐,只怕還羨慕我呢,一天換了兩身,這在外頭可是少有的。”
安雪瑩知道云卿這是在寬慰她,哪家小姐出門不都是事先裝扮的最好看的樣子來的,此時換了一套,怎么說都是備用的,雖然樣式,剪裁和繡工都好,但是哪里比得上方才的那一套得體大方,不過,安雪瑩仔細(xì)的看了兩圈,“認(rèn)真看看這一套,倒也別有一番風(fēng)韻,將你整個人帶出一點慵懶來,顯得很是嫵媚動人呢�!�
“還嫵媚動人呢,你這詞語倒是挺多的�!痹魄湓诎惭┈摰哪橆a刮了一下,嬉笑道。
青蓮換好了外披的短衫后,又拿了一支牡丹頭的羊脂白玉簪將頭上的那個卐子釵換了下來,又拿了一個寶藍(lán)點翠的插梳插到了發(fā)髻尾部,將耳朵上素凈的銀杏葉子耳環(huán)換成同樣的玉珠耳環(huán),這才對著安雪瑩恭敬有禮的開口道:“安小姐,可否借鏡子一用?”
安雪瑩看她和流翠手腳麻利,面面俱到,連和備用的衣裙一套的頭飾耳環(huán)都準(zhǔn)備好了,不得不佩服兩個丫鬟的伶俐,到底是云卿身邊的人,就是丫鬟都是格外的聰明。
她轉(zhuǎn)身喚了大寒去取自己的圓形面鏡過來,自己接了給云卿照,邊道:“你的妝也要重弄一下,剛才換衣服的時候弄到臉上了吧�!�
云卿望了鏡子里的自己,本來出來的時候上的就是薄妝,稍微鋪了層淡淡的粉,換衣裳的時候也沒有碰到多少,基本沒有問題,便搖頭道:“沒事,等會到壽宴上,那是太陽底下,若是鋪多了粉,出一點汗就會成糊了,可比不凃還難看�!�
“云卿,被你這么一說,這涂粉就跟刷墻一樣了。”安雪瑩想著云卿說的那樣子,捂著嘴也笑了起來。
看著她笑的極為開心的模樣,云卿輕笑著對著流翠,道:“這換下的衣裳,你拿去放到馬車上�!�
“不用了,流翠走來走去多麻煩,還不如放在這里,等會壽宴散了,你再使人進(jìn)來拿。”安雪瑩看離壽宴開宴的時間也不久了,如此來去,要耽擱不少時間。
云卿則淡淡一笑,流翠已經(jīng)走過去從云卿手中將衣物接了過去,對著安雪瑩,兩只圓圓的眼睛笑瞇瞇道:“安小姐,奴婢不怕麻煩,這臟衣服放在你這里多不好,等會要是壽宴上太熱鬧,奴婢一時不記得,豈不是要在你這放上一天,那可相當(dāng)不禮貌,奴婢可不想被小姐說,所以還是現(xiàn)在就放馬車上去最好了�!�
她小嘴噼里啪啦的一大堆,直將安雪瑩說的眼睛都睜大了,又覺得好笑,“就是放個衣裳,都有這么多道理,你趕緊去吧,莫說到時候是我讓你給云卿罵的�!�
屋中只有她們兩人,還有各自的貼身丫鬟,氣氛很歡樂,所以安雪瑩也會出言打趣流翠。
流翠性子活潑,被打趣也沒什么,只脆聲應(yīng)了,然后對云卿道:“那奴婢就先去了�!�
“去吧,等會直接到往壽宴的花園去尋我們便是�!痹魄浣淮说葧娜ハ�,免得流翠還往這后院來,到時候找不到她們,又白走了一趟。
待流翠疾步出了院子,安雪瑩又將云卿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并無不妥之處,方開口道:“如今應(yīng)該人都應(yīng)該往花園去了,咱們也去吧�!�
云卿也有這個意思,若是去的晚了,到時候人家都已經(jīng)坐定了位置,反倒引人矚目,而且顯得不合規(guī)矩,更何況今日明帝和瑩妃都要到席,若是比他們都到的晚,那可真是讓人沒得說嘴,架子比陛下都要大,徒惹麻煩。
所以兩人便帶著自己的丫鬟,往寧國公府的花園走去,寧國公府占地頗廣,花園也是費盡了心力建造而成,每一代的寧國公都會花費一些心思將花園改造的更美,不僅是寧國公府,其他的貴胄府邸都是如此,只要在沒有超出規(guī)制的基礎(chǔ)上,都盡量弄的美輪美奐,各具特色。
當(dāng)云卿到了花園的時候,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此次壽宴,男賓和女賓并沒有刻意的劃分為前院和后院就席,而是一左一右,以作區(qū)分。
此時花園里平廣的空地上,已經(jīng)擺好坐席,坐席的頭頂上方,是拉著的厚厚氈布遮陽,如此一來,便是秋陽高照,坐在下面的人的也不會被太陽照得渾身高溫,炙熱不已。
在席面的前方,有一襲空地,用紅色的毛毯鋪得平而工整,此時正有戲子在上面表演開場的節(jié)目,鏘鏘鏘的鑼鼓聲便是由此處發(fā)出。
這樣的熱鬧,年紀(jì)大些的老夫人和命婦們是比較喜歡的,她們便坐在一旁欣賞著那花花綠綠,熱熱鬧鬧的戲曲節(jié)目。
而對年輕的青年男女來說,園中的景色比戲曲要來的有吸引多了,而且因為今日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此處欣賞那些小姐閨秀的風(fēng)采,才子公子的才華,所以花園里的花圃中幾群,幾群的佇立著男男女女,雖然沒有直接站在一起,但是都在相互打量,尋求自己中意的那一位。
云卿和安雪瑩同樣不喜歡那種熱鬧非凡的戲曲,兩人便朝著旁邊的花圃走去,此時花圃歇涼的地方大多數(shù)都有人了,安雪瑩尋了幾個地方,才看到一處有個空位,便拉著云卿走了過去。
“云卿,祖母很喜歡牡丹,所以你看這一邊的花圃,雖然不是全部種的牡丹,但是擺放的卻是牡丹花型呢�!卑惭┈撝钢恢車h(huán)形的花型給云卿介紹著。
云卿順著她所說望去,她周圍的花品種很多,大紅的,深紅,淺紅,水紅,各種不一,乍看一眼,的確顏色似擺的有些雜亂無章,看不出特色,但是細(xì)心看去,便可以看到,各種花品的顏色錯落有致的疊在一起,擺出來的形狀,便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而且根據(jù)顏色的擺置,連花瓣的顏色從深到淺,花蕊的白,都表現(xiàn)了出來。
若是遠(yuǎn)遠(yuǎn)看去,絕對會認(rèn)為是一朵巨型的牡丹。
“這個花匠倒真的很有心,初看是一景,再看又是一景�!痹魄湫蕾p著這種擺設(shè),淡淡的夸贊著。
而自云卿進(jìn)了場中之后,便有數(shù)雙帶著不同意味的目光開始有意無意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安初陽站在一處假山石下,目光從云卿踏入花園之后,便落在了她的身上,雖然從他的角度,所看到的便只是她的半身側(cè)面,她的青絲云堆盛雪一般的在頭頂,如墨的青絲在羊脂玉的襯托下,如錦緞一般發(fā)亮,遠(yuǎn)遠(yuǎn)看去,將她的側(cè)臉顯得更白,就好似白色的珍珠一般,透著淡淡的光華。
那雙流轉(zhuǎn)之間不經(jīng)意就會將人的魂魄帶走的鳳眸,染上淡淡的金輝,長長的睫毛如同一層迷霧,在她的眼眸上灑下一層讓人看不懂的迷霧。
那簡單到撲通的象牙白襦裙,胸口繡著翠綠色的花枝,透著清新自然的氣息,整個人就如同花中的仙子一般,嬌嫩美艷,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和她說話,卻又怕惹得這位高貴優(yōu)雅的仙子隨風(fēng)飄走。
比起年前見到她的時候,如今的云卿更多了一分舉手投足間的淡定自若,更似一朵正在綻放,又將要綻放到靡艷時節(jié)的牡丹。
他抬手摸了摸手腕,冷冰冰的面色上出現(xiàn)一份稱得上是柔和的表情,黑的如夜的眸中也有著淡淡的漣漪在輕輕蕩漾。
“安初陽,你一個人站在這做什么?”御鳳檀靜悄悄的從后面出現(xiàn),將安初陽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收回在云卿面上駐留的視線,然后側(cè)頭道:“等宴會開場�!�
御鳳檀豈會不知道他方才在注視的是哪里,不過是沒有說穿而已,倒是跟在后頭的方寶玉,湊過頭來往安初陽剛才看的地方去,然后夸張的大啊了一聲,“原來是在看美女啊,我看看,兩個美女呢,安初陽你在看哪一個,是穿藍(lán)裙子的,還是白裙子的,我猜一下啊,一定是那個藍(lán)裙子的,對不對,我一定猜對了吧,因為那個穿藍(lán)裙子的是你妹妹,你不可能要躲在這里偷偷的看自家的妹妹吧!”
方寶玉一連串的話說出來,換來了御鳳檀一手啪的拍在他的頭上,“你少說一句不會死吧,世上就你聰明啊�!�
方寶玉摸著頭,看安初陽的臉色越來越冷,癟了癟水潤潤的嘴唇,“好了,我不說了。”一面朝著云卿所在的方向看去,那個,他記得好像上次檀檀在七夕的晚上救走的就是那個少女吧,難道是……
他轉(zhuǎn)過頭剛要開口,就迎上了御鳳檀警告的狹眸,你再羅里吧嗦的,現(xiàn)在就把你抓回去關(guān)起來。
方寶玉立即捂上自己的嘴,有武功什么的真可怕,但是……他狡黠的一笑,根據(jù)他對檀檀的了解,這個韻寧郡君,肯定不簡單哦。
御鳳檀自一出現(xiàn),就引來無數(shù)小姐的目光爭相望去,他身份高貴,容貌絕麗,又沒有什么風(fēng)流的傳聞,種種加起來,自然是讓眾多小姐傾心的對象。
而這些小姐愛慕的目光,自然也讓云卿注意到了,她側(cè)頭往那邊一看,卻剛巧望見安初陽正抬眸往這里看來。
今日的安初陽著深藍(lán)色的圓領(lǐng)錦緞長袍,腰間束著玄色腰帶,整個人似乎比去年看到又要挺拔了許多,有一種如風(fēng)中松樹剛勁的感覺。
她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朝著安初陽點頭,兩人算的上是熟人,看到了也該有所表示,所以云卿用這樣的方式來打招呼。
安初陽未曾料到云卿會突然側(cè)頭望向這邊,望著那雙含著笑意的鳳眸,他心里微微一突,略微有些慌亂的回以一個點頭,只是動作顯得有點僵硬,嘴角似乎要笑,又沒有笑出來,便顯得臉色很冷,很不自然。
好在云卿已經(jīng)習(xí)慣他這般樣子,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示意了之后便收回了目光。
這將旁邊等著云卿望向自己的御鳳檀氣的吐血,怎么云卿就看這個死冰塊,不看自己呢,難道他比我還有魅力?他微微瞇起一雙狹長的眸子,在安初陽的身子掃了掃,簡單一個動作,還沒等他打量出來什么,那些一直注視著御鳳檀一舉一動的小姐們,順著他視線轉(zhuǎn)移,也發(fā)現(xiàn)了安初陽的存在。
雖然安尚書家來京城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安初陽極少出現(xiàn)在眾人的面前,今日算是第一回在人前露面,雖然比不得御鳳檀那般的耀眼奪目,但他的外表五官也不輸其他人,自有一份男人的冰酷,但是一雙眸子,雖然墨一樣的幽黑,卻很清澈,與四皇子那種冷厲的氣息完全相反,讓人看了之后,不會覺得無法親近,一時也有不少少女開始私下嘀咕,打聽這位陌生的俊男是誰。
隨著壽宴的時間越來越近,三皇子也到場了,他是袁貴妃的兒子,也是明帝最長的兒子。袁貴妃原本是明帝還是皇子時,府中的一個良媛,出身算不得最高,但是在她嫁人之后,其父在邊境就屢立戰(zhàn)功,一直到得封北昌侯。
而她也同樣爭氣,在眾多妃妾里面首先產(chǎn)下了皇子,憑著這個兒子,升為了側(cè)妃,在明帝奪得了帝位之后,就被冊封為了貴妃,位居四妃之首。
雖然三皇子只是一個妃嬪所生,既比不得元后所生的五皇子來的名正言順,又比不得四皇子如今皇后之子的身后,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優(yōu)勢,就是身為庶長子。歷來儲君都有立嫡立長一說,但是這也不過是寫入規(guī)條中的罷了,縱觀歷史上,又有幾位帝皇是長子或者是嫡子,但是怎么說,至少在禮儀上,長子和嫡子是具有一定優(yōu)勢的。
三皇子身邊還跟著兩位盛裝美人,一位是他的正妃,一個是他的側(cè)妃,正妃出身很高,是徐國公的女兒,但是生的最多只能稱之為清秀,圓圓的臉龐上一雙狹窄的眼睛,乍看上去像是瞇起來打瞌睡一般,而臉頰的肉又有點多,更顯得整個臉部像一個白白的包子,倒是老人家喜歡的那種福氣樣,而側(cè)妃則是他的表妹,也就是北昌侯次女的女兒,這位側(cè)妃深得三皇子的寵愛,她生的也不算是十分美麗,最多算的上是個中等的美人,但是和三皇子從小一塊兒長大,兩人是青梅竹馬,所以在三皇子的心中格外不一樣,不管什么場合,都要帶著這位情投意合的表妹一起。
至于真的是因為情投意合,還是因為這位表妹是出自北昌侯的外孫,為了更好的拉攏關(guān)系,自然是不言而喻了,皇家的感情,在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是以利益為上的。
而在云卿上一世的記憶里,所有人都很少提及這個三皇子,她嫁給耿佑臣后,也沒有看到過這個三皇子。所以她對三皇子的一切,都是今生到了京城之后,慢慢搜集到的資料中才得知的。
但根據(jù)眼下的情況下,顯然三皇子和四皇子,五皇子一樣都是奪嫡的熱門人選,并不如上一世的那樣蕭條。
云卿抿著唇,眼波流轉(zhuǎn)中已經(jīng)思忖了不少東西,這一切究竟是因為她重生的效應(yīng),將許多人的人生都改變,還是這一世其實和上一世本身就有不同,否則的話,她兩年前重生,所做的一切,已經(jīng)無限擴(kuò)大影響到了京城的局勢嗎?
云卿正思忖之間,便見五皇子也滿臉笑意的走了進(jìn)來,一路與相識的人打著招呼,一點也沒有架子的樣子,笑容明朗的好似陽光一般,一直走到御鳳檀的身邊,才停了下來。
“怎么,今兒個怎么來這么找呢?”五皇子望著御鳳檀略蹙起來的眉尖,笑著問道。
“哪里是我們來的早,明顯是你來的太遲了�!庇P檀挑挑眉,目光不時的從天上掠過,狹長的鳳眸中不時流過一道旖旎的光芒,映在藍(lán)天白云之下,分外清明。
“父皇剛才在前院那邊與慧空大師算今年的運程,我和三哥才能先一步過來。”五皇子說的慧空大師,是大雍的一名云游高僧。
他不固定在哪家寺廟修行,也從不告訴眾人他的行蹤,曾經(jīng)說他的法號“慧空”的意思,便是人的智慧看起來無限,其實只是一種空無,比起浩瀚的佛海來,連滄海一粟都談不上,正因為如此,他覺得在寺廟里修行,是一種狹隘的修行,只有感受到眾生的苦樂悲傷,才能真正的成為一個具有佛一般心胸的人。
所以他常年在江河山川之間行走,偶爾會現(xiàn)身在城鎮(zhèn)之中,而每一次他的出現(xiàn),都會帶來一些警世的預(yù)言,這些預(yù)言每一個最后都成為了現(xiàn)實,所以在大雍國人,上至君王,下到百姓,都對他有一種崇高的尊敬。
在三皇子,五皇子到來之后,前面道路上走來了一群人,正確來說的話,是一群人擁著前面一人。
“安老太君,恭賀高壽��!”薛國公滿臉春風(fēng)的走了進(jìn)來,高聲豪邁的對著安老太君慶賀,后面跟著的薛東含等人也同樣對安老太君拜壽,場上的人注意力終于都被這一家吸引了過去。
薛國公掌兵多年,舉手投足之前看起來是十分的豪邁,有一種武將特有的霸道,他的身后跟著大兒子薛東含,以及侄子薛一楠。
大兒子薛東含已經(jīng)娶妻,身邊跟著的正是嫡妻海氏,乃肅安伯的嫡出小姐,樣貌是端莊賢淑。而在薛東含并排的則是薛一楠,這段時間,他在京城也是個備受矚目的男子,薛國公進(jìn)出之時,有許多次都帶著這位侄子一起,儼然是對這位侄子非常看重的樣子。
“這是我的一份心意,安老太君不要嫌陋。”薛國公的話雖如此,可是語氣卻是帶著十成十的信心,顯然對他的禮物貴重有著十足的把握。
音落之后,后方跟著的管家立即抱了一個盒子上來,里面是一根玉做的龍頭拐杖,玉通體毫無接縫,翠綠的色澤將周圍的明黃色錦緞都照的添了一份青光,可見是極品的好玉。
要知道一塊好玉,對于這些世家來說,算不得什么,可是足足有一米多長,而且通身沒有雜質(zhì)的極品美玉,是非常難得尋到的,就是有錢也不一定能拿到這樣極品的預(yù)料,做成這等好東西。
安老太君的目光在看到這根玉拐杖的時候,眼底并沒有露出相當(dāng)欣喜的神色,眸底深處反而有一絲反感,只不過藏在了最里面,任誰也難以發(fā)現(xiàn),口中依舊是帶笑道:“恭賀什么,你能來就是老太婆我天大的面子了�!�
她說著,身后已經(jīng)有人將賀禮接了過去,安老太君與薛國公一起并行,請他上座。
“這做一根玉拐杖干嘛,用又不能用,做藝術(shù)品也不能拿根拐杖來擺吧�!卑惭┈撗鄣讕е稽c狐疑,小小聲的抱怨著。
云卿淡淡一笑,連安雪瑩都看出來了,安老太君豈能看不出,一根極品翡翠拐杖,一來彰顯了薛國公那獨一無二的勢力和錢財,二來便是有一種告誡的意味在其中,便是玉器雖好看,但是始終都是不實用,只能作為擺設(shè)私下把玩的意思。
瑩妃能在宮中迅速的升位,除了背后家族的努力,肯定是少不了薛家女,皇后的幫助,而今日瑩妃陪著明帝一起到寧國公府,皇后卻在儲秀宮內(nèi)閉門思過,薛國公這是在借機(jī)告訴安老太君,不要以為這樣自己就得勢了,寧國公如今這般風(fēng)光,是有了薛國公府才得來的。
根據(jù)今日在偏廳里看到寧國公夫人和安夫人的情況,只怕寧國公夫人和安玉瑩也沒少跟薛國公說安夫人和安雪瑩的事,根據(jù)安玉瑩那種惡人先告狀的性質(zhì),指不定怎么編排安雪瑩的。同時也借著這根拐杖在告訴安老太君,誰才是真正有實力的人。
當(dāng)真是好大的權(quán)勢,今日來賀壽,比起三皇子和五皇子都要遲一點進(jìn)來,薛國公真不愧是權(quán)傾朝野,手握重兵的武將。
云卿略一轉(zhuǎn)眸,便能看到三皇子臉色并不太好,目光望著薛國公的時候,藏在袖中的手指略微的彎曲,只怕是在狠狠的掩飾自己的怒意吧,而五皇子,云卿淡淡一笑,除了與剛才一般明朗的笑意,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眼神還是泄露了他不滿的情緒。
被一個臣子如此,一般人都會有情緒的吧,這個五皇子,能掩飾到這樣的地步,已經(jīng)很不簡單了。
正在云卿思忖之間,卻感覺到有刺眼的視線朝著她往來,她迅速的轉(zhuǎn)頭望去,順著那個方向,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的目光是看著她的,不過那里,坐著的,卻是薛家人。
如御鳳檀所說,薛國公他們肯定已經(jīng)恨上了她,今日這宴會,也絕不是什么簡單的宴會,她面上的神情依舊沉穩(wěn),嘴角的弧度卻在泄露出一絲絲的輕笑。
而此時從前院走來一群人,為首的是穿著明黃色五爪龍服的明帝,他的左邊站在一名裊娜的穿著宮裝的美人,高高的云鬢如雪,面容端莊秀麗,明艷動人,看裝束和制式屬于妃子一級,正是寧國公的嫡長女安露瑩,宮中的瑩妃。
瑩妃今年不過二十有四,進(jìn)宮數(shù)年就進(jìn)階到了后宮二品妃子一位,實在是圣恩隆寵,此次若不是她開口請求回來給安老太君祝壽,明帝也不會說起要親臨寧國公府。
而今日看她一身的裝束,便是頭上簪著的血玉鳳簪,便可看得出是千等好玉中難得尋見的一塊,與她瑩白的肌膚襯托在一起,更顯得臉頰生暈,別有一番韻味,可見明帝對她的恩寵。
在明帝的右邊,則是身披紅色袈裟,足踏僧鞋,面上有稀白胡須的僧人,正單手豎起放在胸前,跟隨在明帝左右。
“慧空大師,方才在沙盤之中顯示之語,如何解釋?”明帝面色嚴(yán)峻,雙眸灼灼,然而問話的語氣里顯然很是尊重這位大師。
“天意所出,自有其意,到了恰當(dāng)?shù)臅r候,陛下自然可以見到�!被劭沾髱熚⑽㈩h首,聲音帶著一種遼闊空遠(yuǎn),微垂了眼皮,對著明帝解釋。
明帝邊走邊思忖著其中的話語,眉頭緊鎖,似有愁意,瑩妃用余光睨了一下明帝的面色,聲音輕柔,徐徐道:“陛下,慧空大師既然說要順天意而明警語,陛下乃真龍?zhí)熳�,那便自會在合適之時顯露在陛下面前,今日若不是陛下給臣妾榮光,來為祖母祝壽,只怕慧空大師也不能這么巧,就恰好遇見陛下,能替陛下簽解一二�!�
她這番話說的極好,本來是明帝來寧國公府才能遇見慧空大師的,在瑩妃的語言藝術(shù)之中,就換成了慧空大師有緣能得見明帝,讓明帝聽了很順耳。
明帝點頭,望向瑩妃的眼神便柔和了一分,只是眉頭依舊為那一句話不得解而深鎖,“愛妃所言極是,朕今日來還是為給安老太君祝壽,時辰差不多了,也該開宴了�!�
隨著明帝的一句話,瑩妃極為溫順的一笑,眼眸里卻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對著后面的丫鬟撇了一個手勢,然后恭順的隨著明帝的步伐,款款而行。
隨著內(nèi)侍一聲高揚(yáng)的“陛下駕到!”所有人都蹲下來行禮,云卿也不例外的從休憩用的石凳上站了起來,屈膝行禮。
而安雪瑩作為主人家的孫女,急急的往前方行了幾步,站到了前方,與安初陽等并排而立,行大禮候著明帝的大駕。
待明帝的腳步一踏進(jìn)花園,以安老太君,薛國公為首,與其他的在場的眾人一起齊聲道:“恭迎陛下圣駕,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瑩妃款款前行,步伐優(yōu)雅迷人,嘴角噙著淡淡的笑,隨著明帝一起進(jìn)來,眸光在場上掠過,漂亮的眸中有一絲含著不懷好意的光芒在云卿身上略微頓了一頓。
跟隨在明帝之后的,還有四皇子的身影,他一雙鷹隼般犀利的雙眸在園中眾人中飛快的發(fā)現(xiàn)了那一抹身影,目光里掠過一絲驚艷之后,浮上的便是深深的冷意。若是她是與自己一邊的話,他可以考慮留下她的性命,但是此次她的作為,讓身為皇后之子的他,承受了太大的壓力,這段時間他疲于去應(yīng)付各種各樣的攻擊,而這一切,僅僅是由一個商人之女促成的。
這般的聰明睿智,若是幫助他多好,可偏偏要針對她,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說他心狠手辣了,任何一個阻攔他前往帝途的人都不可留。
四皇子眸光帶著一絲眷戀,還有一絲可惜,更多的卻是陰戾之氣,再好的女人,都不會有江山重要,沈云卿,只怪你站錯了陣營,今日之后,九泉之下,莫要怪我。
從前方送來的目光透著森冷的氣息,讓云卿極為敏銳的捕捉到,心內(nèi)猛然的一緊,而隨著眾人高聲拜見完明帝之后,花園里出現(xiàn)了極靜的氛圍,與此同時,天空上忽然傳來一聲破空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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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方送來的目光透著森冷的氣息,讓云卿極為敏銳的捕捉到,心內(nèi)猛然的一緊,而隨著眾人高聲拜見完明帝之后,花園里出現(xiàn)了極靜的氛圍,與此同時,天空上忽然傳來一聲破空長嘯……
那嘯聲長且清,從半空之中傳來,如同一道鋒利的刀芒刮進(jìn)每個人的耳中,明帝一抬頭,便看到天空之上,一只蒼鷹正撲翅從長空翔來,明帝深幽的雙眸微微一凝,望著那突然出現(xiàn)的蒼鷹。
這個時節(jié),怎么會在京城里出現(xiàn)蒼鷹這種野生鳥類,眾人看明帝望去,也都抬頭去看,紛紛在心內(nèi)感嘆。
就在這時,御鳳檀突然從跪拜的姿勢站了起來,從腰間抽出一張弓來,對著那蒼鷹便射了過去,箭勢疾快,動作迅速,幾乎是在眾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時,就已經(jīng)將蒼鷹射了下來。
這一個動作惹得周圍的人都震驚不已,他們震驚的不是御鳳檀高超的箭術(shù),而是在御前,御鳳檀竟然就直接拔箭,這在御前隨意亮出武器,是非常不敬的行為。
而四皇子和瑩妃兩人此時的眼眸里,寫滿了震撼,她們策劃了這么久,就是為了這最后的一步,竟然到了這里被御鳳檀一箭射了下來,這如何能甘心,若是如此,那剛才的簽語又如何作數(shù),那前面辛苦所布局的一切都白費了嗎?
就在人們都覺得御鳳檀會受到譴責(zé)的時候,只見他從容的將箭收起,然后走上去,將那只蒼鷹撿起,然后走到明帝的面前,大呼:“皇伯伯,真是恭喜��!”
明帝自然看到了御鳳檀拉弓射箭的行為,在他面前亮出武器,還是在內(nèi)院中,不由臉色冷沉,道:“你射死了蒼鷹,這有何喜?”
御鳳檀面色如玉,分毫不變,嘴角的弧度卻是越發(fā)的高,一雙鳳眸里露出點點的歡喜,“皇伯伯,你看,這鷹爪上可是抓的什么?”
明帝見他說的那般篤定,將目光移到了死鷹的身上,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在那只死鷹的爪上,還有一條食指大小的金黃色蛇啊,便是這鷹死了之后,還沒有松開爪,那小蛇還在掙扎著想要逃開。
“這不就是條蛇嗎?”瑩妃看到那蒼鷹腳上的蛇,不甘心計劃就這么被打敗,反問道。明帝倒是知道這蛇的名字,可到底還沒看出這蛇和恭喜有什么關(guān)系。
“皇伯伯,黃金蛇還有一個名字叫龍蛇,在民間的傳說之中,也就是說是有仙氣的蛇,經(jīng)過修煉和上天的考驗之后,活過千年會長出角來,變成真正的龍,今日這蒼鷹突然出現(xiàn),抓了龍蛇,是邪氣太盛,而眼下一箭將這蒼鷹射下,龍蛇得以獲救,正是我皇龍氣鼎盛,邪不壓正的象征�!庇P檀捧著那只死鷹,侃侃而談,面色如春風(fēng)刮過,華麗璀璨,若不聽他所說的內(nèi)容,還以為他正在討論山河美景。
“噢,還有這么一說嗎?”明帝輕輕的一問,目光則是轉(zhuǎn)向他身側(cè)的慧空大師身上,詢問他的意思。
聽到御鳳檀的說法,慧空大師眼底露出一點高深莫測的意味,目光與望過來的瑩妃對視了一眼,微微搖了搖頭,雙手合十道:“陛下,瑾王世子所說的龍蛇一事,在民間的確有此說法,龍蛇經(jīng)天劫后,可以化去蛇身,變成真龍,據(jù)說乃是上天讓有罪的龍子下凡歷劫鍛煉的�!�
聽他這么一說,明帝臉上的陰沉褪去了不少,御鳳檀的說法得到了慧空大師的承認(rèn),那他在御前射箭的行為也是為了陛下,就沒有了關(guān)系。
薛國公卻不甘心自己的計劃就這么破掉,抬起頭來,望著明帝道:“便是有蒼鷹出現(xiàn),陛下身邊還有侍衛(wèi),瑾王世子明知道今日陛下會出現(xiàn),身帶弓箭,心懷莫測�!�
他這么說,就是懷疑御鳳檀帶著弓箭來的用心了,暗地里就是想說御鳳檀帶著弓箭有行刺的嫌疑了。
豈料御鳳檀聽了他這話后,含笑的狹眸里露出一絲譏諷,望著薛國公道:“既然國公你知道陛下身邊有侍衛(wèi),那又何必如此懷疑侍衛(wèi)的能力呢,你這是對新上任的韋統(tǒng)領(lǐng)不滿嗎?”
他一句話偷換概念,便將事情的發(fā)生的一端拉到了韋剛城身上,之前京城七夕之夜發(fā)生的黑衣人案件,明帝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目的,只是他不會將這一切擺到明面來,暗地里卻還是用了在京城里面人際關(guān)系不夠復(fù)雜的韋剛城,這說明明帝對一切都很清楚,他也不會把負(fù)責(zé)京城安危的這一職位,交到哪一派的人手里。
如此一來,薛國公今日又來說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的不是,這必定會讓明帝不悅,加上皇后如今被軟禁在儲秀宮,這個多疑的帝王會以為薛國公是在對他的所為不滿。
果然,明帝的眼眸雖然平靜,但是看著薛國公的眼神冰冷了一些,語氣冷漠道:“鳳檀射下蒼鷹這等邪物,是為我朝著想,若是讓那蒼鷹抓蛇丟到眾人之中,豈不是壞了安老太君的壽宴,不過……”明帝秉著各打五十大板的語氣,又望向御鳳檀,“以后切莫帶這種東西出現(xiàn)在這樣的場合了�!�
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實在是很好了,薛國公手握雄兵,明帝不可能太過責(zé)罰他,所以也要說一說御鳳檀,御鳳檀嬉笑著應(yīng)下,毫不在乎的把蒼鷹和蛇遞給了旁邊的侍衛(wèi)。
而薛國公則是氣得暗里咬牙,表面上還不得不說明帝說的是。
看到薛國公應(yīng)了下來,明帝的臉色才重新掛滿了笑意,望著一直跪在前面的安老太君,親切道:“老太君請起�!�
從明帝進(jìn)來后,一直到現(xiàn)在,起碼去了兩柱香的時間,眾人無不是跪的膝蓋發(fā)疼,安老太君年紀(jì)偏大,更是差點站不起來,還是寧國公夫人薛氏和安夫人兩人趕緊上去攙扶著她,其他人才趕忙的站了起來,按照各自安排的位置坐了下來。
云卿冷眼看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剛才那蒼鷹和蛇絕對不是突然出現(xiàn)的,而且看御鳳檀當(dāng)時將蒼鷹第一時間射下來后瑩妃和四皇子眼底迅速閃過的暴怒,只怕這里面藏著什么奪命的危機(jī)。
連瑩妃都一起出手了,這一次安玉瑩是想要徹底整死她,到底他們用的什么手法,為什么剛才會出現(xiàn)鷹和蛇呢,云卿端著手中的茶杯,迅速的分析著一切可能,細(xì)細(xì)的回想著從開始在偏廳里發(fā)生的一切,再到剛才的一幕,將所有的一切都連接起來。
隨著明帝的到來,宴會正式開始,明帝自然是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而他的左邊和右邊,分別是瑩妃和安老太君,而慧空大師,則坐在明帝的側(cè)后方,因為他乃出家人,所以安老太君特意讓人給他準(zhǔn)備了素彩,并且為了表示尊重,沒有和其他客人安排在一起。
隨著一陣音樂流水般的叮咚響起,場上的舞女全部撤去,露出了巨大的場地,兩旁的樂人所撥的曲子比起剛才的也要高上幾許。
“這是表演什么節(jié)目?”瑩妃一見這樣的陣勢,便恰如其分的對著安老太君問道。
安老太君呵呵一笑,對著明帝道:“是玉瑩這丫頭,說是今兒個乃老身的大壽,她這個做孫女的,要送一個與眾不同的禮物給老身。”
“不錯,瑩妃,朕記得你這妹妹在京中一直都頗具才名啊�!泵鞯埸c頭一笑,轉(zhuǎn)頭望著瑩妃問道。
“連陛下都知道,玉瑩也算的上有一二才華�!爆撳鷭趁牡囊恍�,舉杯與明帝共飲,眼底卻是說不盡的不甘,只想今日這布局被破壞,等下要如何才能讓那沈云卿倒霉,陛下可不是時常都會出宮的。
隨著音樂的漸漸改變,從舞臺的一角上來了一群粉衣麗人,她們蓮步如水,裊裊娜娜的走到了場中央,舞步翩躚,如眾星拱月一般,漸漸的彎下腰來,露出中間一個穿著大紅舞裙的少女來。
樂聲就在此時一停,然后少女盈盈一拜,音色如黃鶯,“玉瑩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祖母福壽延年,歲歲有今朝。今天,孫女特意給祖母獻(xiàn)上一曲舞蹈,希望祖母能希望�!�
隨著她的話音一落,樂起,安玉瑩的水袖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緩緩的動起,水袖如同一波流水一般,在金色的陽光下抖動,隨后其他的舞女開始往著旁邊站去,而將中間的場地全數(shù)留給安玉瑩表演。
而樂聲也在此時變得更過復(fù)雜,一陣風(fēng)吹起,無數(shù)的花瓣宛如一場花瓣雨一般,朝著她飄來,落在那秀美的云鬢上,踏著花瓣緩緩而舞,整個人如同仙子一般,飄逸靈秀。
云卿淺淺的一笑,似乎很有趣味的欣賞著面前的舞蹈,現(xiàn)在安玉瑩的舞姿比起兩年前又要進(jìn)步了不少,腰如軟柳,面如芙蓉,身子如同風(fēng)中柳葉一般,輕盈飄飛,可是這還沒到最精彩的時候,安玉瑩的舞蹈一般都要到最后之時,才會看到精髓。
因為她貴為寧國公的嫡女,很少會在人前表演,一旦表演出來,便是拿手的‘掌上花開’,如今她所表現(xiàn)的,正是花瓣緩緩綻放的時候。
在場的人都被她的舞蹈漸漸的吸引了過去,就是安老太君,也甚少看到安玉瑩如此慎重的表演舞蹈,目光里也有著淺淺的驕傲,而寧國公夫人更是滿臉的得意,不時在場上那些夫人和小姐臉上望去,欣賞著她們的陶醉和羨慕。
當(dāng)然,安玉瑩今次在人前特意表演這個舞蹈,不僅僅是為了給安老太君賀壽的,主要是這段時間,安玉瑩在京中的風(fēng)評已經(jīng)漸漸走下坡路,甚至已經(jīng)成為了京中閨秀的反面教材,這讓寧國公夫人不能夠接受,所以趁著今日達(dá)官貴族全部都在場,讓安玉瑩表演最拿手的舞蹈,從而將那些不好的評論都去掉。
畢竟,安玉瑩的舞姿還是京中少能看到的。
當(dāng)樂聲再次拔向高一潮的時候,安玉瑩裙衣翻飛,烏黑的秀發(fā)開始緩緩的旋轉(zhuǎn),那為了掌上花開特意制作的多層的裙擺,開始隨著她踮起的足尖而慢慢的展開。
舞蹈中最美麗的時刻到來了。
在無數(shù)的花兒映襯下,安玉瑩飛快的轉(zhuǎn)動了起來,她整個人化作了一根不斷旋轉(zhuǎn)的軸心,纖細(xì)窈窕的身姿如同定在了地面,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動作,只有那飄起的舞衣,讓她整個人呈現(xiàn)了花開的極致美景,如同真正的花兒在人們面前綻放,翩然美麗,艷麗奪目,不斷的搖曳出婀娜的身姿。
眾人都開始贊嘆,甚至有小姐開始在下面數(shù)著安玉瑩轉(zhuǎn)動的圈數(shù),而明帝顯然也被這樣的舞姿吸引,雙眸里流出欽贊。
隨著她轉(zhuǎn)的圈數(shù)越來越多,已經(jīng)超過了平日里所轉(zhuǎn)的二十六圈,連謝氏都低聲贊美,“安小姐的掌上花開,讓人覺得如蝶如蜂,輕盈若飛�!�
而男賓那邊,已經(jīng)有人鼓掌了起來,禮部尚書林新的小兒子甚至站起來,喊道:“好看,好看,那裙子上面有龍誒!”
燦燦的陽光之下,隨著安玉瑩的腳步,她的裙子上開始顯露出一種金光燦燦的顏色來,眾人以為她只是在群上加灑了金粉,以添加舞蹈炫麗的效果,并沒有太加留意,直接聽到這句話后,再去看時,便見那一條金粉在陽光下由于不斷旋轉(zhuǎn)中,顯露出一條騰飛的巨龍景象。
這等奇特的心意,讓眾人在心里暗暗羨慕,只道寧國公府今日可謂是費勁了心思,便是連舞蹈也能想到如此別出心裁的地方,用不斷的旋轉(zhuǎn)表現(xiàn)出騰飛的巨龍來。
而與其他人那帶著羨慕,驚訝,嫉妒的眼神完全不同,此時薛國公,寧國公夫人,瑩妃她們的眼中皆流露出一種驚懼的神色。
明帝握著酒杯的手陡然握緊,一雙深幽的雙眸里透著濃濃的古怪,望著安玉瑩不斷旋轉(zhuǎn)的身影,“魏寧,把剛才大師所批的簽語拿出來�!�
魏寧恭敬的應(yīng)了,從袖子里掏出那張簽語,遞給明帝。
瑩妃強(qiáng)忍了心中的害怕,勉強(qiáng)笑著道:“陛下,這簽語大師說要天降旨意后才能看的,若是冒然打開,豈非不靈�!�
明帝看了她一眼,卻是未曾開口說話,從魏寧手中將一張佛簽接了過來,認(rèn)真的將紙張打開,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上面的一句話后,臉色從剛才的面無表情,直接變成了鍋底一般的黑色,手指緊緊的捏在佛簽的邊緣,幾乎是在控制那即將暴怒的神情。
魏寧站在明帝的身邊,目光在佛簽上一瞟,縱使修養(yǎng)已經(jīng)到家,還是經(jīng)不住的一變,眼睛在安玉瑩身上停留,從開始的驚艷變成了現(xiàn)在的憐憫。
方才慧空大師在替明帝測今年的運程時,給出了一句——鳳穿牡丹龍飛天。
這句簽,從表面上看,是很好的一句簽,明帝問慧空大師,它的實際含義,慧空大師說上天將會給與解釋,慧空大師接著又給了明帝一個佛簽,叮囑,當(dāng)解釋的這一幕出來之后,再打開佛簽,里面則會顯示出這一句運程的解釋。
剛才安玉瑩所跳的那個舞,她便如同一朵綻放的牡丹,在不斷的旋轉(zhuǎn),隨著轉(zhuǎn)動的舞姿,金粉在陽光之下,呈現(xiàn)出一條巨龍騰飛的景象,正是應(yīng)了——鳳穿牡丹龍飛天這句話。
而令魏寧吃驚的是,在那張佛簽上所寫的四個字,每一個拆開來,都是極為普通的字,便是筆法也是非常平和的佛家字體,但是合在一起,卻能讓一個帝王絕對震怒!
因為那上面寫著:女代御興。
御是大雍朝的國姓,女代御興的意思便是會有一個女子取代御家成為新的皇帝。
瑩妃望著明帝臉皮都是隱忍的跳動,全身都嚇的顫抖起來,她很清楚明帝此時是什么心情,可她現(xiàn)在又不能求情,若是求情的話,則代表她早就知道佛簽里所說的一切了,到時候罪名只會轉(zhuǎn)移到她的身上。
所以,她和寧國公夫人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安玉瑩一曲完畢,笑意盈盈的對著眾人一拜。
安老太君沒有察覺到旁邊這般詭異的氣氛,對著安玉瑩招手道:“好孩子,跳的真好看,到祖母這里來。”
安玉瑩巧笑嫣然的走上來,眼眸在坐在一旁的御鳳檀身上一掃,看他墨玉一般的雙眸也正望著自己,眸中奇光轉(zhuǎn)動,似是為她的舞姿而贊嘆的模樣,心內(nèi)如小兔碰碰亂跳,含羞的垂頭拜在安老太君的前面。
就在安老太君要拉起安玉瑩的時候,只看明帝忽然站起,對著兩旁的人喊道:“給我把這個妖女抓起來!”
明帝一聲令下,頓時場上的人紛紛手上一頓,侍衛(wèi)不管知道不知道原因,只要明帝發(fā)了命令,立即上去將安玉瑩扣了起來。
安玉瑩還陶醉在剛才御鳳檀注目她的興奮之中,未曾想到下一秒就會成為妖女,驚惶的望著明帝,“陛下,你是不是弄錯了什么!”
明帝手中緊緊的握著那張佛簽,望著安玉瑩那張美貌的臉龐,心里越發(fā)的相信佛簽上的話語,當(dāng)初六國戰(zhàn)亂時,南平國便是有華皇后欲要取代君主而代之的,如今安玉瑩若是真有這個野心,也不是沒有可能,他指著安玉瑩道:“你的意思,是朕錯怪你了!剛才你跳舞的時候,正好應(yīng)了大師的佛簽,你這個謀國篡位的妖女!”
謝氏望著這突然發(fā)生的一切,連忙握住女兒的手,確定女兒還在身邊,然后才輕聲道:“這怎么好好的安小姐會變成了妖女?”
云卿眼底掠過一道暗光,剛才她沉思了許久,為什么寧國公夫人故意要讓她去換衣服,然后露出那般失望的神情,以她的段數(shù)來說,絕對不會在衣服上動手腳,因為如果換上的是寧國公府的衣物,犯了什么忌諱,到時候?qū)巼惨粯用摬涣岁P(guān)系,所以當(dāng)時她只不過故意麻痹云卿的思維而已。
接下來便是借著云卿去換衣服的時間,將花園中的位置全部占滿,唯獨留著牡丹花型上的一個位置,要知道,牡丹是女子最愛的花景,如果沒有特殊原因,應(yīng)該被先占到就是這個位置,而且當(dāng)時云卿有注意到,刑部尚書的夫人則是站在花圃的一面,沒有去坐,刑部尚書戚夫人可是京城聞名的愛牡丹,不可能棄之而不去,這其中一定有什么緣故。
作為主人的寧國公夫人對于控制一個位置的空與坐,難度絕對不大,當(dāng)云卿坐下來之后,然后寧國公夫人再讓人去放蒼鷹,這只蒼鷹其實是早訓(xùn)練好了的,在后臺有人用鷹笛控制,到云卿所在的位置之后,便將抓住的黃金蛇從半空丟下來,便如同金龍從天而降。如此時間配合,則剛好應(yīng)了慧空大師所說的——鳳穿牡丹龍飛天。
只可惜,她們不會想到,在開始云卿讓流翠出去送衣服回馬車的時候,便讓她去找御鳳檀,要他留意下四皇子和瑩妃的舉動,所以當(dāng)時御鳳檀才會那么遲到場,因為他早就查探消息了。
而后這一切……不過是將瑩妃她們安排的這一切,變得更加熱鬧而已!
云卿飛快的抬眸望了一眼對面的御鳳檀,但見那人斜靠在花梨木圈椅上,朱紅的唇微微勾起,嘴角噙著那抹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正望著那熱鬧的一處,風(fēng)姿卓然間,根本就看不出他方才做了什么。
御鳳檀本來就一直在關(guān)注云卿的一舉一動,此時見她目光終于轉(zhuǎn)向自己,狹眸瀲滟,極快又極淡的收回視線,與她的交織在一起,如玉的容顏在金輝下如蒙上了一層璀璨的光芒,笑意在眸中蔓延開來。
這家伙,笑得那么好看做什么,不怕周圍的人看到嗎?云卿一面覺得那笑容動人,一面卻又擔(dān)心他那模樣顯得太幸災(zāi)樂禍一點,被人見到總不太好,畢竟明帝還在上頭發(fā)怒呢。卻不知自己的那般模樣惹得御鳳檀心頭一動,恨不得現(xiàn)在過去就將她摟在懷里,狠狠的抱一抱,聞聞那清花香味才甘心。
他的目光變得有些炙熱起來,云卿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匆匆將視線收回,握著謝氏的手,淡淡的一笑,嘴角換上一種攝心的冷漠,“陛下這么說,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了,我們坐在這兒看著就是�!�
御鳳檀瞧見她害羞了,狹眸里的柔意和笑意更濃,直到袖角被拉了拉,才回過頭,正好看到方寶玉那八卦的美人臉,透著一股和其本人外貌完全不符合的賊兮兮的味道,低低的以一種發(fā)現(xiàn)了巨大秘密的語氣,道:“你剛才在看對面的韻寧郡君對不對?你喜歡她對不對?我沒看錯,這次你不要想否認(rèn)了,嘿嘿嘿嘿……”
御鳳檀先低頭望了一眼他賤兮兮的手,見他老實的收回去,又往云卿那望了一眼,狹眸里重新?lián)Q上了溫柔的神色,似回想起什么,低頭淡笑道:“知道就好了,別大嘴巴的到處亂說�!�
方寶玉雖然像女孩子,在御鳳檀面前也有點八卦的樣子,但是在其他人面前的時候,實則很安靜,這也是御鳳檀放心他的緣故。
方寶玉倒沒料到他能如此痛快的承認(rèn),以為他還要如以前一樣否定,不過聽了之后,更多的是睜大了一雙水水的大眼,十分擔(dān)憂道:“六公主就要回來了,韻寧郡君這如花似玉的,會不會……”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因為御鳳檀根本就沒興趣聽他說關(guān)于別的女人的事,他也只好閉上嘴巴,暗自對上天祈禱,希望對面這個美得動人的韻寧郡君不要被六公主欺負(fù)才好。
云卿不知道在對面已經(jīng)有這么一段對話,她則在望著前方臉色大變的寧國公夫人,見她盡失驚得失去了閨中夫人的儀態(tài),直接繞過來桌案,跪在了安玉瑩的身邊,朝著明帝音帶祈求道:“陛下,玉瑩只是一個小小的閨中女子,怎么會和妖女有關(guān)系的!”
她的眼眸深處除了害怕之外,還有的便是對整件事情突然會變成這樣,而有一種巨大的驚恐,玉瑩的裙子是她特意準(zhǔn)備的,牡丹形狀是有的,但是那金粉卻不在預(yù)料范圍,難道是有人故意所為?
可是事到如今,也不是去想這些的時候,她清楚的知道那張佛簽上所說的一切,會讓安玉瑩遭受到怎么樣的災(zāi)難!
“閨中女子?!她如果是閨中女子的話,為什么跳舞的時候,背后會有一條巨龍騰飛,這是在預(yù)示她以后要取朕而代之!”明帝想到剛才那華麗的舞蹈,明明安玉瑩站著的時候沒有出現(xiàn)的,是隨著她跳舞的舞姿后,慢慢的浮現(xiàn),陽光之下,那龍圖簡直是栩栩如生,像是要隨時飛了出來,那不就是在告訴他,將會有龍飛起嗎?
難怪近兩年來,西戎越來越強(qiáng),邊境戰(zhàn)亂不堪,北方又多旱災(zāi),這些其實都是預(yù)兆��!
安玉瑩聽著明帝的話,隱隱約約知道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她也知道寧國公夫人的計劃,當(dāng)時在偏廳里找云卿挑釁,也是故意假裝的行為,因為她雖然很不喜歡云卿,但是絕不會在大庭廣眾之前對云卿動手,這是世家女子從小所教習(xí)下養(yǎng)成的禮儀,再怎么壞,也要掩藏在人后,留下一個溫婉的好名聲。
此時她低頭去看自己的裙子,卻只看到一片層層疊疊用上好輕紗做的大紅舞裙裙擺,哪里有半點龍的跡象,就是一筆畫墨也沒有。可是想著佛簽上的話,她眼淚就開始流了出來,“陛下,陛下,臣女沒有,臣女一屆小小女子,怎么敢取陛下而代之,就是給臣女一千個膽子,臣女也不敢啊!”
安玉瑩此時所說的這些話倒是每一句都是實話,每一句都將自己的心聲說了出來,所以顯得特別的真誠。但是她內(nèi)心卻是不斷的在問,這一切,這一切不應(yīng)該是發(fā)生在沈云卿身上的嗎?為什么自己的身上會出現(xiàn)龍的影子,為什么自己會應(yīng)了這句佛簽,怎么會這樣!
四皇子望著這突然而來的一幕,陰森的雙眸從安玉瑩身上移轉(zhuǎn)過來,落到對面的云卿身上,但見她面色平和,鳳眸沉沉的看著場中的一切,仿若一個局外人一般。
就在這時候,云卿側(cè)過頭來,鳳眸幽幽的投向他,與他的視線在半路中相逢,四皇子只覺得她的雙眸一霎那如同有煙云在迅速的籠罩,然后霎那之間換上了冷淋淋的眸色,好似那兩顆墨色的瞳仁浸在了冷水之中,迅速的結(jié)成了白色的冰霧,最后這層冰霧在半空之中化作了水汽,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水汽之中,唯一清晰印在他腦中的,便是鳳眸里最后那抹淡淡的諷刺。
她知道的,她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究竟想做什么。
四皇子的心內(nèi)浮上這么一句話,手指緊緊握主白玉蓮花杯,有細(xì)細(xì)的裂玉聲從指縫里透出,就像他控制不了的怒意。
薛國公望著安玉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腦子里怒意是爆個不停,明明安排好的不是這樣,這些蠢貨,怎么會搞成如今這個場面!
薛國公知道這次再陷害沈云卿是不成功了,若是他再不開口,只怕安玉瑩會被陛下就這么直接拉下去,禍國之人,無論是哪個帝王都無法容忍的!
他咻的一下站起來,幾步站定到明帝的面前,低頭弓腰,臉上都是責(zé)怪的意思,“陛下,玉瑩她是臣看著長大的,除了每日在家學(xué)習(xí)女誡女訓(xùn),便是跳舞一職,胸?zé)o點墨,目無寸光,就此等才能如同能當(dāng)?shù)闷鸬渿請陛下不要被一句話而誤導(dǎo)了!”
而瑩妃此時也是跪了下來,抬起滿臉淚痕的臉蛋,對著明帝道:“陛下,妹妹她柔弱如柳,怎么也不是那等有野心的人,臣妾與妹妹從小一同長大,如何能不知道她的性情如何!”
瑩妃平日在明帝的心中是屬于柔順的,知理的,她說自己和安玉瑩一起長大,也是在告訴明帝,自己和安玉瑩是姐妹,性格相差不遠(yuǎn),不會做禍國之事。
而此時薛東含和海氏也走上來求情,外帶還有肅安伯等,齊齊都跪了下來,都開口幫安玉瑩求情。
四皇子的神思從云卿身上收回來,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眼底露出兩道幽深的光,手指緊緊的握成拳,來不及了,完了,完了,這下是真正的完了。
而安老太君究竟年紀(jì)大了,一個壽宴瞬間變成抓人的宴會,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畢竟她并不是事件的參與者,不像瑩妃她們早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直到此時才稍許緩過氣,一望見下面跪的那一片,臉上露出一道惱意,暗道不好。
若是只有薛氏求情也就罷了,畢竟薛氏是安玉瑩的娘,她愛女心切,求情無可避免,可眼下這么多人,寧國公,薛國公,肅安伯等等都在這里,這些人在朝中,那都是有地位的人。
小小一個安玉瑩,一個閨中女子,竟然有這么多人幫她求情,有這么多的關(guān)系網(wǎng),若是日后她真的有了其他心思,誰敢說她不能做到篡位呢!
云卿先看了一眼安夫人,見她死死的拉住想要向前求情的安雪瑩,沒有讓她去加入求情的隊伍,便知道安夫人只怕也看出一點眉目來了,只要雪瑩沒事,她就放心了。
她悠然自若的端起茶杯,垂頭低低的抿下了清香的茶,只覺得茶味果然濃郁,是上等的好茶,不過此時……云卿鳳眸里是藏不住的譏誚,應(yīng)該沒有人關(guān)注茶的味道好還是不好了。
薛國公一句話,就能讓這么多人求情,果然是不好對付呢�?扇舨皇且驗樗@么大的影響力,也許今日安玉瑩不會這么倒霉呢。
明帝望著這些人跪在地上,似乎是他如果不饒恕安玉瑩,他們就要這么一直跪下去的樣子,眼底的冷意越來越濃,望著哭泣的安玉瑩,也只是覺得那是一個善于偽裝的女子,在此時的明帝腦中,他所想到的,便是安玉瑩能動用到這么多人求情,不管這求情是因為寧國公還是薛國公,總之這些人都是幫她求情的!
他語氣冷佞,目光沒有一絲感情的眾人間一掃,最后落到安玉瑩身上,此時那艷麗的紅色舞裙就像是嗜人的血液鋪滿在明帝的眼中,他揮手道:“來人啊,將安玉瑩拉入天牢!”
天牢是直接由皇帝主管的牢獄,不同于大理寺,刑部,京兆府要通過審訊而調(diào)查,進(jìn)入天牢的人絕對就是只有死在前方等著了,因為一國之君不會再放過他!
“不要啊,我不要去天牢,爹,娘,外公,救我啊啊救我��!娘,娘……”安玉瑩幾乎是驚聲狂喊了起來,拼命掙扎想要逃開侍衛(wèi)的禁錮,兩只腳在地上蹬著,完全沒有任何形象可言,與她之前跳舞時那種風(fēng)光八面的情形來比,簡直是一個是天,一個在地!
“拉下去!”明帝根本就不管這些,大手一揮,語氣更為冷厲,眼底的寒意幾乎讓眾人一麻,若是有人再多說一句話,只怕明帝就會讓侍衛(wèi)拉著一同關(guān)入了天牢!
安玉瑩張了張嘴,似是要說什么,就在此時,寧國公夫人薛氏在一片寂靜中,大聲道:“陛下,臣婦有事要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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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說話,方才那種極為熱鬧的場景一下就靜了下來,每個人都把注意力從安玉瑩身上轉(zhuǎn)移到了寧國公夫人身上。只見她跪在地上,臉色如刷了一層厚厚的粉,寡白的難看,手指緊緊的抓住膝上的裙子,雙眸半垂。
兩個侍衛(wèi)抬頭望了一眼明帝,見他深邃的雙眸注視著寧國公夫人,并沒有開口阻止,便知道明帝是要聽寧國公夫人辯解,便停下手來,等待著事情的變化。
薛國公疑惑的看著寧國公夫人,目光里透著一股冷冷的寒意,“你要說什么!”他的聲音里帶著警告,是在告訴寧國公夫人絕對不能將今天的事情說出來,否則的話,被牽連的就不是一個安玉瑩,而是將整個寧國公府都要帶進(jìn)去了,這可是欺君之罪。
寧國公夫人咬緊嘴唇,抬頭望了一眼薛國公,幾乎是一眼,她就知道父親話中所表達(dá)的意思,如果這么多人求情,都救不了安玉瑩,就只有犧牲安玉瑩一個人,來保全兩府的利益。這一眼,也讓她明白,父親不管多喜歡玉瑩這個外孫女,可這只是在沒有觸犯利益的情況下,今日這樣的情形,薛國公也不會冒陛下之大怒,豁出去求情的。
但是……她轉(zhuǎn)頭望著安玉瑩,她如花似玉的一張臉上妝容已經(jīng)順著眼淚化開,整個人狼狽至極的被侍衛(wèi)拎在手中,雙眸里卻帶著殷切的期望,“娘……娘……女兒沒有,沒有啊……”
寧國公也跪在一旁,平庸的面容上露出一點焦急,對著自己夫人喊道:“你有什么要說的,如果能救玉瑩的,就趕緊說吧!”薛國公他們的計劃寧國公是不知道的,他也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陛下要處決他的女兒是實實在在擺在面前的。
寧國公是個資質(zhì)平庸的人,好在出身的好,一投胎就生在了安老太君的肚子里,又是頭一個兒子,又嫡又長,他性格溫順,屬于小時候聽娘的,長大了聽媳婦的這種類型,如今面對這樣的狀況,他只想著寧國公夫人一定是有解決的辦法,催促她快一點將辦法說出來!
聽著丈夫這等沒有責(zé)任感的話語,寧國公夫人只覺得所有人都靠不住,她直直的望著安玉瑩,若是今日安玉瑩坐實了妖女的罪名,被關(guān)進(jìn)了天牢,就算是再多人求情,也沒有辦法出來了,她只有死在那冰冷的牢中,受盡各種各樣的折磨!
想到這里,寧國公夫人立即膝行到哭的撕心裂肺的安玉瑩面前,對著明帝猛的一磕頭,喊道:“陛下,今日這事,實則是臣婦動的手腳,一切和玉瑩沒有關(guān)系!”
“你動的手腳?”明帝的目光冷森,帶這一種刻骨的寒意望著寧國公夫人,那模樣,似乎只要她下面說錯一個字就會將薛氏和安玉瑩一起拉入天牢。
明帝并不是個十分大方的人,在知道安玉瑩是禍國妖女后,他便爆發(fā)了怒意,不顧是安老太君的壽宴,將她的孫女要拉入天牢,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如今他停下來,讓薛氏說話,也并不是因為看在寧國公府的面子上,而是因為薛氏說這一切是她動的手腳。
若是這一切是寧國公夫人動的手腳,那么真正的妖女就還存在,所以明帝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瑩妃定定的望著寧國公夫人,看她要如何說這一切,難道她要將這幾天所動的手腳都說出來?把所有人都暴露出來,來解救安玉瑩嗎?她轉(zhuǎn)頭望著慧空大師,就算是薛氏一人將所有的罪過都頂了,還不是要帶出慧空大師,到時候這個和尚被抓了,會不會將所有人都抖出來?
瑩妃心里不斷的盤算著,既希望有人能將今天這樁事頂過去,又害怕被此事牽連,纖弱的肩膀因為矛盾而微微顫抖。
安老太君看著薛氏,眼底深處有一抹憐憫,這抹憐憫讓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而且如今陛下已經(jīng)開口問話了,她不可能在插嘴說出其他,以免被說要參與此事的嫌疑。
就在眾人的注目之中,薛氏雖然臉色煞白,但是還是很堅定的,口齒清晰道:“是的,陛下是臣婦動的手腳,今日得知慧空大師到了府中之后,臣婦知道大師德高望重,陛下一定會讓大師測運程,便偷聽到了大師所測的簽語,然,臣婦聽字面上的意思——鳳穿牡丹龍飛天,似是有貴人相助陛下,臣婦目光短淺,只想著若是能讓玉瑩成為這簽語中的貴人,就讓人背著玉瑩,在她的裙子上灑上了金粉,只有伴隨著舞姿,才能看到那條巨龍,這樣就會讓陛下知道……”她悵然淚下,“誰知道,竟然弄巧成拙,最后陛下的佛簽中解出來,才知道原是禍國妖女一說,臣婦嚇得差點就不敢說出來,可是玉瑩是無辜的,這一切都是臣婦所為,她根本就不知道……”
四皇子聽著寧國公夫人的話,這個小姨的確很聰明,她將所有的罪都背到了自己身上,并沒有將事情全部揭露出來,就是慧空大師也被摘得個干干凈凈,沒有半點牽扯,這樣的話,不管是證據(jù)還是證人,都比拉扯出一大串的事情來要干凈利索的多了,也能讓父皇信服的多。一旦拉扯其他的人,就會有越多的意外不受控制。
母愛絕對是這世界上最偉大的愛,薛氏說出這么一段話后,瑩妃的淚水便不住的流出來,她知道母親這么說的原因,這樣一來,自己和玉瑩都保存了,也不會因為揭露慧空大師而牽扯出其他的人,可是這樣一來,母親就會有欺君之罪,陛下能饒了安玉瑩,在如此的狀況下,也絕對不會輕易饒恕寧國公夫人的。
寧國公乍聽到薛氏的話,幾乎是同一時間反駁:“夫人,你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你怎么能如此胡為啊!”他本想著妻子能有辦法救下女兒,誰知道妻子的辦法則是將所有的罪過都往自己的身上扣,便是遲鈍如寧國公,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他根本就不相信以薛氏的身份,還要讓安玉瑩去做皇帝的貴人,立即喊道:“夫人,你根本不需要這樣做,我們寧國公府,薛國公府已經(jīng)蒙圣恩隆重了,你不會這樣做的!”
安玉瑩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會如此說,生怕母親聽了以后就后悔,不幫她頂罪了,掙扎的哭喊道:“娘,娘,你為什么要害女兒,為什么要害女兒啊啊……”
這幾句哭喊將薛氏的心緒拉了回來,雖然薛氏要強(qiáng),但是和寧國公的感情算不錯,聽著丈夫的話,一時心內(nèi)有些酸痛,今日這罪若是攬了下來,就會要和丈夫分開了,可是女兒呢,女兒還這么年輕,就要到天牢去受那些非人的折磨,而且看安玉瑩的模樣,只怕不要到天牢門口,就會將所有的事情都暴露了出來,到時候牽扯的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一大片人。
傷一個,還是傷一片,這不是明擺的答案嗎?
“沒有,就是我做的,雖然玉瑩是國公的嫡女,可是你知道的,她心心念念喜歡的都是瑾王世子,可是瑾王世子從未將目光停在玉瑩身上,我看她日日夜夜為了瑾王世子傷心,難過,我這個做母親的心里亦是同樣的感受,若是能讓玉瑩做了陛下的貴人,那請旨嫁給瑾王世子,就不會是問題了!”寧國公夫人不舍的看了眼寧國公,然后轉(zhuǎn)頭非常鎮(zhèn)定的對著明帝道:“陛下,是臣婦愚昧,是臣婦目光短淺,只想著兒女的私情,可是并不知道原來佛簽的解釋是這樣,佛簽講究一切自然以順天意,這人為的一切理當(dāng)不算,陛下,你就饒了玉瑩吧!”
她說完,對著明帝狠狠的磕頭,額頭碰在堅硬的花崗石階梯上,聽那咚咚的悶響便知道每一下都是用夠了力氣,慢慢的階梯上就沁出了血跡。
這樣為了女兒著想的母親,將周圍的夫人小姐都感動了,便是謝氏也有些動容,只有云卿的目光始終都是平靜里帶著冷漠,她不會覺得有多感動,就算寧國公夫人是為了安玉瑩求情,難道這一切,她又能撇的開關(guān)系?若不是她發(fā)現(xiàn)的早,警覺性高,如今被關(guān)入天牢的只會是她,而跪在前面的那一片人,只會不遺余力的落井下石,屆時替她傷心的,又有幾人呢。
而寧國公顯然還是覺得薛氏不可能為了這樣的理由隨便做出如此事情,還要高聲辯駁的時候,安老太君重重的開口道:“盛兒,不許在御前無禮!”
盛兒是寧國公的小名,他被安老太君宛若含了百斤重量的言語壓得閉了嘴,抬頭去看安老太君,只見那雙已帶著斑駁眼紋的雙眸里有著深深的勸阻,他阿了阿嘴,最后什么也沒說,跪在地上,身形一下就委頓了下來。
明帝望著在自己腳邊磕頭的寧國公夫人,直到她磕得地上的血跡流到了下一個階梯,才目光陰冷,聲音冷沉的問道:“慧空大師,這簽是否還分人為和不是人為的?”
這時,人們才注意到,一直坐在明帝身后素齋席上的慧空大師,他白胖的圓臉上有著一粒粒的水珠,長長的白胡子顯得濕淋淋的,在他身后站著兩名侍衛(wèi),鐵甲佩刀,面無表情,從事情一發(fā)生起,便守在了這方,如同每一個在場的人都被控制起來。
此時聽到明帝終于點到了他的名字,這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期間還稍微軟了一下腿,因為袈裟寬大,沒有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
他努力平和著自己的表情,垂著雙眸走上前來,目光在望到薛氏磕頭之處,面皮顫抖了一陣。
而薛國公此時表情已經(jīng)非常淡定了,面色穩(wěn)定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寧國公夫人不愧是他的女兒,反應(yīng)機(jī)敏,將事情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再用御鳳檀的事情為安玉瑩做借口,實在是恰當(dāng)不過,至于慧空大師,他心內(nèi)冷笑,他一點都不在乎慧空大師會怎么說。
因為慧空如果不想死的話,就知道接下來的話要怎么說!
“如這位夫人所言,一切簽語皆要自然而生,方能顯出是誰而為,爾預(yù)先知道先機(jī),經(jīng)過人手特意鋪設(shè),便失去了本來的意義。”慧空淡淡的將話語說出,眼眸依舊半垂,像是在入定一般。
明帝終于收回了目光,盯著已經(jīng)接近昏厥過去的薛氏,目光森冷道:“放了安玉瑩�!�
侍衛(wèi)聽了旨令,松開了手,安玉瑩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仿若剛從水里出來一般,雙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幸好海氏在后面扶著她,才讓她不至于跪坐在地上。
薛氏從心底松了一口氣,放了玉瑩就等于陛下已經(jīng)相信了她的話,可是接下來,迎接她的又是什么呢,磕破額頭的疼痛已經(jīng)讓她說不出話來,眼前又有血液的紅色,讓她覺得心里有著濃濃的怨憤。
本來這一切,都該是沈云卿受著的,薛氏轉(zhuǎn)頭往云卿所坐的席面望了過去,眼底射出了冰冷惡毒的光線,那表情,讓謝氏在一群人中的注意力生生吸引了過去,渾身打了個寒顫,卻立即擋在前面,不讓那視線落在云卿身上。
母愛,不止你薛氏有的,她也有,雖然謝氏不明白,為什么薛氏無緣無故的突然以這種恐怖的眼神望著云卿,但是保護(hù)女兒,是她的第一個反應(yīng)。
薛國公看了一眼薛氏,突然站了起來,對著薛氏就是一腳踹了下去,口中如含著刀一般,憤恨道:“我怎么就養(yǎng)了你這么一個女兒!就算你為了自己女兒的婚事茶飯不思,為了她而心痛心傷,你怎么可以做出這樣的舉動,你這是欺瞞圣上啊,我們薛家滿門上下都對陛下忠心耿耿,你就為了兒女私情,為了你那點慈母之心,做出此等大不逆的事情,你真是讓為父太失望了!”
薛氏被父親踢的一腳翻在地上,發(fā)髻散亂,形容狼狽,卻瞬間明白了薛國公的意思,捂著被踢的腿上,振聲道:“父親,是我傻,是我丟了薛家的臉面,不該讓薛氏的名聲上加上這么一筆污點,可是玉瑩苦苦喜歡瑾王世子,我這個為娘的,哪里能不操心啊……”她的眼淚嘩啦啦的留下來,滴落在地上,幾乎是泣不成聲道:“母親,我對不起你,不該在你的壽宴上如此作為,是兒媳不孝啊……”
云卿望著薛國公和寧國公夫人的舉動,嘴角抑不住的冷笑,長長的睫毛半垂下來,將無比明亮的眸子遮掩的明明暗暗。薛國公如此做,不過是想要明帝知道,寧國公夫人做這一切的目的都是愛女心切,才會沖動了一次,更讓明帝知道,薛氏是他的女兒,他做出這樣教訓(xùn)的樣子,能讓明帝心頭氣憤稍許消解。
而薛氏也很聰明,她除了說出自己的目的單純之外,還強(qiáng)調(diào)了今日是安老太君的壽宴,既然明帝能來替安老太君祝壽,那就要顧忌今日是個喜慶的日子,在這日子里見血,實在是對安老太君的極端不尊重。
不得不說,薛國公對明帝的心思把握的還是比較到位的,他如此訓(xùn)斥下去,拖延時間,明帝的怒意從開始爆棚慢慢的減少了下來,而且在提到安老太君的時候,他的眼眸稍微動了動,這證明他已經(jīng)松動了。
若是繼續(xù)下去,只怕明帝會將這件事以比較輕巧的手法處理下去。
一直在一旁看著事情始末的三皇子,此時卻是站了出來,一臉義正言辭道:“寧國公夫人此言差矣,你為自己女兒著想,這的確是很正常的事情,敢問這天下哪一個母親不是如此,可是為女兒的婚事著急并不能靠著這等弄虛作假的手段,來欺騙婚事,而你今日不僅是弄了虛假的手段,你還讓父皇虛驚了一場,讓慧空大師的簽語提前的暴露了出來,這本是慧空大師給父皇的提示,如今眾人皆知,若是以后遇見這等情況,豈不是會被人預(yù)防了,而導(dǎo)致無法發(fā)現(xiàn)那妖女,這對我大雍江山的穩(wěn)定,父皇龍位的安定,都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并不是一個欺君之罪就可以掩蓋了的!”
隨著三皇子的話音落下,一霎那,眾人都看到明帝的面色出現(xiàn)了驚天復(fù)地的改變,比起之前發(fā)現(xiàn)安玉瑩是妖女的時候還要驚怒!
這種驚怒的神奇,幾乎能讓日下的陽光失去原本的燦爛,讓人覺得是隨時將要爆發(fā)的火山口。
人人都知道這是三皇子的話達(dá)到的效果,三皇子今天晚上所說的話不多,但是他唯一說的這一段,卻比任何話語還要有效的將薛氏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暴露了慧空大師的提示,等于讓那禍國妖女有了提防,以后一旦出現(xiàn)了——鳳穿牡丹龍飛天這樣的景象,只怕是一開始就會被淹沒,讓明帝再也沒有辦法提前將妖女抓出來!
這樣的罪名,幾乎就要與禍國妖女的罪名相提并論了!
所有人都明白,三位成年皇子之間是水火不容,表面上維持著兄弟的情誼,其實私底下斗的你死我活,巴不得對方早點死了才好,對于此等景象,朝臣已經(jīng)是見怪不怪了。
今日薛國公之女被罰,三皇子站出來說這段話的目的也就是為了打擊薛國公。
可是縱然人人都知道如此那又怎樣!只要三皇子說的理由沒有錯誤,只要明帝覺得他說的是正確的,那就可以了,其他的東西,不用說到明面上來。
云卿淡淡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切,像是這種推波助瀾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她再開口,自然會有其他人來做這種給薛國公添堵的事。
薛國公在朝中有多么的風(fēng)光,自然也會將自己樹成了靶子,無數(shù)人等著機(jī)會將他一點點的拉下來。
此時的三皇子,不就是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么?!
“今日是安老太君的壽宴,不宜有白事,但是寧國公夫人藐視天子,欺君罔上之罪絕不可饒!給朕將薛氏拉下去,釘刑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壓抑著的,暴怒的聲音從明帝的喉嚨里傳了出來,卻比歇斯底里的狂吼還要讓人覺得害怕,在場的人渾身一陣冰涼。
謝氏甚至緊緊的收了收緊手,側(cè)頭看女兒的神色沒有變化,這才放下心來,而旁邊不少小姐夫人都極少見過這陣仗,被那刑罰嚇得瑟瑟發(fā)抖。
釘刑,便是將人放在插滿了長長釘子的木板上,然后再施杖刑,每次板子打下去,釘子就往人的肉中陷入一分,二十大板下來,只怕肉會被穿透,就是細(xì)小的骨頭,都會被打斷,就算救回來,只怕也只能由著人服侍一輩子,不能再一切自如了。
這還是明帝考慮到安老太君今日壽宴的份上,否則的話,只怕也會直接拉入天牢,再無可恕。
寧國公幾乎是渾身顫抖的看著侍衛(wèi)將薛氏拉了下去,眼眸里的感情十分復(fù)雜。
安玉瑩則是渾身一軟,直接癱倒到了地上,高聲大哭�,撳浪赖目圩∽约旱氖中模瑢⑼纯嘌诓卦诤韲抵�,嗚嗚的嗓音從咬緊的唇內(nèi)流溢了出來。
五皇子望著這變化的一切,腦中在勾勒事情的前后情形,他眉頭皺了皺,眸中露出一點懷疑的神色,從慧空大師那句批語說出來之后,他就聯(lián)想到在明帝進(jìn)來的時候,突然出現(xiàn)的蒼鷹。
御鳳檀此人,不敬鬼神,不信鬼神,從不理這等鬼怪之事,今日抬手射鷹倒是不奇怪,只是后面說的這段話,倒讓他不得不想起,沈云卿當(dāng)時所站的位置。
他隱隱覺得,今日壽宴上發(fā)生的事情,和沈云卿有關(guān)系,可是從頭到尾,她又沒有說上半句話,插上半句嘴,實在讓五皇子又說不出什么,只是心中這種只覺愈發(fā)的強(qiáng)烈。
薛國公面色隱隱發(fā)青,卻不得不控制著自己的不滿,以免被明帝看出自己心底的意圖,望著女兒被拖走,視線移轉(zhuǎn),死死的盯住在云卿的臉上,陰霾狠鷙的眼眸里甚至露出一種可以稱之為殘忍的殺意。
今日安排的一切都是針對沈云卿來的,可偏偏事情到了最后一步的時候,御鳳檀出手將蒼鷹射了下來,玉瑩的裙子還出現(xiàn)那詭異的金龍。
薛國公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那金龍絕不會是薛氏弄上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他們設(shè)計的沈云卿提前發(fā)現(xiàn)了陰謀,而將此事轉(zhuǎn)移到了玉瑩的身上去了。
他望著那個艷麗如花,便是靜靜的坐在那里,不語不笑,已經(jīng)有傾城之姿的少女,心肝肺都有一種怒道發(fā)疼的感覺。
這么多人精心布的局,早就開始策劃的一切,就被她破解的干干凈凈,自己還賠上了一個女兒!
絕不能讓她在留在這世上了,敢這般公然挑釁他薛國公的人朝中上下,沈云卿還是第一個!
云卿毫不畏懼的迎面而上,嘴角依舊是帶著淺淺的笑意,心里卻有不好的預(yù)感,小女兒被明帝如此處理,只怕已經(jīng)徹底了惹怒了薛國公,他現(xiàn)在望著自己,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多半是想殺了她吧。若是說沒有一點兒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他是權(quán)勢滔天的國公,手握兵權(quán),她所能依仗的不過是自身的籌謀而已。
但觀今日的事情,若是重來一次,她也絕不后悔,沒有前面薛國公他自作自孽的安排了這么一出,就不會有后天安玉瑩被設(shè)計的這一幕,她不是只死鴨子,只能被人欺負(fù),既然要讓她死,對方也要付出代價。薛氏只是一個開始,安玉瑩今天逃過了,不代表她以后就會安然無恙了,接下來還會有更‘好’的事情迎接她!
這一瞬間,云卿的目光迸發(fā)出極為絢麗的光彩,整個人正如身后那巨大的牡丹花,儼然一朵綻放中,艷麗璀璨,華光無雙的“焦骨牡丹”,就算有火燒焦了枝干,花兒卻在漆黑中綻放得更加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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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壽宴儼然變成了審判會,在場的人初來時那種興致幾乎是沒有了,明帝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拂袖而去。
明帝一走,其他的客人當(dāng)然是接二連三的告辭了,安老太君好好一場壽宴弄成了這樣,一身暗紅色的壽字福紋衣穿在身上,反而更顯得面容哀戚,對著各位客人帶著歉意道:“勞煩各位來參加老身的壽宴,卻不料出了這等事情,淑芬,瀚兒,你代我將各位送回去吧。”
安尚書和安夫人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恰當(dāng)?shù)男θ�,既不顯得一臉悲哀,也不會過分開心而讓人覺得他們在對寧國公夫人發(fā)生的事情幸災(zāi)樂禍,分別送女客男賓離去。
“云卿。”安雪瑩見父親母親都去送客,心有余悸的走到云卿身邊,眼中還帶著剛才一幕留下來的震驚。
云卿望著她微微一笑,目光里帶著平緩,“怎么,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