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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為自己這種奇異的心情感到奇怪,也很了然,自己被這個女子蠱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不過這一次皇圖大業(yè)就在面前,他絕對不會為了這一點點兒女私情而放棄一切。

    他走到了墨哥兒和軒哥兒的面前,手指著墨哥兒那柔軟白嫩的面上輕輕的掐了一掐,嘴角斜挑,生出幾分邪意,“你的兩個弟弟生的十分可愛,不是你小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他的問題就稍顯有些輕浮,謝氏聽了四皇子的話,不由得升了一絲火氣,“畜生,將你的手從墨哥兒的臉上拿開。”

    四皇子冷哼一聲,卻不搭理謝氏,而是朝著云卿道:“我讓你帶的東西,你帶過來了嗎?”

    云卿朝著四皇子手指落下的地方望去,看被他捏住的墨哥兒正一臉不耐煩的喊道:“你不要碰我,你這個壞蛋,壞蛋,快把娘跟姐姐,放了!”

    而四皇子的眉眼一動,帶著幾分不耐,她連忙道:“你不要動他們,既然我已經來了,按照約定,你不可以再對付他們�!�

    四皇子緩緩收回了手,像是毫不考慮的就答應了她的條件,然后踱步到云卿的面前,“行,我的目的也不是他們。那個東西你帶過來了嗎?”

    “什么東西?”云卿皺起了眉毛,貌似不懂一般,“你想要什么東西,我不知道,但是若是你想要什么珍貴的珠寶、銀兩,若是能給的起的話,我必定想盡辦法弄給你�!�

    “沈云卿,到這個時候,你還要在我面前裝傻嗎?”四皇子陰森一般的眼眸微瞇了起來,透出幾分寒栗的色澤,云卿那絲毫不懼怕的鳳眸,這雙眼睛也是他喜歡的,然而此時,卻讓他看起來格外的生氣,“你既然能來到這里,難道你連我要什么東西都不知道嗎?”

    “我怎么知道?四皇子你想要什么東西。我都不知道綁架的人是你,何來知道什么東西對你來說是的�!痹魄洳恍嫉耐�

    四皇子冷然的道,“是嗎?你若是真的如此的話,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我知道你這個性格是軟硬不吃,但是他們你可能不會不在乎吧!”說著,他一招手,便看到旁邊等著的侍衛(wèi)就馬上站到了謝氏的身邊,對著謝氏的后背拍下去。

    只看謝氏的額頭開始有層層的冷汗流了出來,臉色一瞬間就從蒼白變成了紙一樣的寡白,簡直就和死人一樣透著一種死灰的色彩,嘴里不停地發(fā)出痛苦的叫聲。

    那恐怖的樣子令精神不振的墨哥兒和軒哥兒嚇得轉過小臉看向娘親,當看到平日里慈愛的娘親這幅樣子時,軒哥兒開始嚎啕大哭,墨哥兒則大喊,“娘,娘,你怎么了?娘?姐姐,姐姐快點,快點救救娘呀!”

    小孩子的聲音嬌嫩軟弱帶著一種無辜的哭泣聲,云卿的心一下縮成了一團,看著娘冷汗不斷,溫柔的面容痛的皺成一團,厲聲道:“四皇子,你究竟對我娘做了什么?”

    四皇子此時看到她的眼中終于露出了一點慌亂的神情,露出了一個難得一見的笑容,“哦?不過是讓人在她的穴位上動了一些手腳而已,你是學醫(yī)的,應該知道人體有哪些穴道,什么讓人生不如死,比用起大刑來還要難受�!�

    知道,怎么不知道!

    云卿終于知道,為什么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謝氏臉色發(fā)白,但是渾身上下沒看到任何用刑的痕跡。

    像四皇子這種人,若是真的想要對人動刑,也根本會不屑用那種打的渾身血肉模糊的方式來震懾他人,逼人招供的方式從來不是血腥的好,而是不動聲色之間便讓人痛徹心扉,苦不能言,不得不答應別人的要求。

    想到這里,云卿對著四皇子道:“你將她松開!”

    她的臉色又平靜了下來,只有眼底的痛心證明了此時心中的所想,四皇子點點頭,朝著那人擺了一下手。

    侍衛(wèi)收回了手,謝氏的臉色才漸漸的好了一些,然而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若不是有繩子綁起來,她定然會直接滑落在地上。

    墨哥兒和軒哥兒兩個人嚎啕大哭,聲音都已經有些發(fā)啞了,四皇子不耐煩的看了一下他們,“把他們倆人的穴道給我點上!”

    此時他要和云卿說話,那聲音變成了妨礙,侍衛(wèi)飛快的上去點住墨哥兒和軒哥兒的穴道。只看他們兩個人拼命的張大嘴巴,聲音卻發(fā)不出來,干嚎的樣子更是狠狠的揪起了云卿的心。

    若是可以的話,云卿恨不得自己上去能將四皇子千刀萬剮,這個地獄里的魔鬼,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看到他都讓她恨不得一下子能殺了他,殺了他才能卸掉心中的憤恨。

    然而云卿雖然心中憤恨不已,還是知道就算此時她心中有多么的厭惡,多么的恨四皇子,多么地想要上去將母親和弟弟們救下來。

    她的境地是不允許的,她所做的便是心平氣和的和四皇子談判�?幢M量拖延的時間,為自己爭取到一些先機罷了。

    她望著四皇子,鳳眸里閃現一種奇異的堅定,“你究竟要什么東西,你不說出來我又如何知道呢?這世上的人并不見得都和你心靈相通的�!�

    四皇子看著她那眼眸里那絲毫不藏起來的悲痛和憤怒,想起平日里她對自己一直不咸不淡,不急不慌,從容不迫,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的樣子,此時心里竟然有一絲快意的快感。

    他近乎有些迷戀似的望著云卿那帶上了生動色彩的面容,生硬開口道:“你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這是不可能的,既然你已經到了這里,定然知道我不會輕易放棄,乖乖的交出那樣東西來?

    ☆大結局之四

    終篇

    她沉思了許久,掙扎了半晌,最后抬頭望著四皇子,鳳目灼灼,“那若是我將東西給了你,你會不會將他們放了?”

    四皇子眼底略過一道幽光,嘴上很自然的答道:“那是一定的,你將東西交給我了,我將他們放了,這是一個交易而已�!�

    云卿帶著猶疑道:“我不相信。”

    四皇子搖了搖頭,卻是不再解釋,“到了如今這地步,你相信不相信我有什么,你將東西交給我,他們就少受一點苦,你若是拿著,結果也沒有什么不同�!�

    云卿知道四皇子這個人說話做事向來陰狠毒戾的,絕對不是什么好商量之人。

    此時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剛才對謝氏能下那樣的狠手,對墨哥兒和軒哥兒自然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想到這里她略微躊躇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相當掙扎的神色,咬了咬唇后,露出一絲無助,無奈的嘆道:“你將他們先放了,然后我將東西給你如何?”

    四皇子得到了這句話之后,眼里露出了微微的喜意,“好。若是早就如此,那前面所說的一切不就簡單的多了嗎?”

    他朝云卿望了過去,雙手負在身后,帶著一種胸有成竹的氣度,“東西你帶來了嗎?”

    云卿指望著他,“你先將我母親和兩個弟弟放了,東西在哪里我自然會告訴你,反正我人是留在這里的,想走也走不了�!�

    四皇子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古銅色的面容上帶著一絲覺得趣味的笑容,“果然夠謹慎,就是此時你還是不說�!彼D過頭對他們道:“松綁�!�

    侍衛(wèi)上前松綁,謝氏的身子一下子就滑到了凳子底下,墨哥兒、軒哥兒兩個人也被解了穴,從小凳子跳下來趴在了謝氏懷里大聲的哭道。

    墨哥兒則抬起那張小小的臉狠狠的瞪著四皇子,“壞人!你這個壞人!你對我娘做了什么?”他小小的拳頭拽了起來,就像對四皇子沖了過去。

    云卿看到墨哥兒如此,怕四皇子傷了他,趕忙過去把墨哥兒抱在懷中,安撫拍拍他的背,“墨哥兒不急,姐姐陪你去看娘親�!�

    云卿過去扶著全身發(fā)軟的謝氏坐在了凳子上,哄著正在大哭的軒哥兒,心中氣忿,望著四皇子皺眉,“這就叫放了他們?你要讓他們回到京城�!�

    四皇子搖了搖頭:“不,沈云卿你知道的,我與你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你這個人狡猾詭詐的很,若是我此時將他們放了,指不定你還有什么主意,不將那詔書給我�,F在我答應你幫他們松綁,一旦你將詔書給我我就把他們放了。這樣我才能放心�!�

    云卿盯著四皇子:“你怎么說話不算數呢!”

    四皇子輕笑道:“這也不算不算數吧。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們做商人的不就是說的是這個道理嗎?難道,我還沒有看到我要的東西,就把人放了。這樣我才是真正的愚蠢�!�

    現在云卿明顯處于了絕對了劣勢,這周圍都是四皇子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在什么地方,加上身邊的三個親人,他們個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任何人都可以對付他們,即便她手上有了機關,然后一時之間要對付那么多高手,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看著四皇子,最終慢慢的嘆一口氣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只要你將東西交出來。”四皇子說這話的時候眼里閃的一道綠色的光,想是捕捉獵捕的老鷹一樣死死的盯著的盯著云卿。

    將墨哥兒放了下來,云卿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放在了四皇子面前:“東西在這里。”

    看著她就這么直接的從懷中將東西拿出來,四皇子眼底流露出一絲詫異,沒有想到這樣重要的東西,她就直接放在身上帶了過來。

    本以為以云卿的心思,會說一個地方,他起碼要費上許多心思才能找到,他幾乎不敢相信的望著云卿。

    眼底透露著猶疑落在了云卿的眼底,讓她發(fā)出了一身嘲笑,“怎么四皇子殿下,你難道沒想到我會將它放在身上吧!是啊,你若是剛才讓人搜一下那不是很快就拿出來了嗎?”多疑的人是謹慎,但是有時候太過謹慎,也會讓人利用。

    她這這樣的話并沒有激怒四皇子,四皇子點頭道:“你做事向來讓人想不到,搜也好,不搜也好,這東西到底現在還是我的�!�

    他此時不再猶疑,過去將那張紙接在了手上,然后走在了一旁放在了桌上,點起了兩顆夜明珠,細細地端詳著上面的內容。

    謝氏現在也已經緩和了過來,他兩手摟著墨哥兒和軒哥兒,眼里充滿了擔憂望的望著云卿:“傻孩子,你怎么來了,你做什么要來啊�!毖矍斑@個四皇子將她們綁架來,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絕沒有安什么好心。她和兒子被綁了,如今女兒又來了,心中煎熬,如同油炸一般。

    云卿搖了搖頭:“娘你不用擔心我,你和弟弟在這里,我哪里能不來呢?若是不來,豈不是顯得我沒心沒肺嗎?”

    謝氏看她此時還故意以輕松的語氣來安慰自己,眼底的淚水控制不住的留了下來:“都是娘拖累了你,都是娘不該不該帶著墨哥兒軒哥兒上街。”

    云卿拍拍她的手,拿著帕子將它眼角的淚水擦掉,“這怎么能怪您呢?若是您上街碰到歹人,都是不該上街的錯,那以后豈不是大家都不要上街,那些小偷強盜才是對的嗎?”

    墨哥兒聽著云卿的話,大眼睛撲閃撲閃著,雖然可能不太懂,他還是學著云卿的樣子拿著自己的小帕子爬到謝氏身上幫她擦著淚水,小胖臉繃得緊緊地,“娘您別哭,等墨哥兒長大了學了武功,好好的替你教訓大壞蛋!”

    軒哥兒哭的一抽一抽地,也喊:“教訓大壞蛋!”

    云卿摸摸了他的頭道:“對!墨哥兒軒哥兒,以后長大了,都要好好學武功,好好保護娘和姐姐。”

    四皇子在那邊點著夜明珠,仔仔細細的查看著紙上的內容,絲毫不去管云卿和謝氏等人,因為他此時的注意力都在那張紙上,還請了在旁邊等候著一個辨別字跡的老人辨認了之后,得到肯定的回答,終于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哈,果然是這個,母后沒有說錯,當年父皇真的是和元后的賈家簽訂了這么一個協議!”

    他拿著那種紙對著云卿道:“你已經看過了對不對?我自從知道了這張詔書的下落后,就一直在尋找它,沒想到老天庇佑我,到了這個時候,果然還是到了我手中!”

    在夜明珠下的那張紙上清楚的寫著:

    賈家以全力輔佐三皇子(明帝)登基,待三皇子登基之后,其皇位必須傳給元后所生之子。

    若有違背,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最后的落款寫的是明帝的名諱。上面的蓋的正是明帝的印章和手印。

    云卿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根本就不敢相信,沒想到明帝竟和元后簽有這樣的協議。

    當年賈家為了扶持明帝,一府上下數百人全部死在二皇子殘暴的刀下,卻是一句怨言也沒有,原來這不僅僅是大公無私的幫助,而是簽訂了協議。

    不過這樣的協議也確實是保證了賈府的利益,否則的賈府上下如今是一點血液也沒留下,為了明帝的帝位,他們付出的整個家族。

    四皇子拿著那張紙移到了跳躍的紅燭之上,一點點的看著火紅的火舌吞噬著這一張薄薄的宣紙,看著上面的字跡隨著火苗一點一點的化為灰燼,最后落在桌子,輕輕吹了一口氣碎散在空中,與塵�;饕粔K。

    終于完成了。

    四皇子像是卸下了心口的一塊大石,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連帶整個人的口氣都輕松了起來。自母后告訴他這張詔書后,他就一直在尋找,如今將這詔書毀了,他就再也沒有什么憂慮了。

    他轉頭望著云卿那張在燈光下蒙上了淡淡一成橘色暖意,卻顯得更加秀美雍容的面容,走到了她的身邊,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沈云卿,如今你手頭已經沒有這份詔書,老五做不了皇帝了,你始終都會是我的女人�!�

    云卿恨恨的推了他兩下,眼眸了射出了冰冷的怒火,“四皇子現在說這些,為時還尚早,你只有一天沒坐上帝王之位,那就一天不是皇帝,一切都是空談�!�

    四皇子顯然心情特別好,他的手鉗住了云卿的動作不讓她掙扎,目光緊緊的鎖在她的面容上,貪婪的伸出手,觸上云卿如綢緞一樣絲滑溫暖的肌膚,竟有些留戀這極好的手感,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不舍松手,一字字沉重如石頭,

    “沈云卿,你如今說什么都好,明日便是百官推舉新皇的日子了,你就等著瞧吧!我告訴你,這天下是我的,你,最終也是我的!”

    四皇子說完以后,得意忘形的朝著云卿俯下就想去親她的嘴角,卻被一個巴掌將他的臉打的偏開,眼角帶著錚錚的冷意,美麗的櫻唇開合之間宛若冷霜釋出,“我告訴你,我沈云卿這輩子也好,下輩子也好,你都不要想!我絕對不會是你的人!”

    這樣的聲音徹底的惹怒了四皇子,他狠狠的盯著她因為誓死不從,卻又變得更加美艷的面容,心中不知道是惱怒還是急迫。

    他一把將云卿甩開,冷怒的一哼,“現在你說什么都好,如今時間緊迫,我也不跟你糾纏了。沈云卿,咱們就等著瞧吧,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四皇子恨恨的說完之后就甩袖朝外面走去,若不是他要去安排明日推舉之事,他今日就要將沈云卿就地要了!

    “來人,將四個人關在石屋之中,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許人進來!”

    謝氏看著四皇子消失的背影,“四皇子,你拿了東西,還不將我們放出去,你不守信用!”

    云卿拉著謝氏,搖了搖頭:“娘,你不要喊了。他不會放我們出去的�!�

    謝氏一雙眸子里充滿了焦急的神色,握著云卿的手不停的顫抖:“你明明知道他不會放我們,干嘛還要把那樣東西交給他?若不然你還可以走啊,傻孩子,真是一個傻孩子��!”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但是謝氏明白那樣東西定然是十分重要的,若是云卿還拿著,說不定不要留在這里。

    “娘,不用擔心。既來之則安之。不是有句話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禍之福所依,福之禍相惜。人在做,天在看�!痹魄浞催^來拍了拍她的手臂,對謝氏露出她那招牌安慰的笑容。此刻她的身上散發(fā)著一種安雅沉靜的氣息,縱使身邊的侍衛(wèi)看到她也暗暗稱奇,在這樣的境地,還能保持從容不迫的女子,怎能不讓人折服。

    幽暗的室內,云卿一面拍著弟弟小小的背,一面望著桌上的油燈,決定一切的時刻,要來了。

    第二日,百官們按照約定來到金殿,按照之前的商議,決定今日在兩位皇子之中推舉出新的帝王。

    五皇子進來之時,也如同平常一樣沒有任何的不同,依舊是藍衣如水,溫潤和煦。

    諸大臣見了他也紛紛拱手行禮,如今明帝只有兩個成年皇子,一個是四皇子,一個是五皇子,也許以后的新帝就是這一位了。

    時辰一到,四皇子便也走了出來,身上的深紫色錦袍上繡著的四爪青龍格外的精神,進來之時先是腳步頓了一頓,掃視了周圍一圈,方才對著其余人說大家免禮,那氣度十分的有架子,不免讓眾臣們心中暗暗的一驚。

    四皇子如今這態(tài)度,莫非是篤定要做那新帝了,可是他們的心中,卻不是那樣的肯定將手中的票投給四皇子。

    待到時辰一到,楊閣老才站了出來對著眾位道:“陛下身體抱怨,已不能起床處理政事,而陛下又一直未曾立儲君一位。按照當年坤帝所立旨意,若有意外,便以京中五品以上官員集中,每人手中有一權利為儲君待選人投票,最后票數最多者,綜合其他因素一起,為新帝。為了大雍國泰民安,今日我等大臣在這里便是為了推選一位賢明的新君,帶領大雍走上更繁盛的時期。如今朝中成年的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殿下都在此處,就請各位暢言,各位可以推選心中支持的皇子,先討論一番后,方進行投票�!保≒S:這是架空文,不要與任何朝代的制度對應。另外,開國的雙帝里的坤帝,是穿越的,詳見本人《浴火王妃》。)

    楊閣老說完之后,自己首先表態(tài),“陛下在中毒之前,曾將朝事大部分都交給五皇子打理,五皇子處理半年,未曾見到大錯,且處理得當。性情敦厚,各位有目共睹,然又有一顆愛國愛民之心,想必定能讓我大雍百姓富足,老臣在這里首先舉薦五皇子。”

    楊閣老此話一說出來,四皇子的面色自然是不大好看,但是他也是只能以那一雙陰森的目光掃視了楊閣老一眼,全身散發(fā)著不愉的氣息,并沒有在說其他的。

    到了金殿之上,百官在此,豈能因為楊閣老一句話而破壞了他的風度。

    五皇子的面上也是不驕,對著楊閣老拱手一笑,溫潤的道:“多謝閣老看重!”

    楊閣老點點頭,返回到位子上,對著眾人道:“接下來就看各位大臣的了�!�

    明帝對五皇子的器重,在這半年中表現的毫無遺漏,根據之前的苗頭來看,這個皇位應該也是傳到了五皇子的手中。若不是要將皇位傳給哪個皇子,又何必讓他去打理政事呢。

    大臣們都是聰明人,心里都有了數,楊閣老與明帝之間的關系如此親近,他既然會如此說,定然是了解了明帝的心思。當然這只是說的一部分�;庶h以及五皇子黨派,還有中立派的一些心思。

    四皇子在朝中經營多年,即便是他沒有得到明帝的重視,但是保四皇子一黨的人仍然是堅定的站出來支持四皇子。

    這些年四皇子的成績也是有目共睹的,他多次代明帝在下府之中明察,也做出了相當的成績,雖然為人冷酷不茍,然而處理事情干凈利落,頗有帝王之風,于是朝中一時爭執(zhí)不已。

    朝中的議論聲讓五皇子漸漸的勝過一籌,就在此時,四皇子站了出來對著眾人,雙眸朝著眾人掃視了一圈,“我想問大家一件事情,自古以來不管是皇家也好陳家也好,是不是以嫡為尊?”

    此話說出來沒有任何人反對,不管在哪一家,嫡子的位置總是要高一些的。

    四皇子眼下說出這句話自然是沒有人否認,見眾人點頭,他又接著道:“那大家可否知道,如若兩人都是嫡子的話,那其中是不是以長為尊?”

    他說罷,眼眸里射出冷冷的視線落在百官身上透出濃濃的警告之意,一身深紫色的朝服帶著無比尊貴之意。

    自古以來立嫡立長,是兩個用來決定繼承權的一個約定成俗的辦法。

    不管是皇家也好,民間也好,都是以此為標準。

    四皇子、五皇子都是皇后所生,但是四皇子比五皇子要早出生一年左右,也就是說他是處于長的位子,四皇子說出此話的意思,無非就是說,他自己是最有權力繼承皇位的那個人。

    五皇子的臉色悄悄的變了變,但是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三皇子不在,四皇子如今也是占盡了天時,他今日說出這番言論也是必定中的事情,然而五皇子卻不慌不忙,臉上的笑容始終都是溫溫潤潤的,緩緩地開口道:“四哥,你這話說的不對,若是要立嫡子的話,四哥不是第一人�!�

    就有那不服的臣子站了出來,對著四皇子道:“四皇子殿下,請恕臣直言,你是如今陛下的長子,而五皇子殿下,才是真正的嫡長子�!�

    四皇子臉色一頓,雙眸里射出凌厲的光,“此言差矣,我母親乃大雍的皇后,如何我不能算嫡子?”

    那臣子毫不畏懼,低聲道:“四皇子殿下,臣并非說錯話。按照祖制規(guī)矩,原配才是真正的正室。即便薛皇后在元后去世后,當上了繼后,可繼室在原配面前,依舊是要行妾室之禮。五皇子是元后所出,雖然年紀比四皇子小一歲,然而按照血統(tǒng)來算,他才能稱得上真正的嫡子�!�

    四皇子一黨的官員聽到這句話卻是不干了,“四皇子也是皇后所生,便也稱得上是嫡子,并且還占了一個長子的身份,如此相比,在身份上絲毫不比五皇子要低!”

    兩方咬著此點,爭論不定,最后五皇子那黨干脆換了話題,“諸位大臣都知道,五皇子在陛下被綁一案之中,獻出了極大的力量,甚至愿意以自己去換得陛下的歸來,如此孝心,感動了天地,令陛下安然無恙而歸,也感動了陛下。

    陛下這半年身體有恙以來,都盡力教授五皇子處理國事一道,此等事情我等都看在眼中,這莫不是陛下承認了五皇子儲君的身份?”

    “哼,你說陛下有意立五皇子為儲君,然而陛下這半年來并不是不能言,不能語,為何一直未曾頒下旨意呢?你又如何去猜測陛下,這不是他測試四皇子殿下耐心、忍耐力的行為呢?還請說話的時候注意,不要妄自猜測君心,以免亂傳旨意�!彼幕首舆@方也絕不是好惹的柿子,緊緊的咬住不松口。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都十分的有道理,一方說另一方沒有道理,四皇子那方緊緊的咬住了沒有圣旨這一點,他們對著五皇子道“今日,選立新君一事,本就是以陛下的旨意為尊。大家都知道為什么皇后犯下了如此錯誤,陛下一直將她放在冷宮,因為陛下要保全四皇子殿下的儲位身份,他不能讓儲君有一個廢后做母親,這一點難道不是在這里*裸的寫著嗎?不能因為五皇子幫助了陛下批奏奏折半年就將所有的事情都否認了,事情的變數是非�?斓�,這只不過是你們的揣測而已�!�

    那些博學的朝臣們一下找到了突破口,不斷講述以前的例子,什么先祖開朝皇帝是當年的嫡子,還有哪一代的皇帝不幸去世,又是以嫡為尊,立的哪一代,這種種論證舉例了下來,總之是鬧的不可開交。

    四皇子此時慢慢的站了出來,揮手一擺道:“各位不要再爭了,這皇位一事,本就是按照祖宗的規(guī)矩來定。若是有些人想要用私心來爭奪這皇位,我絕對不允許有人如此。西戎早對我大雍虎視眈眈,一再的混亂,帝位空置,只會讓對方有更多的可趁之機,此時再說也沒有意義,不如投票作數�!�

    他冷酷的說出了這一句話來,頓時引得朝堂上所有人的臉色一變,四皇子的意思非常的明白,他今日來到這里便是要奪得皇位,五皇子如今又沒有圣旨在手,雖然明帝早就屬意。

    但大概是事情處理的太多,明帝忘記要立儲君之位,只顧著傾囊相授與五皇子,一切還沒有來得及立下儲君,便已經中毒了。這也是難以預料的事,誰曾想還有人要給明帝下毒。

    朝臣們開始三五一堆,站在一起商量,到底要投哪一方,殿中有內侍端著牌子送到各人的手底。

    但是一些大臣在接到牌子的時候,還收到一張紙條,打開一看,上面都寫著家眷已經被抓,府中已經被控等等消息。

    他們大多是明里支持五皇子的人,此時收到這個紙條,目光朝著四皇子望去,暗暗氣惱,這明顯的是在告訴他們,若是不投四皇子的票,那么今天他們回去,看到的便會是親人的尸體。

    也許有臣子自己不怕死,堅持信念,可涉及到親人,家人,不免都猶豫了起來。

    待到投票之時,那些明確的五皇子黨,都猶猶豫豫地,將天平往四皇子那邊倒去。這是不記名的投票,各個大臣在牌子上寫上自己要投的皇子,到最后由內侍統(tǒng)計出來,便會宣布出來。

    四皇子胸有成竹地站在一旁,這次他做好了功夫,只等著這一天,目光瞟向金殿之上,空無一人,在光線在折射著冷清光澤的龍椅,嘴角略動了動,再等一等,他馬上就可以坐上去了。

    大臣們投票完畢,內侍開始將統(tǒng)計票數,當著眾人的面前,一票票的記出,隨著越來越多的木牌被摸出,在記錄冊上面的票數,四皇子漸漸以壓倒之勢蓋過了五皇子。

    朝堂里,氣氛一下凝到了最低點,沒有任何爭執(zhí),許多人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四皇子和五皇子的神色。

    今日之事,已成定局!

    五皇子沒有希望了!

    就在這個時候,卻看到外面匆匆閃過兩道人影,那兩道淺色的人影隨著外面的天光水色一同傾了進來。

    男子一身銀白色的長袍,蘭芝玉樹,如同月光一樣映在了所有人的眼中,而女子則是一身月白色的斗篷,牡丹一般雍容華貴的面容,曼妙的身姿站在男子身邊絲毫不會顯得俗艷,反而有一種國色天香、淡雅襲人的感覺,兩人一出現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楊閣老正覺投票不對,以目光詢問大臣,他們卻躲避他的視線,正暗自思忖,望見御鳳檀來,聲音微揚,“瑾王世子終于到了�!�

    四皇子的眸子在見到云卿的時候微微一縮,然而他很快就釋然了,沈云卿出來了又如何呢!詔書已經被燒了,結果也已經定下來。難道還有人會相信他們的鬼話嗎?

    他輕聲的一笑,“瑾王世子今日也趕了回來,還和世子妃一起上到京殿之上,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難道你不知道女子不可以上殿嗎?”

    御鳳檀狹長的眸子像是冬日里無人到達過的巖洞,陰森寒冷,白玉一般的臉上如同修羅一般散發(fā)著從來沒有過的煞氣,他看著四皇子勾起了紅唇,眸子里射出來逼人的視線,“女子不可以上京殿,這句話可是從來沒有人說過,四皇子莫非以為自己現在就是帝王了,提前加上這么一條規(guī)矩!”

    女子不能上京殿這一個確實不是一條規(guī)矩,因為當年開國帝王里的乾坤雙帝中的坤帝就是一名女子。若是女子不能上殿,那她又是如何與乾帝主持朝政呢。

    只是像坤帝那樣的女子哪會是哪一朝都有,漸漸的女子便不能在上京殿,是心中默認的規(guī)矩。

    如今卻被御鳳檀拿來做文章,這話中的陷阱可是令四皇子氣的緊緊的扣緊了雙手,雙眸緊緊的盯著御鳳檀,全身散發(fā)出的氣息一絲不比御鳳檀要低,

    “那世子帶著世子妃來,也準備帶著夫人上殿一游嗎?”

    這話中就是在諷刺御鳳檀不知輕重,御鳳檀卻是朝著他不屑的一瞥,“四皇子一派正義言辭,當真讓人刮目相看。你讓人綁架了我的夫人及撫安伯夫人和小世子,我將他們救了出來,當然要帶著我夫人上來指正你這個罪人!”

    四皇子沒想到御鳳檀如此直接,他氣的渾身發(fā)抖,卻是不得不忍下來,望著御鳳檀道:“你說我綁架他們,我綁架他們的證據和目的呢?還是說瑾王世子不想讓我當上新帝,故意來造謠搗亂的!”

    云卿看四皇子那副嘴臉,心中充滿了不屑,她被他關在不知名的地方,好在她及早的通知了桑若,讓她用蜂鳥跟蹤她的方向,待安撫了四皇子,安全了之后,他們再悄悄潛入,將她與娘親,弟弟救出來。

    而就是眼前這個人,做下了一切卻不承認,如今還站在這殿上要和五皇子爭那皇位,想起他在昨日對她說的話,若是真讓他當上帝王,她這一世定然會過的不安寧。

    她冷冷一笑,目光里透著清澈的光芒,站在金殿之上,一字一句道:“四皇子年紀輕輕,怎么得了健忘癥,連自己昨天做了什么都記不得,看來這帝王之位你還真坐不得,坐上去之后若是朝臣跟你說了政事,第二日你又忘掉了,那一國之君之言,成了兒戲,誰敢擔當!”

    女子的聲音在這京殿里格外的清脆,甚至那周圍散發(fā)著龍飛鳳舞氣息的金色大柱奇異的融合在了其中,印在了周圍人的心中。

    他們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美麗異常的女子,口齒竟然如此犀利,在京殿之上沒有半分怯意,卻是一字一句直指四皇子,絲毫不因為站在眾多勛貴大官間,有半分窘迫,而她的身邊,瑾王世子姿態(tài)閑然,卻處處透著一股維護,讓人一望便知道,他是沈云卿的絕對倚靠。

    四皇子凝視她的臉,看著他們兩人之間,光是并排站立,就透著郎情妾意的氣息,心底生惱,卻是冷哼了一聲:“誰不知道瑾王世子和五皇子走的近呢,也許你們是故意策劃好,在情勢對五皇子不利的時候,反咬本皇子一口!”

    對他的狡辯,云卿是一點都不意外,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只離皇位差上一步之遙,定然是不肯功虧一簣。

    “四皇子記性不好,我便提醒你!”云卿說話間,轉身朝著眾臣望去,眸光堅定,音色空曠,“元后與陛下曾經有一個約定,元后以其賈家全族之力輔佐明帝坐上帝位,而陛下承諾日后登基一定立元后之子作為儲君的繼承人。這份詔書當年由我外祖父保管,你就是想要這份詔書,才將我家人綁架,以他們的安危威脅于我�!�

    四皇子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笑話一般,狂笑了起來,“笑話,你問問朝臣,誰知道有這么一個東西,什么元后與陛下之間的約定,這種可笑的約定有嗎?”

    朝臣們聽到云卿說出來的話,的確是又驚又懼。

    驚的是云卿說的這話他們的確是沒有聽過,也從來不知道原后與明帝之間有這樣的交易,但是他們又看云卿說話的樣子并不像是假的。

    因為若是要說假話,也并不一定要選一個這樣的匪夷所思的話題來說,于是,跟著五皇子一黨的人就有人開口道:“世子妃,你既然如此說了,詔書現在在哪里?只要你拿的出來,我等必然替你證明一個清白!”

    云卿看到他們殷切的眼神,目光緩緩地轉到五皇子眼里。自從她進入金殿以來,五皇子便是這群人中最為冷靜的幾人之一。

    他仍然站在那個位置,一身湖藍色的淺袍,如同他的面色一般的柔潤,然而那一雙深邃的眸子里卻是帶著點點的深意注視著云卿。在看著云卿望過來的時候,他微微一笑,和緩的面容上既沒有四皇子的冷酷,也沒有御鳳檀的張揚,帶著他獨有的溫潤,道:“我也未曾聽過有這樣一樣東西,但我想世子妃既然不惜一切的讓世子帶她到金殿之中來,那么定然不會是信口雌黃,我相信世子妃的為人�!�

    四皇子不屑道:“你自然會說相信,她此時說的東西,便是要幫你的忙�!�

    五皇子也只是一笑沒有開口,四皇子收回目光,朝向云卿道:“你說詔書,拿出來再算!”

    云卿盯著四皇子徐徐的開口道“四皇子殿下,難道你又忘記了,你將詔書燒成了灰燼,如今我又怎能拿的出來?”

    四皇子心中一聲冷笑,他當然知道這東西已經燒掉了,還是他親手燒的。所以就算御鳳檀將沈云卿救了出來,此時拿不出證據來,站在百官面前任憑說什么也是空的。

    當年這件事情知道的人非常的少,而他也是從他的母后口中才知曉的,這些年他也打聽了許多,根本沒幾個人知道,恐怕就連沈府的人也是在打開了那個木盒之后才曉得上面的內容。

    想到這里,四皇子便是更加胸有成竹,看著云卿道:“既然你現在又說那東西是被我燒毀了,便是等同沒有證據,無法證明你們所說是事實了!”

    御鳳檀此時放開了口,全身散發(fā)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望著四皇子,慵懶的聲音少了以往的閑然,多了一層殺意,“如今你要一個說法,我便給你一個說法就是。御宸軒,你既然敢抓我的妻子,那你就應該知道要承擔什么后果!”

    他那話說的極為的鋒利,絲毫不將四皇子放在眼底,甚至在大殿上直呼其名!

    四皇子的眼眸瞇成了一條線,心里氣的颼颼顫抖,御鳳檀從來就不將他放在眼里,等他做了皇帝必然將御鳳檀殺掉,以解他心頭之恨!

    他這么想著,咬緊牙根,眼中的怒意化成了冷酷的話語,“好,那你就將證據拿出來證明!”

    云卿深深的看了一眼四皇子,從手中拿出來了一個小木盒子,然后打開,一步步的走到了楊閣老的面前,道:“閣老,您在朝中德高望重,就請您過目,看一下詔書上面的字是不是陛下親手所書。”

    楊閣老以示公正,分別又喚了兩個老臣,一起將云卿那木盒中的詔書拿了出來,然后三個人看到那上面的字的時候,絲毫不比云卿初見上面時有一絲一毫的平靜。

    他們先是一訝異,然后又將詔書放到了眼睛下面一字一字的去看,三個人不時地低聲討論一下,那慎重的模樣,讓四皇子全身繃緊了起來。

    他明明親眼看到那詔書撕掉了,難道沈云卿真的還有一份?

    不可能!母后說了父皇當年只寫了一封給原后,而且這種詔書不可能會重復寫上兩份的!

    他十分的努力想要克制自己想要一看究竟的心情,萬一這是沈云卿設下的陷阱呢?萬一她拿的不過是一張其他的東西,若是他有任何舉動的話,豈不是引起別人的懷疑?

    御鳳檀一直在盯著四皇子的舉動,若是四皇子現在下手去奪那詔書,他定然不會手下留情,而在眾人沒有發(fā)現的角度,五皇子的手也悄悄的放在了背后,做了一個起手式的動作。

    楊閣老及兩名老臣一起將那詔書上的東西看完了之后,突然將那詔書捧在了手中,對著云卿道:“這可是陛下的真跡,我等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東西�!�

    楊閣老他們激動的心情吸引了群臣的注意,云卿不慌不忙地道:“請閣老您先對著詔書上的內容公布出來,待所有人都知道了之后,我方給大家解釋一番。”

    楊閣老看了她一眼,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貌美的女子,她這般要求,便是為了防止有人在等下做了什么手腳,不承認詔書上的內容。

    只要大家都看到了,都聽到了,那么今日的事情就會成了定局,不可以再逆轉。

    于是楊閣老一步步的走到了旁邊離四皇子有一定距離的地方,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然后瞇起他那一雙老而矍鑠的眼睛,展開手中不大卻沉甸甸的詔書,一字一句的將那上面的內容讀出。

    這時整個大殿出現了一時的寂靜,那氣氛如同一下子凍結起來,將時間,動作都凝固到了一點。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的望著楊閣老,聽著他宣讀上面的內容,眼底的詫異都泄露了他們的心情。

    原來早早的時候,明帝便和原后形成了協議,當年賈家上下幾百余人都為了明帝而喪生刀下,原是有了這個協議,那么五皇子便是當之無愧的皇位繼承人。

    有的四皇子一黨的人到了現在還是不服氣,只說道:“這樣東西我等從未聽過,不能作數!”

    楊閣老將詔書緩緩慎重的疊了起來,望著那人聲音里含著不怒而威的氣息:“現在聽到詔書,各位請慎言。上面的字跡經過我與其他老臣鑒定必然是陛下的,其上印章也只有陛下才會擁有。所以我想大家都明白了,五皇子才是陛下欽定的儲君繼承人!”

    四皇子此時已經全身呆愣住了,他不明白為什么已經消失了的詔書會再次出現。他看到了這份詔書和他燒掉的大小、色澤都是一模一樣的,可是前面那一份,他也讓人鑒定了,確定是真品。

    他充滿了疑慮望著云卿,“你還有一份詔書?”

    云卿緩緩的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他終于沉不住氣,眼看著事情就要成功,卻功虧一簣,到了這最后一步反而敗了。

    云卿淡淡地道:“四皇子,當時你燒掉的那一張詔書它是驚現出來的宣紙,宣紙里面按照厚薄又分成了單宣、重單、夾宣等。而這詔書使用的便是夾宣,想必在座的各位大人都知道,也曾經用過。

    它吸水性好,平整性好而且有韌性,所以才能保存這么多年,上面都沒有任何的折印。有一門技術便是將夾宣一分為二,上下層分開,而字跡經過年久的浸沒,上下兩層都浸了進去,所以四皇子你燒掉的那份是下面的,而我現在留在手中的便是上面那一份�!�

    四皇子當然想不到,云卿在看到了盒子之中的東西之后,就意識到了這上面的東西是絕對的皇家機密,一旦被人知曉,便會惹來禍事。

    御鳳檀手下有一個人是懂得如何制造偽畫,在做偽畫的行業(yè)中有一門技術便是處理字畫。

    所以云卿早就將這份詔書一分為二了,所以當初在接到四皇子的威脅信之后,她便選擇了不動聲色的帶上一份詔書給四皇子,以免打草驚蛇。

    利用了四皇子的野心,讓他鑒定了之后,迫不及待的毀掉,接下來就等著四皇子自己挖坑自己跳下來。

    四皇子怎么也沒想到,自問自己棋高一招,能從御青柏的話語中推算出木盒之中藏的就是詔書�?赡臅砸簧竭有一山高,一棋還有一棋妙,竟然就這樣失了手。

    他全身散發(fā)著濃濃的戾氣,望著云卿那平和的面容,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心,若是他早早便將她殺了多好。

    他早就有預感知道沈云卿是他的劫,始終都是要栽在她手中,便應該早早派人將她刺殺于劍下,或者是找了個機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她殺了,今日也不會落到如此的境地,走到了這一步還失敗了。

    御鳳檀將四皇子的變化都看在眼底,黑翎羽般的長睫下,不過是譏誚的一笑,“四皇子,如今證據確鑿,你無話可說了吧。侍衛(wèi),還不將這個敢綁架世子妃,私自燒毀陛下詔書的人抓起來!”

    旁邊的侍衛(wèi)聽了吩咐之后馬上就要沖了上去,四皇子卻不急不忙的往前踏了一步,身軀挺的筆直,一雙冷眸狠狠地掃過了那些侍衛(wèi),那逼人的寒氣竟然讓侍衛(wèi)們都不敢再動!

    四皇子看到他們紛紛停下來,冷笑的道:“單憑你一個綁架了世子妃的罪名不夠資格拿下我,我不知道那是詔書,隨便燒了又是如何?”

    眼看四皇子信口開河,顛倒黑白,這種伎倆簡直看的云卿極為的反胃,“燒了詔書還不算大罪的話,那還算什么,圣旨降下等同于陛下降臨!”

    “不知者不罪,這么一張紙,又不是寫在了通用的圣旨之上,我以為只是一張普通的紙而已,如今世子妃硬說我知曉了這其中的一切,可是對我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子之罪不是閑雜人等可以定言!”“

    四皇子心里十分的明白,走到了這一步,他必須要頂住如今的壓力,只要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算綁架了一個世子妃,他身為皇子被處置便可,更何況云卿已經安然無恙的站在了面前,比起承認燒了詔書的罪名來就根本算不得什么。

    這一個又冷酷又冷血,自私自利到了極點的男人,云卿的眼里射出了仇恨的怒火,這個人竟然敢綁架了她也就算了,還綁架了娘親和弟弟施以那樣的酷刑。今日,他休想抵賴!

    就在這時,只聽大殿外傳來一聲輕微的呵斥。

    ”那若是再加上一條謀害帝王的罪過夠不夠拿下一個皇子呢?“

    隨著那聲音緩緩走進來一名女子,一身穿著貴妃袍服上面繡著展翅的鳳凰綴著五顏六色的珠寶,高挑的身材,美艷的眉眼,一步一步的拖著旖旎精美的裙擺走到了京殿之上。

    云卿暗暗道,不知道章瀅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章瀅卻是目不斜視的往前走著,絲毫不在意兩邊人的目光,一步步的踱到了云卿的面前,朝著她一笑,然后轉眼望著楊閣老,道:”閣老,眾位大臣,我想問毒害皇帝是什么罪過?“

    楊閣老不曉得她如何會出現到殿上然后說出這句話,畢竟她是明帝最寵愛的妃嬪,他還是按照禮儀回答道:”回貴妃娘娘,按照大雍的律例,謀害帝王必然是要誅殺,視情節(jié)的輕重,或許還要株連三族,九族不定�!�

    他說完之后,章瀅頗有趣味的望向了四皇子,”四皇子殿下剛才不是說沒有人能定你的罪嗎?如今我就給你定一個罪名!“

    四皇子嘴唇緊緊的抿成一線,”珍貴妃娘娘,你可要想清楚了自己在說什么!“

    他的眼神里透著深深的警告,緊緊的盯著章瀅,像是有兩把利刃隨時要戳穿章瀅的心臟一般,那樣逼人的氣勢使得云卿都不得不側目望向章瀅。

    而此時章瀅的臉上卻是格外的平靜,那種平靜讓人覺得與平日里的她格外不同。她緩緩的張開雙手,然后對著四皇子一笑,笑容如怒放的花兒,極致的美麗,

    ”殿下也不要著急,此時你再怎么警告我也沒有用,鞠金香那種東西我不想再依靠它了,死就死了吧!人生誰沒有一死呢,若是這般不明不白的被你控制一生,那豈不是生不如死?“

    鞠金香是什么東西?

    云卿望著章瀅,總感覺著有些不對,章瀅側眸望著云卿道:”世子和眾位大臣都知道,陛下是中了七蟲七花的毒,到了現在汶老太爺也沒有配齊七蟲七花這種毒品。因為天底下的蟲與花太多了,若是不對癥下藥的話,就算醫(yī)術再高,可能花上一年兩年也配不準那種毒藥,大家不是一直都查不出來究竟是誰下的毒嗎?“

    她笑了一笑,然后以一個非常雍容優(yōu)雅的姿勢對著眾人道:”這毒是我下的!“

    仿佛不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花有多么的驚人,她仍然像海棠花一樣挺直了腰背站在金殿中,華麗的色彩在他身周投下濃烈的陰影。

    ”珍貴妃,那毒真是你下的?“楊閣老首先就驚訝的問了起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竟然是一個這樣得寵的貴妃下的毒,她難道不知道若是明帝死了,她這個沒有子嗣的妃嬪,就算如今身份再高貴,也會被送到外面做一個終身在古寺里面度過的太妃嗎?

    就連云卿也是不敢置信地望著章瀅,她一直都知道章瀅多在乎舅舅舅媽,為了保住她唯一的親人,她可以進宮,可以改變自己,去毒殺明帝之事,冒的是什么危險,圖謀的又是什么!這不是章瀅會做的事情!

    章瀅緩緩的回過頭一笑,那笑容優(yōu)雅又從容,她的是視線落在云卿驚訝的面容上,嘴角的笑微微有些苦澀,”云卿,我并不是想騙你,而是這件事情確實是我身不由己!“

    她從袖中取出了一根香放到了眾人的面前,”這是我宮里燒的鞠金香,在這個里面有一種東西叫做無天的東西。我想在場的大臣們應該都聽過,這是南海那邊傳過來的一種毒藥,一旦聞久了人就會上癮,若是離開了這種東西就會生不如死,是我朝明令禁止的禁品。但是四皇子安排了人放在了我的宮殿之中,讓我不知不覺習慣了這種鞠金香,當我敵不過這毒藥的誘惑,敵不過那種痛苦的時候,四皇子出現了,他讓我給陛下下七蟲七花的毒。“

    四皇子狠狠的盯著章瀅,示意她不要在說下去,章瀅卻絲毫不以為意的對著四皇子一笑,”四皇子殿下,你大概沒有想到,我會站出來指認你吧,你以為我貪生怕死,只想要一生的榮譽,卻想不到我最終還是站到了這里!“

    她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張小紙包放到了云卿的手中,”剛才我所說的一切,大家都聽到了,這七蟲七花的毒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我只不過是一個宮嬪而已,不能出去。大家盡管可以拿著這鞠金香和七蟲七花毒去調查。四皇子讓我下毒的時候,我留下了一點�!�

    云卿方才就有注意到章瀅比起以前,要瘦削了許多,雖然撲了脂粉,說話底氣明顯不足,步子虛浮,原以為她是生病,如今聽來,便是中了無天的癥狀。

    她將七蟲七花的粉末打開看了一下,果然是有七種毒物和七種毒花混雜在了一起,她望著章瀅,萬般話語終于吞下,抬手指著四皇子道:”如今四皇子你還有何話可說?且不說你前兩個罪名,單單是謀害陛下這個罪名你還有何話可說!“

    這凌厲的指責,立刻讓四皇子臉色一白,本以為今日已經可以逃脫,沒想到事情卻變成了這副模樣,直到此時,他也知道辯無可辯了。

    群臣們終于憤慨了起來,這謀害帝王絕對不是小的罪過啊,就在這時,五皇子的聲音緩緩的在眾人的聲音里響起,明明是那么的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魄力,”來人,將四皇子押下!“

    云卿拿到章瀅所給的七蟲七草兩個人既然已經拿到了明帝所中七蟲七花毒的解藥的配方,自然就配出了解藥,明帝終于從昏迷的狀態(tài)中醒了過來,聽到關于四皇子和章瀅的事情之后,下旨將四皇子凌遲處死。

    為了避免再有龍二的事情發(fā)生,此次行刑,由御鳳檀親自到場監(jiān)察,驗明真身,以防被人做了手腳替換。

    到了天牢之中,刑部正在準備行刑,看到瑾王世子來,知道他是來監(jiān)督行刑,并不阻攔。

    天牢和一般的牢房沒有什么不同,陰暗潮濕,透著一股灰暗的氣息,但是關的都是觸犯大罪的要犯,基本上進了天牢的,就很少有還能走的出來的。

    而牢中最里面的一間,便關著此案最大的要犯四皇子,如今的四皇子,已經褪去了高貴的錦袍,穿著骯臟的囚衣,頭發(fā)散亂,形容枯槁,若不是面容上還保持著皇族的矜貴,與其他的囚犯也沒有什么不同。

    對待一個已經被判死刑的皇子,也沒有任何人再會將他格外對待了。

    聞著天牢里散發(fā)出來的種種怪異氣味,御鳳檀走到了門前,看著四皇子,靜靜的站在原地,雪白色的袍子與這周圍的環(huán)境生出一種極端的不協調感,獄卒看了都覺得這樣海月明珠般的世子站在這里,實在有些不斜挑,低聲提醒道:”世子,你在前面等一等,等下行刑的時候,再來看吧�!�

    御鳳檀翩然一笑,”不礙事,我和四皇子聊兩句�!�

    眼前的是如今大雍炙手可熱的人,獄卒看了一眼四皇子,不再多說。而四皇子聽到兩人對話的時候,目光轉了過來,充滿了不屑,”御鳳檀,這個時候,你是來炫耀的嗎?“

    ”以如今你我的境地,即便我什么也不做,也是一種炫耀�!坝P檀俊逸的面容上緩緩升起一抹淡笑,狹長的眸子里卻蘊了一層淡如秋月的冷意。

    四皇子的臉色陡然之間沉了下來,明白眼前這個人牙齒鋒利,一句話便能將人擊個體無完膚,他如今已不是皇子身份,又被關在天牢,等著處死,和御鳳檀所處的境地,可謂一個天一個地,光是一個笑容,便可看出其中區(qū)別。

    然而雖然如此狼狽,可是四皇子依舊不改冷硬的性格,他冷笑一聲,”那又如何,成王敗寇,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如今這樣,不過是因為我輸了你一籌罷了�!�

    御鳳檀輕輕的彈了彈衣袖,優(yōu)雅的坐落在獄卒給他搬來的椅子上,”四皇子,一直以來,你都想對云卿下手,每一次時間,地點,我都給你記得清清楚楚,其實很早以前,我就想要你死了�!�

    ”那你也不過如此,我下手不是一次兩次,你卻還要等到現在�!八幕首硬恍祭浜取�

    御鳳檀笑了一聲,笑容也含了冷冽之意,盯著困在牢房里的四皇子,如同看著掉入在陷阱里的獵物做著無用的掙扎,”你錯了,我不喜歡一點點的吞噬,最愛的是一刀劃在別人的脖子上,干干凈凈,利落干脆,不會留下什么后顧之憂,也不會給人翻身的機會�!八f罷,抬了眼皮望著四皇子,斜飛的雙眸帶著凌魅的弧度,”你以為你能順利的得知木盒在瑾王府,是御青柏自己發(fā)現的嗎?“

    四皇子面色陡然變了,”御青柏是你的人?“

    ”不,只是我很早就知道,他是你的人。只不過覺得放一條明線在自己身邊,也許能起到一些不同的效果,就像四皇子你對三皇子做的那樣。從他看到云卿撿起木盒開始,我就知道他會把消息透露給你。而你,一定會來找這樣東西�!坝P檀幽幽地說道,聲音細而悠遠的飄到了四皇子的耳中。

    他瞳孔陡然放大,又倏地縮緊,頓時明白他以為的暗線,只不過早在人家布局里的一個棋子罷了,”這一切都是你早有預謀的,你分明就是早挖好了陷阱讓我去取詔書!御鳳檀,你好卑鄙!“

    被他指著怒罵,御鳳檀面色絲毫不改,修長的玉指在鼻梁上輕輕的敲了敲,”說卑鄙,任誰不能和四皇子你相比,我不過是讓御青柏放了消息給你,讓你知道東西在我手底,使人來尋。你卻抓了我岳母和兩個小舅子,對付女人和孩子,也只有你做的出來。不過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應該抓了云卿!若不讓你徹底不能翻身,豈不是浪費我一番苦心!“

    御鳳檀的眼神陡然銳利如刀,他設下陷阱,逼得是四皇子去偷出詔書,然后他再用真詔書揭穿四皇子,借此機會可以一舉將四皇子拉下來,讓他再也沒有翻身之地,再也不能陷害云卿!覬覦云卿!

    可是他還是低估了四皇子的無恥程度,對女人孩子也可以下手!好在他早就加派了人手保護云卿,一發(fā)現異動就跟了上去,連桑青她們也不知道。若是四皇子敢對云卿下手,他們立即就會現身!

    這一次四皇子倒臺,他將這些年收集的所有證據都呈了上去,不僅要將四皇子斬殺,就連他所有的勢力都要拔的干干凈凈,斬草絕對不留根!

    四皇子冷哼了一聲,”說到底,你是為了一個女人在做這一切!“

    ”呵……“御鳳檀低頭輕笑了一聲,長睫如羽眨了一眨,”四皇子,我就是愿意為了云卿做這一切,只要對她好的,能讓她高興的,我都愿意。你話里面的酸氣太濃了,你若不是覬覦我的女人,又怎么會弄的如此狼狽下場!“

    這天下于他,江山如畫,也比不過卿之容華。

    可惜有些人不懂,也永遠不會懂!

    獄卒在前方看著兩人,待時辰差不多,上前道:”世子,行刑時間到了。“

    御鳳檀輕輕頷首,”既然時間到了,公事公辦,我也就不耽誤時間了。如今四皇子,不,犯人謀害陛下,就按照旨意處理�!懊鞯巯轮紛Z了他的皇子身份,所以四皇子如今連御姓都沒有了,也就是說從宗室除名。

    聽到御鳳檀如此說,獄卒便進去將四皇子拉出去,他的手上,腳上,都戴著重重的鐵鏈,走路的時候哐當作響,再沒有開始尊貴的儀態(tài),比起其他囚犯,更加的狼狽。他空有一身好武功,然而被獄卒押著,又戴著鐐銬,沒有可用之道,最后拎到了行刑臺上,扣住了手腳。

    這一刻,四皇子似乎才感覺到了害怕,冰冷的鐵扣壓到了他的筋脈,他終于惡狠狠的望著御鳳檀,厲喝:”御鳳檀,你陷害我到此地步,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御鳳檀不緊不慢地坐在一旁,接過獄卒泡好的茶水,幽黑的瞳仁如同兩顆黑玉,噙著一股殺意,”四皇子,你就放心好了,待行刑完畢,我會找法師,將你打得魂飛魄散,絕對讓你做鬼也沒有機會!“語畢,將茶蓋輕輕的往杯上一扣,”行刑!“

    鋒利的刀片在面前一閃,劊子手手起刀落,看不清如何動作,四皇子修勁的大腿上,一片薄如蟬翼的肉便掉落在了一旁,那生生將肉從軀體上分離的痛苦讓四皇子無法忍受,尖聲叫了起來。

    凌遲之行,將人全身骨肉以三千刀,一刀刀分離開來,力求每刀不拖泥帶水,最好的劊子手在沒有到最后的時候,依然能讓犯人痛而不死,簡直就是人間最痛的折磨。

    御鳳檀慢悠悠的看著,任眼前一片片肉片連著血絲掉落,姿態(tài)優(yōu)雅的一邊喝茶,黑翎羽般的長睫垂下,側臉浸潤在牢獄之中,還偏生有種蓮出污泥,不染纖塵的美感,卻讓獄卒們看了心頭發(fā)寒,這般的大刑,就是他們也少于見到,初看也頗為不適應,哪知道世子就看的這般淡然,若不瞧眼前慘狀,閑情雅致還以為他在欣賞春天的櫻花浪漫呢。

    足足看完了全程,御鳳檀才慢慢地站起來,”行刑完畢,我去稟報陛下了。“

    雖然解了七蟲七花的毒,接二連三的打擊對明帝的身體還是造成了毀滅性的傷害,他再也不能像以往一樣隨意走動,只能偶爾下床,大部分的時間都留在了床上,靠著皇宮里面如流水一般的補藥來支撐著他。

    而如今,明帝正半靠在床頭,盯著站在寢宮前的女子,一臉憎恨,”你這個毒婦,朕待你不好么,你竟然幫著逆子給我下毒!“

    一口氣說完這么多話,明帝倒在床上,胸口起伏不定,迅速瘦下的面容有著深深戾氣。

    章瀅立在他的面前,自大殿上她自己說出了當時的情狀后,就被人關押在了未央宮,因為她是貴妃,所以只能等明帝處置,而如今,便是明帝處置她的時候了。

    她笑了一笑,素白無粉的面容純澈又蒼白,表情淡淡,而垂在身側的手卻是緊緊攥緊,”是啊,我是一個毒婦,因為陛下你在亭子里看到了和元后相似的我,便直接將我拉到了屋中占有了我,然后又大肆搜查,逼得我不得不出來承認自己的身份后,你再給我一個妃子的身份,給與我無盡的寵愛,將我關在這永遠看不到未來,永遠看不到明天的宮墻之內,就叫做好……“

    ”你胡說!朕何嘗逼過你……“到底遭逢了兩個兒子的叛變,明帝即便是寡情淡薄,到了這個年紀,也心傷成痛,看到自己最寵愛的妃子也幫著兒子陷害于他,眼神里兩蔟明顯的怒意正不停的跳動。

    ”是,陛下你沒逼過,是東太后逼的。可是當日,陛下明明可以看到,我穿的不是一般宮女女官的服侍,你就沒想過,我可能不是宮女么,我在第二日便消失,便是不想入這深宮里做折翅的金絲雀嗎?你沒有想過,因為你是陛下,是皇帝,你看上一個女子,就要讓所有人幫你尋,若不是陛下你給了機會,東太后又如何逼迫我!“

    章瀅說著,頓了一頓后,繼續(xù)道:”自我進宮以后,陛下你是對我很好,源源不斷的賞賜,珠寶,我知道,這是和別的女子不同的。但是陛下,你可曾相信過我?我被他以無天之毒相逼,不是逼迫到極點,絕不會自掘墳母。到了最后,我也站出來指認了他,這一切都是因為不是我內心愿意而為,而是逼不得已的。如今陛下已醒,我也放心了,就求陛下賜我一死!“

    她說著,已經淚流滿面,輕輕的合上雙眼,任眼底的淚水洶涌而出。剛才說的一番話,她是在賭,賭明帝最后的一點感情,她可以死,可是不能讓陛下遷怒于孟府。

    其實在最初的時候,她是可以拒絕四皇子的,但是章瀅的心中對明帝的恨意,在無天侵襲之下,理智根本就不存在了。

    既然沒有無天,人那么痛苦,那么的難受,那她剛巧抓著這個機會,給自己一個順其自然的理由將明帝毒死,為什么不做呢?于是她答應了四皇子的要求,在明帝喝的藥湯里加了七蟲七花毒。

    可最終,她覺得沒有意思極了,她一輩子都要依賴無天這種毒藥,還要一世呆在這個宮中,她干脆就豁出去,在知曉云卿進宮之后,她也去了金殿之中,指認四皇子。

    她閉緊了眼,只等待著明帝的判定。

    最后明帝看著她良久,那雙倔強的丹鳳眼此時閉的緊緊的,清澈滾燙的淚水正不停的留下,向是無聲的訴說著她的痛苦。

    兩年多的寵愛不是一句話便能化作虛無的,對于章瀅,明帝投入過自己的感情,甚至在此時看到她哭泣的時候,又禁不住的想要哄她一句,剛一抬手,便覺渾身無力,他立刻想起這徹底毀了他身子的毒,便是面前這個女子親手下的,目光一霎那變得冰冷,道:”賜毒酒!“

    章瀅心頭一松,攥緊的手指也像是終于捱過了巨大的痛苦,緩緩地松開手,眼睛慢慢地睜開,好,明帝果然還是沒有遷怒,她睜開眼眸,接過內侍端過來的毒酒,就像是端著一杯天底下最好飲的美酒,眼神靜靜地停在緋紅的液體之上,目光里露出的不是絕望,而是超然,而是解脫。

    明日起,她就再也不用被鎖在皇宮里了,明日起,她魂魄就歸于自由,不再需要在本性和虛偽之中假裝了!

    揚起優(yōu)美的頸項,章瀅一飲而盡,緩緩地將酒杯放回紅木方盤之中,朦朧的眸光因為凄迷又多了幾分美艷,一身淡素的宮裝依舊襯得海棠一般地容顏美不勝收,略白的嘴角溢出了朱紅的液體,將身體緩緩地朝著后方倒去。

    這一輩子,她過的可真失敗啊。

    什么都沒有。

    什么都沒得到過。

    寬大的裙擺攤開在冰冷的地面,女子的容顏除卻嘴角流出來的鮮血,依舊是那般的美麗,白的發(fā)青的面色,就像是睡著了一般,長長的睫上沾了一點淚水。像是為她在美麗的年華就凋零而暗自流淚。

    明帝再也不看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疲憊,無力擺手,”把人拖出去,丟在亂葬崗吧�!斑@樣的女人,沒有資格埋在皇家陵墓。

    內侍看著還是如此美麗的貴妃娘娘香消玉碎,不免又是感嘆,又是唏噓,好在章瀅平日為人并不仗勢欺人,囂張跋扈,內侍們還是手腳放輕了,將她好生的放在木板上,抬了出去,路上還不停的議論著:

    ”瞧這珍貴妃也真是倒霉,眼看她離皇后的位置就一步之遙了,反而被那四皇子害的,連死了都只能丟亂葬崗!“

    ”唉,皇宮里的事情你新來的見得少了,我跟你說,后宮里的事最說不清楚,今天看著這個好,明日里也許就死了,珍貴妃不也是遭了四皇子的陷害么,不然她傻乎乎做這事情干嘛,不是自掘墳墓�。 �

    ”也是,不過瞧著這么年輕,在我家鄉(xiāng),她這么年輕漂亮的,一定是能找個好人家嫁了做少夫人的!“

    ”呸,你曉得個屁,珍貴妃本來就是出生在侯府的大小姐,就是親娘死了,繼母是個厲害的,到了舅舅家,也就是孟大人家住的,她就算不進宮,那嫁的也不是一般的大官!“

    ”別說了,年紀輕輕的,我們把她送出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怨氣啊,萬一纏上我們怎么辦,我聽老人說,女鬼怨氣十足,最可怕了……“

    兩人聊著聊著話題就變得有些恐怖,兩個同樣內侍打扮的人從墻邊走了出來,不小心撞到了他們,咚的一下把木板撞得翻在地上。

    ”哎喲,對不起,兩個大哥要去哪啊,這是抬的什么!“突然闖出來的內侍問道。

    ”這還看不出嗎,晦氣,要把人抬出宮去!“被撞的內侍本來就心慌慌,被人撞一下自然來了脾氣,新出來的內侍立即抬起了木板,”兩位大哥說晦氣,就讓小的去,小的正想出去買點東西,不如就交給我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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