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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又絕一人

    十一月的京城飄著的白雪壓斷了干枯的樹枝,啪的一下砸到了地上,像是四皇子迎娶側(cè)妃安玉瑩時,那一連串的炮仗聲,讓壓抑了許久的京城終于有一陣喜事傳來,雖然只是一名側(cè)妃,但是由于新郎新娘雙方地位依舊引起了京城人人討論。

    安玉瑩作為第一個進(jìn)入四皇子府的女人,給后面那些帶著無限期盼的女人帶來了不少動力。然而,就在這份喜悅還沒在心里回過味來的時候,寧國公夫人薛氏在女兒婚后第三日歸西。

    由于薛氏生前曾犯欺君之罪,所以寧國公府并未大肆張揚她的葬禮,簡簡單單辦了之后,便下葬了。

    一時之間,不少人暗嘆這個秋冬,真是京城的多事之秋。

    緊隨著,月前已經(jīng)回西戎的西戎使者卻沒有達(dá)到西戎,而是沿著原路返回大雍了,而這一次的返回和上一次到來時那種友好的態(tài)度截然相反。

    明帝的臉色在明黃色的五爪金龍映襯下顯出一種極深的肅色,他的眉頭緊緊皺起,望著原路返回大雍的西戎使者,西戎太子赫連安元,王爺赫連安素,魏寧站在明帝的身后,小心的微躬了身子,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只見赫連安元戴著西戎國的絨毛圓邊鑲嵌綠松石的風(fēng)帽,身上是深棕色的同樣鑲嵌著淺棕毛邊的厚袍,比起走的時候那一臉的得意,此時已經(jīng)換上了十分的怒色,手指抓著一旁的茶幾,緊抿著嘴唇。

    赫連安素穿著與赫連安元相似的裝束,只不過相比之下,沒有那般鑲嵌著諸多的寶石,然而面上的表情在平靜中也帶著一絲淡淡的怒意。

    西戎使者站起來,略顯粗糙的肌膚好似崩緊了一般,站起來道:“大雍皇帝陛下,貴國的貴順郡主是您指給我國的太子為妃的,如今人剛剛到了大雍和西戎的國界旁邊,她就出事了,你是不是該給我們太子殿下一個解釋,為何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是不是大雍無意和我西戎結(jié)盟,用一個郡主來侮辱我們太子!”

    西戎使者的話擲地有聲,說話時還憤憤的甩了一下袖子,用力的一哼,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明帝看到這極為不尊重的動作,銳利的雙眸微微一瞇,從西戎使者的面上掃過,臉色卻顯得淡了下來。

    刑部尚書呂雙木站在一旁,看到這樣的動作,立即出聲問道:“事情未曾定論,還請使者保持自己的禮儀,以免損了西戎的風(fēng)度!”

    “風(fēng)度?”西戎使者重復(fù)了一遍,冷笑道:“你們大雍還是趕緊將兇手抓出來,以免影響兩國的友好結(jié)盟!”

    刑部尚書轉(zhuǎn)頭望著明帝,明帝雖然臉色不大好,但是還是點了點頭,不管是出于外交的角度,還是對貴順郡主的死,他必須要追究這件事情。

    刑部尚書得到明帝的首肯,隨即轉(zhuǎn)頭對著西戎使者,振聲問道:“大雍收到西戎的傳書,稱貴順郡主在路途上被人殺害,具體的事情發(fā)生經(jīng)過,究竟是何人所為,本官還不清楚,還請使者詳細(xì)的敘述一遍。”明帝對于貴順郡主的看重,朝中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若是說明帝故意將貴順郡主嫁出去,然后派人殺害,這完全就不符合邏輯,不管是站在國家,還是個人的角度看,都不像是一個君王會做出來的事情。

    西戎使者冷哼了一聲,將事情的發(fā)生過程說了出來——

    當(dāng)日西戎求娶了貴順郡主和親之后,便于一個月前回往西戎,這一路上一直是平安無事,直到出了西戎和大雍的邊境玉門關(guān)之后,和親的隊伍在當(dāng)日的下午便遇到了一群蒙面的馬賊。

    這群馬賊來勢洶洶,將近有兩百人左右,直接將和親的隊伍沖的七零八散,分而取之,西戎的侍衛(wèi)搶先保護(hù)西戎太子和安素王,西戎使者三人,而大雍的侍衛(wèi)則保護(hù)貴順郡主。

    然而那群馬賊,他們訓(xùn)練有素,目標(biāo)明確,將所有人沖散后,大部分的主力都是朝著貴順郡主所在的鸞轎之中而去,為首的一名馬賊將貴順郡主直接從鸞轎之中拖出,用馬繩套住脖子,御馬拖行,隨之,馬賊也轉(zhuǎn)身逃走。

    后來西戎太子吩咐人出去在附近搜尋貴順郡主的尸體,找到的時候,是在距離事發(fā)地點兩千米的地方,據(jù)說身上的皮肉已經(jīng)被拖在馬后磨得血肉模糊,整個人像是一具風(fēng)干的骨架,脖子上的繩子已經(jīng)勒透了頸骨,緊緊靠著一點點皮肉連接在一起。

    西戎使者不愧是出使之人,很快的將事情表達(dá)清楚,言語里聽起來并沒有偏頗的地方,但是恰恰是這種沒有任何感情的敘述,讓屋里大雍人聽起來毛骨悚然。

    雖然西戎使者說當(dāng)時這群馬賊有搶金銀珠寶,也有殺西戎和大雍的侍衛(wèi),然而他們都看得出,馬賊主要是朝著貴順郡主而去的,否則的話,他為什么要獨獨從鸞轎里拖出貴順郡主,并且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將貴順郡主套在馬后一路狂奔,在沙石遍布的地上就這么活生生的拖拽而死。

    刑部尚書呂雙木皺著眉,想著這案子中有沒有什么蹊蹺的地方,畢竟這么大的一群馬賊在玉門關(guān)旁邊還是很少見的,且目的這樣清晰,他得好好想想。

    而禮部尚書林新則道:“既然事情是出在玉門關(guān)之外,那便是在西戎的土地上發(fā)生的,貴順郡主如此慘烈的受害,首先應(yīng)當(dāng)是我朝向西戎要求嚴(yán)懲兇手,沒有保護(hù)好我朝尊貴的郡主,導(dǎo)致她的受害。使者你是不是想要先聲奪人,將責(zé)任怪罪到我大雍頭上�。咳羰侨绱�,我大雍完全可以懷疑你的用心,那批馬賊的安排有蹊蹺!”禮部尚書便是負(fù)責(zé)主管朝廷中的禮儀、祭祀、宴餐、學(xué)校、科舉和外事活動的大臣,當(dāng)聽到西戎使者直接將此事的責(zé)任推到大雍的頭上,第一時間便是站出來,將關(guān)系呈述清楚。

    林新所說的句句在理,本來西戎使者一出大雍的范圍,所發(fā)生的事情就不在大雍的管理范圍之內(nèi),西戎使者一上來就直指大雍,要求大雍負(fù)責(zé),這樣的態(tài)度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誰知西戎使者在聽了林新的話后,又是一聲冷笑,“你當(dāng)我們西戎也是如此不要臉之人嗎?一面說和親,一面就讓人過來毀壞和親……”

    “西戎使者,大雍天子面前,請注意你的言行!”林新雙目一瞪,喝斥道。

    西戎和大雍之間的關(guān)系一直都很緊張,若不是由于如今兩國都不宜開戰(zhàn)的狀況,要和親是不可能的,如今貴順郡主之死,又將一直隱藏在心底深處的對峙引了出來,當(dāng)即殿中的官員便是瞪著眼書香門第,劍拔弩張的似要隨時在殿中動手一般。

    豈料林新說完之后,西戎太子赫連安元似乎不能再忍受一般的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站到殿中,一雙虎目中透出兩分戾氣,瞪著林新,聲音逼迫道:“既然大雍懷疑我國的誠意,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來人啊,將抓到的馬賊帶上來,讓大雍的皇帝好好看看,認(rèn)真聽聽,這件事情究竟是如何!”

    他一揮手,西戎使者便十分配合的走到殿外,吩咐開始在外頭等候的西戎宮人將一個男子提了上來。

    刑部尚書一看那人雙眸灰暗,全身污臟且血跡斑斑,就知道是用過大刑的了,一時眉宇結(jié)起,如果這個是馬賊,那么一開始西戎就是有備而來的,西戎能派出來的使者,定然不是隨意就可以指責(zé)大雍的行為,那么這個馬賊肯定有貓膩。

    事實證明,呂雙木的想法沒有錯,那馬賊被丟到御前跪下的時候,明帝的雙目中就有了猜疑,西戎使者看到馬賊,雙目中射出仇恨的光,上去便指著馬賊問道:“如今面前是你大雍的皇帝陛下,你快點將這件事的始末講給他聽,免得還讓人以為我西戎先聲奪人!”

    那被稱作馬賊的男子顯然是被折磨的很慘,臉色慘淡,看到赫連安元的時候,眼神瑟縮了一下,顯然是被折磨的害怕了。

    赫連安元冷聲道:“說,你是何人!”

    馬賊伏低了身子道:“屬下是幽裕關(guān)駐守邊境的士兵�!�

    “你乃大雍士兵,難道不知道大雍和西戎簽訂了友好盟約,為何扮成馬賊的模樣,殺害貴順郡主!”

    “我……”馬賊雖然全身十分害怕,然而目光中的恐懼里還帶著一絲猶疑,匍匐著的身子悄悄的抬起看了一眼明帝。

    赫連安元頓時一腳踢了過去,暴躁道:“還不快說!”

    明帝自聽到馬賊自稱是幽裕關(guān)駐守士兵后,瞳仁便緊縮起來,此時完全沒有管赫連安元在御前踢人的行為,而是緊緊的盯著馬賊,手指在光潤的座椅扶手上握緊。

    “我說……是薛將軍說要替他兄長報仇,讓兄弟們扮成馬賊活活拖死貴順郡主的!”

    駐守在幽裕關(guān)的薛將軍,只有一個,就是薛國公的小兒子薛東谷。

    “混賬!”禮部尚書林新一聽,首先便開口怒斥,這位扮成馬賊一路上本來就被西戎人用各種殘酷的手段折磨過,否則的話,若是如馬賊所說,是與薛東谷去殺害貴順郡主的,那也一定是忠心耿耿的士兵,不至于輕易的反口,但是兩國來往,若是冒然就承認(rèn)了這名馬賊的身份,大雍就處于下風(fēng)了,于是林新鼓起雙目,喝斥道:“就憑你一個人的口供,就判定殺害貴順郡主的馬賊是我大雍薛將軍所派嗎?我們又如何知道,到底是不是你們有意陷害薛將軍,才做出如此舉動,反咬一口的!”

    薛東谷乃大雍年輕一輩將領(lǐng)之中,身世優(yōu)秀,才能也比較突出的人了,自從御鳳檀將西戎在玉門關(guān)大退了之后,明帝對御鳳檀有防備,將其重新調(diào)回了京中,另外一方面,也將薛東谷從原本駐守的關(guān)谷中調(diào)離到了幽裕關(guān)。

    幽裕關(guān)離玉門關(guān)只有二十里,一旦戰(zhàn)況發(fā)生,兵馬隨時可以趕去救援,薛東谷鎮(zhèn)守在此關(guān),重要的目的便是如此。

    明帝深深的看了林新一眼,眼底暗光閃爍,林新不知道當(dāng)初薛東含遇害的真相,但是明帝心中卻是十分清楚的,薛東含不是什么為保護(hù)京城安慰捐軀,而是因為貴順郡主私下派人殺害的,這一點,除卻薛國公和明帝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但是此時,他也不會開口,林新的話站在眾人的角度來看,是絕對有著說服力的。兩國外交,若是一開始就處于劣勢,以后的談判就更不好談了。顯然明帝是不希望大雍站在劣勢上。

    一直冷眼旁觀的赫連安素終于開口了,他的眉眼并沒有赫連安元戾氣十足,但是此時也有一股厲色,道:“若是單憑他一人之言,我西戎也不會如此判定,他所騎的戰(zhàn)馬,所用的兵器,身上的的蹀躞都是大雍軍隊中的物品,本王想此等物品,總不會是任何人都可以擁有的吧!”

    他一揮手,便有西戎宮人將所說的物品一一呈上,刑部尚書呂雙木是武官出身,立即上前查看,雖然十分不愿意承認(rèn),但是還是點頭道:“此等物品,的確似大雍軍隊所擁有�!倍疫@都是舊物,絕不是新的。

    赫連安素眉目微舒,眼中帶著一絲篤定,他們既然敢調(diào)過頭來找大雍論理,當(dāng)然是做好十足的準(zhǔn)備,絕不可能空手來談。

    而且這批裝扮成馬賊的士兵雖然來勢洶洶,但是護(hù)衛(wèi)西戎太子和安素王的侍衛(wèi)又豈是無能之輩,在突襲之中他們?nèi)匀粴⒘藬?shù)名馬賊,雖然只生擒了一名,但是座駕和蹀躞這些物品,都是一樣,出于大雍軍中。

    “并且,我們還留下了戰(zhàn)馬,其中三匹戰(zhàn)馬牽回了,腳掌上的馬鐵,你們也可以驗證,同樣是和大雍軍隊如出一轍�!�

    兩國交戰(zhàn)多次,對雙方的軍備所使用的物品自然是了解的,而戰(zhàn)馬腳上的馬鐵,是做不了假的。

    殿中的氣氛越來越凝重,偶爾聽到沉凝的大殿上傳來一聲爆開的燭花,冰冷的北風(fēng)在屋外肆掠,發(fā)出嗚嗚的風(fēng)聲,陰綿綿的冷氣仿若穿過了厚厚的朱門沿著縫隙穿了進(jìn)來,殿中出現(xiàn)了短暫的沉默。

    林新看著那些呈上來的證物,再看跪在地上趴著發(fā)抖的士兵,恨恨的咬緊牙根。薛將軍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來,若是要做,也做的干凈一點,怎么留下人給抓住了,還禁不起刑罰的將事情全部抖了出來!

    赫連安元一臉冷戾的站在殿中,滿臉不愉,雙目等著明帝,露出一抹蔑視,且要看明帝在人證和物證之前要怎么處理!

    豈料明帝眼眸深邃如淵,沉吟了半晌之后,道:“我大雍絕不冤枉一人,也絕不會給貴國一個交代!貴順郡主是朕的侄女,比起你們來,朕更是心痛!”

    赫連安元冷聲道:“陛下心痛不心痛,本太子是沒辦法知道的。但是本太子娶的太子妃死在了半途之中,這對于我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如今證人和證物已經(jīng)呈了上來!就看大雍是怎么處置了!”

    赫連安元說起來這么聲壯氣直,除了覺得他堂堂太子的護(hù)衛(wèi)隊竟然沒有防范到大雍的士兵,讓人從眼皮子底下將貴順郡主擄走十分丟人,必須要保住顏面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出于私心,其實于他本人來說,對于貴順郡主并沒有半點感情,這一路來,貴順郡主的脾氣都十分暴躁狠戾,數(shù)次動手打罵下人,包括他的貼身侍衛(wèi)。

    當(dāng)然赫連安元不會知道,明帝在貴順郡主身邊安排了兩個武藝高超的嬤嬤,時時刻刻監(jiān)視著貴順郡主,不許她有任何舉動。又對侍衛(wèi)們下過死命令,任何殺害西戎官員和皇子的命令絕對不能聽從,否則的話,只怕西戎太子這一路上,要遇刺多少次了。

    赫連安元既然這事是薛東谷做的,他強調(diào)貴順郡主是他的太子妃,而不是大雍的郡主,如此一來,貴順郡主死的高度陡然提高了不少,薛東谷只有以死填命,否則西戎太子妃的死,如何能安撫?!

    他話中的意思,明帝自然是明白,這次的人若真的是薛東谷……明帝心中的怒火掩飾在平和的外表之下,簡直是無視君王,他冷聲道:“宣旨,立即召薛東谷回京!配合刑部調(diào)查此事!”

    薛國公在大兒子薛東含和小女兒薛氏相繼去世后,兩鬢迅速的斑白,整個人在瞬間如同老了十歲,冬日一來,饒是他也頂不住,染了風(fēng)寒在身,這幾日向明帝告了假,在府中休息。

    如今正在他自己屋中休息,咳了幾聲后,有小廝來報,說薛一楠進(jìn)來了,薛國公捂嘴輕咳,揮手讓人進(jìn)來。

    厚厚的深棕色暗紋錦簾被掀開,薛一楠闊步走了進(jìn)來,他披著一襲銀藍(lán)色的大氅,上面還有碎雪停留在肩膀和冠上,可見來時匆忙,外頭飄著大雪都沒有舉傘。

    薛國公咳了幾聲后,才問道:“有什么急事?”

    薛一楠疏朗的眉目輕結(jié),顯出兩條淺淺的褶印,“伯父,西戎使者返回京都,到玉門關(guān)時遇馬賊,貴順郡主遇害身亡。”

    薛國公皺眉,“何人所為?”

    “西戎那邊抓到了襲擊之人,稱是薛將軍所為,意在替薛東含報仇�!毖σ婚脑捳f的十分平緩,似乎怕說的太快,薛國公一時承擔(dān)不了,然而他的語速再慢,聲音再輕,也不能將事實改變,只見薛國公聽完之后,剛才那垂垂的眼眸頓時一睜,頓時眼中明光大盛,“陛下怎么說!”

    薛國公不愧是兩朝的老臣,不用薛一楠一點點的將前后發(fā)生的事情說出來,他首先考慮的是明帝的反應(yīng)!

    因為他知道,既然西戎敢拿了這樣的證據(jù)出來,必然是有了把握的,否則的話,由著現(xiàn)在兩國這樣的關(guān)系,西戎絕對不會故意做出這等撕破友好結(jié)盟關(guān)系的事情,這樣的做法是不理智不明智的。

    薛一楠眼見薛國公本來臉色發(fā)白,此時躍上了不正常的紅色,略為躊躇,似乎不大想說的樣子。

    “說!陛下是不是讓谷兒回來了?”薛國公瞠目大聲問道。

    薛一楠知道瞞不過他,就算自己不說,其他人也知道,吸了一口氣后,俊朗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肯定的點頭,“嗯,陛下下了旨意,要求薛將軍收到詔書后,十五天趕回京城�!�

    陛下這就是相信了啊,陛下是知道貴順郡主殺了薛東含的事情,這件事情除卻明帝知道,就是薛家人知道的。

    薛東谷知道哥哥死去的真實情況,那樣的慘烈,心中氣憤,借著貴順郡主出嫁到西戎經(jīng)過玉門關(guān)的時候,裝扮成馬賊襲擊。若是說薛東谷幫薛東含報仇,這是合情合理的事,沒有人不會相信的。

    薛東谷是薛東含的弟弟,弟弟給哥哥報仇,這樣的理由是多么的合情合理,況且還有西戎的證明,那些證據(jù)和證人,加上這個原因,就是明帝相信的根本原因。

    而且薛東谷是鎮(zhèn)守幽裕關(guān)的將領(lǐng),他在沒有任何陛下親手的指令之下,擅自帶領(lǐng)旗下的士兵到玉門關(guān),并且裝扮成馬賊,襲擊西戎使者,一旦確認(rèn)了,罪名就不單單是殺害郡主這樣簡單了。

    擅離職守,私自調(diào)兵……

    這兩樣比起殺害郡主,在明帝心中恐怕更為嚴(yán)重!

    可是……

    對于自己兒子,薛國公有著相當(dāng)?shù)牧私�,薛東谷自幼和薛東含一起長大,兩兄弟的感情十分之好,而薛東谷的脾氣就和一般的武官一樣,急躁且率直,若是知道了薛東含真正的死因,少不得又要提劍報仇,所以薛國公和家中人都下過死令,絕對不能將薛東含真正死因透露給薛東谷。

    但是,顯然天不遂人愿,薛東谷現(xiàn)在很顯然還是知道了……

    薛國公劇烈的咳了起來,眼底因為激動的咳嗽而變得有些發(fā)紅,一雙老且利的眼眸在燭光下像是半夜里的獸眼,閃著亮光,死死的盯住薛一楠,“是誰,是誰告訴谷兒他哥哥的死因的!究竟是誰?”

    ------題外話------

    關(guān)于浴火王妃被抄襲的事情,醉這幾天一直在處理,感謝各位親給與的支持,謝謝。

    雖然遲了一點,還是要祝福大家圣誕快樂,每天都快樂。

    ☆、140

    黑手猛現(xiàn)

    “是誰,是誰告訴谷兒他哥哥的死因的!究竟是誰?”

    薛一楠眼眸透過屋中裊裊的香氣,看著薛國公的面容因為呼吸急促而紅中發(fā)青,皺著眉頭道:“府中知道的人都是伯父你的心腹,大堂嫂傷心過度不能起床,二堂嫂自是聽了你的話不會去傳信過去的�!彼币曋碾p眸,聲音輕而幽緩道:“若不是薛府中的人傳出去的,便只有知曉這件事的人才能傳過去給二堂哥知道。”

    薛國公聽罷薛一楠的話,雙手握拳,狠狠的在床沿一敲,聲音仿佛從肺部擠出來一般,眸中寒意大盛,“一定是沈云卿,一定是她!這一切都是她故意設(shè)計好的!”他怒極,一口悶血從胸口涌出,噴了出來,雙唇猩紅,瞠目喊道:“她這是要絕我薛家的后嗎?!”

    云卿坐在院中,看著外面一層銀裝素裹的天地,這樣的景色就像是一床偌大的絨被蓋在了大地之上,將綠樹虬枝都遮掩在了其下,只有那散發(fā)著幽冷的白雪落在人的眼底,純白之余,又讓人覺得眼目刺痛。

    “小姐,別對著雪看的太久了,傷眼�!绷鞔浔Я艘患⻊偫C好的襖子進(jìn)來,看到云卿趴在床前賞雪,連忙喚道。

    云卿收回眼,應(yīng)了一聲,收回視線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窗子動了動,她心下一凜,站起來吩咐屋里的丫鬟下去,然后就聽到輕輕的一聲,屋外進(jìn)來了銀白的身影。

    “如今賜婚了,你還興每次鉆著窗子進(jìn)來�!�

    御鳳檀不以為意的抖了抖身上的雪,白色的毛邊上墜下點點碎雪,被他接著往窗子外一扔,轉(zhuǎn)身進(jìn)來,笑道:“我倒是不想這么偷偷摸摸的,可有人就和冬天里的兔子一般,整日里縮在屋子里,想瞧也瞧不見啦�!�

    流翠見此識趣的出到正廳里繡東西把風(fēng),留著云卿和御鳳檀進(jìn)了書房。

    “誰是兔子了,你自己偷偷潛入沈府來,還要說我的不是了?”云卿嗔了他一眼,拿了火棍撥了一下炭盆,讓火燒得更旺一些。

    御鳳檀是笑話她自冬日開始,無事就不出門,那些個賞雪賞梅的風(fēng)雅聚會,她是一個都沒有接,在賜婚之后,又因這種神秘的作風(fēng),讓京城圈子對云卿愈發(fā)的好奇,卻怎么也沒想到這位韻寧郡主,未來的瑾王世子妃只是因為太怕冷了,每日都團(tuán)在家中不愿出來。

    “你要是兔子,我就是狼,將你叼走再也不送回來�!庇P檀站到云卿的身邊,一股的涼意從他身上的大氅上散發(fā)出來,溫暖的肌膚感受到冰寒的氣息,云卿不由的退了一步,擺手道:“還狼呢,你先烤暖和點,一身的寒氣,不如狼身上的皮毛來的暖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從外面進(jìn)來的緣故,御鳳檀的皮膚顯得特別的冰白,就像上面蒙著一層薄冰,云卿一轉(zhuǎn)眼就看到他的臉,映襯著兩顆黝黑的眼珠子,更是黑白分明,忍不住就想用手去點一下,看看能不能戳的破。

    御鳳檀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行了,我是真的人,不是狼,你還要戳一下臉皮驗證一下啊。”

    他的手剛才放在炭火上烤得十分暖和,手掌被握起來的時候,云卿只覺得手背上傳來一股炙人的熱力,知道這人是故意抓著手的,往外抽了抽,御鳳檀知道身上還有些雪帶來的涼意,也沒拉著云卿到懷中來,而是松了手,含笑站在炭火前偎著,看云卿臉上浮起的紅暈,得意的笑了笑,“云卿,年后我父王母妃就會到京城來了,到時候他們看了以后,就趕緊讓陛下挑個日子大婚了。”

    他語氣里帶著一種迫不及待,陛下真是,好好的直接賜婚不,還只給先訂婚,他還要等多久才可以將云卿娶回去,蓋上他的印戳啊。

    云卿微側(cè)了臉,只覺得臉頰熱乎乎的,也不知道是羞得還是站在炭盆前面烤出來的,半低著頭,“你父王母妃聽到賜婚后,沒別的反應(yīng)嗎?”

    御鳳檀的眼眸里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飛快的閃過一抹莫測的神色,語氣輕松道:“暫時還沒有,到了京城之后看過你,估計就有了�!�

    見云卿不解的抬頭望過來,御鳳檀笑的格外得意,“父王肯定會夸我娶了個好妻子的,他啊,最喜歡長得漂亮的女子了。”

    原來是這個緣故,云卿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御鳳檀,瑾王除了善戰(zhàn)這個名聲響徹大雍外,還有一個,便是好美人,據(jù)說瑾王妃當(dāng)年就是因為生的美麗,被瑾王一眼指中,然后家中的妾室雖然是不多,也個個都是風(fēng)姿卓越,除此之外,瑾王在外面還有不少可心的情人,什么樣地位什么樣階級的都有,但是就是有一個共同點——必須是美人。

    自古英雄愛美人,瑾王的所為在京城官員中一個美談,但是女子嘛……

    對于未來的公公,云卿能了解的不多,聽到的也是這樣不痛不癢的傳聞,只是這樣的人,應(yīng)該不會不好相處,至少表面上是好相處的。而未來婆婆嘛……

    御鳳檀說完之后,看了云卿一眼,見她臉上的神色淡淡的,雖說眼眸里沒有什么太多的情緒,但是也看的出一點擔(dān)憂,他不禁笑道:“你別想了,眼下可不是想我父王母妃事情的時刻呢,他們的事情到時候我會跟你說的。你知道西戎使者團(tuán)已經(jīng)回到京城了嗎?”

    “知道。”云卿右手輕輕的摩挲著左手手背,西戎使者回京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說貴順郡主死在玉門關(guān)前,死狀慘烈,身上,臉上每一寸的肉都被地面摩擦的血肉模糊,連個完整的人影都沒有了。

    “薛國公得知后,氣的吐血了�!庇P檀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語氣很輕。

    “能不吐血嗎?薛東含死了之后,他就只有薛東谷一個兒子,如今薛東谷被陛下宣旨要求立刻回京,顯然是要面對面的審問他此事,一旦被確認(rèn)了的話,殺害大雍郡主,西戎太子妃,擅自調(diào)軍,擅離職守這些罪名加在一起,薛東谷只有死路一條。”云卿想起薛家人三番兩次的想要至她于死地,每一次出手都想要她再無翻身的機會,嘴角的笑容宛若從窗縫中吹進(jìn)來的一絲冷風(fēng),帶著凜冽之意。

    御鳳檀的手已經(jīng)全部烤熱了,便很熟練的拿起云卿的小手把握在掌心,“別在火上直接烤,烤的皮膚都干了。”他牽著云卿坐到一旁的塌上,狹長的眼眸帶著柔柔細(xì)光,“對了,你說讓人送信給薛東谷,我的人沒有送到�!�

    云卿一怔,隨即抬起頭來望著御鳳檀絕麗的眉目,微訝道:“你沒送過去,那薛東谷怎么知道他哥哥死亡的真相?”

    自打要和薛家人打一場硬仗起,云卿就對薛府的人都格外留意,薛東谷的性格以及為人脾性云卿都使了御鳳檀查了給她,了解自己的對手,才能更好的防備和進(jìn)攻。這次知道薛東含死了之后,云卿就立即讓人將他的真正死因送給薛東谷,按照薛東谷的性格,絕對不會輕易了了。結(jié)果也證明,薛東谷沒有讓云卿失望,他性格直率火爆,年紀(jì)輕輕手握兵權(quán),又是朝中數(shù)一數(shù)二家族的嫡子,自然是驕傲自縱的,此次更是在得知薛東含的死因后,發(fā)揮到了極致,直接帶兵偽裝成馬賊,活活勒拖死貴順郡主。

    可惜由于時間太過倉促,準(zhǔn)備的不好,雖然突襲的很成功,然而還是留下了漏洞,讓西戎人抓住了其中一名馬賊,現(xiàn)在被帶到了明帝面前指證。當(dāng)然,就算薛東谷準(zhǔn)備再充分,再完美,云卿也做好了準(zhǔn)備,她有足夠的線索,會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和懷疑都引到薛東谷的身上去。

    但是現(xiàn)在聽御鳳檀的話,似乎和預(yù)料中的有點出入……

    御鳳檀眼眸里也升上了一抹淺淺的疑慮,印在那雙流麗的鳳眸中,宛若點綴在夜空的星子,俊美的容顏微肅,慵懶的嗓音緩緩道:“我的人想要送信給薛東谷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有人搶在前面,已經(jīng)將薛東含的消息送給了薛東谷了。”

    有人搶在前面?

    云卿眸光中帶著微怔,這件事知道的人除了薛家人和明帝外,還有其他人知道嗎?那個人又是誰,誰也和她一樣,想要借著機會除了薛家?

    云卿在心底猜測,要對付薛國公的人,目前明了的人便是三皇子,五皇子,以及她。

    “這信是三皇子,五皇子的人送去的嗎?”她看著御鳳檀,卻見他搖了搖頭,否道:“若是三皇子,五皇子的人,查起來應(yīng)該沒這么困難,我已經(jīng)使人去查,目前沒有消息。”

    連密局出手,都不能查到的人,看來這人要么就是權(quán)勢滔天,要么就是隱藏的太深。

    不管深還是不深,這個人始終都要找到,但對方目前所為針對薛家,和云卿的目的一致,就現(xiàn)在的形勢來說,薛東谷還沒回到京城,這個人恐怕是不會現(xiàn)身的。

    “薛東谷會不會想要逃?”作為一名將領(lǐng),薛東谷當(dāng)然知道自己被宣召后,會面對怎樣的指責(zé)。

    御鳳檀搖了搖頭,“若是他逃,那就更好,直接坐上了畏罪潛逃的罪名,都不需要再到京城審查便直接坐實罪名,明帝為了平息西戎的怒火和帝王的尊嚴(yán),必然會通緝他,這樣下去就只能一輩子?xùn)|躲**了。若是回來的話,也許還有機會洗清罪名。就算薛東谷要逃,薛國公現(xiàn)在肯定也派人去通知了,務(wù)必讓薛東谷不要輕舉妄動,老老實實的回到京城。”

    云卿點點頭,“京城這邊,薛國公也會想辦法將證人和證據(jù)擺脫,所以要格外小心。那名被抓的士兵是由西戎看管的吧?”

    “嗯�!庇P檀看著云卿低頭沉思,沉聲應(yīng)了,“本來陛下是要大雍這邊看慣的,赫連安素說不放心,于是兩國一起看管,西戎派了大量的人手防止證人被殺�!�

    赫連安素?云卿想起宴會上赫連安素那張看起來十分溫和平靜的臉龐,想著他當(dāng)時所說的話,在西戎使者團(tuán)中,最應(yīng)該防范的反而不是赫連安元,而是這個看上去一點也不刺眼的皇子。

    “薛國公如今只有薛東谷一個兒子了,他一定要想盡辦法證明自身的清白�!�

    “我會多留意西戎和薛國公那邊的。”御鳳檀如玉的面容透出一股不明顯的嗜血之意,在眼尾處輕輕跳過,恍若驚鴻一現(xiàn),再也不見。

    云卿也不再多言,她知道御鳳檀已經(jīng)懂了她的意思,甚至比她想的更深刻。如果說薛國公為了保下兒子,做出殺害證人的方法,反而顯得太過于明顯。而最明智的辦法是什么,是讓西戎這邊自動改口,讓證人指認(rèn)其他人,這樣才能毫無痕跡,無錯無過的保住薛東谷,而一旦薛家和西戎私底下形成了什么交易,難保不會連累了云卿,要知道御鳳檀調(diào)查不出送信的人是誰,那么薛國公恐怕也很難調(diào)查出來,而按照當(dāng)時薛東含死亡的狀況來看,十有**這筆帳會算到云卿的頭上。

    薛國公肯定是會有動作的,但是他會怎么做,又會怎么將這筆帳算到云卿的身上?目前來看,沒有絲毫的端倪,云卿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的揣測。

    如今的境況比起當(dāng)初在揚州時對付韋凝紫來,難度系數(shù)要大許多。那時候一切都是能提前知道的,都相繼發(fā)生過,而后隨著她改變的事情越來越多,連帶很多人,很多事發(fā)生的時間改變�,F(xiàn)在和薛國公府以及四皇子的對抗,更是從前沒有出現(xiàn)過的,她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以免錯一步,步步錯。

    兩天后,是安雪瑩的及笄禮,她們兩人同年不同日出生,安雪瑩出生的時間正是大雪紛飛的季節(jié),所以名字里面也有一個雪字。

    云卿自然是受邀過來做了贊者,已經(jīng)行過了及笄禮的她,非常有經(jīng)驗的跟雪瑩說其中要注意些的內(nèi)容。

    在及笄禮上,云卿看到了安雪瑩未來的婆婆,池郡王妃。

    池郡王的父親護(hù)國王爺是先帝的愛將,在一次戰(zhàn)役后死亡,才得封了護(hù)國王爺?shù)闹u號,然而護(hù)國王爺沒有嫡子,所剩的只有池郡王一個庶子,先帝便封了做郡王,池郡王也是子承父業(yè),在朝中任了武官之職。

    他的兩個兒子,長子池優(yōu),幼子池墨,和安雪瑩訂親的這個便是池墨。

    從訂親的事情上來看,安夫人對安雪瑩真正是愛護(hù)有加,按照如今安尚書的身份,安雪瑩作為唯一的嫡女,嫁給高門的嫡長子做正妻是綽綽有余的。然而安雪瑩性子溫和,身體又略微孱弱,作為家中的長子媳婦,必然要操心高門中的各種事務(wù),處理各種各樣的關(guān)系,這種事務(wù),的確不適合安雪瑩。而嫁給嫡次子,雖然不如做長子媳婦來的風(fēng)光,但是池優(yōu)的妻子是京城有名的能干賢妻,和池優(yōu)的關(guān)系也頗好,而池墨和池優(yōu)更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安雪瑩屆時不需要操心這些事情,等池優(yōu)承了父位后,一樣會優(yōu)待池墨,做個悠閑的小媳婦。

    云卿一面觀禮,也一面打量著來的池郡王妃,但見她年紀(jì)四十歲左右,穿著郡王妃的品服,雖然不是那種保養(yǎng)得極為年輕的婦人,但臉龐如月,額頭飽滿,一雙眼睛看起來很慈愛的模樣,嘴角帶上得體的微笑,望著安雪瑩的目光也有著淡淡的歡喜,顯然對這個小兒媳婦是很滿意的。

    當(dāng)然了,云卿認(rèn)為,憑著安雪瑩溫柔體貼的性格和晶瑩剔透的才貌,又有著極好的出身,只要不是極為挑剔的婆婆,是不會有什么不滿意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云卿一想到與池墨見面的兩次,他望向安雪瑩的眼神,總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厭倦,像是對這門婚事很反感,十分的不愿意。

    但是當(dāng)初安雪瑩說了,這門親事是池郡王妃主動和安夫人提的,安夫人特意考察了池墨的人品,他家中沒有小妾,為人在京中也算口碑不錯,看外表也是溫和有禮,有一種翩然佳公子的風(fēng)度,只是不知道為何會這樣看向雪瑩?

    這段時間忙于和薛家以及皇后,瑩妃間的事情,云卿一直想著要打探一下池墨的事情,今日渾然之間想起,默默的念記在心中。雪瑩的婚姻大事,雖然說她不能直接去操心,但是暗地里她還是要把把關(guān),總不能等到嫁過去之后才后悔,那時才為時晚矣。

    待到及笄禮完成后,云卿拿了自己親手做的薛濤箋送給了安雪瑩,安雪瑩接過后,聞著那散發(fā)著花香味的薛濤箋,從內(nèi)到外煥發(fā)出一種由衷的歡喜,“這個我可不用問,一聞就知道是你做出來的,這淡淡的梅花香味,只有你才知道我喜歡這樣的�!�

    “我本想著給你送點其他的,但看你現(xiàn)在那些個東西也都不缺,當(dāng)時在揚州的時候,你就眼紅我制的這東西,便趁著如今寒梅盛放,給你做了一盒子,這可是珍藏版,以后我再不做第二次了。”

    “按你這么說,你這盒薛濤箋價值也不菲,限量版的呢�!卑惭┈撔⌒牡暮仙狭撕凶樱f給大寒。

    “你這么說,我倒覺得也是�!痹魄湫Φ�,一雙鳳眸望著安雪瑩,波光瀲滟,將周圍的人的眼中都絢麗的幾乎覺得有些耀目。

    安雪瑩就算整日里見云卿,如今看著云卿及笄后,那容貌又是艷了一等,都生了癡意,嘆道:“虧得瑾王世子在及笄禮上就讓陛下下旨了,否則的話,只怕你家的門檻要換了�!�

    流翠一聽,“怎么下旨和門檻要換有關(guān)系?”

    她臉蛋圓圓的,又生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做出好奇的動作來,十分可愛,逗得安雪瑩捂著嘴淺笑,“因為到撫安伯府提親的人太多,生生將門檻踩了三寸下去。”

    又留了一會,看寧國公府還有事情要忙,便從府中出來,流翠扶著她上了馬車后,自己才上去,剛要開口喚車夫直將馬車駛會府里,云卿開口道:“去榮華苑。”

    流翠睜著眼睛,一臉新奇,“小姐,外面還下著雪,你不直接回府,怎么還去榮華苑了?!”

    云卿抱著手爐,笑道:“剛才在寧國公府的時候,梅妤和我說,榮華苑里的雪梅開了,我想去折幾枝回來插到爹新買的豆綠色美人聳肩瓶中�!�

    “原來是這樣的,小姐最喜歡雪梅了,看來再冷的北風(fēng)也吹不走小姐一顆愛梅的心啊。”流翠笑嘻嘻說道。

    “就你會貧嘴,什么叫愛梅的心�!痹魄溧亮怂谎郏m然語氣里有著責(zé)怪,然后鳳眸里盈著滿滿的笑意,坐在燒著小炭爐的車廂里,身下又是墊的厚厚的毛絨褥子,手里抱著小手爐,和流翠兩人說笑著,身上也覺得沒什么冷意了。

    “流翠,你今年也不小了吧�!毕氲桨惭┈摰氖拢魄鋯柫肆鞔湟痪�。

    流翠點頭,“奴婢去年及笄,小姐還送了奴婢禮物呢�!�

    “我記得�!闭f起來流翠也有十六歲了,云卿閉著眼睛想了想,剛想問問流翠有沒有一種人的時候,卻聽到馬車后面忽然一陣急急的馬蹄響聲,須臾之間聲響就已經(jīng)到了馬車車廂之前。

    車夫拉著馬匹停了下來,看著如旋風(fēng)一般出現(xiàn)到面前的幾匹高馬,肅聲喝道:“什么人?竟然攔在撫安伯府的馬車之前?”天越城中,隨便攔下訂有識別木牌的馬車這種行為實乃不多,所以車夫第一時間首先報出自己府上的名號,以便來人做出其他行為時,首先要考慮馬車主人家的背景。

    誰知面前高馬上的人一絲眼神都不望向他,直直的看向厚厚的車簾,目光中帶著深深的銳利和掠奪。男子渾厚高昂的嗓音透過堅硬的車廂壁傳了進(jìn)來,“這里面可是大雍的韻寧郡主?”

    ------題外話------

    看大家都在猜測貴順的真死還是假死,醉在新浪,請大家在醉醉新浪,若是假死,她為何要假死,又如何假死發(fā)表意見,屆時醉醉寫出真相,可能會有驚喜給猜的最準(zhǔn)的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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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

    綁架事件

    誰知面前高馬上的人一絲眼神都不望向他,直直的看向厚厚的車簾,目光中帶著深深的銳利和掠奪。男子渾厚高昂的嗓音透過堅硬的車廂壁傳了進(jìn)來,“這里面可是大雍的韻寧郡主?”

    云卿在里面聽這聲音,便擰了眉頭,流翠掀開車簾一隙,望了出去,便可見到大馬上騎著一人,絨帽長襖,花飾繁復(fù),腰間系著長長短短的結(jié)子,狂傲逼人的臉上帶著一絲輕視望著馬車,眸中帶著戾氣。

    這人流翠跟著云卿到宮里的時候,曾經(jīng)見過,正是西戎太子赫連安元,當(dāng)初他差點就成為了云卿的夫婿。一看到他,流翠就反射性的攔在云卿的前面,低聲道:“小姐,外面是西戎的太子,你不要出去�!�

    其實男子的聲音傳來的時候,云卿就已經(jīng)認(rèn)了出來。赫連安元那具有特色的囂張聲音,真是讓人想忘都忘不了。

    隨即流翠就對著外頭道:“請問來者何人,為何攔在郡主的座駕前?如無要事,請速度離開!”

    赫連安元冷笑一聲,他回到大雍沒多久,就聽到御鳳檀和韻寧郡主的婚事,自然是不舒服的緊。只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原以為自己娶了御鳳檀喜歡的女人,可以好好的出一口氣,誰知道貴順郡主還沒出了大雍的國土,御鳳檀就被指婚娶了另外一個,不得不怒,所以今日特意縱馬來攔路,自然也不是抱了什么好心思來的。

    “看來沒錯了,這就是韻寧郡主的座駕!那就請韻寧郡主下來,陪本太子說說話!”

    陪他說話?當(dāng)云卿是什么人!

    流翠聽他聲音跋橫,就已經(jīng)生了怒意,此時再聽他說出這等沒輕沒重的話來,不由怒上臉頰,喝道:“從沒聽到過我大雍立了太子,你自稱太子,不知道是哪國哪地的,要讓我們韻寧郡主說話,也要將名號報出來,否則的話誰也不見!”如果朝中,除了超品的在云卿之上,其他的遇到云卿都得給三分面子,流翠這也是氣得,看這人說話囂張又輕佻,斷斷不能讓他隨意出言侮辱了云卿。

    赫連安元嗤笑了一聲,眉梢里都是輕視的往車廂內(nèi)一撇,“你大雍立不了太子,難不成我西戎還沒太子!你不是韻寧郡主就不配和我說話!讓你們郡主出來,好好的陪本太子說說,否則的話,別怪本太子不客氣了!”

    流翠一聽這話,簡直是菩薩都要生出幾分火來,霍地一下就要沖出去,云卿一把拉住她,凝眉示意她不要沖動,然后提聲道,“原來是西戎太子,我說是誰這樣的火氣大,太子從玉門關(guān)折回,應(yīng)是抱的美人歸的,怎么還這樣大的火氣�!�

    隨著女子曼妙輕軟的聲音,馬車的車簾掀了開來,但見車廂里的女子若天邊之容花,面若牡丹,眸如鳳凰,白得如同雪樣的肌膚透出清凌凌的氣息,一雙黑玉做似的眸子鑲嵌在華貴的鳳眸之中,只覺得眼前生出燦爛的光來,即便是淡淡的脂粉不施,也透出一股燦爛的艷麗之意。

    赫連安元生在皇宮,看的美人不少,就連貴順郡主也是一等一的美人,然而看到此時的云卿時,不知道是風(fēng)雪太過冷清,還是車廂的溫度太過折騰,恍若有一抹明月就這樣生在了眼前。

    他前兩次看云卿的時候,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御鳳檀身上,此時是第一次認(rèn)真的看她,心神為之一動,但對于他來說,云卿的美色并不是最看中的地方,他看中的是她未婚夫是御鳳檀。

    他臉上露出一抹帶著殺意的笑容,整個面容因為這樣一個表情而格外能給人壓力,聲音聽起來似含了一絲客氣和禮貌,然而也掩飾不了他眼神里透露出來的寒意,“韻寧郡主,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若是真的不知道,那也只能說你的消息知道的太慢了。貴順郡主已經(jīng)在玉門關(guān)前,被你們大雍的薛東谷將軍活活拖死,本太子這次回來,是打算重新再挑一個太子妃的�!�

    云卿輕輕的一笑,唇角綻出一朵淺淺的花,鳳眸里帶著一絲驚訝,“我不過是女兒家,只懂得女紅刺繡,這些朝政大事不知曉也是正常的。貴順郡主遇害了,太子你還特意返回,愿意和大雍再結(jié)姻親,真是意志堅定,希望這次挑的太子妃,西戎太子可以保護(hù)的周全,兩國再結(jié)友好關(guān)系了�!�

    這話中暗諷赫連安元連自己的未來太子妃都保護(hù)不好,還好意思重新返回來,赫連安元聽了出來,眉頭皺緊,臉上戾氣更盛,“是啊,本太子是一定要和大雍結(jié)親的,當(dāng)初大雍陛下就是要給我和郡主賜婚,如今貴順郡主已死,本太子又回來了,這不是說明我們是天作之合,命定婚姻嗎?”

    云卿抬手撫了撫鬢角的發(fā)簪,翠藍(lán)寶石的發(fā)簪在玉白的手指間色澤更靚麗,她淺淺笑道:“太子難道不知道,陛下已經(jīng)給我和瑾王世子賜婚了嗎?在我們大雍朝,一女是不能二嫁的,太子所說的天作之合只怕今生是無緣了。”

    赫連安元看著面前的女子,她的雙眸漂亮,但是吸引人的不單單是漂亮,更是那眸子中的睿智,如同寶石一般,讓她整個人散發(fā)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他怔了一怔,隨即挑起兩道濃黑的眉,虎目中有著凌厲的光芒,口氣狂妄道:“你如今還沒嫁給御鳳檀不是,就算嫁給他了!本太子也能讓你們大雍陛下將你賜給我!”

    “噢,太子有什么方法呢?”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就像是落在車篷上的一片輕雪,又像是擦著臉頰過去的一縷清風(fēng),那般的不以為意,在聽到赫連安元的話后,依舊是淺笑盈盈,不帶一點害怕的眼神。赫連安元在西戎也是除了西戎王和王后外的第一把手,他渾身上下有一種天成的尊貴氣質(zhì),加上方才語氣凌厲,一般人看到都要被嚇得發(fā)抖,更別提大雍這些名門千金,一個個弱質(zhì)女子,沒哭就算不錯的了。

    可看眼前的女子,她沒有一絲的驚慌,不知道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么,而顯得這般的從容,笑的那樣云淡風(fēng)輕的,讓他一下沒了底。

    他聽赫連安素說過,這個韻寧郡主本來就是個普通的商人女兒,靠著兩次狗屎運,得了大雍皇帝的封賞做了郡主,其他的名氣,他也就沒聽到過了。

    就這么一個女子,肯定是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了,赫連安元在心里已經(jīng)下了判斷,韻寧郡主是個養(yǎng)在深閨里的花瓶,除卻面色美貌之外,也沒有什么特別突出的地方,就是面對他的時候,也傻到分不清形勢,難怪剛才說到貴順郡主的事,她還什么都不知道,看來是真正只知道打扮玩耍的千金,什么也不懂。

    但是赫連安元心底也有些隱約的不安,也許面前的少女心理素質(zhì)很好,她根本就不害怕任何事情,但是這種念頭不過浮現(xiàn)了一霎那,就被自己拍的消散了,怎么可能,就憑她這樣子,會有這樣的好素質(zhì)。

    于是他哈哈的笑了兩聲,目光逼人,“你們大雍不是最守禮節(jié)了嗎?但凡一個女子被男人擄了之后,清譽就算沒有了,只有嫁給那個男人,才能保住性命?現(xiàn)在,我就要擄走韻寧郡主你,到時候你大雍陛下也只有將你嫁給我了!”

    他似乎很得意的笑了起來,視線落在已經(jīng)被他身邊西戎侍衛(wèi)押著的車夫,和身無武功的流翠身上落了一圈,嘲笑著云卿的戰(zhàn)斗力,“你身邊就這么兩個人,他們也沒有辦法保護(hù)你吧!”

    就在他以為云卿會再說出什么話的時候,她十分贊同的點頭,顰著眉幽幽嘆了一口氣道:“我既不想我的車夫喪命,也不想丫鬟受到什么傷害,那就請?zhí)拥钕聨钒��!?br />
    赫連安元冷笑道:“算你識趣!”說罷一揚手,他的手下立即將車夫拉到馬上押著,另外一名跳到了馬車前面,代替了車夫所在的位置,御馬朝著另外一條路上走去。

    一路上流翠都拉著云卿的手,擔(dān)心道:“小姐,就這么任他們抓走你,這可真的會損壞你的名聲的!”

    “那我要怎么辦呢?你和車夫難道還能打得過他們?”云卿轉(zhuǎn)頭看著流翠,輕聲問道。

    馬車兩邊的車簾都有侍衛(wèi)緊緊的跟隨著,流翠兩次想要掀開車簾去看一看外面,都被人制止了,她想起剛才看到的,跟隨在赫連安元身后的侍衛(wèi),個個都是身體強壯,一身精悍,腰間還佩了彎刀,個個看起來都像是武功高手。就算不是武功高手,她和車夫兩人的小身板也敵不過對方那人高馬大的力量啊。

    流翠不由撇了撇嘴,道:“那我們可以大聲叫,吸引人過來啊,總好比現(xiàn)在這樣束手就擒,真是太不心甘了。”

    “還叫,沒等你叫,小命就沒了,那些人是好相與的嗎?我是陛下親封的郡主,他們不敢隨便動我,但是要送你和車夫,那還不是隨便的事情。你跟在我身邊這么多年,我不希望你出事�!痹魄湓谛牡啄哪畹�,她并不是喜歡看血的人,也不是喜歡殺人的人,每一次動手都是被迫的,對于敵人當(dāng)然不必軟心腸。然而像現(xiàn)在這種情況,能保住車夫和流翠的情況下,她當(dāng)然選擇保住她們。

    而且,赫連安元并不是個傻子,他選擇出來的路段,人跡本來就少,何況冬日里路上的行人就更少了,求救不成,賠了自己的性命才是真正大虧。

    “小姐�!绷鞔鋱A臉上露出幾分感動,云卿看她眼里有淚光要流出的時候,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看你一抬頭,這里的肉就少了,這個冬天你吃了不少,低頭的時候都有了雙下巴了,長成胖姑娘了,以后誰還要哦。”

    本來感動的淚水被云卿這么一說,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知道云卿是不愿意看到她眼淚包包的樣子,流翠臉上是又氣又惱,抬手摸了一下下巴,“小姐,這個時候你還說這個,虧得你有心了�!�

    “反正坐在里頭無事,聊會天又如何。”云卿淡淡的一笑,鳳眸在投向車簾的時候帶著一輪暈光。

    馬車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的樣子,終于停了下來,云卿下車,入目是一座精巧別致的院子里,馬車是直接駛了進(jìn)來的,云卿也不知道外圍是什么樣子,由人帶到一處休息了下來。

    赫連安元看著云卿坐下來,揮手讓人端了茶上來,而他自己面前則是一尊酒杯,散發(fā)出濃烈的酒味,讓云卿不由的皺了皺眉。

    赫連安元看到她的模樣,眼中帶著一絲蔑視,落到她身邊的茶杯上,“你們大雍人就愛喝這些澀澀的怪東西,就是些樹葉子拿著熱水一沖,就能讓你們寫出那么多酸句子來,哼�!�

    他說話間已經(jīng)喝了一口烈酒下去,眼底的神色更是張狂,整個人散發(fā)著如同烈酒一般的氣息,讓人聞之便覺得刺鼻�?梢姰�(dāng)初在盛宴上看到他的時候,還是有所收斂的,否則的話,該是和此時一般神態(tài)。

    云卿素手端起白色的瓷杯,看了一眼里面濃綠色的茶湯,心底帶著一絲冷笑,朝著赫連安源道:“喝酒喝茶都是每個人的愛好,只是西戎太子不懂茶道,卻在這大肆批評大雍人,似乎有些狂妄了!”雖然她重生后是要和四皇子做對,但是她現(xiàn)在身為大雍人,任人這樣侮辱,等同于侮辱她。

    赫連安元哼道:“什么茶道,不過就是拿水一沖就罷了。”

    “太子這話莫要讓人聽去,貽笑大方了�!痹魄渲篮者B安元狂妄,可人若是狂妄到了這樣的地步,那就代表了不可以接受其他的東西,不接受其他的東西意味著在停步不前,赫連安元以后能不能坐上西戎王的位置,真的很難說,不過這些話,她當(dāng)然不會說出來,她手指拿著茶杯,輕輕的轉(zhuǎn)著,“泡茶茶葉有講究,水也有講究,不像是太子你所指的,拿水一沖就勾了。泡茶最好的是泉水,尤其是從山上慢慢滲透流出的泉水最好,其次是江水,江心水為上,再者就是井水,如果沒有合適的泉水和江水就收集雨水或者雪融水,而現(xiàn)在我手中這杯君山銀針,的確是上好的茶葉,可看太子對茶道不在乎,用的是普通的水沖去,顯得厚重而渾濁,當(dāng)然喝下去就顯得澀了……”

    “好了!”赫連安元一聲低喝打斷了云卿的話,他西戎向來和大雍不和,當(dāng)然是看大雍的什么都看不慣,本意是侮辱云卿的,誰知被云卿這么一說,反而顯得他粗俗不堪,絲毫沒有文化一般,當(dāng)即便不讓她說下去,“你說這些泡茶的做什么,有這功夫,不如好好想一想,等下怎么把本太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待到你大雍陛下把你賜給我的時候,別只是做了本太子的侍妾!”

    流翠一聽他的意思,這是打算綁了云卿之后,也不想給太子妃之位,這不是純粹的侮辱人嗎?“你雖是西戎的太子,可我家小姐也是大雍的郡主,還是未來的世子妃,未未來的瑾王妃,給你做侍妾,你倒是想的美��!”

    赫連安元瞪著流翠,一雙充滿寒冷的眸子中露出嗜血的殺意,戾氣十足道:“你個小丫鬟,說什么!本太子配你家這個郡主,難道還配不上!來人啊,把她給我拉下去……”

    “太子不需要動氣!”這一次云卿打斷了他的話,鳳眸里仿佛冬日里雪落之前那充滿了陰涼濕寒之氣的天空,定定的將赫連安元即將要說的話冰凍在了口舌之中,赫連安元瞇著雙眸,如同獸伏的前一刻,語氣里充滿了即將沖出的狠意,“你是要為她求情?”

    “我只是想告訴太子,你綁架我,是不明智的行為�!痹魄漤胁ü饬鬓D(zhuǎn),沒有燃燒火炭的屋子里氣溫十分低,將她的臉冷出一種沉沉之色,表情似藏在薄冰之下,透出一種不甚清晰的寒意。

    “不明智?”赫連安元以為她開口會說出什么其他的話來,誰知道她竟然轉(zhuǎn)而說起自己的不是來,不禁問道。

    云卿淡淡的一笑,似蔥管凝白秀美的手指在茶杯上輕輕的一指,語氣從容道:“剛才我跟太子說這個茶,沖的不合時宜,就和太子眼下綁架我的行為一般,也同樣的不合時宜,沖的不好,反而喝了沒味道,綁的不好,反而給自己惹麻煩�!�

    “是嗎?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嗎?”赫連安元看她說完之后將茶杯往桌上一放,輕巧的姿勢落被無聲,顯示出極好的教養(yǎng),雖然覺得大雍女子太過嬌弱,可他也不的不承認(rèn),在姿態(tài)上,大雍女子有著她們獨自的美。

    云卿搖搖頭,淡淡笑道:“不,我從沒想過要你放了我,我只是想提醒太子你,免得你到時候為了現(xiàn)在的行為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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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2

    狠揍安元(求月票)

    云卿搖搖頭,淡淡笑道:“不,我從沒想過要你放了我,我只是想提醒太子你,免得你到時候為了現(xiàn)在的行為后悔�!�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赫連安元臉上掛滿了輕慢,此時此刻他才是主導(dǎo)位置,云卿被他擄到了這里,只要一個晚上不能回府,到時候清白就沒了。大雍人對女子的名譽特別看重,屆時這件事傳出去,誰還會要一個沒了清譽的女子做皇室的媳婦。云卿所說的話在他看來不過是掩飾自己的心慌罷了,不過是個稍微比其他只會尖叫流淚的閨秀要好上那么一點。

    他的表情落在云卿眼底,換來的是一朵如蓮花般淡雅的笑意,“太子,你一定覺得綁架我到這里來,到時候一定能給瑾王世子蒙羞,他的未婚妻成為了你的侍妾,這在男人看來都是無法接受的事情,畢竟當(dāng)初你在戰(zhàn)場上輸給了他,又一直挽回不了面子,只有做出這等綁架的事情,搶回你心中縮想的尊嚴(yán),只可惜,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在戰(zhàn)場上決一勝負(fù),偏偏要用這等子手段,就算得勝了,也不見得人心就真的你比瑾王世子勝上一籌了。”

    “你!沈云卿,你不要以為你現(xiàn)在使了這樣的計謀來刺激我,我就會將你放了出去!我告訴你,戰(zhàn)場上我和御鳳檀是沒玩的,只是現(xiàn)在我先要搶了他的未婚夫,收回一點利息而已,你這等子的心計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說,以為我不知道有激將法嗎?!”赫連安元口中連串的說出來,可是臉上照樣大紅了,可見雖然云卿的話沒有讓他放人,卻一樣讓他氣怒不已。

    是,他就是沒辦法在戰(zhàn)場上贏了御鳳檀,但是這不代表以后也贏不了,然而現(xiàn)在西戎和大雍的情況都不適合用兵,父王根本就不再允許發(fā)兵,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必來搶御鳳檀的女人,泄一泄心頭之恨。

    “如果我沒有說對,太子你就隨意聽聽,又何必惱怒呢。不過你今日來我大雍簽訂了友好結(jié)盟,并且又愿意娶貴順郡主,可見是有著誠意的。然而現(xiàn)下卻在京城里帶著侍衛(wèi)橫行,將我綁架到了這里,讓人不得不想貴順郡主的死,其實是有緣由的�!�

    “能有何緣由?現(xiàn)在人證物證俱全,到時候你大雍就只能讓薛東谷來祭奠我未來太子妃的靈魂,別無他說!”赫連安元當(dāng)即反駁道。

    “是嗎?”云卿冷冷的一笑,“若是太子誠意帶著貴順郡主的尸首回來,等待著我朝陛下的處理,倒是可見兩分誠意和真心出來。但是現(xiàn)在你在京城劫持了本郡主,并且想以這樣的手段逼迫本郡主嫁給你,表面上看不過是風(fēng)流而已,可是實際上,本郡主卻很懷疑你的做法。太子殿下也許娶回貴順郡主之后,聽到了陛下賜婚給瑾王世子和本郡主的消息,心頭之恨不能消除,一味認(rèn)為自己娶錯了人,暗地里安排了人手化妝成我大雍的兵士,假裝馬賊來襲擊貴順郡主,目的就是要過來置一時之氣,搶奪瑾王世子的未婚妻,以泄當(dāng)時戰(zhàn)場兵敗的私欲!”

    云卿一直不是不急不緩的說話,嗓音如同淙淙流水落到赫連安元的耳中卻如同是一個又一個的石子砸在了心頭,立即讓他大吼了出來,酒杯被他一手摜倒地上,“沈云卿,你的猜測毫無事實根據(jù),本太子用的著特意派人做成馬賊打劫貴順郡主嗎?我這么做于自己有什么好處!”

    當(dāng)初讓赫連安元誤以為御鳳檀喜歡的是貴順郡主,就是摸準(zhǔn)了他的這份心理,赫連安元心高氣傲,在戰(zhàn)場上敗給御鳳檀哪里會心甘,這次他代表了西戎出使大雍,肯定要尋機會出了這口憤怒之氣。然而大雍和西戎兩國因為兩人的情況,是一定要簽署友好協(xié)議的,否則以大雍國庫緊張,西戎兵馬大損的情況再開戰(zhàn),難保不給周邊其他的國家趁虛而入的機會,雖然兩國的實力強大,但是小國侵犯,也能讓人前后不能相顧,損失一定慘重。

    正因為這樣,赫連安元作為西戎的太子,他不可能會做出這等損害國家利益的事情,他所在的位置和他在國內(nèi)擁有的地位和實力,不需要他使出這等手段來,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可以任云卿如此指責(zé),畢竟西戎王還在世,他還沒有坐上王位,一旦發(fā)生了什么意外,其他的皇子兄弟會趁機而上,費勁所有力量將他從太子的寶座上推下來。

    酒杯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純洌的酒液灑在了地毯上,空氣中飄開了濃郁的酒香,云卿將滾到了腳邊的酒杯輕輕的踢開,像是頑皮的孩子在撫弄著自己的玩具一般看著赫連安元,“這需要什么證據(jù)呢,難道太子生活在宮中這么多年,不知道證據(jù)是可以偽造的嗎?你所抓到的人,也不過是大雍的一個小兵,你所拿上來的物品,難道在以往的戰(zhàn)爭中,你們沒有在戰(zhàn)場中繳獲過嗎?若你不是故意針對本郡主來的,那么為什么馬賊來的時候,就只針對貴順郡主呢,還是用那樣殘忍的方法將她整死,而太子你似乎除了要處死我國的薛將軍以外,并沒有任何傷心的地方,反而跑來擄走了本郡主,意欲將本郡主變成你的侍妾。這不都是因為你其實一早就有計劃,所以到了京城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瑾王世子丟臉,而做出的一系列的行為!”

    如果可以用一個詞語來形容赫連安元的心情的話,他想說面前女子的邏輯已經(jīng)到了一個強大到讓人沒有辦法分辨事實究竟是怎樣的地步。

    若他只是事外人,聽了沈云卿這么說,他也會認(rèn)為西戎太子的行為的的確確就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而做出這樣的安排。

    而在這一系列看似真實則假的推論之中,有一點卻是鐵的事實,他在得知貴順郡主之后沒有傷心的情緒,回到京中得知御鳳檀的未婚妻是韻寧郡主后,他的腦海中便想到了今日所要實施的事情,因為他對御鳳檀的恨,所以他做出了半路劫人的行為,然而他絕對沒有想過,沈云卿能在被他綁架后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迅速的將貴順郡主之死和他的綁架事件連接在一起。

    若是這件事傳了出去,那么大雍的陛下為保住一個良將,也許真的會用這樣的方法來處理,畢竟他劫走了大雍的韻寧郡主是不能改變的。

    兩國和親,一方蓄意破壞,殺害和親的郡主,并且嫁禍到另外一方去,這樣的事情若是發(fā)生在西戎身上,赫連安元想,就算兵力大損,他也會發(fā)起兵力,因為這已經(jīng)到了損害國之尊嚴(yán)的地步,哪個帝王若是忍下了這等恥辱,那么接下來便會面臨更多的不堪。

    赫連安元只覺得自己綁架沈云卿這個行為顯得太過急躁了,眼下貴順郡主的事情還沒有處理,他就急巴巴的將她綁來,沈云卿會想到這個說法,大雍這幫臣子定然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事情的真實情況扭曲,如此一來,便不必被西戎強勢的壓制,要求處理貴順郡主身亡一事。

    他看著眼前女子始終氣定神閑的笑容,只覺得剛開始覺得開在雪山之中的花兒宛若從最無境的深淵里爬上來的藤蔓,使他心臟如同被一只手捏住,在不安,彷徨,后悔里面延伸出一種極致的惱怒。

    這種惱怒來源于他策劃了搶走御鳳檀的未婚妻這樣美好的藍(lán)圖,在還沒有開展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一個女人用言語摧毀了,而這個女人還是御鳳檀的女人!還偏偏每句話都說到了重點上,讓他不得不按捺住原本的計劃,直接將沈云卿的清白毀了……

    他強自將忍不住動手將開始預(yù)備的事情直接進(jìn)行的欲一望,但是臉上依然無法克制的怒出了憤張的神色,目光里燃燒著火苗,對著云卿冷怒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想要我安然無恙的送你回去是不是?你說的這些都是假想,等變成真的再說吧!”

    他怎么也不想落敗于一個女人面前,所以現(xiàn)在的赫連安元縱然知道即刻放了云卿才是最正確的行為,依舊不愿意就這么輕巧的將人送回去,這一來一去的什么也沒弄到,不是讓自己變成一個笑話嗎?

    是不是笑話云卿不知道,但是云卿此時真的很想罵赫連安元一聲蠢貨,到了這樣的時候,話已經(jīng)說的如此明白,他還要為了那可笑的又愚昧的面子將云卿留在這里。

    若是他將云卿擄走直接殺了,那至少也是真正能讓御鳳檀難過傷心一陣子,達(dá)到了赫連安元的目的,當(dāng)然了,赫連安元也知道,云卿的身份是一國的郡主,無端端的在京城失蹤,肯定會引來很大的動作,他不可能就這樣殺了她。

    但是他現(xiàn)在將云卿綁架到了這里,想要借著這樣的手段,讓明帝收回賜婚,重新將云卿送到西戎去和親。比起殺害,這樣的方法更能折辱一個男人的面子。所以說,男人一旦卑劣起來的時候,手段也不會比女人的高到哪里去。

    但是赫連安元一定沒想過,若是到了殿上的時候,云卿不愿意這么做,反而一頭撞死在殿中怎么辦,到時候既落了明帝的面子,又會讓御鳳檀憤怒到了極點,甚至?xí)鸸賳T們的反彈,這一切難道赫連安元都沒有想過嗎?還是他自以為英俊到天下女子只要過了這么一晚,就會死心塌地的和他在一起,不顧之前的婚約和愛人?

    未免太過自大了一點,既然知道大雍女子最重清譽,就不知道大雍女子既然重清譽,又豈會隨便的嫁給擄走自己的人,這不是顯得前后很矛盾?

    當(dāng)然到了這個時候,云卿是不會將這些話說出來的,她要說的已經(jīng)說完了,眼下只是看赫連安元還要怎么做了。

    紗窗外的光線隨著日落漸漸的黯了下來,冬日里那樣沉灰的日光開始西移,漸漸的到了下午。

    云卿笑了笑,“送不送回去是太子你的事,如今我已經(jīng)被你綁架到了這里來,若是說你還要將我當(dāng)作你未來的侍妾的話,那就麻煩讓人上一壺?zé)岵枭蟻戆�,堂堂西戎太子,也不至于這樣的小氣�!�

    流翠張大著小嘴,一臉的驚嘆,雖然小姐說的一些東西她不是很懂,但是看這樣的情狀,小姐不像是被人綁架的,反而像是被人請來做客的,而且那個西戎的鬼太子還被小姐說的臉紅如血脹一樣,明顯就是院子里小丫鬟吵架吵輸了不甘心又沒辦法還嘴的樣子。

    赫連安元的此時的臉色就像流翠說的那樣,紫脹如血,那涌上面皮的血液似乎一窩蜂的想要沖出粗礫的肌膚,就這么噴到云卿的面上,他手指抓緊,拳頭透出一股鐵意,恨恨的喊道:“來人,給韻寧郡主上一壺茶!”

    他現(xiàn)在不能動沈云卿,不僅不能動她,反而要好好的供著他,因為赫連安元雖然沖動倨傲,但是他還是有著一些在皇室成長的敏覺。

    云卿長長的睫毛微垂,舉手拂了拂膝蓋上那不存在的灰塵,柳色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精致刺繡的牡丹花兒花瓣緩緩擺動,像是隨風(fēng)輕移活了一般。那樣優(yōu)雅的動作,就像是坐在雪閣之中欣賞著景色,完全不似作為綁架之人所應(yīng)該有的一份半點神色。

    不知怎么,赫連安元開始生出的那一股不安,此時擴(kuò)大了開來,那種在靜謐中充滿了壓力的感覺,是他從來沒有感受到的。

    他甚至可以在這屋子里聞到女子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芬芳,但是這種芬芳沒有給他以往那些女子或溫柔或嫵媚,或嬌俏或曼妙的感覺,他只覺得渾身生出一股的不對勁。

    這樣的神色,直到外面?zhèn)鱽砹怂筒璧氖绦l(wèi)敲門聲,他才緩緩的回過神來,聲含怒意道:“快點進(jìn)來!”

    侍衛(wèi)手中執(zhí)著一個茶壺,走進(jìn)房門時,折騰的熱氣還冒出徐徐的白煙,徑直到了云卿的身邊,舉手倒茶。

    流翠一看那侍衛(wèi)粗手粗腳的樣子,茶水差點就要順著杯子流了出來,滴到云卿的身上,不禁著急道:“把茶壺給我,我來倒,免得燙到了我們郡主�!�

    她伸手就要去接茶壺,而侍衛(wèi)卻沒有動,并不將茶壺遞過去,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只有等待命令這四個字清晰的寫在上面。

    大約是剛才赫連安元與云卿的對話一直處于下風(fēng),讓流翠覺得那么可怕,膽子也大了些,看侍衛(wèi)沒有動作,皺起眉頭道:“把茶壺給我�!�

    云卿看了一眼侍衛(wèi),五官深邃,深目突眉,高大的身材和精光湛出的眼眸顯示出是訓(xùn)練有素的侍衛(wèi),看他對流翠說話置若罔聞的神態(tài),除了赫連安元的話,誰也不會聽。西戎兵強馬壯,一直是大雍的勁敵,如今看赫連安元身邊所用的侍衛(wèi),便可見一斑,實力強盛,的確是大雍的心腹大患。

    赫連安元望著云卿,見她微垂了眸,長睫打下的陰影仿佛眼下的青色,半點不在意,不由又惱又煩,開口道:“給她吧�!�

    侍衛(wèi)得了命令,這才將茶壺放到了桌子上,再次退了出去。

    倒真是訓(xùn)練有素,云卿注意到他放茶壺的動作,并不直接遞給流翠,如此一來,就算是流翠要通過觸碰使其他手段也用不了了。當(dāng)然了,流翠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丫鬟,下毒、使暗器這些招數(shù)她是不會。但是從小動作就可以分析出一個人身邊人的實力。

    云卿眼底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西戎真的是不好對付呢,御鳳檀能擊退如此精密又有素的西戎兵馬,真是難以想象他所擁有的才華。他容姿不俗,當(dāng)成公子如玉世無雙,氣質(zhì)出眾,卻有一種瀟灑的風(fēng)流紈绔般的外表,掛著瑾王世子的職位,給人感覺只是一個出身姣好的京城貴族�?墒撬菢拥娜耍衷趺磿呛推渌切┦雷庸右话�,只會閑散游玩,當(dāng)日他一箭在寧國公府射殺抓蛇之鷹,帶領(lǐng)了兵馬大退西戎強兵,那樣的英雄年少,是他不會輕易露在人前的一面。

    若不是因為他是瑾王的兒子,若不是因為明帝忌憚瑾王當(dāng)年的種種戰(zhàn)績,他完全不需要掩藏自己的光芒,恐怕比起平南王的種種戰(zhàn)績來,也不會差,更不會還不如薛家人,能手握兵權(quán),鼎盛輝煌鎮(zhèn)守邊關(guān)。

    流翠端了茶,送到了云卿的手邊,輕聲道:“小姐,小心燙�!�

    茶杯還是滾燙炙熱的,但是在這沒生炭火的屋子里坐了這么久,云卿只覺得十分煨心,指尖在冷與熱之間,已然生麻,她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子殿下,我自寧國公府中出來之時,便已經(jīng)是中午,尚未用午膳就到了此處,此時已然要天黑,請準(zhǔn)備好晚膳,就算你想要我渡過今晚,明日去跟陛下求婚,也不要讓我先餓著吧�!�

    赫連安元看她一副出神的樣子,氣惱到已經(jīng)是不知道如何排解了,但是云卿所言的確不錯,他并不想要殺了她,再者今夜他也要留在這里,晚膳一樣要用,便吩咐侍衛(wèi)準(zhǔn)備一桌菜肴上來。

    半個時辰之后,外頭就有侍衛(wèi)敲門,這一次自然是說要端上飯菜。

    赫連安元不以為意的讓人去開門,心中在盤算著等下如何讓云卿老老實實的就這么答應(yīng)了跟著自己,如此一來,更好得讓御鳳檀丟面子。

    然而,侍衛(wèi)打開門,看到的不是同伴的面容,而是兩張陌生的臉容,不由開口斥道:“你們是什么人?來這里做什么?”

    此處是赫連安元暗置的院子,就在天越城的西邊外圍,這里如此模樣的院子多不勝數(shù),根本就沒人會留意到其中的一間住了什么人,有沒有人經(jīng)常住在里邊,因為將院子購買在此處的,大多數(shù)都是官宦富商平時購置了閑放著的,一年之中極少有人在居住。

    所以赫連安元一點也不擔(dān)心被人發(fā)現(xiàn),在兀然聽到侍衛(wèi)的喝斥聲后,回頭一看,只見門前站著兩個男人。

    一個身穿玄黑色暗刻云紋的錦袍,披著藍(lán)底米白的大氅,雙眸深邃,臉皮稍松,但眉宇間帶著一股深深的凌厲的四十余歲的男子。另外一個則在二十歲左右,一身純白的大氅將秀挺如松的身子包裹了起來,沿著厚厚的大氅,如同蘭芝玉樹的一般,站在玄黑中年男子身邊,狹長的眸子因為背對著光,射出兩點寒星使人不由的顫栗。

    赫連安元陡然站了起來,望著屋外的人,臉色劇變,“大雍陛下!”

    明帝站在屋外,因為屋內(nèi)明亮朝光的關(guān)系,并不妨礙他看清楚里邊的情形。赫連安元坐在里面,兩名侍衛(wèi)分別立于沈云卿的身后,單看姿勢和神態(tài),便是帶著看守之意,而望之赫連安元,他臉上充滿了驚愕,顯然是未曾預(yù)料到自己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但見明帝緩緩的一笑,笑容意味深長,卻有隱隱有著一種脅迫在其中,他先邁出一步,跨入了屋中,西戎的侍衛(wèi)望之不動,依舊攔在門前,赫連安元喝了一聲后,才退回到了他的身后。

    明帝這才走了進(jìn)來,目光里似乎有著好奇,先左右環(huán)顧了一圈周圍的裝飾和擺設(shè),淡聲道:“沒想到西戎太子對我國的建筑也十分喜歡,花資購買下了這么一家莊子�!�

    他的聲音不咸不淡,聽不出太多的意思,然而有一點卻是赫連安元不需要聽就能明白的,他抓了沈云卿的事情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

    他的目光在御鳳檀鐵色的臉容上停留,最讓他氣惱的并不是御鳳檀的發(fā)現(xiàn),而是大雍的明帝如何會到了這里,看到了屋中的情況。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看得出沈云卿是被迫請到這里來的。

    御鳳檀冷冷一笑,朱紅的唇角勾起一抹涼涼的笑,狹長的鳳眸在看到云卿坐在位置上,一臉悠閑淡然之時,眸中的擔(dān)憂一瞬間化為冰劍射出,“我看西戎太子不僅僅是對大雍的建筑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東西還多著呢。”比如說大雍的國土,大雍的江山。

    赫連安元本來在云卿這里就憋了一肚子的氣,此時再見御鳳檀,便想到綁架這個女人全部都是因為御鳳檀的緣故,現(xiàn)下御鳳檀還冷嘲熱諷,那對讓人看了就生氣的狹長眸子里露出的神情,帶著不可掩飾的侮辱。

    他只覺得心頭一股熱血涌出,幾乎是沒有克制,不假思索的開口道:“當(dāng)然,本太子對瑾王世子的女人特別感興趣,否則的話也不會請她到這里做了一下午的客了……”話語雖然嘲諷,然而里面充滿了一種侮辱的曖昧。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只看御鳳檀雙眸里寒光一閃,轉(zhuǎn)而一掌派出,身形從明帝身后飛出,對著赫連安元的心口就送去。

    赫連安元冷笑一聲,腳一踢,整個人在椅上踢了一腳,忽地往后退了幾尺,避開迎面而來的利掌,然而御鳳檀招式不改,橫霹下來,整個人如同青鳥出云,身形陡然變快,朝著赫連安元的腰眼中襲去。

    赫連安元與御鳳檀有過兩次戰(zhàn)場交鋒,那是萬人的戰(zhàn)場,比的是兵力和將領(lǐng)的帶兵之才,他雖然敗于御鳳檀之下,然而兩人從未正式交手過,然則如此,赫連安元也絕不敢掉以輕心,畢竟御鳳檀不是坐在帳篷里指揮的將領(lǐng),他最喜歡的是帶著士兵突襲,若沒有好的身手,萬萬不敢如此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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