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下獄
常在青私密地方的小小紅痣,尋常人是不可能看到的。可是沈萬是什么人,若是這樣就輕易相信了這無憑無據(jù)的一句話便也不是在朝堂上混了這么多年的朝臣了。他掃了一眼信件,上頭說這父子倆如今已經(jīng)進(jìn)了定京城,就住在城東的一處民宅中,上頭甚至有具體的地址,沈萬將信件飛快的撕得粉碎,對身邊小廝道:“備車!”
沈萬不相信陌生的一封信,卻也無法做到對常在青毫無保留的信任,倒不如自己親自眼見為真。
待馬車行到城東所說的那處宅院時,沈萬自己沒有下車,而是躲在按住,讓自己的小廝去敲門。
過來開門的是一個*歲的男童,因著著這男童身材太過瘦弱,而目光少了些孩童有的天真,多了幾分老成,看著倒像是個少年。沈萬看清楚那男童的臉時便猛地倒抽一口涼氣。
在那一瞬間,沈萬便知道,信上所說的話是真的。原因無他,只因?yàn)檫@男童和常在青實(shí)在是太像了。就連眉眼間那股子神韻也極為相似,只是比起常在青的法大方爽朗,這男童就要顯得自卑怯懦的多。不過不管怎樣,那相貌卻是十成十的相似。
常家沒有別的子嗣,因此也不可能是常在青的弟弟。沈萬的貼身小廝也被這男童的相貌嚇了一跳,卻還是按照沈萬吩咐自己的問:“小兄弟,你知道常在青在哪里嗎?”
那男童警惕的瞧了他一眼,問:“你找我娘親做什么?”
沈萬閉了閉眼。
毋庸置疑,那封信說的就是事實(shí),常在青的確在柳州還有一個丈夫和兒子。只是不知道為何被掩飾的如此之好。小廝敷衍了那男童幾句,回到沈萬身邊復(fù)命,小心翼翼的看向沈萬問:“老爺……”
“查!”沈萬喘著氣道:“派人去柳州查!常在青究竟是個什么底細(xì),必須給我查個一清二楚!”
沈萬之所以欣賞常在青,便是因?yàn)槌T谇鄿睾退视謽O有才華,并且如今肚里還懷著他的孩子。可若水常在青真的在柳州還有丈夫和兒子的話,那這一切便都成了個笑話!他養(yǎng)著別人的妻子還沾沾自喜,而常在青既然拋棄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子,也必然沒有表面上看著的那么溫柔可人。沈萬在某些方面也極為挑剔,他一方面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將俗事打理的井井有條,一方面又希望對方保持著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氣息。而今日發(fā)生的一切,都讓常在青在他的眼中瞬間變了一個人,讓沈萬覺得極為惡心。
接下來的這幾日,沈萬似乎忙碌了起來。每日都在外頭,便是回了沈府,也是一頭扎進(jìn)書房,常在青也沒能見得著他。偶爾給沈萬過來送糕點(diǎn),沈萬也表現(xiàn)的不如從前那般親昵。起初沈萬這般態(tài)度還讓常在青有些不安,沈萬的貼身小廝告訴常在青,沈萬這幾日接了個差事,每日忙碌的很,因此無暇顧及其他,常在青這才釋懷。
然而事實(shí)上是,沈萬終于接到了從柳州傳回來的信。
柳州傳回來的信里,果然和之前陌生人送來的信說的并無二致。常在青原先就是有丈夫的,而且在柳州當(dāng)初還算是一代佳話。沈萬看完信,更是氣的差點(diǎn)掀了桌子。自己納了個貴妾還是別人的妻子,如今對方的丈夫兒子都找到定京城來了,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只怕又要淪為全定京城的笑話,更何況那些御史也不會放過這個參他一本的機(jī)會。
若只是這樣便也罷了,難得還就是因?yàn)槌T谇喽莸袅岁惾羟�,甚至于陳家結(jié)了仇。如今傳出去別人只會說他錯把魚目當(dāng)珍珠,沈萬眼下心里已經(jīng)隱隱有了后悔的感覺,常在青肚里固然有他的孩子,可他也怕因?yàn)槌T谇喽崴土俗约旱氖送尽T谇楹蜋?quán)上,他到底還是要看重權(quán)幾分。更何況一想到睡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是別人的妻子,沈萬怎么也無法釋懷。
他目光沉沉的思索了一會兒,正要吩咐出去,卻瞧見自己的一個長隨匆匆忙忙的跑進(jìn)來,嘴里大喊道:“老爺,出事了!不好了!”
沈萬眉頭一皺,怒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tǒng)!”
那長隨卻是顫抖著遞給沈萬一封信,不知道為何,目光竟有幾分躲閃。
沈萬狐疑的看向長隨,這長隨是跟著他的人,平日里是跟著他與各位同僚傳信的人。
看了兩行后,沈萬的面色頓時變得鐵青無比,若是認(rèn)真看去,似乎還能察覺出幾分恐懼。
……
御書房里,文惠帝正勃然大怒。
將手上的奏折狠狠扔到地上,文惠帝冷笑一聲。身邊的太監(jiān)大氣也不敢出,帝王一怒伏尸百萬,尤其是眼下,更不敢觸文惠帝的霉頭。
那奏折上頭一項(xiàng)一項(xiàng)列的全都是沈萬從幾年前到現(xiàn)在做的一些事情,看上去也似乎沒什么大礙�?墒俏幕莸鄣降滓彩菑男值軤帣�(quán)那樣的腥風(fēng)血雨中走過來的人,奏折寫的極為巧妙,但是每一行都在述說沈萬和定王傅修儀之間不同尋常的關(guān)系。
文惠帝的九個兒子中,最為放心的也不過是太子和定王。太子畢竟出身正統(tǒng),而且身子偏弱,文惠帝下意識的就會對他放輕松一些。而定王卻是本身雖然優(yōu)秀卻不問朝事,加上董淑妃也是一個不爭不搶的性子,讓文惠帝覺得極為舒坦。各位皇子間的明爭暗斗文惠帝看在眼中,卻不會出聲制止。只要鬧得 不是太過份,這樣相互制衡的局面也是他最樂見其成的。人一旦沾上權(quán)勢便不會愿意放下,眼看著兒子們一個個長大,到了龍精虎猛的年紀(jì),文惠帝也會產(chǎn)生提防之心。
他最討厭的就是皇子和大臣之間走的太近。雖然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實(shí),比如他的九個兒子,各自都有一批擁護(hù)者。但當(dāng)這個兒子變成平日里不爭不搶的定王時,文惠帝還是有些不能接受。相反,他的怒氣比往,沖她微微一笑,也不管沈玥能不能看清,卻是微微抬了抬下巴,以一種挑剔而俯視的目光看她,就像是看一條狗。
沈玥被沈妙的目光激怒了,越發(fā)的亂叫起來,押著她的官差不耐煩的給了她一腳,沈玥似是被人踹疼了,暫時安靜了一會兒。卻又向另一個方向看去,表情極為憤怒。
沈妙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便見在離自己不遠(yuǎn)處,正有熟悉的影子,那是一名妙齡女子,衣著富貴華麗,略略垂著眉眼,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不是沈冬菱又是誰?
沈冬菱也瞧見了沈妙,溫柔一笑,竟是朝著沈妙走過來。待走的近了,對著沈妙福了一福,輕聲道:“五妹妹�!庇挚聪蛏蚯穑溃骸按蟾�。”
沈丘不咸不淡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沈妙卻是仔細(xì)打量著沈冬菱。
沈冬菱本就長得好,隨了萬姨娘的相貌,三分嬌俏幾分嬌媚,這樣的長相其實(shí)很少有做正房的。大多都是些小妾才會有這樣的相貌。娶妻娶賢,納妾卻要納個千嬌百媚的。從前沈冬菱在沈府里總是低眉順眼,處處都忍讓順從,好的相貌也被那一身灰撲撲又寬大的衣裳蹉跎了�,F(xiàn)在看來,也許是養(yǎng)得好,臉兒嫩的能掐出水來,目光也是水潤潤動人,穿著衣裳鮮艷,顯出苗條的身段兒,活脫脫的能媚人的姿色。
再看看她身邊跟著的隨從,看來王弼待她也不錯。否則不會讓她一個嫁了人的女子這么隨意在外頭拋頭露面。
因著沈冬菱在沈府里都很少出院子,更別說出外頭了,因此周圍的百姓卻是沒有一個認(rèn)出她來的。羅潭有些好奇的打量沈冬菱。沈冬菱看著沈妙笑盈盈道:“沒想到在這里也能遇著五妹妹,真是緣分�!�
沈妙微微一笑。
沈冬菱的態(tài)度十分自然,神情不見一絲哀戚。聽聞萬姨娘也被接了出來,都被王家給拿了賣身契�?墒桥_上的沈貴卻是沈冬菱的父親,沈冬菱竟也是沒有一絲動容,與沈妙攀談間,竟像是在看一場賞花宴般隨意,仔細(xì)看來,甚至有幾分喜悅。
“我來,是來尋個痛快的�!鄙蛎羁聪蛏蚨猓骸叭憬銇�,是為了什么?”
沈冬菱聞言,卻是不緊不慢地掩嘴一笑。同從前截然不同,如今她的一舉一動媚態(tài)橫生,仿若當(dāng)年年輕時候的萬姨娘,哪里有從前的半分怯懦。
她道:“五妹妹尋痛快,我可不敢�!鄙蚨饪聪蚺_上:“不過是聽聞定京城這樁趣事兒,來看個樂子,圖個開心罷了�!�
正說完,就聽見臺上監(jiān)斬官扔了個牌子下來,長聲道:“時辰到,行刑——”
幾道血色同時噴薄而出。
沈冬菱拿帕子掩著嘴,瞪大眼睛,頗為可惜的模樣,輕聲道:“真可憐�!�
“是啊,”沈妙平靜開口:“真可憐�!�
------題外話------
一看這標(biāo)題就是要死人的節(jié)奏_(:зゝ∠)_
每逢佳節(jié)胖三斤,伐開心╭(╯^╰)╮
☆、第一百六十三章懷疑
“是啊,真可憐�!�
彼此嘴里說著可憐的人,恰恰面上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沈妙是對沈家大房仇恨已久,又有前世血債,這么做不足為過。而沈冬菱卻不然,雖然早年間她和萬姨娘被任婉云打壓的在沈府里是個透明人兒,也沈冬菱卻從未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不滿,也正因如此,這般表現(xiàn)才越發(fā)的讓人心寒。
幾顆人頭“咕嚕�!钡捻樦_上滾到了人群之中,人群中迸發(fā)出驚呼之聲,膽小的女子便已經(jīng)蒙著眼睛尖叫起來。而因?yàn)樯蚋@一家子人是罪臣,是不能被收尸的,得由上頭吩咐著一道處理。說是處理,也不過是一把火燒了干凈。
瞧著那些官差搬動尸體的動靜,沈冬菱卻像是失了興致,瞧著沈妙笑道:“原先在府里的時候,因著我身子不好,倒是不曾與五妹妹走動。眼下出了嫁,更是不方便。不過我心里是惦記著五妹妹的,五妹妹改日要是有了興致,也不放來王府里坐坐,我們姐妹二人說些知心話也好�!�
沈丘在一邊聽著,眉頭就皺了起來。他本就說不得有多喜愛沈冬菱這個人,尤其是在沈萬這頭出了事,連沈玥和陳若秋都沒能幸免,嫁出去的沈冬菱卻是安然無恙。當(dāng)然她一個庶女或許本身用不著這么斤斤計較,可似乎是王家那頭的人周旋的。
一個膽子很小又怯懦的人,卻讓剛?cè)⒘怂痪玫姆蚣覈龍F(tuán)團(tuán)轉(zhuǎn),沈丘又不是傻子,總覺得沈冬菱不是表面上瞧著的那般簡單。尤其是眼下看沈冬菱嬌嬌媚媚,心性卻涼薄得很,更是起了不喜之心,更別提讓沈妙跟她親近了。
沈妙聞言,也只是不甚在意的一笑,反是問道:“看三姐姐的模樣,王少爺待三姐姐極好。”
沈冬菱有些羞赧的低下頭:“王家人厚道。”
沈妙笑的泛冷,王家人厚道?怕也不盡然,不管王家人厚不厚道,沈冬菱總歸是厚道不了哪里去的。沈冬菱前生她并沒有太過關(guān)注,在任婉云的打壓下想來沈冬菱也不敢如這般作妖,不過她當(dāng)是個和傅修儀一樣的性子,善于隱藏。也不知沈妙死了以后,在未來的斗爭中,沈冬菱有沒有占了上風(fēng)。
“既然如此,都是你的福分�!鄙蛎钶p描淡寫道:“我們還有些事,就不打擾三姐姐看樂子的雅興了�!�
沈冬菱連忙別過,道:“五妹妹好走�!�
沈妙不欲與她多說,自己率先跨了一步離開,沈丘更是面色淡淡的點(diǎn)頭別過。羅潭和羅凌趕緊跟上。待沈妙一行人走后,沈冬菱的貼身丫頭杏花卻是不忿的努了努嘴。原先杏花也是個有些蠢糯的性子,如今跟了沈冬菱進(jìn)了王家,做了陪嫁大丫鬟,主子又是少奶奶,腰板挺直了些,便也不如從前那般謹(jǐn)小慎微,甚至有幾分狂妄來。
杏花埋怨道:“夫人這般好聲氣兒的對五小姐,五小姐瞧著卻不領(lǐng)情,真是好沒道理�!�
“她是嫡,我是庶,自然打心眼的瞧不起�!鄙蚨獾故菦]有如杏花那般生氣。
“可您現(xiàn)在也是王家的少奶奶了呀,好歹也不能像原先一樣吧。再說五小姐日后嫁人,連個姐妹都沒有,指不定有多少人笑話。不巴著討好夫人,卻還如此冷漠,日后只怕求也求不來�!�
沈冬菱淡淡一笑:“只是個王家少奶奶,在人家眼里不值一提,何必說什么巴結(jié)討好?”
杏花沒好氣的道:“您可是正經(jīng)的官家夫人,五小姐日后要嫁什么人呀,莫非還想嫁皇子不成?她自個兒那名聲早在幾年前就被毀成什么樣了,好人家誰敢娶?”
“杏花�!彼剖怯X得丫鬟說的有些過了,沈冬菱眉頭一皺,杏花連忙噤了聲不敢多言,面上表情猶自不平。
“名聲算得了什么,”沈冬菱輕聲道:“背靠沈家軍這顆大樹,還有羅家軍這片土壤,你就算嫁當(dāng)今天子,也沒人攔的著她。只是……”沈冬菱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不是嫁的高就是好的�!�
另一頭,羅潭正纏著沈妙問:“小表妹,那位就是你的那位庶妹么?我瞧著也不像是人說的那般懦弱跟個透明人兒似的呀�!�
羅潭之前來定京之前怕是認(rèn)不得沈府里的人,特意向下人們打聽了一下各房主子是個什么性子。關(guān)于沈冬菱說的最少,因?yàn)檫@位三小姐就是這么個透明人兒的性子,整日不出院子又卑微的很。羅潭心中還很是唏噓,因著羅家小輩們個個頑皮搗蛋,尤其是羅潭和羅千這對姐弟,因此實(shí)在是法想想沈冬菱這樣的人生。
誰知道今日一看,根本不是下人說的那么回事。沈冬菱和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沈妙笑笑:“人總是會變的。”
羅潭想了想,深以為然,道:“不錯,想來她是如今嫁了人,頗得婆家喜歡,才改了性子�!彪S即又感嘆道:“要做個一如既往地人可真難�!�
沈妙被她那般作態(tài)弄得有些想笑,沈丘問:“妹妹,觀完行刑,現(xiàn)在可以回府了吧?”到底是對之前沈妙莫名其妙被人劫走的事心有余悸。
沈妙正要回答,突然聽得一個清脆的嗓音道:“沈家姐姐!”
沈妙回頭一看。
來人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穿著松綠色的綢緞衣裳,那衣襟的滾邊兒全是繡著松葉,倒是別致的很。這小公子大約十一二歲,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一個小小少年了,眉目也清俊的很,卻不知為何總是帶了幾分奶氣。明明是滿二十才能及冠,他也像模像樣的戴了個小小的玉冠,垂了兩條絲帶在耳邊。腰間一個玉做的葫蘆。白生生,水嫩嫩,真是可愛的像是畫里走出來的人兒。
羅潭看的眼睛都直了,小春城里的孩子各個都是皮猴兒,哪里有這般可愛漂亮的,而且像模像樣的動作,直教人心都化了。連羅潭這樣對孩子沒啥耐心的人都被這小少年吸引,就別說其他人了。
羅凌和沈丘有些詫異,看這少年對沈妙可是頗為熟絡(luò)的模樣。沈妙皺緊眉頭,只覺得小少年的眉眼之間隱隱有幾分熟悉,可卻想不出來到底是誰。
那小少年本來以為沈妙會很快地喊出他的名字來,沒想到沈妙只是看著他發(fā)呆,于是走到沈妙身邊,他個子不及沈妙高,還得微微仰頭,就這么和沈妙大眼瞪小眼。
就在沈妙想說點(diǎn)什么打斷這沉默的時候,又聽見身邊傳來一聲輕笑,道:“沈五小姐,沈大少爺。”
來人一身湖藍(lán)色長袍,衣裳的款式和面前這小少年一模一樣,不過這人就比小少年大得多了,是個青年的模樣,眉眼和小公子隱隱幾分相似。眉目清俊,笑意風(fēng)雅,這人沈妙和沈丘卻是認(rèn)識的。是平南伯府上的蘇明楓。
“二弟頑劣,不懂事,還望沒有沖撞了五小姐�!碧K明楓笑道。
沈妙險些咬掉自己的舌頭。
那小公子有些生氣的看著他,沈妙問:“蘇明朗?”
“兩年不見,你不認(rèn)識我啦?”蘇明朗怒道:“你不說回來后會給我?guī)ФY物嗎?”
沈妙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兩年前,蘇明朗還是個胖成一團(tuán)的糯米團(tuán)子,清俊稱不上,漂亮也稱不上,最多也就是白生生水嫩嫩和眼前相似罷了�?蓛赡暌贿^,面前這個已經(jīng)有幾分清俊少年英姿的是誰?怎么瘦了這么多?都說女大十八變,男大也十八變?
蘇明朗還在生悶氣。一邊的羅潭卻是忍不住摸了摸蘇明朗的頭,羅潭最喜歡好看的東西,早前見了蘇明朗這么好看的小公子都稀奇的不得了,眼下再看看蘇明楓,她心直口快,就大大咧咧的開口道:“不愧是兩兄弟,生的都一樣好看。”
蘇明朗一心在沈妙不認(rèn)識他的事情上,倒是蘇明朗,何曾遇到過這般率直的女子,被這么一通夸,偏又夸得是好看,不由得哭笑不得。
沈丘和羅凌也連忙向這兄弟二人問好。
沈妙看著蘇明朗,笑道:“禮物在我府上,回頭讓人給你送來�!碧炜蓱z見,自從跟了沈信回到定京城以后,每日都是各種各樣的破事兒,蘇明朗還真的被她忘到腦后去了。她也沒見蘇明朗,這一下看蘇明朗換了個人般,不由得倒是生出幾分感慨。
小孩子或許就是長身子的時候,一天一個樣,想想當(dāng)初婉瑜和傅明,她離開的時候才點(diǎn)點(diǎn)大,回來的時候幾乎快不認(rèn)識了。
蘇明朗倒是個不記仇的,聞言方才的不滿就一掃而光。蘇明朗問:“沈姐姐是來逛街的么?”
蘇明楓尷尬一笑,他自然知道今日是沈家抄斬的日子,原先沈家大房和二三房都不對盤,這里不遠(yuǎn)處就是刑場,想來沈妙是來觀禮的。不過這話可不能給自家二弟說。
沈妙就道:“隨意逛逛,現(xiàn)在要回府去了�!�
蘇明朗乖巧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那記得給我禮物呀�!�
蘇明楓給了他后腦勺一巴掌,蘇明朗捂著腦袋怒視著他。又轉(zhuǎn)頭看向沈妙,就要對沈妙道別,忽而目光一凝,指著沈妙腕上的鐲子,道:“沈姐姐,你這個玉環(huán),看著好像當(dāng)初謝哥哥做的虎頭環(huán)�!�
此話一出,幾人都是一愣。沈丘和羅凌是不曉得什么事虎頭環(huán),羅潭有些好奇,沈妙自是心虛。蘇明朗說的天真,卻見蘇明楓眉頭一皺。
但見那雪白的晧腕上頭,果然掛著一只伶仃的玉環(huán),那玉的玉質(zhì)很好,通體是瑩瑩的翠綠色,好像一株長在深山中帶了靈性的植物。而玉環(huán)卻又不是一只,竟是被在頭頭處被分成了兩支,就像是一對雙環(huán)。上頭沒有雕琢的痕跡渾然天成,只是在頭頭處有些凸起的部分被刻了一只小小的虎頭。
雖然沈妙覺得那很像是貓。
那是謝景行送來的滿滿一匣子首飾里的其中一只。沈妙本來覺得,那些首飾非富即貴,各個又都有所長處,若是可以的話,全部戴在身上也挺好的。誰知道后來谷雨一看就道:“姑娘可不能將這些全戴在身上,這些首飾都太貴重了。都要配華麗的衣裳才能襯得起,若是簡單了,反倒顯得不倫不類�!�
沈妙氣餒,謝景行是不差銀子,可送了這么多看著就不菲的首飾,難道還要為了這些首飾去特意購置一批華麗的衣裳嗎?便是買了她也穿起來覺得繁瑣呀。
左思右想,覺得這個翡翠雙環(huán)是最簡單的,里頭也是藏了針,看著已經(jīng)比較“簡樸”了。
雖然如此,還是被羅雪雁連連夸贊水頭好。
只能說謝景行送的東西和他本人一樣,一點(diǎn)兒也不懂得低調(diào)。
她自己這么微微走神的功夫,蘇明楓卻是神色沉肅下來,還不等沈妙反應(yīng),就一把握住沈妙的手,道:“得罪了�!�
沈妙下意識的要抽回手,蘇明楓卻握得很緊。況且他倒不是直接握著沈妙的手腕,還隔了一層衣袖,這姿勢古怪的緊。沈丘和羅凌同時眸光一冷,沈丘道:“蘇公子,你太孟浪了!”
蘇明朗瞪大眼睛。大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大哥孟浪。
可是蘇明楓已經(jīng)飛快的松開手,對著沈妙拱手道:“方才是在下唐突,對不住�!�
他說到底也沒做什么事,沈妙不可能會介意這些,她只是不知道蘇明楓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下一刻,就聽見蘇明楓問道:“敢問五小姐,手上這虎頭環(huán)從何而來?”
沈妙心中“咯噔”一下,羅潭幾個人都已經(jīng)傻了,蘇明楓一個堂堂男兒,為何要問一個女子手上的飾物從何而來?
就連蘇明朗看蘇明楓的目光都有幾分古怪。
蘇明楓卻不為所動,仍然認(rèn)真的看著沈妙,似乎非常堅持的在等著沈妙一個答案。
沈妙回神,微笑道:“是從一個遠(yuǎn)洋而來的游商手中買下,只說是舶來品,沒想到蘇公子好似認(rèn)識,這手環(huán)是叫虎頭環(huán)么?”
蘇明楓神情一瞬間有些失望,不過片刻他就打起精神道:“不錯,是叫虎頭環(huán)。五小姐可愿割愛,將這只虎頭環(huán)賣與我?”
“咳咳”羅潭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這定京城里的人好生奇怪,面前生的清俊好看的青年竟然也喜歡買女人的首飾。聽聞有些大戶人家私下里都會有一些古怪的癖好,比如有的人喜歡搜集女人的肚兜,有的人喜歡抹女人的胭脂,看來這蘇公子是喜歡女人的首飾了。
蘇明朗道:“大哥,你是想要買下這虎頭環(huán)給心儀的姑娘嗎?”
一聽此話,沈丘和羅凌瞬間恍然,羅潭也是一愣,原來不是自己喜歡,是要買給心愛的姑娘啊。
沈妙心念直轉(zhuǎn)間,卻是微微笑了,道:“這畢竟是我的貼身首飾,不管是買賣還是贈與,在外男手中總是不合規(guī)矩。況且若是蘇公子要買給心儀的姑娘,也不該拿我用過的首飾送她。若是蘇公子有心,我倒是知道定京珍寶閣里有幾套不錯的首飾,比我手上這個好得多。”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連清白閨譽(yù)都拿出來說了。我自己的首飾給你一個外男,別人會如何想,沒門!
沈丘也點(diǎn)頭道:“不錯。”事關(guān)親妹子的閨譽(yù),一個首飾也不能出紕漏。
蘇明楓只得訕笑著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遺憾了�!庇终f了幾句客套的話,蘇明楓帶著蘇明朗就要和沈妙一行人別過。
就在剛要走的時候,蘇明楓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沈妙,猶豫了一下,問:“五小姐可曾見過臨安侯府謝家小侯爺?”
沈妙一怔,身邊的幾個人也都是一怔。
謝景行死了兩年人盡皆知,這蘇明楓已經(jīng)瘋了嗎?
沈妙失笑:“謝家小侯爺英年早逝,我如何見得?蘇少爺是不是對我有什么成見,誠心詛咒我呢。”
蘇明楓不再說什么,這下子是真的帶著蘇明朗遠(yuǎn)去了。
等人群中再也看不到他們二人的身影時,羅潭才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道:“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小表妹,好端端的,那人怎么會問你見過一個死人沒有?”
沈妙道:“魔怔了吧�!�
“我看也是�!绷_潭深以為然。
沈丘眉頭一皺:“日后少和蘇家往來。”說什么沈妙見過死人沒有,在哪里見過?為什么要見?平白無故惹了一身晦氣。
“可是他為什么要問你啊�!绷_潭好奇問:“小表妹和那位謝小侯爺有什么交情不成?”
“絕無瓜葛,不相往來�!鄙蛎畲鸢藗字。
羅凌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
沈妙不知道的是,這一日,瞧見她腕間那只“虎頭環(huán)”的蘇明楓,一整日都是坐立不安。
就連蘇煜也察覺到蘇明楓的不對勁兒,還問他是怎么了。如今平南伯蘇家已經(jīng)盡量低調(diào)藏拙,誰都知道眼下朝中風(fēng)起云涌,莫要趟混水�,F(xiàn)在蘇家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般逍遙的日子,蘇明楓又沒有入仕,板著個臉給誰看。
蘇明楓吃飯的時候也只是含糊幾句,草草扒了兩口就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剩下蘇煜和蘇夫人面面相覷。蘇夫人問:“他這是怎么了?”
蘇煜搖了搖頭。蘇夫人干脆問小兒子蘇明朗:“明朗,今個兒你跟你大哥出門,遇著什么人了?”
蘇明朗一邊夾菜一邊沒心沒肺道:“遇著了沈家姐姐,大哥問沈家姐姐要首飾,沈家姐姐不給,沈家姐姐說這樣不合規(guī)矩,大哥就不高興了�!�
蘇夫人和蘇煜倒抽一口涼氣。
蘇明朗這番話沒頭沒腦,停在他們二老的耳中卻是蘇明楓同沈家姑娘親近,沈家姑娘覺得有損閨譽(yù)不給,蘇明楓生氣了?
蘇夫人放下筷子,問:“我且問你,你說的沈家姐姐,是不是沈家五小姐。”眼下沈家二房三房都被抄了斬,自然不會是沈玥。沈清兩年前就死了。沈冬菱換親到了王家,未出閣的沈家姐姐,那就是沈妙了。原諒蘇夫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威武大將軍沈家,畢竟定京就這么個沈家最出名啊。
蘇明朗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下蘇煜也坐不住了,他顫巍巍的指著蘇明朗道:“你大哥問人家要首飾?”
蘇明朗的腦袋點(diǎn)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不可置信。按說吧,蘇明楓過完年不久就二十三了,尋常人家早就成親了,再早些的連兒子都抱上了。不過自家這個卻是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一直不肯娶妻。早年間還有臨安侯府的謝景行跟著蘇明楓一道,蘇煜一點(diǎn)兒不擔(dān)心,知道謝景行是個逗姑娘喜歡的,跟這謝景行錯不了。謝景行一死,得,自家兒子可以直接做和尚了。這兩年就沒見過對什么姑娘感興趣的。不管是不是眼光高,再這么下去,蘇家夫婦都要懷疑蘇明楓是斷袖了。
眼下聽蘇明朗這般說,夫妻二人半是欣慰半是犯難。欣慰是蘇明楓還是個正常男子,喜歡的是女子。犯難的是蘇明楓看上的是誰家小姐不好,偏還是沈信的女兒,沈信手握重權(quán),和沈信結(jié)親,要是哪天文惠帝準(zhǔn)備收拾沈信了,蘇家也要跟著倒霉。難道自己藏拙好容易出了一個火坑,又要跟著跳進(jìn)另一個火坑?
這般想著,頭疼不已。還是蘇夫人體貼,道:“先別急,明朗說的不清不楚的。如果明楓真的喜歡沈家小姐,肯定還會有所表示。金鳳,你去把大少爺院子里的小廝都給我叫過來。我有事要問他們。”
屋里,蘇明楓來回踱著步。
他沒有看錯,即便只是短短的時間,也足夠他看清楚,摸清楚。沈妙腕間帶著的那只玉環(huán),分明就是虎頭環(huán)。
虎頭環(huán)一共有兩只,一只在公主府榮信公主手中,另一只出現(xiàn)在沈妙手腕上。蘇明楓一直以為第二只不會出現(xiàn)了,因?yàn)橹x景行死了。
普天之下只有謝景行會做虎頭環(huán)。
那時候蘇明楓和謝景行還是整日走馬章臺的慘綠少年。一日看見謝景行拿了個鐲子模樣的東西打打磨磨,還嘲笑了他一番。其實(shí)內(nèi)心里卻十分好奇,蘇明楓了解謝景行,雖然謝景行生的俊俏美貌,玩世不恭,卻其實(shí)對這些華麗飾物并無半分興趣,更別提是女人的物件了。好奇之下蘇明楓就詢問了起來,謝景行白了他一眼,只說是暗器。
后來蘇明楓磨得謝景行不耐煩了,謝景行就給他看,那鐲子做成兩支連在一起的手環(huán)模樣,里頭卻是藏了暗器的,有毒針,可以防身用。
蘇明楓覺得很有意思,想要,謝景行鄙夷:“這是給女人用的,你戴鐲子給誰看?”
蘇明楓就偃息旗鼓了。后來卻見謝景行將那鐲子送給了榮信公主。自從玉清公主死后,榮信公主對謝景行十分寵愛,謝景行與她感情甚篤,送給榮信公主是情有可原。
為什么要叫虎頭環(huán)?正是因?yàn)橹x景行自己在上頭雕了一只老虎頭,他的雕工不敢恭維,丑的跟狗似的。蘇明楓嘲笑不已,榮信公主卻很喜歡。謝景行反而來了興致,說還要再雕一只。
但是那翡翠玉料很難找,一直沒找到。直到兩年前蘇明楓給他從外頭富商手中找著了一塊,但玉料不如之前的好,有淺淺的白痕,認(rèn)真看還是能看見。謝景行出征之前還拿了那塊玉,說路上無聊的時候就做虎頭環(huán),誰知道一去天人永隔。
而在沈妙手上的那只虎頭環(huán),翡翠玉料上在日光下有淺淺白痕,一樣的機(jī)關(guān),一樣的做工,而那丑的突破天際的雕工,和謝景行的手筆如出一轍。
謝景行是兩年前離京的,沈信兩年前去了西北,沈信先走謝景行再離開,而謝景行走的時候都還有那塊玉料。難道這兩年間沈妙和謝景行見過面嗎?
可那時候謝景行已經(jīng)死了呀!
而且那鐲子上的雕痕并不久遠(yuǎn),似乎打磨不久,還不夠圓滑。
蘇明楓心里砰砰直跳,抬手招來自己的小廝,道:“叫幾個人在沈信府宅門口守著,觀察一下沈家五小姐的動靜,買通沈宅里的下人也好,沈五小姐的一舉一動,事無巨細(xì)我都要知道�!�
蘇明楓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傳到蘇老爺和蘇夫人耳中,又有多大的震動。
“天哪,”蘇煜道:“明楓是真的對這女子用情至深了!”
“我原先想著明楓怎么看都不像是會做出奪人首飾這般孟浪舉動的人。還以為是明朗胡說八道,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碧K夫人腦仁生疼,喝了一口茶道:“怎的原先那么矜持,眼下卻像是換了一個人般。還買人家眼線,這追姑娘也不是這個追法,和外頭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子有什么區(qū)別?”
“許是用情良苦呢。”蘇煜有些感嘆:“這孩子隨我,長情。”
蘇夫人白了他一眼:“照這么看,不給明楓娶了,明楓不得嘔心死?得先給沈府下封帖子才行。”
“下帖子干嘛?”蘇煜不解。
“還能干嘛,給你兒子相看媳婦。”蘇夫人語出驚人。
------題外話------
蘇明朗專業(yè)坑隊友一百年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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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楓:我不喜歡沈妙,不背,這個鍋我不背!Σ(°△°
☆、第一百六十四章
相看
夜里起了風(fēng),冷的出奇。睿王府上,高陽正拿著一封送來的信看的津津有味。
沈妙生活在沈宅,雖然沈家兵丁不少不少守衛(wèi)也不弱,但因?yàn)榉N種原因,仍舊危機(jī)四伏,不敢放松一點(diǎn)兒。謝景行就從墨羽軍里調(diào)了個暗衛(wèi)來,悄悄貼身跟著沈妙,免得出什么意外。
這個叫從陽的暗衛(wèi)在墨羽軍中原先是做探子的,身手一流,打探消息也一流,就是有個毛病,跟個話嘮似的。每日都要給謝景行報備沈妙做了什么,這封信里寫的便是沈妙今日見了什么人,又說了什么話。基本上除了上茅房和洗澡沒寫,其他的也都事無巨細(xì)的差不多了。
高陽覺得這挺變態(tài)的,奈何從陽就是這么一個謹(jǐn)慎的人。待看到晌午沈妙一行人在街道上遇著蘇明楓的時候,神情又變了變。
雖然不知道蘇明楓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過蘇明楓和謝景行有那么多年的交情,這番古怪的舉動反常,只怕有些不好。
正想著的時候,季羽書咬著個蘋果從后面路過,見高陽扯著張紙發(fā)呆,就瞟了一眼,卻是重點(diǎn)歪了,他道:“啊,原來沈家那位表小姐喜歡蘇明楓啊�!�
高陽被高陽突然這么一嚇,差點(diǎn)從石凳上一頭栽了下去�;剡^神來的時候怒道:“一驚一乍干什么?”
“你膽子也太小了�!奔居饡牧伺乃募纾骸皠e成天扇你這把扇子了,好好練武方是正道�!闭f罷又回到原先說的話頭上,道:“羅小姐和蘇少爺還是挺配的,三哥和兩邊都有交情,不如改日做個媒�!�
高陽眉頭一皺:“你哪只眼睛看見他們配了?再說,誰說羅潭喜歡蘇明楓了?”
“我兩只眼睛都看見他們配了�!奔居饡溃o高陽指那信上的一行字,:“你看,羅小姐對著蘇明楓說‘不愧是兩兄弟,生的都一樣好看’。你說說,蘇明朗就不說了,羅小姐這是變著法兒的給蘇明楓示好呢。不然,吃飽了撐的夸一個人‘生的好看’�!�
得虧從陽是個話嘮,上頭那一段兒不僅寫了沈妙說的話,捎帶著把羅潭的話也寫進(jìn)去了。季羽書也算是個人才,這么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豁摷�,一眼就看到了這一句。
高陽壓下心中微微的不悅,道:“無聊�!�
“這你就不懂了。”季羽書奪過高陽手里的扇子,學(xué)著高陽一派高深莫測的模樣搖了搖,一副我最聰明的模樣道:“只有本少爺這種閱遍花叢的老手才能看清楚芳齡女子的真心。你懂什么,你要是討好討好我,我可以考慮教你……阿嚏!”寒冬臘月的,扇著扇著風(fēng)季羽書就打了個噴嚏。
高陽搶回扇子,不想理會他。
正說著,謝景行從外頭回來,身后還跟著鐵衣和南旗,也不知從哪里回來的,有些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
“三哥!”季羽書熱情的朝他打招呼,謝景行看也沒看他一眼,冷著臉往屋里走,南旗和鐵衣也是面露肅然。季羽書根本沒有意識到謝景行心情不好,繼續(xù)道:“三哥,沈五小姐出事了。”
謝景行腳步一頓,皺眉看向他。
高陽也看向季羽書。
季羽書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剛替你看了從陽傳回來的消息,今日沈五小姐出門的時候遇著了登徒子,登徒子摸了沈五小姐的小手�!�
高陽扶額,只聽季羽書又問:“三哥可知這膽大包天的登徒子是誰?”
自然是無人接他的話,倒是弄得南旗和鐵衣緊張不已。沈五小姐是自家主子看中的人,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摸了沈五小姐的手?
季羽書撕心裂肺道:“是蘇明楓!是三哥的拜把子兄弟蘇明楓!同為手足,他竟然挖三哥墻角,不仁不義不要臉!”
南旗和鐵衣呆了,謝景行目光森冷,高陽干脆拿扇子掩了臉,壓根兒就不想看季羽書人一多就作妖的德行。
……
一燈如豆,沈妙百無聊賴的在燈下看書。不時地抬眸瞧一眼窗戶,大冷的天窗戶開的很大,沈妙估摸著謝景行在沈宅里安插的有人,她倒是很無所謂。沈信和羅雪雁平日里又不在府里辦公,沈丘就更不用說了。沈宅里沒秘密,謝景行的人來了也不會有什么關(guān)系,還多了一個人看門,權(quán)當(dāng)是請了個不要銀子的侍衛(wèi)罷了。
既然謝景行的人注意著這頭的一舉一動,將窗戶打開這個舉動,應(yīng)該也會稟明他主子,自己有事在等謝景行。
沈妙左思右想,都覺得今日在街頭遇著了蘇明楓,委實(shí)不是一件好事。蘇明楓和謝景行關(guān)系甚好,要知道前世蘇明楓死了,只有謝景行敢為他收尸,且不怕明齊皇室的震怒,就知道這二人的確是至交好友。既然是至交好友,總歸是彼此了解的。今日蘇明楓注意到她的鐲子,說什么“虎頭環(huán)”,定也不是隨口一說,必然和謝景行有什么淵源。
沈妙也不知道謝景行的身份在明齊究竟有幾個人知道。不過今日看蘇明楓的表現(xiàn),蘇明楓是不知道的。若是被蘇明楓知道謝景行沒死……日后不知道會不會有麻煩。
這般胡思亂想著,卻聽見窗戶口有響動,抬眼一看,那紫袍青年已經(jīng)輕車熟路的進(jìn)來,臨了還把窗關(guān)上,省的風(fēng)灌進(jìn)來。
謝景行大踏步的走近,在桌前坐下來,桌上的茶還是熱的未冷,謝景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熟的簡直像是自家屋里。沈妙忽略心中古怪的感受,自己也喝了一口茶,道:“今日我找你來,是有一件事�!�
“何事?”謝景行勾唇問道。
猶豫了一下,沈妙才道:“蘇明楓可能察覺到你還活著的事了�!�
謝景行沉默。
沈妙伸出手腕,她腕間的翡翠鐲子瑩潤的剔透,越發(fā)顯得手腕纖細(xì)白皙,她道:“今日蘇明楓在街上瞧見了我手上這鐲子,說什么‘虎頭環(huán)’,問我見沒見過你,我想這其中應(yīng)當(dāng)有什么淵源�;蛟S他也猜到了你尚在人世�!�
謝景行微微蹙眉,他本來生的好,只是平日里似笑非笑的模樣惹人心醉,這會兒不說話得時候,就覺得冷冽之感撲面而來。
沈妙想著,謝景行如今是大涼的人,頂著睿王的身份卻要戴個銀面具,便是為了不被人發(fā)現(xiàn)真實(shí)身份。誰知道自己的疏忽卻可能被蘇明楓察覺,就算蘇明楓是謝景行的好友,難免不會被人利用,若是給謝景行惹來麻煩……謝景行幫了她那么多忙,她一上手就是給謝景行添麻煩,沈妙的心中微微起了點(diǎn)愧疚。
她斟酌著道:“要不……想個法子補(bǔ)救一下。”
“不可能。”謝景行斷然拒絕了她的提議,道:“蘇明楓和我相交多年,性狡聰慧,瞞不了�!�
沈妙頭疼,心中卻又有些埋怨謝景行,既然這虎頭環(huán)還有這么寫淵源,就不要隨意送人好么?偏她今日還戴了那只虎頭環(huán),才會碰巧被蘇明楓撞見。
“那又該如何?”饒是沈妙聰明,也不曉得該怎么辦。術(shù)業(yè)有專攻,隱瞞身份這回事,她不懂啊。
謝景行搖頭:“發(fā)現(xiàn)就發(fā)現(xiàn),不用理會�!�
“這樣不會給你招來麻煩?”沈妙皺眉問:“蘇家好歹也是明齊的官家,你是大涼的人,或許他會以為你是敵國派來的奸細(xì)……后患無窮�!辈皇巧蛎顚⑷诵南氲膲模皇潜揪褪沁@樣,為了一點(diǎn)子利益,后宮里的同胞姐妹都能互相殘害,更別提這是關(guān)系到兩國之間的利益。
朋友之間的友誼最珍貴,因此也最容不得欺騙,最脆弱。
謝景行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忽而唇角一揚(yáng),道:“你在擔(dān)心我?”
沈妙一愣,隨即道:“我在關(guān)心我自己。”頓了頓,又補(bǔ)上一句:“我現(xiàn)在與你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要是被發(fā)現(xiàn),難保不牽出我,還將沈家拉下水,得不償失�!�
謝景行有些好笑:“放心,和本王做盟友,虧不了�!�
沈妙習(xí)慣了他的自大,并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只是忽而想到了什么,道:“話說回來,你真的不打算阻止一下蘇明楓?”
“你以為我的面具要戴多久?”謝景行忽然問。
沈妙不明白他的意思,沒說話。
“我的身份,遲早會被知道。”謝景行淡淡道:“不是蘇明楓,也會是其他人�!�
沈妙心中驚了一驚,有些不解,又問:“那你沒有想過,如果身份被人知道,你的……親人會如何想?臨安侯,榮信公主,蘇明楓還有其他人……”就算被其他人知道,其他人最多也都是驚訝。但是謝景行的至親好友會如何想,謝景行面對的是來自最親的人的質(zhì)疑,饒是沈妙都有些不敢想象。
就算她自己前生被背叛傷害,好歹和沈家都還是一邊的。但是隨著謝景行身份的揭開,他是大涼的睿王,局面就復(fù)雜多了。
謝景行漫不經(jīng)心的一笑:“知道了又怎樣?”他道:“天下人恨我也無妨,”他看著沈妙,笑的一瞬間有些邪氣:“我不怕�!�
但不知道為什么,沈妙竟然被他的這個笑笑的有些心酸。總覺得這眉目英俊美貌的青年,卻也沒有他看上去的這般無情。
沈妙兀自想著,冷不防被謝景行摸了摸頭,他道:“鐲子不要取下來,既然給了你,就不怕被人認(rèn)出來。”
沈妙其實(shí)很不喜歡有人摸她的頭,堂堂一國的皇后被人摸頭傳出去像什么樣子。就連沈丘摸她的頭沈妙也會不悅,今日卻破天荒的任由謝景行動作。
她在心里嘆息,今日就不要計較那么多了吧。
謝景行站起身來:“以為你有急事才過來,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一步�!彼溃骸叭蘸笥惺裁磫栴},就叫一聲從陽。他現(xiàn)在是你的暗衛(wèi),不用開窗等我。我到了叫醒你�!�
他說的自然,沈妙也沒覺得什么不對,直到謝景行走了之后,沈妙才覺出這話說的也太過曖昧了些。
她想到謝景行的話,試著輕聲叫了一聲“從陽”,便見眨眼之間,眼前多了一個穿著黑衣的侍衛(wèi)模樣的年輕男人。
沈妙頭疼,謝景行這是在她閨房里塞了個人嗎?日后睡覺也被人守著看?她問:“你整日呆在屋里?”
從陽道:“屬下住在門口的樹上,少夫人喚屬下的名字,屬下是練武之人,小聲喚也能聽見�!�
沈妙驚訝的看著她:“你叫我什么?”
從陽對她行了一禮:“少夫人�!�
沈妙:“不要叫我少夫人。”
“是,少夫人�!�
沈妙:“……”半晌,她揮了揮手,無奈道:“罷了,我問你,謝景行去干什么了?”謝景行匆匆忙忙的走,看起來是有什么要緊事在身。沈妙因著白日的事總覺得心神不寧,想著莫不是謝景行是去找蘇明楓殺人滅口了。
從陽道:“屬下不知。”
沈妙深深吸了口氣,一問三不知,謝景行根本不是送了個暗衛(wèi),就是送了個人來監(jiān)視自己了。她打量了一下這個叫從陽的人,看著年輕力壯的,明兒個就讓他跟著小廚房的一起砍柴去!
謝景行出了沈宅,對身邊的鐵衣吩咐道:“以后讓季羽書離從陽的信遠(yuǎn)點(diǎn)�!�
季羽書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是嫌日子過得太清閑了。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給他生事,真想把他踢回大涼。
鐵衣稱是,忽而又想到什么,道:“主子,云游的觀真大師到普陀寺了,陛下之前就讓您去瞧瞧,這回恰好在明齊,您打算什么時候動身?”
謝景行略略一想,道:“明日。”
……
第二日,天氣極好。
羅潭最近迷上了剪窗花,想著又正是年關(guān),大可以剪些喜慶的圖案貼在窗戶上好看,抱了一大摞子紅紙和剪刀過來,要和沈妙一起剪窗花。
沈妙剪著剪著,就想起一些事情來。
前生在秦國的時候,那些公主和皇子故意取笑她,讓她剪窗花做針線,沒日沒夜的剪和繡,不僅害的眼睛不好,到了夜里看東西模模糊糊的,手上還生了一層厚厚的繭子,粗糙的很。
后來回了宮后,即便霜降拿了磨砂的石頭來替她磨,也磨不掉那繭子。恰逢那時候傅修儀生辰,后宮諸位美人都要送上生辰禮哄皇帝開懷的。楣夫人一曲箜篌彈撥的是繞梁三日,纖纖玉指翻飛的模樣亦是看呆了一眾人。
輪到她的時候,沈妙是送了一副山河刺繡圖的,她是皇后,唱歌跳舞便是不端莊了。那山河圖很是大氣,傅修儀明明是很喜歡的,群臣也稱贊。楣夫人卻不依不饒著,非要讓沈妙也彈上一曲箜篌。
沈妙不愿,她有些祈求的看著傅修儀,傅修儀卻輕描淡寫道:“既然楣兒有興致,皇后就為朕彈奏一曲吧。朕也許多年未曾聽你撫琴了�!�
沈妙被逼無奈,只得彈了。
沈妙會彈箜篌,她為了傅修儀其實(shí)學(xué)了不少東西,雖然不及楣夫人琴聲動人,卻也能聽得下去。但還是惹得群臣非議,宮嬪恥笑,眾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
為什么呢?實(shí)在是因?yàn)槟且浑p彈撥箜篌的手,實(shí)在是丑的過分了。關(guān)節(jié)因?yàn)槌D曜龌钣嫸执�,手指間可以看到厚厚的剪子,整只手笨重粗糲,不像是一國之母皇后的手,倒像是鄉(xiāng)間的農(nóng)婦的手。
和之前那雙嬌嫩白皙,優(yōu)美動人的纖纖玉手形成鮮明對比。
她很怕,不是怕自己出丑,而是怕因?yàn)樽约�,婉瑜和傅明也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彈著箜篌的時候,她看著楣夫人望著她笑的千嬌百媚,看見傅修儀面色冷厲涼薄,她的心里其實(shí)難過的想哭。只是沈妙不能哭,為了婉瑜和傅明,她也要做一個端莊的、寵辱不驚的皇后。
她裝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樣,回到坤寧宮后卻讓霜降拿了雙倍的磨砂石,直把手上的皮都磨掉了一層。
羅潭見沈妙想什么不知想的那般出神,出聲問道:“小表妹?”
沈妙回過神,瞧見自己手上,那一張喜鵲鬧春的圖案已經(jīng)被剪壞了。不由得苦笑一聲。
重來一世,她的手如今還是嬌嫩無虞,卻好像那些繭子還存在,無時不刻的提醒著那些狼狽的過去。
沈妙將剪刀一扔,道:“不剪了�!�
羅潭“啊”了一聲,問:“為什么?”
沈妙隨口道:“會生繭子�!�
一向?qū)ι蛎畛绨萦屑拥牧_潭也忍不住神色古怪,道:“又不是沒日沒夜的剪,哪里就會生繭子了�!庇值溃骸半y怪你的小字叫‘嬌嬌’�!�
沈妙方端起茶來抿了一口,就見谷雨從外頭走了進(jìn)來,道:“姑娘,夫人要你去正堂里呢�!�
羅雪雁今日沒有上官,就在府里。沈妙問:“娘有什么事要叫我么?”
谷雨猶豫了一下,道:“奴婢也不知道,不過,蘇家的夫人來咱們府里了,眼下正在正堂里和夫人說話。”
“蘇家?”沈妙手上動作一頓,放下茶杯,道:“平南伯蘇家。”
“正是�!�
……
正堂里,羅雪雁正和蘇夫人說話。
蘇夫人今日來也不是空手來的,說是自家老爺?shù)昧藘芍谎┤竷海@雪雀兒卻是北國之地才有的。蘇夫人怕養(yǎng)壞了,知道羅雪雁是西北人,就特意來問問雪雀兒究竟怎么才能養(yǎng)活?
羅雪雁之前還以為蘇夫人是來笑話她的,卻見蘇夫人神態(tài)真誠,并沒有一點(diǎn)兒取笑的意思。還提了兩籃子從鄉(xiāng)間莊子上新送來的瓜果,勝在鮮嫩。
之前威武大將軍府和臨安侯府對頭,蘇家又和臨安侯府交好,自然的沈家和蘇家也是形同陌路,互不上心。兩年前沈家鬧出抗旨那事兒的時候,蘇家還落井下石的參了沈家一本。雖然最后弄巧成拙反倒讓文惠帝放松了警惕,可羅雪雁心里是記著這一出的。
只是今日人家熱熱情情的來,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羅雪雁也不好擺冷臉。只是心中有些納悶,這蘇夫人說著是來問怎么養(yǎng)雪雀兒的,這說了大半天,半句也沒提雪雀兒,只纏著羅雪雁說些小春城的新奇見聞,又連連夸贊羅雪雁教子有方,生的一雙好兒女。直夸得羅雪雁都有些臉紅了。
都夸了這么久,羅雪雁想著也該讓沈妙出來見一見客人,就讓人將沈妙叫來了。心中卻是狐疑,莫非是如今臨安侯府眼看著倒了,蘇家想要再給自己找個靠山,所以想要巴結(jié)上沈家?
若是這樣的話,那蘇家可就實(shí)在交往不得。這樣一想,羅雪雁又覺得自己把沈妙叫來的決定有些沖動。尤其是看到蘇夫人一眼期待的看著門口,更覺憋悶。只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這會兒也不好再反駁什么了。
直到外頭的丫鬟過來通報,說是小姐過來了。蘇夫人立刻坐直身子,有些激動地朝門口看去。
便見外頭走來一名穿著嫩黃色小襖裙的高個子姑娘,生的倒也俊,眉眼間有些英氣,小麥色的皮膚。走路的時候也是一跳一跳的,梳著縷鹿髻,通身上下只有兩只珍珠耳環(huán),腰間還有一把紅色的匕首。
蘇夫人:“……”沒想到蘇明楓竟然喜歡的是這樣的女子,一看就……很是活潑不馴。
那姑娘看見羅雪雁,笑了一聲道:“小姑�!�
小姑?蘇夫人一愣,這才看清楚這姑娘身后還有個姑娘。這一位卻是穿著一身丁香色的滾邊兒海棠百褶裙,月白小襖,外頭罩一間雪白雪白的披風(fēng)。她的膚色白皙如剝殼雞蛋,眼睛又圓又亮,小鼻子小嘴,眉清目秀,是惹人憐愛的長相。卻被一種奇異的姿態(tài)將那股子嬌憨全部壓下了,她走的端莊穩(wěn)妥,看著就像是從宮里出來的人,蘇夫人剛嫁給蘇煜的時候,隨著新婦面見太后的時候曾見過皇后,覺得眼前這嬌小可人的姑娘,就和皇后那股子姿態(tài)一模一樣,甚至比皇后還有架子,恍惚走過來的是昂著下巴驕傲冷持的貴婦人,一舉一動皆是重紫王爵才有的貴氣。
那姑娘對著羅雪雁喚了一聲娘,又看向蘇夫人。
羅雪雁連忙道:“這是平南伯蘇家的夫人。這是我的閨女和侄女潭兒�!�
沈妙和羅潭就沖蘇夫人行了一禮。
蘇夫人之前的宮宴沒有去過,只聽過沈妙在宮宴上和明安公主對著干的想法,一想沈妙就不是個溫順的,因此聽蘇明朗說蘇明楓中意的是沈妙的時候,還有些擔(dān)憂。但總歸要來看一看,索性就厚著臉皮下了帖子,畢竟是自家兒子的終身大事。想著沈妙定是一個桀驁不馴的女中豪杰,下意識的就將羅潭當(dāng)做了沈妙,不曾想眼下見了真人,才覺得和事實(shí)南轅北轍。
她笑著從袖中摸出兩個荷包,塞到沈妙和羅潭手中,笑道:“沈夫人真是會養(yǎng)人,這親閨女和親侄女也都一個賽一個的好看。方才走來的時候我還在納悶,這是哪里來的仙女兒,沈夫人真是好福氣�!�
羅潭和沈妙都看著手里的荷包有些茫然,這又不是大過年的,送什么荷包。若是相熟的倒也還好,沈妙深知蘇家和沈家并無關(guān)聯(lián),莫非是昨日蘇明楓那頭的事暴露了?可就算是暴露,這和蘇夫人來沈府有什么關(guān)系?
羅雪雁也看著那荷包有些僵硬,就要開口推辭,不想被蘇夫人一把按住雙手,道:“您若是推辭,我可就要生氣了。我是見這兩個姑娘漂亮知禮,心中喜歡的緊,不過是一點(diǎn)子見面禮,都說沈夫人豪爽,何必弄得這般小氣�!彼謬@了一句:“若我有兩個女兒就好了�!�
羅雪雁今日是真的被蘇夫人弄得有些找不著北,只得順著她的話說:“哪里的話,夫人府上有兩個兒子,亦是優(yōu)秀的很�!�
“哪里就優(yōu)秀了�!碧K夫人搖頭:“明朗頑劣的很,每日不思進(jìn)取,就知道隨著他爹胡鬧,我是管也管不了,聽聞你家丘哥兒小時候就懂事得很,我心里可是羨慕極了�!�
“不是還有明楓嘛�!绷_雪雁笑道:“府上大少爺可是少年英才�!�
蘇夫人心中一喜,看向沈妙和羅潭,道:“兩位姑娘家,我們閑談的都是些無聊的事兒,你們聽著也嫌煩,自個兒玩去吧。我同夫人說說知心話�!�
這便是委婉的要支開他們了。沈妙心中越發(fā)警惕,一說到蘇明楓蘇夫人就支開自己,莫非猜錯了,蘇夫人真的是為了昨日之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