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老夫人身子骨不好,再上冬季,更少移動,今兒個卻也裝扮的喜氣洋洋,坐在廳中,沈茂和謝氏自是滿臉的喜氣,接待著來觀禮的女賓們。
早在云卿及笄的一個月前,謝氏就將邀請函發(fā)了出去,雖然不比揚州時認識的人多,但至少也有幾家熟識的人在。
“娘,快點走吧,等一會就要開始了呢�!绷终胬址蛉舜叽�,惹得林夫人望了她一眼,不好意思的對著謝氏道:“真不好意思,我這個女兒性子急,一路上催了好幾遍呢�!�
謝氏一看林真,嬌俏的面容很是純真,一看便生了喜歡的意思,“哪里,令愛活潑可愛,真真令人喜歡。”
林夫人當然不是真的覺得林真如此不好,聽到謝氏夸女兒,攜了女兒進去。林夫人進去之后,看了廳中的人,原本以為撫安伯府來京中時間不長,請不到太多人,此時一看,人卻不少。
戶部尚書安夫人和女兒安雪瑩自然是在場的,還有威武將軍府的楊夫人,永毅侯府的秦氏和耿心如也都在。
最讓人覺得今年驚奇的是,坐在一張椅上,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裙裝,正坐在位上就著點心和楊夫人說話的女子。
沐嵐郡主竟然也來了?
這沐嵐郡主不過上月來京城,素來少與人交往,京中的夫人小姐邀請其參加茶會她也鮮少出面,今兒個卻到了韻寧郡主的及笄禮上,若說兩人有交情,別人只怕是不信。沐嵐郡主和皇家是一體的,這是代表了陛下也對沈云卿的及笄禮很關(guān)注,派了沐嵐郡主來參加的嗎?一時之間,眾人心里就轉(zhuǎn)了好多個彎。雖不能肯定究竟是為何,但到底海氏覺得撫安伯府君恩隆重,不可怠慢。
開禮時間到,沈茂首先站起來,他一身簇新的長裝,整個人臉上帶著一股洋溢的喜悅,對著眾人致辭。而云卿此時也由走到了門前,透過門口稀疏的縫中聽到沈茂說:“請沈云卿入場拜見各位賓朋!”
安靜又熱烈的氣氛之中,一位身穿香妃色寬大長裙,衣袂當風,飄飄似雪的少女從掀開的簾外走進了屋內(nèi),她的身后跟著四名穿著同樣青色襖子的丫鬟,個個眉目清秀,然,在她們的襯托下,少女的姿容更加突出,宛若星辰拱著明月,那長裙的裙擺枝枝相連的繁雜花紋,宛若水云一般隨著她輕巧的步伐鋪延在眾人的眸中。
云卿微垂著頭,面色沉穩(wěn),步履不緩不急,在眾人的目光下,徐徐的走到了最中間,她的烏發(fā)垂直的披在身后,隨著走動的時候,散發(fā)出一股清香的芬芳,舉止從容,如同最端莊的女子,最高貴的公主,出現(xiàn)在眾人的面前。
謝氏看著云卿走出來,眼圈微微發(fā)紅,臉上卻帶著一抹淡淡的驕傲來。剛才云卿走出來的時候,她清晰的看到眾人眼底的驚艷和滿意,這是她的女兒,從一個小粉團子長成一朵耀目的花朵,綻放在眾人的面前。
云卿跪在早就有人準備好的團墊上,流翠,青蓮,問兒,飛丹四人也跟隨著她跪下,額頭觸到相疊的手背上,曼聲道:“云卿拜見祖母,父親,母親,感謝生養(yǎng)教養(yǎng)之恩。”
安雪瑩看著云卿及笄,雙眼里有著激動,及笄之禮的舉行,代表著女子的成年,也代表著女兒家可以嫁人了,她自己的婚事已經(jīng)有了著落,想著的就是云卿的,也不知道哪家公子會有福氣娶到云卿這么好的妻子。
秦氏如今成了永毅侯的繼室,今日也是受了李老太君的囑咐,一定要來參加云卿的及笄禮。如今云卿在京城貴女中的名氣是十足十的響亮,而且這名聲除了拿她的出身做話柄外,其余的都是贊譽較多,李老太君一心想要耿沉淵替永毅侯府再次光耀門楣,自然也分外看重云卿這個耿沉淵的義妹。只是依著秦氏和謝氏的關(guān)系,就算李老太君不開口,她也要來觀禮的。
秦氏沒有女兒,看到云卿就想到當初自己還在鄉(xiāng)下時遇到這個眉目流麗,性格堅毅的少女,看著她經(jīng)過那些大風大浪走到如今的位置,成為了朝中尊貴無匹的郡主,她的心中是替兒子惋惜的,若是云卿做她的兒媳婦多好,又漂亮,又能干,又是和沉淵相知相惜,不嫌棄她的出身,簡直就是最好的兒媳人選,可惜兩人之間并無男女之情,她也只好收了這份心思。
耿心如站在秦氏的旁邊,看著秦氏雙眼慈愛的望著云卿,在心內(nèi)對這個罪臣出身,做了一輩子民婦的大嫂暗自冷嗤,沈云卿不過給了她幾兩銀子而已,就感動成這樣,沈家有錢,那銀子不過杯水車薪,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只秦氏和耿沉淵兩人當成不得了的大恩記在心底。特別是秦氏,在李老太君面前的時候,說起沈家簡直跟說個菩薩一樣,弄的李老太君也對沈家格外看重,至于嗎?
她的雙眸在沐嵐郡主面上流過,就一個商人之女而已,連沐嵐郡主都來了,她還是養(yǎng)在李老太君身邊的,及笄之禮上都沒有這么隆重,沈云卿她憑什么得了這么好的!
耿心如從被選秀的名單上卸了下來后,對云卿就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嫉恨,這個嫉恨終于在今天的及笄禮上化作了一把實質(zhì)的刀,狠狠的刮著她的心臟,過了年,她就十八了,當初李老太君留著她,便是有想著選秀將她送進宮中,謀得圣寵,替永毅侯府得一份榮耀,如今選秀已過,等到下一次選秀,她都二十有余,那是扎扎實實的老姑娘。
想起在薛國公府時,看到瑩妃那一身的榮耀和華貴,連喪禮這樣的地方,明帝都因為寵愛讓瑩妃來了,她難道比瑩妃差很多嗎?在耿心如的心底,總覺得自己比誰都不差,安露瑩那出色的容顏和寧國公的家勢被她忽略的徹底,似乎忘記了她只是一個記名在李老太君名下的嫡庶女而已。
好在秦氏的兒子耿沉淵得了明帝的重視,如今升了龍閣圖大學(xué)士,官職從五品,雖然官職不高,可能夠行走于御前,每日能在明帝面前說的上話,是個相當有重量的位置。再有李老太君這個母親,耿心如感覺自己借勢再找個人家不成問題。
眼看沈云卿已經(jīng)簪好了釵子,由主賓在送上祝福,耿心如的眼底閃過一抹嫉妒,不知道沈云卿以后會嫁到哪里去,又會嫁給什么人,她的出身這樣卑弱,那些豪門世家肯定是不會看上沈云卿的,世家之間聯(lián)姻,可少不了錯綜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
就在云卿行及笄禮,同時被懷著各種心思惦記她婚事的人想著的時候,御鳳檀也朝著明帝的養(yǎng)心殿中去了。
青青的樹葉上盛著一層薄薄的雪,像是葉上泛出的油光,一滴滴的順著葉子的邊緣掉落下來,養(yǎng)心殿周圍的樹木比起其他地方的來,顯得格外精神一些,御鳳檀用手指輕輕的一彈樹葉,便見那水滴濺得冰花一般,四處飛去,他抿著唇低頭一笑,卿卿及笄,他也要送她一份夠大的禮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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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出差,趕著車上碼出這章的…
☆、136
殿內(nèi)選妃
養(yǎng)心殿內(nèi),地龍燒的很旺,明帝坐在殿中主位上,皇后坐在一旁,魏貴妃坐在一把搬來的大椅上,三人旁邊小太監(jiān)手中捧著二十來卷畫軸。
皇后用戴著鎏金鏤空護甲的手接過一副來,展開在面前,唇帶淺笑,道:“陛下,你看這位小姐如何?”
明帝手中端著一杯永安瓜片,側(cè)頭看了一眼,目光在畫中女子的相貌上轉(zhuǎn)了一圈,淡聲問道:“這看起來面生,哪家的小姐?”
皇后端詳了畫上女子的容貌,圓臉大眼,清秀可愛,米嬤嬤將名冊捧到皇后的面前,她看了看,笑道:“這是通政使章大人家的二小姐,今年十五歲。”
“嗯�!泵鞯圯p輕的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聲音,皇后聽出其中沒有反對的意思,隨即讓人把這卷畫軸放在合適的人選那一列去。
御鳳檀年將二十,身邊連個通房丫鬟都沒聽說有,妾室,側(cè)室也是一個都沒有,雖然在貴順郡主沒和親之前,御鳳檀的正室位置是被預(yù)定的。明帝以前也旁敲側(cè)擊的讓御鳳檀先納個妾在身邊,但是御鳳檀每次都是嘻嘻哈哈的笑過去,壓根沒放在心上。
說了兩回,明帝也不能總?cè)ス苤蹲拥姆恐惺�,看他沒什么壓抑的傾向,也就不再提了。誰知貴順郡主及笄后不久,今年本準備給兩人尋了時間賜婚的,又出了和親的事。瑾王那邊也寫了信來,大概意思也是說他沒在身邊,御鳳檀的親事就要明帝照看著點。
這意思就是要明帝賜婚了,男子到了這個年歲也的確該娶妻,明帝剛好就應(yīng)承了下來,這段時間命了禮部將朝中正五品以上官員的嫡女生辰八字和畫像都報了上來,打算給御鳳檀指門合適的婚事。
皇后作為明帝的正妻,這等事肯定也會參與的,如今就是在挑選一個明帝覺得合適的妻子,雖然皇后不說多么的聰慧達人,可對明帝的心思還是了解一些的,她一面看著卷軸,一面和明帝交流著,對于一些重要官位,關(guān)鍵職位官員的嫡女,她一概讓明帝看看之后再說。
“這個,是……”明帝看到其中一副畫像,頓時問道,米嬤嬤連忙將名冊翻開,“這個是孔老太師的曾嫡孫女,孔慈�!�
聽到米嬤嬤的話,皇后的臉色略微一變,望著明帝的眼眸里暗暗自責,剛才看到這個畫軸的時候就已經(jīng)直接放出去才好,還讓明帝看到了,如何是好。
孔老太師是當今陛下的帝師,也是天下書生心中的孔大儒家,今年已經(jīng)八十余歲,雖然有太師之名,但已經(jīng)沒有參與朝政,他的兒子現(xiàn)在在翰林院任清職,孫子只是在外任學(xué)堂夫子,未曾參與朝政。此原因并不是孔家后輩學(xué)識不精造成,而是因為久居深宮的東太后。
東太后是當年先帝的皇后,也是先帝的結(jié)發(fā)妻子,與先帝的感情極深,雖然后宮佳麗無數(shù),但東太后的位置一直無人能撼動,而東太后生下的二皇子也一直被先帝寵愛,如不是前頭有個大皇子,先帝也許早就封為太子了。然,差一點,始終都不是,二皇子在眾人的期望之中,一直是做未來太子來嬌養(yǎng)的,只可惜到了最后,先帝竟然封了一直默默無聞的三皇子,也就是現(xiàn)在的明帝為太子。二皇子性子好強,哪里能忍得,竟然連同其他三人先一步集兵逼宮,先帝差點就要兵敗,最后是九皇子,也就是當今的瑾王力戰(zhàn)勝出,而二皇子兵敗被活捉,便貶為庶人,囚禁在宗人府內(nèi)。
因為二皇子的事,東太后的狀況變得非常尷尬,她所教養(yǎng)的兒子竟然要殺害先帝,群臣紛紛上奏請旨要求廢除東太后。但是先帝和東太后情深意重,一直將奏折扣而不發(fā)。豈料,東太后于眾人先一步,以教子不善,母親無能的說法,自請廢后。先帝一聽,哪里肯準,頂著眾人的壓力,無論如何也不肯將東太后廢除,依舊和以往一樣尊重東太后,愛及東太后。
東太后感恩之余,同時要求去看廢掉的二皇子,在牢中不知道說了什么,勸說二皇子喝下了毒酒自盡。然后回宮再和陛下陳言錯誤,說如此不顧孝悌的兒子,絕不能存。二皇子本就已經(jīng)讓先帝失望,先帝自然并沒有多在乎。緊接著,東太后以自身的力量支持三皇子登基,利用孔家在讀書人中的名望,把三皇子一步步的變得眾望所歸。
而在明帝登基之后,因為身為庶子被立為儲君,其中的困難重重,明帝心知東太后的幫助,將她也奉養(yǎng)了起來,不過這樣的奉養(yǎng),到底是處于一個尷尬的位置。所以東太后日日夜夜都是居在深宮之中,禮佛吃齋,若無大事,絕不會出宮門半步。
在宮里的許多妃嬪,甚至都從沒有見過東太后,更有甚的,以為宮中只有西太后,并且以為西是西太后的姓氏稱呼,不知原來太后有東西兩宮之分。
皇后在潛邸就嫁給了明帝做側(cè)妃,自然是明白這段恩怨的,一時沒想到禮部會將孔家女的畫像也放了進來,也不知道明帝此時看到孔家人的畫像會如何想,這些年明帝雖然沒有直說,但是對孔家人進宮的事情一直都若有若無的在意著,否則的話,以孔家的名稱,再做帝師也沒有何難。
她打量著明帝的臉色,卻見他神色淡淡的,并沒有什么不悅,使了個眼色,讓米嬤嬤將畫軸放到淘汰的那一圈里邊去了。
接下來的查看,皇后是格外留心,她先看名冊,后看畫軸,見到不合適的也會拿給魏貴妃看,畢竟在明帝面前,還是要做出恭順的模樣來。
魏貴妃如今同皇后協(xié)理六宮,頭上梳著高高的牡丹髻,簪著的翡翠金步搖,將她平和的面容也生生帶出幾分雍容華貴來,雖然如此,但是面容沒有趾高氣揚的模樣,皇后將想要淘汰的人放到她面前,她大多數(shù)都是微笑著道:“姐姐是六宮之主,合適不合適姐姐做主就可以了�!�
皇后本來是想要她做這等子黑臉人,誰知魏貴妃也是成了精的泥鰍,哪里能隨意上當,睨眼道:“陛下讓妹妹幫本宮協(xié)理六宮,就證明了妹妹的才德出眾,妹妹又何必謙虛�!�
見兩人說話,明帝掀了眼皮望過來,魏貴妃柔和的一笑,心里暗自咬牙,皇后是不甘心自己分了她的權(quán)利,如今故意在陛下面前找她的茬呢,若是她表現(xiàn)的再是半點不通,毫無主見的樣子,豈不是證明了無才。
皇后緩緩笑著,笑容如同春天柳葉上的水滴,輕飄飄的浮在上面,她從內(nèi)侍手中拿起下一幅畫卷展開了手中,目光凝在畫卷之上,卻是微微一滯,臉部不自覺地動了動,便合了起來,想要將畫卷放在不合格的一圈。
魏貴妃見她神色略微不對,便湊過去一看,但見畫中女子明眉皓齒,艷姿麗容,好不動人,眼里閃過一道暗光,面色卻依舊柔和,在米嬤嬤前接過那畫卷,巧笑道:“這個不錯呢,姐姐果然好眼力�!表樖直阕寣m人放到了合格的那圈去。
直到外面有宮人傳來到御鳳檀到來的時候,皇后和魏貴妃也將人選定了,交給明帝看過后,點頭應(yīng)下。
御鳳檀從門前進來,銀白色的大氅帶起一陣風雪的寒氣,為色調(diào)凝重的大殿中帶進了一抹輕鮮的氣息,他隨手將大氅交給一旁的宮人,上前笑道:“大冷天的風雪呼呼,外頭雨雪交夾,陛下召臣來,不知為何事?”
他本就是明帝看著長大的,在明帝面前的時候,舉動也隨意,除卻瑾王那點,對這個侄子,相對來說,是親切的。當初先帝眾多兒子,因為一場叛亂,死的死,貶的貶,最后留下的也就那么兩個,都發(fā)配到了邊遠的地區(qū),唯獨御鳳檀做為質(zhì)子留在身邊,是質(zhì)子,也是侄子。
明帝望著站到了廳中的御鳳檀,眼神中帶著一絲少見的溫和,“今兒個讓你來,可是你父親讓朕給你看的大事呢!”
御鳳檀面容浮著一抹笑意,如同平日里一般,沒有任何變化,拍了一下雪化變成了水珠的衣襟,道:“陛下說的大事,就是要給臣娶親吧。”
瑾王這幾年寫信給御鳳檀,也提過幾回,只是御鳳檀一直沒放在心上,那時云卿才十三,又是在揚州,他還在思慮一個圓滿的法子,等著云卿及笄了好提親,而明帝這邊因為貴順郡主的原因,也沒有過多的催促他。
眼下貴順郡主一走,他的婚事也就被提了上來,今日明帝喚他來,看皇后和魏貴妃都在的這陣仗,十有**是因為此事。
“看來你自己也知道到了該娶妻的時候了�!泵鞯劭从P檀猜到,并沒有多大的驚奇,指著桌上的畫軸道:“這是朝中的閨秀畫像,你瞧著,看哪個合適的,朕就給你指婚。”
御鳳檀望著兩邊桌上放著的畫軸,瞥見桌上一塊空余的地方,心中暗笑,只怕有些不方便的人,明帝已經(jīng)都取了出來,不讓他選了吧。
“那臣便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御鳳檀點頭,候著的內(nèi)侍便將畫軸一幅幅的打開在他的面前,任他仔細的看著。
御鳳檀站在中間,隨意的瀏覽了一遍,長眉隨著看閱的畫卷而越皺越緊,“這些……皇伯父你隨意指一個吧�!�
他說完,就不再看畫像,那神態(tài)分明是很不滿意的樣子,使得明帝都有些驚訝的放下手中溫熱的茶杯。而皇后見此,眉毛微挑,看著那些畫像道:“世子,這些閨秀中,你沒有一個看中的嗎?”雖然淘汰了一部分,但是剩下來的的閨秀中,也有不少容姿不凡,家世高等的,御鳳檀竟然有這么挑剔,一個都看不上?
御鳳檀鄭重的點頭道:“臣有些意思的,都沒在此列�!�
明帝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光來,似笑非笑道:“你喜歡的女子未在此畫軸之中,不若說出讓皇伯伯聽聽?是哪家的閨秀讓你念念不忘的?”被排除的女子,要么就是家世太一般,容貌一般,才華不突出,不能勝任世子妃這個位置的,要么就是在朝中任著重要職位的,此時御鳳檀說話的意思,明帝不得不在心里推敲了一陣,最近在京中可是隱隱有風聲,御鳳檀放出話來,說要娶個名門貴女,絕不能比別人差上一點半點的。
御鳳檀看著明帝,眸中露出驕傲的神色,“念念不忘談不上,只是覺得還不錯,薛國公的嫡孫女,薛蓮,安度將軍的嫡女祁雅菊侄子都覺得容貌出眾,才華也不錯�!�
這一下,別說是皇后和魏貴妃的臉色變了,就是明帝臉色也露出一絲深有含義的笑來。
薛國公的兒子薛東谷手握雄兵,而且又是皇后的娘家,雖然薛東含去世了,但是在朝中還是有著很深的影響力的。再說安度將軍是鎮(zhèn)守南門關(guān)的大將,雖然鮮少在京城,也是朝中影響力甚重的武將,并且他還只有一個嫡女。御鳳檀提的這兩名閨秀,雖然在京城甚少露臉,但是知情的人還是曉得,兩個容姿都不俗,拿出來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只是御鳳檀要求要娶她們兩人,這其中的含義就耐人尋味了。
明帝食指和拇指輕輕的摩挲著,眸光半合,唇角蘊著一抹淡而薄的笑意�;屎笞杂P檀說出薛蓮的名字后,心內(nèi)便是一驚,雖然她一直都想拉攏御鳳檀,但是絕不會是這種直接又醒目的方式,讓薛蓮嫁給御鳳檀,不是更讓明帝心中有疑心嗎。最近薛家本來就不太平,明帝對四皇子的態(tài)度比起往日要差了了許多,此時若是再被明帝移心故意拉攏御鳳檀,豈不是自找苦頭。
想到此處,皇后先開口道:“薛蓮和祁雅菊兩位小姐雖然不錯,但是在此之前,已經(jīng)讓欽天監(jiān)配過兩人的生辰八字,與世子你的不合。”她微笑著指著內(nèi)侍們書中展開的小姐圖,“這里面也有許多將門閨秀,世子可以再仔細看看,莫要只將目光停在一兩人身上�!彼f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的往明帝那邊望去。
明帝望著皇后,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神色,看著站在面前龍姿鳳章的侄子,從御鳳檀聽到拒絕后露出不滿的鳳眸中望去,心情不知覺的好了起來,笑道:“鳳檀,這一大堆閨秀中,莫非沒有一個能如你意的么?你這眼光,可太高了,當初你父王選你母后的時候,可是一下便指中了呢!”
若是御鳳檀還挑剔,那就是比瑾王還要眼光高,瑾王已經(jīng)是王爺了,御鳳檀的眼光比王爺還要挑剔,這世上除了皇帝能隨意選妃外,還能有誰。
面對這暗藏針尖的話語,御鳳檀仿若未覺得,臉上卻露出一點不悅之色,清風般的視線輕飄飄的從那些畫卷上飄過,沒有露出一絲兒其他的情緒,語調(diào)平淡道:“她們兩人的生辰八字果真不行?”
“欽天監(jiān)的人推算過的,世子還懷疑什么,本宮看瑾王對世子的婚事頗為看重,自然在這方面是小心慎重了�!被屎笮Φ母裢舛饲f,一點兒也看出有半點撒謊的樣子。
魏貴妃在一旁暗自冷笑,方才那些畫軸,都是經(jīng)過欽天監(jiān)推算以后才剩下來,不好的淘汰了,如今皇后不過是順著明帝的意思拍馬而已。雖如此想著,目光卻在御鳳檀開始流連畫卷的身姿上停留。
這些留下來的閨秀畫卷中,自然有一些是三皇子的人,若是御鳳檀能選中也不錯,不說為自己所用,起碼讓御鳳檀不站到其他的陣營中去。
魏貴妃帶著這種小心思,眼看御鳳檀走到一個閨秀面前,這不看還好,一看,竟是四皇子派系的一個官員的女兒,她余光打量了一下明帝,不動聲色的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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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里是一口氣要寫完的,快下班的時候發(fā)現(xiàn)醉的《浴火王妃》被一字不差的抄襲,并且還上了人家的訂閱榜,書院這邊要配合投訴和寫申訴,打電話的一系列手續(xù)。
☆、137
賜婚風波
魏貴妃余光打量了一下明帝,不動聲色的笑起來,對著明帝道:“世子本人即是俊朗兒郎,又是陛下的親侄子,這等地位才貌,一般女兒家進不了眼也是有的。”
魏貴妃不是個多話的人,在明帝心中雖然算不得十分得寵,但也是從潛邸里上來的老人了,此時她插上這么一句話,明帝便側(cè)頭,露出一弧淡淡的疑笑,目光卻是望著御鳳檀:“貴妃這話可是說到鳳檀的心底了吧�!�
御鳳檀也是挑眉,轉(zhuǎn)頭對著魏貴妃,聲音慵懶中帶著一絲愉悅,“貴妃看的起鳳檀,只不過雖然是選妃,小侄也希望能選個看著賞心悅目,地位不低的,怎么說也是做世子妃,不能有損皇家威嚴�!�
“此話不錯�!泵鞯埸c頭,臉上泛著一點笑意。
魏貴妃從座位上站起來,此時殿內(nèi)氣氛不錯,炭火燒出來的暖融之中仿若帶上了一點真心的溫情,她環(huán)視了被內(nèi)侍們舉起打開的畫卷,在上面一個個的望過去,頭上點翠珊瑚松石的發(fā)鈿在燭火中閃閃發(fā)光,將魏貴妃一雙平和的雙眸帶上了朦朧的銳利,她看了一圈后,舉步停到了一副畫卷前,細細的看了一番,從內(nèi)侍手中接過,舉到了御鳳檀和明帝兩人都能看到的角度,面上帶著一抹淡淡的驚喜道:“世子,你瞧這個閨秀如何?”
畫上少女迎風佇立,白色的畫卷上她穿著一襲香妃色的長裙,宮絳隨風,輕蕩飄擺,她舉目眺望,面容上的淺笑化作那繁麗的花枝,層層疊疊的綻放在身后的紅花紫瓣之上。
旁邊赫然寫著:韻寧郡主,沈云卿。
“姿容不俗,不錯�!庇P檀奢靡慵懶的聲音并沒有任何起伏,不過是淡淡的看了兩眼后,便給出了評價。
沈云卿的容貌是完全沒有質(zhì)疑的,放眼京都,也拿不出幾人能和她的耀眼妍麗相比,對于御鳳檀給出的評價,明帝付諸于一笑,目光在畫中女子上掠過之時,沒有任何的異樣,只挑眉望著魏貴妃,“怎的貴妃會突然想起韻寧郡主?”
魏貴妃溫柔的笑意仍舊不改,帶著些微的驚喜,轉(zhuǎn)而對著明帝道:“陛下,臣妾愚鈍,但聽剛才世子所提的要求,世子要求世子妃容貌出眾,家世不俗,臣妾便想來看看這一圈之中是不是有世子漏看之人,只這么看下來,一眼便瞧到了韻寧郡主。臣妾在宴會上曾看過郡主,姿色當?shù)蒙锨褰^二字,儀態(tài)也是端方有度,再看她身份,也是陛下欽賜的郡主,滿朝也是屈指可數(shù),如此思量之下,臣妾便想韻寧郡主倒是不錯,則取了畫像讓世子查看�!�
這一番話說下來倒是頭頭是道,然而魏貴妃最深藏的原因還是因為御鳳檀的地位,瑾王和明帝之間的關(guān)系很微妙,這樣的微妙,是既防備又珍貴,防備是因為皇家兄弟之間,永遠沒有零距離的貼心,珍貴是這難得的兄弟之情,正因為這樣,拉攏御鳳檀是哪派都想要做的事情,卻偏偏不能做得過分明顯的事情。
眼下明帝雖將近五旬,但身體強健,調(diào)理得當,再活二十余年也不是難題,所以皇子們的爭奪雖然是人人明白的事情,但還沒有堂而皇之的拿到明面上來。
方才魏貴妃看到御鳳檀停到了四皇子一派的官員嫡女面前,那位嫡女也是容姿出色的,可見這男子都是看外貌的。
既然拉不到自己這邊,魏貴妃自然也不希望御鳳檀到別人那邊,如此,還不如送給哪邊都不是,剛來京城,有名無實的人來的好。而這堆閨秀之中,最合適的莫撫安伯府的沈云卿最為合適了。
當時皇后看到沈云卿的畫軸時,是想要放到不合適那堆去的,魏貴妃當時便考慮到了這一點,技巧性的將畫卷留了下來,也是為了防備這一手,她不相信,以沈云卿的姿色和身份,被她鄭重提出來的時候,明帝還不要考慮一番?
正如魏貴妃所言,明帝此時便在心頭思考著這等行為,沈云卿本來的出身是商人之女,就算其父沈茂如今任了撫安伯,也不過是閑職而已,別的皇商在朝中是上趕著巴結(jié)送禮拉上勢力,沈茂也算是個不同的,基本是安安分分的做生意,除卻伯爵這層光環(huán),本質(zhì)上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不涉其他的商人。
這點,明帝早就讓人查看了,所以對沈茂這個人心里感覺還是不錯的,畢竟哪個皇帝都不希望自己的臣子和有錢的富商走的太近了,近到危險的時候就代表了有貓膩。
而沈云卿本人嘛,明帝的目光里有奇異的光芒流過,轉(zhuǎn)頭望了一眼御鳳檀,見他面色淡淡,眉宇間卻帶著方才被拒絕的不滿,看樣子對沈云卿的出身,貌似有些不滿意啊。
就在此時,外頭的內(nèi)侍又有來傳話的,“陛下,皇后,魏貴妃,四皇子求見�!�
皇后一聽四皇子此時來,也不知他所為何事,不禁心中一陣揣測,明帝看了一眼皇后,隨后點頭,“宣�!�
四皇子進來,立體十足的五官似乎被冷風吹的更加冰酷,帶著一種緊繃感,深紫色的皇子服卷起一陣寒風從腳面襲來,遇見殿內(nèi)的熱氣,仿若蒸騰出白色的水霧。
“兒臣見過父皇,母后,魏貴妃。”
四皇子見禮過后,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御鳳檀,“世子也在這里�!�
“是啊,四皇子也來了,真巧�!庇P檀一笑,就好似在路上遇到個故人一般的,輕輕巧巧的打了招呼。
然,四皇子的目光落到了周圍內(nèi)侍手中的畫軸時,本來冷到不動的面色就更加不好,透出一股陰冷之色,雙目里含著冰劍一般,從畫軸移到御鳳檀的身上,“父皇這是在替世子選妃么?”
明帝看到四皇子進來后,目光就在魏貴妃手中所持的畫卷上看了一眼,在聽到四皇子的話后,笑道:“瑾王托朕好好的給鳳檀找一個合適的世子妃,現(xiàn)在正在挑選呢�!彼哪抗庠谡f挑選的時候,視線落到了四皇子的面上,見他臉色森冷,嘴角的笑意便更加莫測。
四皇子則雙眸微瞇,銳利的眸中帶著一股凌厲之意,唇角卻像是有一抹笑意,“可真是巧得很,兒臣也是來找父皇賜婚的。”
御鳳檀聞言勾唇一笑,剛才眉目里的不愉快仿佛一下便消失了,此時的面容帶著一抹清風般的悠然,“不知道四皇子是想要求娶哪位千金呢?”
魏貴妃的眉眼里也透出一絲好奇,不知道這位冷面冷心的四皇子想要求娶誰,又是誰家的閨秀被他看上了。之前除了明帝賜婚的側(cè)妃安玉瑩外,可沒聽四皇子對誰上了心。
“兒臣的心意父皇已知�!彼幕首拥穆曇舯渲袔е环N不容置疑,讓皇后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上一次四皇子向明帝求娶沈云卿做側(cè)妃之事她已經(jīng)知道,好在沈云卿是被陛下默認為西戎的和親對象,她便也沒放在心上,豈知,自己這個兒子竟然對沈云卿有這么執(zhí)著,在西戎的使者走后,再次來向明帝求親。
四皇子的正妃和側(cè)妃的位置是十分寶貴的,在皇后看來,這里可是要留著娶那些對皇位有幫助的女子,沈云卿雖然是郡主,也改不了出身卑賤的事實,更何況她和薛家還有著血仇,也正是因為沈云卿,她如今在宮中過的不甚如意,事事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這樣的人,憑什么能做她兒子的側(cè)妃!
明帝此時的表情有些淡淡的微妙,他沒有立即應(yīng)下四皇子的話,而是側(cè)頭看著魏貴妃手中的畫卷,隨即抬眸望著御鳳檀道:“剛才魏貴妃的提議,你覺得如何?”
御鳳檀看了一眼四皇子,望著明帝的表情,狹長的眸中掠過一抹恍然明了的神色,輕笑道:“陛下,本來小侄覺得不大好,但是如今看來,應(yīng)該是極好的�!�
聽到御鳳檀的話,坐在明帝身邊的皇后則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一雙眸子望著臉色繃緊的四皇子,聽這個話的意思,陛下是打算將沈云卿指給御鳳檀了。本來她想剔除沈云卿,便是不想沈云卿被瑾王世子看中,賜婚為世子妃,有了瑾王為后盾,對付起來更加不容易了。所以剛才她是有幾分怨憤魏貴妃的。
但是此時,她心里又存著一分僥幸,幸好魏貴妃早早的提議出來,否則的話,四皇子提了建議,豈不是要娶了沈云卿做側(cè)妃,對于皇后心中那是萬分不情愿。
一慶幸一擔憂之余,此時的皇后心中,又想著賜婚后,沈云卿的身份又多了一份保障了。
而四皇子雖然沒有聽到前面的對話,此時心中卻隱約覺得有不好的預(yù)感,明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又將話題帶到了御鳳檀的婚事上去,他陰鷙的雙眸中帶著探尋的神色看著御鳳檀。
但聽明帝問道:“皇后,你覺得如何?”
皇后此時心情很矛盾,容不得她細思說法,魏貴妃和明帝都是支持這樣的決定,便訕笑道:“給世子選妃,他覺得好便是大好了�!边@話雖然太極,意思也是同意了。
明帝緩緩一笑,朗聲道:“皇后的意見也是如此,那便好了,鳳檀,朕就將韻寧郡主賜婚于你,擇日完婚�!�
耳邊聞得這一句,四皇子只覺得心中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宛若油鹽醬醋全部攪合在一起,在胸腔里不斷的攪拌,各種復(fù)雜難以言喻的感覺就從心臟蔓延到了四肢。難受,很難受,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心臟,讓他的臉色泛出一種青色,甚至有一股戾氣從心頭竄了上來。
明明是他先跟父皇說要娶沈云卿做側(cè)妃的不是,那時說沈云卿要做和親郡主,他為國事便放了下來,到后來沈云卿沒嫁,他再來求娶,父皇就將沈云卿指給了御鳳檀。
他腦中浮現(xiàn)女子宛如開在冰上的牡丹之顏,人已經(jīng)搶先一步開口道:“父皇,兒臣認為應(yīng)先問過韻寧郡主意見�!�
雖然四皇子被沈云卿拒絕了,但是沈云卿和御鳳檀也見不得多親近,兩人平日里見面的時候,也不過是點頭情分,她那樣的性子,也不是個隨便答應(yīng)賜婚的人。
在這一點上,四皇子倒是看的很準,若是云卿不喜歡,看不上的人,她自然不會答應(yīng)。
皇后看到四皇子的舉動,臉色是恍然大變,幾乎是遏制著從座位上站起來的欲一望,低聲喝道:“君王賜婚,便是天大的榮幸。你父皇將韻寧郡主賜婚給瑾王世子,是進過再三挑選才得出這么一個合適的人。帝王旨意,豈有容人商量討價之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生命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婚姻。
皇后的話四皇子不是不明白,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可是那時候心里就是只有一個念頭,能讓明帝將旨意收回才好�;屎蟮穆曇羧缤宦暟艉惹迷谒念^上。
四皇子看明帝那似笑非笑的眼眸,頓時請罪道:“母后教訓(xùn)的是。父皇,兒臣剛才一時失禮,請父皇降罪�!�
御鳳檀在一旁,始終不急不緩,嘴角噙著一抹淡笑,整個人如同一抹清淡的月光落在此處,不參與到其中的爭執(zhí)之中,只是那霞光旖旎的眸光深處,卻含著一抹冷而涼的寒意。
今日這賜婚,若是沒有四皇子的到來,只怕還沒這么順利。加上今日這一次,四皇子已經(jīng)連續(xù)兩次在明帝面前求娶沈云卿,可見沈云卿在他心中的地位,絕不是一般的女子。不管四皇子自己怎么想,但是明帝的心中,已經(jīng)烙下了如此印跡。
前三日,是薛東含的喪禮,所以四皇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在這樣的時候向明帝提出要賜婚的,畢竟薛東含還是四皇子的舅舅,而今日,四皇子收到了宮人的提示,說皇后,魏貴妃都被陛下叫到了養(yǎng)心殿,并且通知了御鳳檀到來。
四皇子肯定會猜到這是要賜婚,在朝中的適齡女子之中,沈云卿是拔尖的,不看身份背景,男人最先考慮的自然是美色,所以四皇子趕緊來到了殿中。
四皇子的開口,讓明帝覺得,他對沈云卿格外的看重,這樣的看中,究竟是人,還是其他的東西,會讓帝王深思。
帝王之家,父子之間的感情少于君臣之情,眼下四皇子成年,青春煥發(fā),壯志蓬勃,這個階段是明帝也經(jīng)歷過的,皇子們在想的東西,明帝也想過,對于皇家人來說,娶妻娶的不是女人,而是她的背景。
沈云卿有的是什么?財。薛國公有的是什么?兵馬。
兵馬錢財連在一起,會讓人想到一個非常不好的詞語。
所以明帝絕對不會讓四皇子娶了沈云卿,只是老謀深算的帝王,面上仍然是一派淡淡的模樣,只是笑意斂了幾分,“無妨,你所言也并非沒有道理。只朕的旨意已下,不可更改了�!�
魏貴妃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將畫軸遞到了一旁的內(nèi)侍手中,笑道:“世子如此好人才,韻寧郡主定然不會推卻的,俗話說:男才女貌,他們二人皆有了�?梢姳菹碌闹家馐翘熳髦夏��!�
“看來貴妃是很好看他們二人了。”明帝眉目稍松,舉眉笑道,“鳳檀,朕聽沐嵐說,今日是沈云卿的及笄之禮,不如朕直接就替你們下旨賜婚了吧�!�
御鳳檀面色不變,聲音輕和道:“謝陛下賜婚�!�
此時的撫安伯府中。
屏風后的絲竹聲響悠揚,如流水一般,帶著清新的慶祝之氣,配合著少女成年及笄之禮,宛若一道道溫暖的氣流,沖散了寒冬里沁人骨子的冷意。
飛丹將云卿披散的秀發(fā)挽上發(fā)髻,沈茂執(zhí)了簪子走到跪坐的女兒面前,手指微微顫抖的將簪子插在女兒柔亮烏黑的發(fā)間,“我的卿卿,長大了�!�
云卿的心中也有著顫抖之意,上一世的及笄禮,因為她的名聲,祖母不喜,母親傷心,無人與她相交,只有雪瑩托人偷偷送來了禮物,就是自己在院子里自己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短短的及笄禮,冷清孤寂到了極點。那時候的她,灰頭土臉,膽小卑弱,連表達自己想要風光的辦及笄禮的心愿都不成,哪里敢想象,有一日能如此風光。
女人都是虛榮的,特別是對意味著從少女邁入女子行列的這么一個及笄禮,更是希望有更多的人來觀禮,來為自己慶賀,表示著自己的重要。
如今,她做到了。
只要夠用心,夠努力,每一件事都能做到的。
突然,這般美好的氛圍被打破,門外有小廝一路跑了進來,顫抖著聲音喊道:“小姐,宮里來人了,說是讓小姐出去接旨�!�
沈茂的簪子剛剛插好在女兒發(fā)鬢上,便聽到這么一句話,令他不由的蹙起眉來。今日宮中還有什么旨意?西戎的使者已經(jīng)走了,不會再將云卿拉去和親了,難道是陛下要給云卿賞賜禮物?
雖然心里有著疑惑,可沒有人敢怠慢,沈茂立即整了衣冠,帶著云卿,謝氏往門前而去。其他賓客此時也不能呆在這里,既然已經(jīng)知道陛下的圣旨到了,自然要一起去迎接。
謝氏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有圣旨要來,她的心頭倒是隱隱約約有一種預(yù)感,不過還有一份緊張,千萬不要是不好的內(nèi)容啊。
前院里管家已經(jīng)將宣旨的李元請到了位置上,端了上好的茶水招待著,絲毫不敢怠慢半分,而李元的臉上也是一片和和睦睦的笑意,比起往日里來,更多了一分殷勤之色。
沈茂進來后便在打量李元的神色,不過這些宮中內(nèi)侍能走到李元這個位置的,一個個都和人精似的,臉上的表情不會完全喜怒于色。只是能讓李元這個大內(nèi)副總管親自來宣讀的圣旨,內(nèi)容只怕也不一般。
李元看著青色蓮花杯中的茶葉,飄著淡淡的清香,心內(nèi)暗道,這沈家果然是有錢,‘雪頂毛尖’這樣的茶也可以拿來待客。當然了,李元也知道,雪頂毛尖這樣的茶沈家也不是看到誰都上的,他是宮里來的,管家自然是選了上好的來。
待他喝了半盅茶之后,便看到門口走了一大群人來,為首的便是沈茂,便將杯子放了下來,以往他看到沈茂這個閑伯爵也許不會這么有禮,可今時不同往日啊,撫安伯的女兒就要成為了瑾王世子,若是沒什么意外,這以后就是瑾王妃了。他當然是不能有半點擺譜,立即撩著袍子站起來,捧著桌上的圣旨站了起來。
“今日小女及笄禮,李總管前來,未能親自迎接,莫要見怪�!鄙蛎蜌獾�。
“哪里,倒是打斷了韻寧郡主的及笄禮,咱家過意不去�!崩钤獦O為客氣的施了一禮,目光看到跟在沈茂身后艷姿瑰色的少女,饒他這樣見慣了麗色妃嬪的人眼前都覺得一亮,便曉得這就是那色若春曉之花的韻寧郡主了。
云卿自進來后,便看到李元的神色,他帶著笑容和沈茂說話,眸中有一種小心翼翼的討好,做的并不明顯,但是若是仔細發(fā)覺,也不難見到。
“云卿,這是李總管�!鄙蛎瘋�(cè)頭對著云卿道。
因為要來接旨,云卿還換了一身衣裳,淡色的衣裙外披著是緋色的大氅,將整個身子都包裹在其中,她蓮步款款的走到前面,淡笑道:“勞煩李總管了�!�
因她是郡主,李元就算不看圣旨也是要向云卿行禮的,一臉客氣道:“郡主,準備好了,就接旨吧�!�
云卿稍稍頷首,站在最前面,帶著沈茂和謝氏,與其他眾人,一并跪拜下來聽旨。
只聽廳內(nèi)李元的尖細的聲音帶著一種宮人特有的抑揚頓挫,將圣旨上的內(nèi)容一字一句,極為清晰的宣讀到了眾人的耳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chuàng)岚膊蛟魄鋴故缍饲f、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今瑾王世子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沈云卿待宇閨中,與皇三子堪稱天設(shè)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瑾王世子為正妃。擇良辰完婚。”
圣旨一宣讀完畢,眾人皆是一片心驚,雖然沈云卿如今是郡主之位,可陛下親自賜婚給瑾王世子,這就是等于沈云卿是未來的瑾王妃啊。
李元宣讀以后,目光在眾人的面上掠過,含笑道:“韻寧郡主,請接旨。”
“謝陛下隆恩。”云卿舉止得儀的接下圣旨,面色帶著淺淺的笑容,在李元不動聲色的打量目光下,沒有一絲兒的狂喜,激動,反感或者其他的情緒,有的只是鳳眸里兩汪清清的水波,就像是春日里的湖泊,只有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舒服和愜意。如果不是對這樁婚事真的毫無感覺,那么面前的少女真真就是個頂頂沉得住氣的,面對這樣的隆恩,也只是淡然優(yōu)雅的接旨,一絲欣喜也讓人看不出來。
沈茂直到聽完宣旨之后,才知道自個兒的女兒是被明帝這么不聲不響的就許給了別人,頓時心底就有些不是滋味,好好的女兒養(yǎng)大,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沒為婚事插上一句嘴,倒是被明帝就這么一張圣旨宣布了以后的歸屬,不過心里不舒服不不舒服,沈茂面上是帶著喜色,連忙吩咐人給李元送了一荷包金稞子,“真是辛苦公公過來一趟了�!�
謝氏也是一臉驚訝,在朱砂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望著李元。
“不謝,這是陛下的圣旨,能來是咱家的福氣�!崩钤舆^那重量頗豐的金稞子也沒推辭,放到了自己的袖子中,雖然沈云卿是以后的世子妃,但該收的還是得收,不過收了錢財,就得辦事,李元知道沈茂和謝氏是想知道事情的經(jīng)過,便笑道:“今兒個陛下特意召了世子進宮,讓世子選個大家閨秀做世子妃,最后幾番挑選,定了韻寧郡主。陛下記得今日是郡主的及笄禮,便說要喜上添喜,給郡主送一番大禮來�!�
沈茂這么一聽,“如此,真是微臣的福氣�!�
“哪里,也是撫安伯生的出如此合陛下和世子意的郡主來才行。咱家的旨意已經(jīng)宣了,也要回宮復(fù)旨了。”李元動作輕飄飄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的落在云卿的身上,眸光中帶著一種深深的探究,目光里的注視比起平常人要多了許多。
云卿只當未曾察覺到李元的動作,和說著恭喜話兒的夫人,小姐們應(yīng)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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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無比風光
云卿只當未曾察覺到李元的動作,和說著恭喜話兒的夫人,小姐們應(yīng)酬著。直到李元走出去之時,才靜靜的回眸,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
耿心如之前還在想著,沈云卿鐵定是尋不到一門好親事,就在她心底的余念還沒有消除的時候,宮里的一道圣旨就下來了。
沈云卿做了京中多少女子心心念念盼著的瑾王世子妃,這是耿心如想都不敢想的位置。她的牙齒緊緊的咬著唇內(nèi)的嫩肉,死死的克制住自己的嫉妒。沈云卿的名字從選秀的名單上劃除,原來是有這一招等著的,她不想做皇帝的妃子,原來是等著要做王妃的。也是,做高高在上的王妃,總比在宮中做個妃嬪要好得多,原來她是有這般的計劃。
耿心如眼底的羨慕和嫉妒如何也壓不住,滿滿的溢在眼里,她看著云卿穿著緋色的長裙,頭上挽著簡單的發(fā)髻,上面點綴著水晶珊瑚發(fā)鈿,金鳳步搖顫巍巍的隨著云卿的動作,顯示出她此時眾星拱月一般的光芒,那美麗的側(cè)臉蘊含著笑意,柔婉大方,就像現(xiàn)在那些夫人小姐們的稱贊一般。
明明出身還不如她,怎地有這樣的好運氣,這一切都是她耿心如想要的東西,一直一直都想要的。她在李老太君面前巧言逢迎,從一個庶女被李老太君選中養(yǎng)在膝下,這其中付出了多少努力。眼看著哥哥耿佑臣前程似錦,她也能借上一程,豈料耿佑臣尚了二公主,現(xiàn)在只能在家做個妻管嚴,什么也做不了,無權(quán)無名,活活成了笑柄。
耿心如想著被走了上去,穿插在眾人中間,笑著高揚了聲音,“韻寧郡主可真是不同一般人,才升了郡主不久,又得陛下賜婚做了世子妃,這樣的好運氣,尋常女子哪里能得,也不知道怎么就得了陛下的青眼,一而再的照顧于郡主你呢!”
現(xiàn)場的氣氛本來是很熱絡(luò)的,小姐們正圍著云卿說話,被耿心如這么橫插一句進來,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大家都是宅門里呆久了的,這話一聽就讓人心頭覺得不快。什么是一而再的照顧云卿,云卿和明帝非親非故的,莫名的就生出一種曖昧來,仿佛云卿和明帝之間有什么貓膩一般。
云卿聽著她盡力克制卻依舊掩飾不住微微拔高的聲音,看著耿心如自以為掩飾的很好的嫉妒,抬手扶了一下頭上的發(fā)釵,笑道:“怎么,耿小姐是羨慕我的運氣,想要請教我嗎?”
耿心如沒有想到云卿涵養(yǎng)如此之好,當著眾人被如此數(shù)落面色依舊不變,那平靜如水的模樣會讓人以為她根本就沒有聽懂話里的寒意,不由反駁道:“究竟是運氣還是其他,你心里自然有數(shù)!”
“韻寧郡主要有什么數(shù)!”一道清冷的聲音穿了進來,惹得耿心如回頭去看,卻見一直立于旁邊的沐嵐郡主卻是走了過來,面色肅冷,帶著一抹嘲諷,“她不需要有什么數(shù),她救了陛下,醫(yī)了太后,這都是她自己的本事。你若是羨慕這樣的運氣,不如就時時刻刻等著,不過我是懷疑,就算有這樣的機會,你能不能施展得了,也按部就班的升到郡主的位置呢?”
“沐嵐郡主,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本來今天來這里的小姐,大都是互相關(guān)系還算不錯的,所以耿心如開口也有些沒遮攔,不曾想一直沒開口的沐嵐郡主此時會站起來替沈云卿說話,耿心如不免有些口吃。
沐嵐郡主勾起唇角,語意微嘲,“你是什么心思,誰看不出,就你那雙眼睛里透出的妒火,誰看不出你在想什么。你心里不服氣,可有時候不服氣也不是成的,光是因為嫉妒別人比你過的好就想出刀子的,不覺得自己很卑鄙下賤嗎?”
沐嵐郡主說話不像其他閨秀,在人前還要做出端莊模樣,罵人最好是斯文的罵,因著平南王府地位特殊,沐嵐郡主自幼又是在軍中長大,云南的民風也沒有京城這么……文明,所以耿心如也只怕是沒被人這么直接的說過,面皮一會紅一會白,眸光里壓著不甘心,喃喃道:“不是,不是……”
“若是覺得看到別人風光不舒服,你就干脆到一邊去不要看。”沐嵐郡主皺著眉,不屑道。
耿心如被沐嵐郡主說的一句話都講不出來,被人說中了心底腌臜的想法公布于眾人前,總是難堪的,她環(huán)了一眼,看到林真眼底的懷疑,還有安雪瑩眼底淡淡的嫌棄,再也忍不住的快不跑了出去。
秦氏本和謝氏在說著話,看到耿心如的舉動,連忙走了過來,聽到了最后一部分對話,對著云卿道:“心如不懂事,還請郡主擔待點�!�
說著就要行禮,云卿趕緊攔了下來,在她心中,秦氏是耿沉淵的母親,也是自己的姨媽,比起謝姨媽來,秦氏人要真心和好的多,她淡淡的瞄了一眼跑出去的耿心如,低聲道:“沒事,耿小姐也有十八了,今日看到我賜婚,可能一時心有所感,不能平靜也是有的。只是今日本是我的及笄禮,她如此情狀在別的客人面前還是有些失禮了。”
秦氏被云卿托起來,一個禮沒行成,倒是聽云卿低聲所言,知道云卿暗示說耿心如年齡也不小了,要提醒李老太君趕緊給她找個親家。想著剛才耿心如的舉動,秦氏心里也有這個打算,“你不介意就好了,我去看看她,以免她想差了�!�
秦氏性子堅韌中又有著溫柔,她要去看耿心如倒不見得是有多喜歡耿心如,只是今兒個李老太君吩咐了她帶著耿心如出來,回去了之后怕不好交代。
云卿自然是明白了,便讓秦氏去了,這才回頭看著比眾人高上兩寸,身子挺拔的沐嵐郡主,含笑道:“多謝郡主仗義執(zhí)言�!�
“無事,我不喜歡她這樣,及笄禮上就忍不住出言挑釁了,以后還有的受呢。”沐嵐郡主并不是五大三粗的人,對于京中閨秀之間的齷蹉也是明白的,她今天說一句,不代表耿心如以后就不會再開口了,不過她看不慣才開口的,讓云卿不用記這份人情。
云卿自問和沐嵐郡主見面不多,說話也不多,兩人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是沒有交集的。但,從菊花會,到今日,沐嵐郡主似乎有意無意的都在替她解圍,難道沐嵐郡主看她第一眼就覺得特別投緣?這樣的假設(shè)若是前生云卿還會天真的想一想,到了這一世,萬事她都必須在腦中轉(zhuǎn)上幾圈才能下定論。
沐嵐郡主似乎看出云卿的猶豫,爽朗的一笑,清冷的眸光中蘊著某點異樣的光芒,從袖中掏出一根簪子來,“今日是你的及笄禮,我是作為郡主,來參加的,可是陛下又下了圣旨,給你和鳳檀那小子賜婚了,所以如今你也算是我未來的外甥媳婦,這簪子,就是我這姑姑送給你的�!�
云卿看著面如曉花,連雙十年華都未曾到的沐嵐郡主,聽著她自稱‘姑姑’,心內(nèi)總覺得有些別扭。但是沐嵐郡主的話的確沒說錯。當初大雍統(tǒng)一六國的時候,坤帝便是第一代平南王爺沐宗燁的長女,后來沐宗燁又生了個兒子,便是第二代的平南王,如此下來,年齡就小了一圈,輩分卻高了一截。
沐嵐郡主手中的簪子,是一只墨色的簪子,款式很簡單,只是稍稍雕琢打磨了后成為圓形的簪子,但是通身光澤如墨流淌,看的出難得一見的上等黑玉,而在玉簪子的一頭,鑲嵌了五顆紅色的相思豆,圓圓的豆子很亮,看簪子的圓潤程度和水頭,便可知道是傳承了百年以上的東西。
在墨玉上面鑲嵌了相思豆這樣平民的東西,很新奇,也很不相稱,一般人家得了墨玉,若是做簪子,都是打磨了之后挽了金邊鑲嵌,再用翡翠和艷色的寶石,才顯出貴重來。不過云卿很快就想到了皇宮里那棵有兩百年歷史的相思樹,它結(jié)出來的便是簪子上面這種相思豆,也叫做紅豆。
因為對乾帝和坤帝兩人至死不渝,一生一世只有對方的感情有著向往,云卿是看過不少關(guān)于兩人的傳記。其中有記載,當初乾帝和坤帝認識定情的便是一只墨色骨竹紅豆簪,后來幾經(jīng)顛簸之中,骨竹斷了,乾帝便吩咐匠人做了一只一模一樣的,那眼前這只……
云卿心尖猛然一驚,抬頭去看沐嵐郡主的雙眸,但見她秀美的面容上帶著一抹淡淡的了然,“這是坤帝所傳下來的墨玉紅豆簪,送給你做及笄禮�!�
一霎那,整個廳中的人都將聲音停了下來,直直的將目光都望了過來,視線落在的地方,自然是那根獨一無二,有著難以計算價值的墨玉紅豆簪上。
沈茂首先反應(yīng)過來,也不能開口拒絕,人家沐嵐郡主說明了是及笄禮,推脫下來倒顯得自己不懂禮,更何況沐嵐郡主此時的身份是云卿的長輩,長輩賜,不能辭。
只是這份賀禮所包含的涵義,和它所具有的價值,就不是一般的物品可以比擬的。
云卿愣了一會,行禮后雙手接下了簪子,“多謝沐姑姑所賜,云卿定當細心保管,不浪費沐姑姑的一番心意�!�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沐嵐郡主會將這樣重要的東西交給她,但是云卿卻知道,這根墨玉簪肯定是有著什么不同的意義。沐嵐郡主如此爽朗的人,若是合適說出來的時候,她一定會說,如今她不想說,自然是有著她的道理。
這根玉簪,已經(jīng)有懂行的人看出了端倪,眼底的震驚是一波又一波,幾乎所有人都可以肯定,沈云卿嫁給御鳳檀的事情是百分之百肯定了,否則的話,沐嵐郡主怎么會將如此重要的東西送給云卿。
先不說這件事傳出去后,京城第一閨秀的名聲穩(wěn)穩(wěn)坐落到了云卿的身上,及笄禮上陛下賜婚,這樣的事情可以說是極少,只有名聲顯赫的小姐,男方害怕被人先下手為強,上門提親的,但是能讓陛下于同一天賜婚的,真的是稀罕得不得了。
耿心如剛被秦氏帶了回來,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這一刻她的心情是狂躁的,仿佛有一只野獸在心內(nèi)咆哮,以至于雙眸里都蒙上了血絲,若不是秦氏死死的拉著她,也許耿心如會忍不住上去丟掉云卿手中的墨玉紅豆簪。
她的選秀被沈云卿毀了,以后再怎么嫁,也不可能比沈云卿嫁的好,因為就算她能嫁給皇子,也不會有墨玉紅豆簪。
人的心是一樣很奇怪的東西,面對同樣的一件事,有的人是羨慕,有的人是嫉妒,有的人是同樂,就比如此時的安雪瑩,她拉著云卿走到一旁,眼底還有著大大的歡喜,從小寒手中拿過一個包裝精美的方盒,笑意如雪般純?nèi)唬霸魄�,這是我送你的及笄禮�!�
云卿心里還想著沐嵐郡主的事,看到安雪瑩白皙的皮膚上晶瑩的笑容,不覺得彎了眼眸,接過方盒道:“我可要看看,雪瑩送我的是什么禮物呢!”
安雪瑩柔柔的一笑,“這可是獨一無二,天下絕對沒有一份一模一樣的,我親手設(shè)計的簪子呢�!�
紅色的絲絨布上躺著一對牡丹耳環(huán),牡丹花是選用的是粉玉色,玉色不俗,瓣尾處有天然的緋色,而玉下是兩顆水滴型的琉璃,看起來就像是清晨的牡丹上有露水沾染,鮮活亮麗。
“這是你親手設(shè)計的?好漂亮,真是謝謝你了,雪瑩。”云卿摸了摸耳環(huán),這可不是一般的在玲瓏閣買的珠寶,是世界上頂頂一份,絕不可能重復(fù)的禮物,和真心。
“謝什么,關(guān)鍵是你要喜歡�!卑惭┈摽吹皆魄溲鄣椎南矏郏D時很開心的一笑,也許是因為今日看到云卿太過歡喜,一時便有些氣喘。
云卿立即輕輕的拍拍她的背,問道:“你怎樣,汶老太爺給你開的方子有照常吃嗎?”
安雪瑩輕輕搖頭,細致的眉毛微微蹙起來,但是臉色并沒有多少痛苦,“無妨,剛才太開心了,又吹了風才這樣。如今好多了,只要不是大喜大悲的,都沒什么妨礙了�!�
安雪瑩的心疾在揚州的時,便請了汶老太爺看,當時汶老太爺說這是自小從母親那帶出來的病,完全好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也不是沒得救的,只要自己注意些,配合藥丸開,和平常人區(qū)別也不是太大。服藥后一年,安雪瑩也明顯覺得好多了,除了七夕那一次實在是驚險了些,發(fā)了一次病外,其他的時間確確實實是沒有發(fā)病的跡象。
“那就好�!痹魄渥屒嗌徑恿硕Y物收好,又牽著安雪瑩出去,與客人說話了。
老夫人看到自個兒的孫女及笄禮辦的很隆重,中間又聽了圣旨,指的是瑾王世子,自然是喜得臉開了菊花,本來老夫人就是比較愛虛榮的,想著自個兒孫女可以嫁到王府做正妻,連精神頭都好了不少。謝氏和沈茂陪著老夫人說了好久,老夫人又握著云卿的說,說真真兒有福氣。
待扶了老夫人回去歇息了,謝氏和沈茂到了屋中,這才將忍了一天的疑問問了出來,“云卿,這是怎么回事?怎么瑾王世子就指了你做正妻,還讓陛下在及笄禮這天下旨了?”
謝氏是說不出自己心中的感覺,她一直希望女兒嫁的好,但是嫁得好不代表一定要嫁到高門里去才行,雖然一直都感覺到瑾王世子對自家女兒有些情意,忽然一下就接到圣旨賜婚,還是覺得有些突然。
雖然嫁到王府,以后謝氏出來到貴婦面前,受的輕視自然是會少了,但是女兒嫁到王府里,會是什么樣子呢。她來京城這么久,可是沒聽過瑾王和瑾王妃的事,更別說見了,萬一女兒嫁過去碰到不好的婆婆那怎么辦。
有個不好的婆婆,就算丈夫再體貼,也是要受不少的苦的,這一點謝氏是深有體會。作為母親,她又想的都是很實際的問題。
云卿望著一臉擔憂的謝氏和沈茂,輕輕一笑,“女兒也不知道,大概是巧合吧。”這當然不是巧合了,御鳳檀一直說等她及笄就要趕緊把兩人的事訂下來,云卿也不知道御鳳檀是用了什么方法,他就能安排的這么好,當天就訂下來了。在御鳳檀眼中,真的是怕遲一步,她就跑了嗎?
謝氏眉頭蹙起,“瑾王世子來府中的時候,我倒是看出他有幾分情意,單論其他,他也算的上不錯的了。”如今婚也賜了,謝氏自然是挑著好的來想,御鳳檀人才無雙,身體也健康,這方面是算不錯的。
沈茂也低頭沉吟,他在外頭與人打交道,倒也鮮少聽到御鳳檀有什么花邊消息,青樓酒館去的也不多。做父親的便是如此,沈茂自己去青樓里談生意是沒有關(guān)系,但是若是女婿也這樣,他就覺得是不行了,娶自己寶貝女兒的男人,哪能是天天流連花館的人呢。
如此一來,沈家人倒都覺得這門親事還不錯,至少目前來看,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弊端。
李元出了沈府,便回到了養(yǎng)心殿。
皇后和魏貴妃此時已經(jīng)回了各自的宮中,明帝正站在桌前,似是在執(zhí)筆練字。
“陛下,賜婚的圣旨已經(jīng)宣讀了�!崩钤辛斯蚨Y后,恭敬的說道。
“嗯�!泵鞯垲^未抬,手提狼毫大筆,提筆運氣。
李元瞧了眼明帝的神色,接著道:“奴才瞧著韻寧郡主國色天香的,聽到圣旨后神色不慌不亂的,除卻一點驚異之外,當真是一派大家閨秀的模樣,陛下給瑾王世子可是挑了個極好的人兒呢�!�
明帝筆走游龍,一氣呵成寫了“運籌帷幄”四個字,李元音落之時,筆正好停下提起,他手一抬,魏寧立即上來接過筆放在筆架上。
“朕的侄兒,自然是不容半點閃失的�!泵鞯劢舆^內(nèi)侍遞來的帕子,擦干了手,目光里帶著精明和銳利。
李元是得了魏寧的暗示,讓他宣旨的時候留意韻寧郡主的神色如何,回來后要向陛下說起。明帝對今日的賜婚雖然是必須所為,他不可能留下沈云卿給四皇子機會下手,然,同時也覺得御鳳檀娶沈云卿表面上看是沒有任何問題,連沈云卿都是魏貴妃提出來的。
但是明帝天性多疑,御鳳檀這頭看不出來,便讓人觀察沈云卿的行為,若是當時沈云卿表現(xiàn)的太過理所當然,或者是欣喜過頭,這便會讓明帝心頭起疑,但是根據(jù)李元的回報,韻寧郡主只是有些驚異,所以明帝總算是放下心來了。
而此時的宮中,還有一處幽靜的宮殿,它靜悄悄的如同蟄伏的獸一般,**在紅墻朱瓦之間,卻透出一股與人不同的寧靜氣息。
殿內(nèi)幾顆盤枝的梧桐樹掉得精光,枝椏向著陰沉沉的天空,遠遠看去,像是要將天空的厚重刺出口子來,有著幾分斑駁的靜謐。
嘎吱一聲,慈安宮里的門被推開,一年四季焚著檀香的宮殿里撲面而來的暖意里夾著一股濃濃的檀香味,讓人聞了之后,便覺得此處充滿了寧靜,就連四下,都如同檀香一般,散發(fā)著靜到寂寞的氣息。
此處是東太后居住的地方,除了幾個輕手輕腳的宮人外,若不是外面藍底紅圍的慈安宮三個字和西太后所在的慈寧宮一模一樣,幾乎會讓人覺得這里像是另外一處冷宮。絲毫沒有西太后宮中的熱鬧和金碧輝煌的景象,處處的陳設(shè)都透出一股古舊的感覺,但是沒有沾染一絲灰塵,可見宮人雖少,該做的功夫還是一絲兒都沒有落下,整個殿中收拾的干干凈凈,整齊不亂。
英嬤嬤步履無聲的走到宮中做小佛堂用的偏殿里,一個玄色的老婦背影立在蒲團之上,看樣子正是在祈禱念經(jīng)。
“東太后,今兒個誦經(jīng)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您起身吧,冬日涼氣重,小心膝蓋受冷又疼�!庇邒咭荒樛聪У膭竦�。
東太后虔誠的拜了三拜后,才由英嬤嬤扶著站起來,無聲無響的宮殿,除了人的腳步聲,沒有一點兒其他的聲響,讓東太后的嗓音顯得格外的清晰,透著一股人至老年的特有沙啞,“皇帝給瑾王世子選妃,聽說選了新晉郡主沈云卿?”
“是,東太后。賜婚的圣旨都下了�!庇邒叩吐暤溃骸翱准乙舶凑漳囊馑�,將孔小姐的畫軸遞了上去,起初也進了待選范圍,只是最后到了養(yǎng)心殿里的時候,皇后將她放到了一邊�!�
東太后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雙眸在一殿的煙霧之中看不清晰,緩緩問道:“是皇帝的意思?”
“陛下沒開口�!庇邒叻鲋鴸|太后踏過了高高的門檻,側(cè)頭看著東太后,眸中有著絕對的忠心和尊敬,“那件事過去這么多年,看樣子陛下心里還記著呢�!�
東太后坐到一個半新不舊的紫色錦褥上,手指摸著已然磨的異常光滑的碧玉佛珠,淡淡的一笑,“記是肯定記得的,這樣的事情哪個皇帝能忘得了。不過,薛惟芳有幾次能拿得準陛下的心意的?只是孔慈就算是放到待選之中,瑾王世子也是不會選的�!�
“那東太后為何要讓孔家將畫軸送上去?”英嬤嬤端了火炭盆靠攏了些,問道。
東太后揮揮手,輕咳了兩聲,蹙眉道:“端遠些,離得太近,總覺得太火熱了,腦子也渾噩了起來�!庇邒呲s緊放遠了點,東太后才好過的些,接著道:“不送上去,如何知道皇帝現(xiàn)在是如何想的呢�!�
她抬頭看了一眼這靜悄悄的慈安宮,安靜的簡直就像是一座墳?zāi)挂话�,除卻身邊的幾個老人外,還有誰記得她這個先帝的皇后呢�?磥碚娴氖浅良帕颂茫玫酱蟛糠秩硕家獙⑺拇嬖谕浟税�。
東太后嘴角似笑非笑的勾了勾,暗暗的殿中,那笑容看起來頗具深意。
在賜婚的圣旨傳遍京城后不久,薛國公府的人再一次到了寧國公府。
只是這一次,少了已經(jīng)入葬的薛東含和倒在床上的海氏,以及要守孝的薛蓮,多了一個薛一楠。
推開薛氏的房門,便聞到一股腐朽的味道,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混在風雪之中,即便是屋中熏了濃重的香,也驅(qū)散不了這種讓人不安的氣味。
安玉瑩眼睛通紅的站在通風處,看到薛國公來,趕緊撲了過來道:“外祖父,你已經(jīng)知道了吧,怎么會這樣,沈云卿那個賤人怎么還被陛下指婚做了世子妃,你們難道沒有想辦法對付她嗎?她那樣的賤人憑什么能嫁給御鳳檀做正妃,外祖父你怎么能忍得下這口氣,讓她欺辱玉瑩啊!”她的眼睛充滿了血絲,乍一看之下像是眼白全部變紅了一般,在聽到圣旨之后,安玉瑩一整夜沒有睡著。自賜婚以后,她雖然心里不舒服,但是在安老太君和海氏的勸說下,也漸漸的接受了,畢竟四皇子日后若是做了皇帝,她封妃是沒有難度的,若是可以,做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這不代表她就不再關(guān)心御鳳檀的婚事了。輸給貴順郡主,她可以忍,畢竟人家出身高貴,后臺硬重,可是輸給沈云卿,她卻是絕對不能忍受的,一個低賤的商人之女,憑什么嫁給御鳳檀這樣好的的人,一躍成為世子妃,還讓陛下親自下了旨意。她有什么資格!還不是靠的那張狐媚子臉,將男人迷得團團轉(zhuǎn)!聽說四皇子都曾經(jīng)請求要將她娶進來做側(cè)妃!
薛國公一進來聽到安玉瑩的話,卻沒有如同安玉瑩預(yù)想之中的安慰她,而是一個巴掌就扇到了安玉瑩的臉上,臉色鐵青的斥道:“你娘躺在床上都快要病沒了,你一句話不提,還在這吵鬧,像什么話!”他心里也是煩得很,但是如今又不能輕易的動作,只有想到合適的法子,才能干凈利落的除掉沈云卿。
薛國公這幾天人也憔悴了許多,喪子之痛還在心頭,又接到寧國公的傳信,說薛氏聽到賜婚后,情緒波動巨大,嘔血不止,就是御醫(yī)都沒有辦法控制了。
本來就是千瘡百孔的身子,再來這么大的刺激,哪里是受得了的。可是安玉瑩一進來,就對著他不停的抱怨,擋著人站在著風口處,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薛國公難免心寒。
安玉瑩畢竟是薛國公最疼愛的外孫女,這一巴掌其實是克制了力量的,可是安玉瑩的眼底卻流露出了別樣的情緒,一雙眼眸瞪著薛國公,臉色發(fā)白,怯怯的反駁道:“外祖父,你打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害娘這樣的�!�
花氏見她如此,也覺得安玉瑩是給薛氏慣得沒邊,眼看薛國公這么大火氣,還要倔嘴反駁。本不想搭理,眼見薛國公在一旁,才放柔了嗓子開口道:“玉瑩,你娘如今身子不好,外祖父自然是心急了些,你在這拉著不讓他進去看,落在別人眼底也是不好的,再說沈云卿,左不過是一個世子妃,哪里能和你的比呢,你日后可是前途無量的�,F(xiàn)在還是先看看你母親的病情如何了�!�
花氏溫言軟語一說,安玉瑩從有了機會下臺,心底的嫉恨卻依然沒有半點改變,只是花氏說的對,先讓外祖父看了娘的慘狀,她才能更好的提出要求。
薛國公從鼻子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到了床邊去看薛氏,此時的薛氏是半點都看不到以前意氣風發(fā)的模樣,整個人瘦得皮包骨,肌膚里透出一股青色,無論誰一看,無需懂任何醫(yī)術(shù),都知道什么叫做回天無力了。
薛氏已經(jīng)是重度昏迷,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也聽不到聲音,薛國公深深的看了一眼薛氏后,雙手握拳,努力的控制中自己的情緒。
花氏饒是做好了心里準備,看了薛氏之后,都低呼了一聲往后一退,踩到了薛一楠的腳上,她歉意的一笑,薛一楠搖搖頭,表示不介意,目光落到薛氏身上,平靜的像是在看一個健康的人,沒有其他情緒,沉吟后,卻是低聲開口問著站在一旁的御醫(yī),俊朗的面容眉目疏朗,透著一股與京城公子不同的豪爽:“寧國公夫人的情況,最多還可以活多久?”
這個問題問的十分直接,但是卻是眾人最關(guān)心的問題,御醫(yī)略一斟酌后,答道:“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边@還是因為寧國公府流水似的花錢用最好的藥材供養(yǎng)著的時間。
安玉瑩睜大了眼睛,“一個月都撐不到?”
薛一楠一聽這話,轉(zhuǎn)過頭與薛國公投來的目光接觸到了一起,薛國公立即嘆了一口氣,眼眸垂下思忖了一會,堅定的對著御醫(yī)道:“不管什么法子,千年人參也好,百年靈芝也罷,珍貴的藥材隨便開,只要能讓她活過一個月!”
再過半個月,就是四皇子和安玉瑩的婚期了,若是薛氏在這之前出了事,那么安玉瑩便要在家中守一年的孝,如今薛家損失了薛東含,文官這一塊驟然失力,到時候薛氏一死,因為瑩妃肚中孩子的事情,寧國公府已經(jīng)生了嫌隙,很可能就此兩家的關(guān)系就斷掉。眼下的局面,是絕不能失去寧國公的助力的,只有靠聯(lián)姻繼續(xù)將兩府綁在一起。寧國公雖然不整齊,但是他的弟弟安尚書可是位居當朝二品大員,掌管戶部這個油水豐厚的衙門。
花氏在一旁聽著,心底冷笑,薛國公一直認為女人是不能成事的,覺得女人的思維狹小,守在宅院里面見不了天。可男人的心思也不見得好到哪里去。
她看著床上一臉灰青,不時吐血的薛氏,對于她來說,這樣的痛苦,其實快點死了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最愛她的父親還是要延長她的痛苦,拼命讓人用藥材吊著她的性命,不是因為舍不得她離去,而是為了讓她活著,能讓安玉瑩嫁給四皇子,達到拉攏寧國公府的目的。說什么疼愛女兒,到底比不過權(quán)勢重要,薛氏活著的時候就被嫁入了寧國公府做了棋子,到死還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罷了。
御醫(yī)思忖了一會,躬身道:“二十天左右不成問題,一個月的話,微臣不敢擔保,只能盡力�!彪m然懼怕薛國公,但是御醫(yī)還是不會任意承諾下做不到的事情,屆時只怕會更加惹來怒火。
“至少要二十天!”薛國公也知道硬逼不成,下了最后一條命令,不忍也不想再看薛氏如今這般慘狀,帶領(lǐng)著人到了隔壁的廳中去了。
安玉瑩跟在后頭,將周圍伺候的丫鬟下人都遣了出去,又使了自己的婢女青絮站在外頭看著,這才轉(zhuǎn)過身來,眼中立即就瑩了淚光,跪倒在薛國公的面前,痛不欲生般,“外祖父,你看到娘的模樣了嗎?娘如今皮附之骨上,整個人哪里還有當初端莊美麗的模樣,這些都是誰害的,都是沈云卿害的啊�!�
她哭泣著,捏著帕子擦了一把流到唇邊的淚水,繼續(xù)道:“本來娘的身子在御醫(yī)的調(diào)理下慢慢有了起色,可是就在聽到了沈云卿被賜婚給御鳳檀的時候,連連吐血,嘔吐不止,吃不下任何東西,御醫(yī)給她喝的藥,也沒了以往的作用,外祖父是知道娘的,她是您最疼愛的女兒,從小就是跟在你身邊,最是心高氣傲,她說她出生在朝中一等一的薛國公府,嫁人又嫁到了寧國公府中,朝中上上下下的夫人沒有幾個如她一般榮耀的�?墒钦且驗槿绱�,她是沈云卿手里折了,被陛下罰了釘刑,這也就罷了,誰知舅舅也因為那個毒女的設(shè)計沒了,不管是對她,還是對薛府,這都是莫大的恥辱。”
“本以為外祖父你會處理了沈云卿,誰知道竟然沈云卿還得了陛下的賜婚,眼看著這個卑賤的女子一步步的爬到京城的貴胄圈子里來,我們薛家簡直就成為了笑柄,連這樣的人都對付不了,還讓她害的家中不寧,就連宮中的皇后娘娘如今也被分了六宮之權(quán),處處受制魏貴妃之下,就是因為這樣,娘才積郁在胸,整個人都變成了如今的模樣,藥石難醫(yī)啊!”
安玉瑩的哭聲到后來越來越大,漸漸是從開始的不甘變成了真正的淚流,屋內(nèi)陷入了一種十分寂靜的狀態(tài),薛國公放在扶椅上的手指因為握的太緊,青筋迸出,高高鼓起在了手背,額頭隱隱跳動,像是有蟲子在底下蟄伏。
“好了!”他似乎是聽不下去,猛然的一拍桌子,將花梨木桌角活活的拍掉,發(fā)出震天的響聲,將安玉瑩的哭聲都噎回了喉中,抬起淚流滿面的臉容望著從座位上站起來的薛國公。
薛一楠望著薛國公此時的眼眸,只看到他雙眼像是野獸一般透出猙獰的光,若是沈云卿此時在面前的話,也許薛國公會將她活活撕裂了。他眼底帶著一種若有似無的笑意望著眼中帶了一絲得逞的安玉瑩。
誰說她蠢的,有時候,安玉瑩也不是很蠢嘛。
就在薛國公回府一心想要制云卿于死地的時候,西戎那邊傳來了一條舉朝震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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