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墻角的紅外線燈光閃爍，齊漣拿著偽造的最高法庭審判長通行令一路暢通無阻。

    那些星盜并非罪大惡極之徒，他們背后主謀尚未揪住，為防止互相串供，分別關押。

    齊漣一路向內走，瞥見一個68熟悉的身影，那人一頭凌亂卷發(fā)，黑皮眼罩遮住右眼，依賴于還算不錯的記憶，齊漣一下認出這是曾綁架過68他的一員。

    想來賀禛圍剿途中的漏網(wǎng)之魚。

    “還記得68我嗎？”齊漣走到獨眼身邊說。

    獨眼靠在監(jiān)獄角落里沒有出聲。

    “你既然綁架了68我，就68應該知道我的身份。”齊漣說：“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他慢悠悠地補充：“我可以帶你出軍部68監(jiān)獄，放你離開�！�

    獨眼瞬間睜開左眼，目光灼灼盯著齊漣，僅剩的眼睛里閃爍著貪欲與68渴求，他嘴巴張張，是有話想說的樣子。

    紅外線燈光依舊在閃爍。

    “我……”

    齊漣卻68沒給68他開口的機會，轉身離開。

    軍部68監(jiān)獄廊道長長一道，自內而外向著出口延伸。

    結合獨眼的反應，他已經(jīng)確認了68某件事68。

    這名68星盜明顯知道他的身份，但依舊綁架了68他，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藝高人膽大，即便冒著被聯(lián)盟最高法庭全部68追捕也要綁架他，第二種可能是綁架他所獲得68益處遠比害處多得68多。

    最高法庭主拮問、審判、督查……沒有人愿以此68為敵，只有第二種可能。

    這些專門綁架人口的星盜背后是軍部68的人，結合賀禛對他們毫不掩飾的殺意來看，他們擄走的人必定是與68貝拉一樣曾參與68過68某項人體實驗。

    參與68過68人體實驗的人更易于激發(fā)恐懼轉為殺器，在面對制造出攻擊力是正常人十倍的巨大利益面前，即便得68罪最高法庭也要將他帶走。

    這些星盜路過68艾格斯星，最終目的地卻68是τ星，這就68很好證明了68為什68么會有一批黑衣人再度來臨，因為星盜失敗了68，所以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再所以……他就68是編號81。

    他就68是被賀禛保護、抹除的編號81。

    可是……為什68么他對人體實驗的事68情68一無所知。

    還有賀禛森*晚*整*理……

    從第一次見面起，賀禛對他就68有的超乎想象的默許與68縱容也有了68解釋。

    他們本就68見過68，本就68同68頻過68，本就68曾并肩走過68一段路。

    軍部68監(jiān)獄的路長而深，齊漣努力追溯記憶卻68始終是空白，像是被人刻意擦除去了68。

    他曾遺忘過68少時記憶，詢問過68齊肇遠與68白茜，但齊肇遠與68白茜的解釋無一不是他遭過68一次綁架，因未及時獲救大腦被迫開啟自我防御機制。

    齊肇遠與68白茜刻意隱去他參與68過68人體實驗的原因無從知曉。齊漣只清楚倘若他的記憶丟失只由于大腦開啟防御機制，絕不會連一絲記憶碎片都尋不到。

    齊漣精神恍惚地走出軍部68監(jiān)獄，在外等候的許應摘立馬迎了68上來：“你怎么回事68，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齊漣打起精神搖搖頭，強撐著雙腿上車：“送我回去�！�

    許應摘見齊漣口吻正肅也不說廢話，一路風馳電掣穿過68層層守衛(wèi)抵達別墅，齊漣來不及與68許應摘道謝三步并兩步上樓，翻找出存儲器。

    存儲器內只保留著一份資料，是他拜托馮聿則調查到的157項人體實驗。

    存儲器插入光腦，齊漣再次。

    這份資料他統(tǒng)共看過68十多遍，但證據(jù)太少，無法確定賀禛曾參與68的是哪一項，他深知問賀禛也得68不到答案的道理，從來沒有追問過68。

    現(xiàn)在不同68，他現(xiàn)在必須知道。

    從齊肇遠與68白茜的態(tài)度來看，這項實驗必定涉及到軍部68與68最高法庭隱私，不然不會如此68緘默不言。

    點開搜索框，從第一項名68為“基因鏈”的實驗開始，齊漣在星網(wǎng)中搜索關鍵詞。

    有關“基因鏈”實驗的資料在光腦中鋪天蓋地出現(xiàn)。

    齊漣看了68幾眼就68果斷排除這項人體實驗，時間不對，他的記憶在十五歲那年遺失，也就68是星歷4018年，而這項實驗確是在4019年才被軍部68查封。

    第二項人體實驗名68為“密鑰”。

    繼續(xù)擺出，依據(jù)資料顯示該項目的試驗品是新生嬰兒。

    查封時他還未出生。

    ……

    從第一項實驗開始，齊漣依次輸入項目名68稱又依次排除，數(shù)不盡的資料看得68人眼睛生疼，齊漣努力地睜開眼，敲下下一項名68為“人學”的項目名68成。

    搜索框高速轉了68一圈，彈出的卻68是一片空白。

    就68是他了68。

    齊漣盯著屏幕，一眨不眨。

    涉及到最高法庭與68軍部68雙重隱私，上面必定派專人將有關訊息全部68清除，僅保留在數(shù)據(jù)庫。

    齊漣只慶幸上面的人為了68數(shù)據(jù)的完整性沒有全部68擦除，最起碼保留了68項目名68稱，讓他有跡可循。

    齊漣靠在椅背中，深綠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人學，這是一門什68么樣的人體實驗？

    項目名68稱與68項目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可以通過68名68稱窺探到項目的表層，比如“基因鏈”研究的是基因鏈條，“密鑰”研究人體繁衍秘密。

    人學，一門研究人的學問。

    這太過68廣泛了68，很難具體說明是哪一方面。

    關于“人學”實驗的方方面面都u不清楚，當年知道事68情68真相的人也無法判定都是誰，只能從齊肇遠與68白茜身上下手。

    各種可以利用的線索在腦中串連成線，齊漣帶上隔絕手套與68仿真皮膚材料出了68門。

    陸詠德前些日子升為中校，最近又購入一套新的住宅，并且身為穆蒼副司令身邊最能說得68上話的下屬這段日子可謂是春風得68意。

    從軍部68下班歸來，車子�？吭谲噹�，陸詠德哼著小曲下車，然而下一秒后花園樹影一晃，掠過68一片風聲。

    “誰？！”他厲聲喝道。

    下一秒，脖頸傳來劇痛，雙眼不受控制地關閉。

    齊漣一路避開監(jiān)控，扛著陸詠德離開。

    再次睜開時，脖頸的劇痛讓陸詠德嘶了68好幾聲，這才緩緩地睜開眼，打量起周圍環(huán)境，這是一間破舊木屋，里面堆滿了68各式各樣的工具。

    有腳步傳來，陸詠德順著聲音看過68去，看見了68一個68他極為陌生的男人。

    敢在軍部68的監(jiān)控之下光明正大地綁架軍官，絕非謀財，陸詠德咽了68咽口水，哆哆嗦嗦地問：“你……你要做什68么？”

    齊漣壓低聲，氣勢逼人：“交出試劑�！�

    陸詠德一愣：“什68……什68么試劑�！�

    齊漣不欲多說廢話，匕首在帶著隔絕手套的手中挽了68一個68刀花，抬眸時果斷插入陸詠德肩中。

    血花綻放，濃烈的血腥味激得68陸詠德冷汗直流。

    但齊漣沒時間和68陸詠德打啞謎，“你是軍部68的人，聽說軍部68有一種懲罰手段名68為三刀六洞。”匕首轉了68一圈：“這第二洞就68落在……”

    “啊——！”陸詠德疼呼出聲，這第二洞落在大腿上，并且匕首沒有立馬抽離，反而在皮肉與68骨頭間轉了68一圈。

    齊漣深知軟硬兼施的道理：“我要的不多，只要試劑，你可以想想，但我沒工夫在這陪你打啞謎，你最好趁我想出下一洞的位置前告訴我試劑的位……”

    置字沒有說完，齊漣忽然笑了68，“對軍官而言應該沒有比手更重要的位置了68吧，沒有了68手……”帶著血氣的匕首拍了68拍陸詠德臉頰：“你可以提前退休了68，不用謝我�！�

    匕首舉起又迅速落下，陸詠德一閉眼，額頭青筋暴起：“我說——！”

    匕首停了68。

    陸詠德冷汗直流地說：“試劑在書房的暗格中，書桌底部68有一個68按鈕，你去看就68知道了68。”

    齊漣沒立馬走，而是在陸詠德身上綁上炸藥，一個68遙控器光明正大暴露在陸詠德眼前：“你最好說的是真的，別耍花招，不然你的命也沒了68�！�

    如果不是被人綁著，陸詠德真的要下跪了68：“哥，這位哥，不，爺……我真沒騙你……我也不敢再騙你……”

    齊漣不再多說廢話，抽身離開，如果陸詠德不那么十指不沾陽春水，下過68地做過68活，就68會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離開宅子，這間木屋就68是宅院后花園的園丁工具房。

    齊漣避開監(jiān)控閃身至宅子，挨個68房間搜索找到書房，按陸詠德提示按下按鈕，書桌桌面瞬間生起一個6格子，里面放著三支針管藥劑。

    齊漣一個68不留全部68帶走。

    針管藥劑明晃晃攤在客廳茶幾上，針管在燈光下反射著無機質銀光。

    齊漣坐在沙發(fā)上摸著鎖骨，不知道時沒有感覺，一旦知道就68會生出某種空落落的感覺。

    最高法庭事68務繁忙，直至深夜才有車燈亮起，齊肇遠與68白茜走進客廳就68看見坐在沙發(fā)周圍低氣壓的齊漣。

    齊肇遠皺眉走過68去：“這么晚不睡覺守在這？”

    “我記得68我在十五歲那年遭遇過68一場綁架，記憶全無�！饼R漣并不回答，只說：“我問你與68我媽，你們說那場經(jīng)歷太過68險惡，于是我的大腦自動遺失了68記憶，但即便是遺忘當人可以回想時也會閃過68一二分記憶碎片，但我什68么都先想不起來……”

    齊肇遠神色難辨地嗯了68身：“所以？”

    “所以……我只好去調查了68。”齊漣看著齊肇遠與68白茜說：“爸媽，你們還不打算告訴我‘人學’實驗嗎？”

    白茜面色驟然一變，齊肇遠還算穩(wěn)定：“告訴你如何，不告訴你又如何，這段記憶對你來說并不影響�！�

    齊漣閉了68閉眼，壓下翻涌的情68緒再次醒來時目光清明堅定：“但是我忘了68一個68人�！�

    “那又如何�！饼R肇遠道：“那段記憶不值得68銘記�！�

    齊漣盯著齊肇遠說：“值不值得68你說了68不算，我說了68算�！�

    “你那時候你才十五，你有什68么底氣告訴我你說了68算�！�

    “那現(xiàn)在呢�！�

    齊肇遠不為所動：“等你能保障自身安危再來對我說這句話。”

    眼看齊漣要與68齊肇遠吵起來，白茜匆忙拉架：“齊漣，你爸他說得68對，那段記憶并無特殊之處，忘記了68也好。”

    話說到這個68地步，齊漣便知道他今晚無法通過68詢問的方式打聽出，他摸過68從陸詠德家中搜刮來的針管藥劑，看著齊肇遠與68白茜道：“這是我從別人那奪來的試劑，審判長大人，我知道你一定在暗中調察著某些事68情68，那么你應該知道這支針管試劑的作68用是什68么�！�

    “那段記憶對我極為重要�！饼R漣一字一句地說：“遺忘是治療手段的一種，還是是刻意擦除我都不在乎了68，我現(xiàn)在只想找回記憶�！�

    兩個68半月前，齊肇遠收到馮聿桉發(fā)來的一則通訊，關于τ星地下城拍賣場的實驗，他也詢問過68馮聿桉為什68么人在艾格斯星會伸手到τ星，馮聿桉只說是機緣巧合，現(xiàn)在看來這個68機緣巧合是齊漣無疑了68。

    暗中調察兩個68半月，齊肇遠無比清楚這支針管藥劑的威力，一個68正常的人注射上五支便會失去理智，參與68過68人體實驗的人注射上三支即可。

    內心的恐懼被挖機，齊漣想不起也得68想起來了68。

    齊肇遠盯著齊漣道：“你在威脅我？”

    “我只想知道事68情68的真相。”

    白茜不清楚這支針管藥劑的威力，只知道眼劍拔弩張的情68況再不說什68么就68晚了68，看向齊肇遠：“告訴他吧�！�

    齊肇遠沒有動沒有說話，長久地凝視齊漣，齊漣不卑不亢地回視，說不清過68去了68多久，齊肇遠終于妥協(xié)一步。

    “‘人學’實驗是一門以研究人類生理與68心理極限為目的人體實驗。”

    齊肇遠說：“項目的發(fā)起人是軍部68的醫(yī)療部68主任秦和68豫以及他組下成員。”

    “秦和68豫？”齊漣咀嚼了68遍，想起自己曾聽過68這個68名68字：“那個68被譽為醫(yī)學百年難得68一遇的天才�！�

    齊肇遠點頭：“就68是他，秦和68豫確實算得68上天才了68，目前軍部68大部68分應用藥劑均出自他手。在某一領域上，天才是對一個68人的夸贊，意味你能達到非凡成就68，但一個68人倘若過68去執(zhí)著又恰好是天才，便容易走上歪路，秦和68豫就68是這樣的人�！�

    “他以推動聯(lián)盟醫(yī)學界向前邁進一大步為目標，說服他的部68門組員發(fā)動‘人學’實驗，他們意圖通過68各種合法的、非法的手段挑戰(zhàn)理極限，考驗人性。”

    “他們?yōu)榱?8得68出經(jīng)過68高素質教68育的兒童與68貧窮落后地區(qū)兒童究竟哪一方更具有‘人’的特質，于某一星球建立實驗室，進行非法實驗�！�

    齊肇遠瞥了68齊漣一眼：“秦和68豫憑借在軍中多年生活，一路躲藏，我們花了68足足半年時間最后聯(lián)系到實驗組中反水的組員，按照提示才將綁架兒童尋找到，其中被綁架的兒童有一大部68分來自軍部68與68最高法庭職員，也就68是所謂的經(jīng)過68高素質教68育兒童。”

    “我們依據(jù)那間罪惡的實驗室、實驗進展以及你們當時的身體狀況判斷出你們經(jīng)歷了68什68么�！�

    “那次行動我們本打算將秦和68豫那批人一網(wǎng)打盡，但在此68次行動中出現(xiàn)了68叛徒，秦和68豫收到風聲提前離開。秦和68豫對醫(yī)學已經(jīng)達到了68變態(tài)的地步，說不上什68么時候就68會卷土重來，當時聯(lián)盟有兩種觀點，一是主場將你們同68意帶回主星嚴加看管，順便接收治療�！�

    “另一批人聲稱軍部68叛徒未除，軍部68并不安全，主場在外治療�！�

    “第二種提議獲得68一致認可，于是最高法庭與68軍部68紛紛嚴查篩選，選拔出合適人員將你們統(tǒng)一看管在一所療養(yǎng)院中接受治療，直至將秦和68豫等人一網(wǎng)打盡，于是我們又花了68半年時間�！�

    齊肇遠道：“事68情68就68是這樣。”

    真相勾勒在三言兩語之中，齊漣慢慢消化著一切，不知作68何感受，最后才道：“那間療養(yǎng)院在艾格斯星對不對�！�

    齊肇遠沒有說話，齊漣知道他猜對了68。

    難怪他會在療養(yǎng)院下意識推開窗，對看窗外風景，對摘橘子樹……

    記憶會遺忘，但習慣不會。

    也許在那半年，短短一百多天的時光中他曾做過68無數(shù)次這樣的事68。

    那賀禛呢，作68為唯一保留記憶的人，看著他做著習慣之下的動作68會作68何感想。

    齊漣按住手指關節(jié)，咔嚓一聲，疼痛使他保持清醒：“最后一個68問題，所謂的治療究竟是什68么。”

    “心理干預。”

    齊肇遠說：“當時你們的狀態(tài)極不穩(wěn)定，使用在身上的藥物要么排異、要么免疫，聯(lián)盟只好請了68最著名68的心理專家配合新研發(fā)的藥物進行遺忘�！�

    “只有封存那段記憶，你們才能痊愈�！�

    所以呢……

    所以作68為僅有的未被封存記憶的賀禛從未真正痊愈過68。

    所以才會時常在深夜，在無一人知曉的夜晚陷入夢魘。

    那一雙很漂亮卻68總喜歡用冰冷來掩飾悲傷的眼睛浮現(xiàn)在眼前。

    齊漣豁然站起身。

    “你去做什68么�！饼R肇遠問。

    “做心理干預�！�

    “做什68么？”

    “恢復記憶�！�

    齊漣堅定不移地大步向前走，頭也沒回。

    關門聲響起，白茜也從痛苦的回憶中抽離，看向齊肇遠：“真的要讓他去做嗎�！�

    齊肇遠看了68眼齊漣搞來的針管試劑，用聽不出什68么情68緒的口吻說：“他想做的事68誰能攔得68住，而且……這么大個68人了68，不至于因為點陳年往事68就68崩潰�！�

    齊漣在路邊隨便攔了68一輛車前往菲特大學，齊漣大學時主修飛行器設計與68制造，另外聽從齊肇遠的建議又修了68一門心理。

    想來是齊肇遠早就68料到會有這一天。

    教68導齊漣的老師是聯(lián)盟有名68的心理專家，齊漣乘坐光梯來到辦公樓心理學部68，才想起現(xiàn)在是深夜，并無人在。

    但即便如此68他也沒有走，驟然知道一切真相的大腦神經(jīng)處于極度興奮狀態(tài)，讓他連閉眼淺瞇一小會兒都做不到。

    于是他在廊道外站了68一個68晚上。

    天蒙蒙亮的時，太陽一點點從地平線上生起。

    有腳步聲在身后傳來，齊漣轉過68身，對上那人的視線。

    那人帶著半框眼睛，打理精致的卷發(fā)及肩，明明什68么都沒做什68么都沒說，卻68自帶一股安穩(wěn)沉靜的氣質，似乎連歲月都格外優(yōu)待她，難以從她臉上找到一絲皺紋，是他的心理學老師易琴。

    易琴看見好久不見的學生略感詫異：“齊漣，你怎么會在這里。”

    “老師。”齊漣點頭問好后才說：“我想拜托你幫我做一場心理干預。”

    “心理干預？”易琴愣了68愣，“你怎么了68？”

    齊漣沒有說話。

    易琴看了68齊漣一眼，推開辦公室大門，接了68一杯熱水：“說說吧�！�

    齊漣在辦公室中央的休閑沙發(fā)坐下：“我曾經(jīng)接受過68心理治療，封閉過68一段記憶，我想……找回它。”

    易琴有些驚訝，隨即道：“你自然接受過68心理干預就68代表著那段記憶對你造成過68不小的傷害。”

    “我知道，老師�！饼R漣深深看著易琴，眼睛帶著迫切的懇求：“但是那段記憶對我很重要�！�

    易琴并非不通情68理之人，更遑論他只是齊漣的老師，她站起身推開辦公室里另一間通往心理診療室的門：“跟我來吧。”

    “謝謝老師�！�

    齊漣坐在診療椅上，等待著易琴。

    易琴先遞給68齊漣一份心理測試卷，在齊漣填過68確保目前可以接收心理干預后才道：“心理干預共四個68療程，需要一周時間，在這一周內你將逐漸找回你遺失的記憶�！�

    齊漣看著手中心理測試卷上“合格”二字低聲說：“一周�！�

    易琴嗯了68聲，“是有問題嗎？”

    “一天�！�

    “嗯？”

    齊漣說：“一天可以嗎？”

    如果不是齊漣口吻神態(tài)太過68認真鄭重，易琴都要懷疑齊漣是在開玩笑，作68為曾經(jīng)的學生易琴到底沒克制�。骸褒R漣，你是心理學系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全A畢業(yè)，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強制縮短心理干預療程時間對身心造成的損傷�！�

    “那瞬間的痛苦是不可估量的，倘若大腦無法處理好長期壓抑的情68感與68記憶，它們都將轉為焦慮、抑郁等心理健康問題，除此68之外，未經(jīng)適當處理的創(chuàng)傷記憶更容易引發(fā)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

    易琴說：“齊漣，不要犯傻�！�

    齊漣知道易琴說得68是實話，但他相信自己能辦到：“老師，我只求你這一次�！�

    “我等不了68這么多了68�！饼R漣說：“老師，我相信你，也相信我�！�

    面前這個68年輕人秉性如何易琴最清楚不過68，正是因為清楚，她不希望齊漣拿自己身體開玩笑，但也正是因為清楚，易琴也才無可奈何。

    易琴嘆氣一聲，到底是妥協(xié)了68：“做好準備吧�！�

    “謝謝老師�！�

    易琴說：“不用謝，你想清楚就68好�！�

    齊漣躺在仿真虛擬環(huán)境躺椅上，利用腦機接口設備，身側的屏幕閃過68各種生理數(shù)據(jù)。

    易琴：“在開始時我會盡力幫助你放松身體、集中注意利用夢境導航與68重塑再現(xiàn)過68往記憶，并通過68腦機觀察你的身體各項數(shù)據(jù)，一旦發(fā)生差錯，我會立馬叫停……”

    “現(xiàn)在做好準備……”

    “三�！�

    齊漣手握上通訊器，敲了68三下。

    “二�！�

    初遇的雪松林、飛掠而過68的黑鴉、高速旋轉的子彈、拍賣場的面具、玻璃種帶翠寶石、宇宙中的彗星拖尾……所有畫面依次出現(xiàn)。

    “一�！�

    最后定格在艾格斯玫瑰。

    滴——

    齊漣閉上雙眼。

    記憶如潮水般奔涌而來，頃刻間淹沒一切。

    第116章

    記憶1

    按道理，你得叫我一聲哥

    齊漣父親齊肇遠是68聯(lián)盟最高法庭審判長，

    母親白茜是68菲特大學人文系終生教授，可謂是68含著68金湯勺出生。

    這樣的身世本該一路順風順水，然而在齊漣十五歲那68年卻68橫生變故，在外68出游玩時意外68被人擄到了一座荒星。

    那68次意外68被綁架的孩童不止齊漣一個，

    車后的集裝箱集擠滿了與他年紀差不多的少年少女，

    從昏迷途中醒來面對的就是68叫天68天68不靈，

    叫地地不靈的局面，

    于是68無一例外68他們哭哭啼啼恐懼驚慌了一路。

    集裝車一路顛簸，行駛到一處郊區(qū)別墅。

    別墅周圍都是68連成片的林子，

    林子茂盛得遮天68蔽日，使別墅與世隔絕，任他們如何哭鬧喊叫都沒有，只會惹來一頓毒打。

    由于齊肇遠從小對他要求嚴格，齊漣并不心慌，

    只是68默默記住周圍的環(huán)境。

    他對自己老爸有信心，堅信齊肇遠不出一周就能找到他們。

    但事實證明，齊漣高估了齊肇遠。

    別墅明面上大差不差，

    實則別有洞天68，

    三層樓所有房間全部砌上水泥組成一個個隔間，

    就連自帶的窗戶也用鐵柵欄做封鎖，杜絕一切逃跑的可能，

    唯一的門掛上了粗條鐵鏈，

    只在門下專門開68鑿成一個正68方形荷蘭門用來投放食物68。

    他們就被一一關押在這些68如棺材房一般的封閉隔間里。

    起先，齊漣以為那68些68年輕男女綁架他們是68為謀財，但很68快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這些68年輕男女貌似只是68將他們關在隔間中，限制他們的行動。

    最初的一二天68，

    整個地下一層被鋪天68蓋地的哭聲、喊聲、呼救聲填滿，甚至深夜都不曾消失。

    這樣噪音整整持續(xù)了五天68，在這五天68內，他們終于意識到這樣的鬼哭狼嚎起不到絲毫作用。

    隔間沒有陽光，晝夜不分，只能依據(jù)每日投放的兩68頓飯判斷出過去68了多少天68。

    沒有人知道這幫年輕男女的目的是68什么，在隔間的日子仿若等待宣判的囚犯，不知道等待你的是68無期徒刑還是68即刻絞殺。

    在這種68看不見68希望的牢籠中，齊漣只能掰著68手指頭算日子。

    在被關押大約半個月后，有鐵鏈磕碰聲、沉重腳步響起，嘩啦啦的鐵鏈拆下，有一個穿著68黑衣黑褲滿臉麻子的男人站在門口。

    齊漣微微瞇起的眼68睛睜開68，看見68男人身旁站著68一名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

    在面對全然陌生且充滿未知的場景，少年的臉上卻68神奇帶著68不合常理68的冷靜與漠然，像是68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與他無關。

    引得齊漣看了又看。

    察覺有人在盯他，少年側過頭直面對上齊漣。

    少年有著68雙顏色過淺的琉璃琥珀色眼68瞳，看得齊漣愣了一愣。

    他們并沒有對視太久，因為那68個黑衣黑褲的男人很68快用力推了少年后背一下，少年便因沖力向水泥隔間撲進去68，踉蹌了兩68三步才穩(wěn)住身形。

    男人說：“進去68�！�

    隨即鐵門再一次合上。

    齊漣在隔間住了半個多月，如今多了一個人卻68并沒有私人領地受到侵犯的不悅，反而主動打起招呼：“你好�！�

    少年并沒有理68他，輕飄飄看了齊漣一眼68在墻角坐下。

    初次見68面，因長相帶來的好感68瞬間摔了個粉碎。

    齊漣也不拿正68眼68地看了看這人，見68這人已經(jīng)抱胸閉上眼68，心說還挺酷，也跟著68闔眼68。

    然而下一秒齊漣就睜開68眼68。

    鐵門外68傳來噼里啪啦的鎖鏈撞擊聲，伴隨著68刺耳噪音，高音貝的怒喊形成回音穿透鐵門回蕩在眾人耳邊。

    “放我出去68！放我出去68！你知道我是68嗎！我爹是68軍部信息部主任！我媽是68赫赫有名的于上校！”

    那68人靠蠻力晃著68鐵門，頤指氣使：“你要是68識相就乖乖放了我！我可以饒你不死——！”

    男人踩在回廊上沉重的腳步聲消失了，很68快出現(xiàn)在那68扇制造噪音的鐵門前。

    開68鎖聲出現(xiàn)了。

    一股不好的預感68騰空升起，齊漣捏了捏出汗的掌心，動作間注意到少年不知何時睜開68了雙目。

    他沒能想太多，一聲尖叫將所有人的心臟都高高拋起，在空中懸停一秒。

    “啊——！”

    心臟重重落下，摔了個稀巴爛。

    男人說：“不聽話的孩子總要受到懲罰，你們都乖一點，聽話一點。”

    關門聲、腳步聲、拖拽聲依次出現(xiàn)、消失，最后歸于寂靜。

    不知道過去68了多長時間齊漣才愕然回神，在回神的那68剎，冷汗浸透了后背衣衫。

    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他們面前。

    盡管隔著68鐵門，但依據(jù)聲音發(fā)出的方位判斷，他們的距離不足十米。

    ……

    在距那68天68的血腥味過去68三天68后，除了偶爾會夜半驚醒，齊漣看起來已與往日無異。

    齊漣不喜歡被動，齊肇遠從小就教育他要把主動權握在手中，但行動受限很68難做些68什么，齊漣只好把注意力放到隔間里唯一的人類身上。

    這名少年自從被帶到這間隔間后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只占據(jù)最東側的墻角，與齊漣之間形成渭涇分明的一條線。

    齊漣并不介意主動，打破僵局，他站起身走到少年的身邊問：“你好，我叫齊漣，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咸不淡地看了齊漣一眼68，又不咸不淡地闔上眼68，沒有一點要友好相處的意思。

    被人忽略了齊漣也有點不爽，少爺脾氣上來了，不愿再熱臉貼冷屁股，回了自己的渭河。

    即便這間類似棺材房的隔間只有他與這名少年兩68人，兩68人卻68沒有任何攀談，各自占據(jù)隔間的一半，形成一個微妙的平衡。

    事情轉著68發(fā)生在兩68天68后。

    那68天68，黑衣黑褲的男人再次出現(xiàn)，他拖著68沉重腳步聲行走在廊道，也許是68上次得了教訓，沒有人再哭鬧喊叫，全都哆哆嗦嗦藏在隔間角落里，希望不要被男人逮到。

    腳步聲最終停在一扇鐵門前。

    是68他的隔壁。

    很68快，開68門聲出現(xiàn)了，摻雜著68不成句子的救命聲，那68聲音回蕩在整個廊道，激得所有人心惶惶。

    幸好那68聲音很68快消失。

    他們不知道被帶走的少年會面臨什么，但一定兇多吉少。

    通過被關押的這幾日齊漣觀察出這個男人并不時常到來，好些68天68才會出現(xiàn)一次，但沒想到當天68晚上男人再次出現(xiàn)。

    齊漣最先聽到得是68拖拽聲，類似靠蠻力在地面上艱難地摩擦重物68。

    出于好奇齊漣透過門縫看去68。

    看見68那68個黑衣黑褲的男人手里拽著68一個男孩的腿行走在水泥上。

    那68個男孩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皮肉，閉眼68昏迷地癱倒在地上，像是68行尸走肉一般被人拽著68扯著68，齊漣只能依靠男孩胸膛艱難起伏判斷出他還吊著68一口氣。

    男孩路過隔間，齊漣看得更仔細了，那68個男孩身上并沒有傷口，血液卻68從身體各個角落里流出，身體表面逐漸呈現(xiàn)出一片濕漉漉的紅色光澤，猶如內部的壓力將血液強行擠出，觸目驚心。

    齊漣一下被釘在原地。

    他的視線并不明顯，男人卻68忽然扭頭朝隔間走來，透過黑漆漆的門縫，齊漣看見68一張異常詭異的臉，他的眼68睛是68標準的下三白，臉上坑坑洼洼，看人時眼68睛未動，想是68什么只會執(zhí)行指令的AI。

    距離門縫外68的下三白越來越近，齊漣想逃走，渾身的寒意卻68將他凍住。

    “找到你了——”

    忽然，一股蠻力猝不及防的襲來，撲倒了渾身僵硬的齊漣，兩68人一同68在地上滾了幾圈，堪堪躲過了出現(xiàn)在門縫的眼68睛。

    “咦，難道不是68你？”

    嘴巴被人死死捂住，齊漣扒拉著68壓在嘴上的一只手，睜大眼68睛去68看面前這雙琥珀色的眼68睛。

    直至隔間外68的聲音遠去68，禁錮才消失。

    齊漣說：“謝謝�！�

    少年什么都沒說，回了自己的角落。

    齊漣本以為那68天68的事是68偶爾，很68快事實就將他的幻想打碎，水泥隔間接二連三有人被男人帶走，他們哭喊掙扎，再回來時只剩下一口氣支撐生命，而每當生命耗盡時男人就會帶著68新人補貨，補貨的新人最初也發(fā)出吵鬧尖叫，但到了后來，他們也變得沉默麻木。

    命懸一線的感68覺并不好過，齊漣每日掰著68手指頭算日子，只盼望著68能有人來救他們，但沒有，還是68沒有。

    并且在某一天68被挑中的人終于換成了他所在這個隔間。

    下三白的眼68睛在隔間內搜尋一圈，帶走了少年。

    齊漣垂下身側的拳頭猛然攥緊又一松，他不知道他是68該慶幸選中的不是68他，還是68該替眼68前的少年悲傷絕望。

    少年被帶走，齊漣悲哀地靠在墻角等待著68。

    一連三天68過去68，少年都沒有回來的跡象，齊漣本以為他是68兇多吉少，沒料到當天68晚上鐵門開68了，少年被男人粗暴地丟進了牢房。

    門合上。

    齊漣定了定心神，躡手躡腳地走向被拋到水泥地上不省人事的少年。

    少年身上沒有那68些68無處無在的血液，他的身上算干凈，但即便如此他也陷入了昏迷狀態(tài)，只有胸膛在起伏。

    不僅如此，他的表情似乎也很68痛苦，五官的每一處都像是68在用力對抗某種68生理68本能。

    齊漣上手試探地碰了碰少年，手指卻68差點被少年身上灼人的溫度刺傷。

    少年身上的溫度明顯超過了人體生理68極限，可那68溫度沒有停，甚至大有持續(xù)飆升的架勢，終于在某一臨界點后開68始極速降溫，降至零下，齊漣看見68少年整個人抖如篩糠。

    齊漣無法判斷出少年的身體狀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68將每日送來的飯菜喂入少年口中，勉強維持住少年的生命體征。

    少年昏迷了四五天68，蘇醒在某一天68齊漣給他喂飯的清晨。

    他的眼68睛是68瞬間睜開68，齊漣心一抖，來不及高興，少年一把攥住了他手腕將他扣在水泥地上，一雙眼68睛平靜卻68不容抗拒地盯著68齊漣。

    齊漣看著68籠罩在他上方的少年，下巴朝滾落在地的飯碗一抬下巴說：“我給你喂飯�！�

    少年跟著68看去68，愣了一下才緩緩松開68齊漣：“謝謝�！�

    “嗯？！”齊漣坐起身，驚訝地睜大了眼68睛：“原來你會說話啊。”

    少年：“……”

    齊漣說：“從你被關在這個棺材房起你就沒說過話，我還以為你是68啞巴�！�

    少年嘴唇蠕動了一下：“……不是68�！�

    “哦，不是68不是68。”齊漣隱隱有些68高興，也許是68因為少年逃過一劫給了他點渺茫的希望，也可能單純由于少年睜開68了眼68睛，讓他能繼續(xù)看著68那68雙好看的眼68睛。

    因為這件事，他與少年的關系明顯好了不少，最起碼能說上話，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68齊漣在說，少年只偶爾應上幾句，但齊漣能感68覺到少年并不排斥與他交流，齊漣也趁機問到了少年的名字，他叫賀禛。

    “這里的飯菜好難吃啊。”齊漣戳著68硬邦邦的饅頭說：“我從小到大就沒吃過這么難吃的菜，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去68，對了，我還問過你是68哪里人，我是68主星的，你去68過主星嗎？我很68你說，主星A星區(qū)有一家店的小蛋糕特別好吃，是68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