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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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次到建章宮診脈,陛下當然認識他!怪不得,在?窈娘進京的第一日?,陛下就問起了他家中的情況,又賞賜了東西,后來又好心提醒他窈娘不該嫁進鎮(zhèn)國公府。
原來是陛下自己看中了窈娘想把她納進宮中,林太醫(yī)想明白了一切久久不能回?神。
“外祖父,您沒燙到手吧?”
“這老頭子,都一把年紀了還毛毛躁躁的�!�
屋中同時響起余窈和林老夫人的聲音,林太醫(yī)先是看向?毫不知情的老妻又看向?懵懵懂懂的外孫女,又沉又重地?嘆了一口氣?。
如今宮里人人皆知陛下興沖沖地?準備立褚家的娘子為?后,而窈娘還在?期待著陛下上門“提親”。
“窈娘……”林太醫(yī)想說她口中的郎將就是龍椅上的天子,可話?到了嘴邊又于心不忍,因為?她的開心如此的明顯。
皇后之下還有四夫人,有美人良人,有地?位更?低的長使少使。以窈娘的出身,也許最多只是個良人。
身為?太醫(yī),林太醫(yī)再?清楚不過,后宮女子們的生活并不是外人以為?的光鮮亮麗,多的是紅顏薄命,病死橫死。
“外祖父,怎么了?是郎君的身份有不妥的地?方嗎?”余窈的感?覺很敏銳,她看著林太醫(yī)的眼神明顯慌張起來。
“……沒有不妥之處,蕭…蕭郎君的身份的確比傅世子尊貴。然而世事復(fù)雜無常,外祖父心中為?你擔(dān)憂�!�
林太醫(yī)的一番話?被余窈理解成了對兩人身份差距的憂慮,余窈想了想也就不瞞著了,說她能從天子那里獲得賞賜。
“郎君說我制好的藥香能醫(yī)治陛下的頭疾。到時陛下會厚賞我,外祖父,那樣的話?我就不再?是無依無靠的孤女,接下來的一切我不怕!”
她的態(tài)度堅定,堅信自己能活的很好。
“醫(yī)治陛下的頭疾……”林太醫(yī)苦笑一聲,心中不無荒涼地?想陛下的用意在?這里,那他對窈娘的真心又有幾分?
他長吁短嘆不止,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罷了,罷了。立后必定是最要緊的事,這期間陛下應(yīng)該不會再?與窈娘見面,他還有時間再?好好想想。
林太醫(yī)最終選擇了等待。
余窈將外祖父的憂慮看在?眼中,她的心里有一點點的無措,就像是有意證明自己似的,更?加努力地?制香,往林家的醫(yī)館跑。
余窈覺得只要自己能醫(yī)治好很多人的頭疾,外祖父就能相?信她的選擇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吧。
她和郎君在?一起不會有錯,因為?郎君是父母去世后對她最好的一個人了。
而她也有勇氣?去追求她想要的。,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第一次的勇氣?是對未婚夫傅世子,第二次的勇氣?是對著武衛(wèi)軍郎將。雖然兩個人實際上都是郎君一個人,但對余窈而言,代表的意義不同。
至于在?京城立足好好地?生活,這是余窈本來就要做到的,無關(guān)于勇氣?二字。
***
余窈與蕭焱分開的第六天,下了場雨。
起先雨勢還很小,余窈出門去醫(yī)館沒有任何影響。而一個時辰都不到,雨勢出乎意料地?變大,傾盆如注,幾乎要把整個京城淹沒。
仿佛老天爺看錯了地?方,將本該降在?南邊的雨水一股腦兒全?下在?了京畿。,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醫(yī)館中的病人寥寥無幾,余窈無精打采地?用手托腮,翻看外祖父給的醫(yī)書。一邊,她的二舅舅和醫(yī)館中的一位辜大夫在?談?wù)撃线叺暮禐?zāi)。
似乎發(fā)生了很不得了的大事。
余窈不可避免地?聽了一耳朵,聽到辜大夫十分驚奇地?道,朝中有人貪污了賑災(zāi)款,還沒到南邊銀子就沒了一半,結(jié)果就被武衛(wèi)軍一位左尉發(fā)現(xiàn)了,殺的鮮血淋淋。
“咦?這算是為?民做了一件好事呢。只是不知,那名武衛(wèi)軍左尉是誰�!庇囫汉闷娴�?問了一句,眼睫毛撲閃撲閃眨著。
也許是她認識的人。
“咳,那左尉的來歷不凡,窈娘你可能聽過青州褚家的郎君�!惫即蠓虻恼Z氣?古怪,誰能想到世家郎君也會用那般殘忍的手段。
“好事也……說不準,那些官吏直接被扒了人皮,如此發(fā)指的刑罰都說是屈打成招,以及那褚左尉仗著外戚的身份橫行霸道,迫切想立功所致�!�
辜大夫家里也算有些人脈,據(jù)他所知,被褚三郎殺的人當中就有如今周尚書的幾位得力門生,周尚書已經(jīng)告病在?家,褚三郎剛回?京就受到了御史臺上百條的彈劾。
褚三郎,竟然是他。
余窈一時不知該為?他成了武衛(wèi)軍左尉而吃驚還是因為?他與往日?不同的行事作風(fēng)而愕然。
這還是她認識的褚三郎嗎?那個秉性?清高對武衛(wèi)軍頗為?不齒的世家郎扒了人皮呀,余窈一去想血淋淋的畫面就毛骨悚然,他為?何會變得如此酷戾,尤記得那時郎君幾次羞辱他,他除了怒目而視也沒做出過激的報復(fù)。
“好了好了,窈娘,你不要問這些了。死人要命的事你聽了以后夜里保準做噩夢�!绷侄敳幌胱屗^續(xù)聽下去,令她到旁的房間歇息。
余窈動了動嘴唇,乖巧地?道了一聲是,走到醫(yī)館的大堂賞起雨來。
大雨伴隨著冷風(fēng),綠枝怕她受涼,去到醫(yī)館的里間煎姜茶。
就在?綠枝離開后不久,余窈眼尖地?瞅見了雨幕中的一個人影,似是沖著醫(yī)館而來。
她睜大了眼睛站了起來,連忙和藥童阿闕說拿一條干凈的巾帕。這么大的雨,就算這人撐了雨傘,衣服也肯定淋濕了。
換句話?說,能冒著風(fēng)雨前來醫(yī)館的人定是遇到了急病,可能是他自己,也可能是他的家人身體?不適。
褚聞先從廷獄出來后雨就下大了,但他沒有坐馬車,也沒有撐傘,只是獨自一人在?嘩啦啦的雨聲中漫無目的地?走著。
走去哪里他不知道,但就這樣走著很自在?。
雨水可以沖刷掉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雨聲可以遮擋住所有罵他恨他的聲音。
從他謝恩領(lǐng)下武衛(wèi)軍左尉這一官職的那刻,青州城風(fēng)光霽月為?人稱贊有君子之風(fēng)的褚三郎就不存在?了。
他是褚聞先,一把傷人的兇器,一條會咬人的惡狗。
陛下要他抄家他就看著人家破人亡,陛下要他殺人他就干盡血腥之事,陛下當朝夸贊他升他的官職,他就要面對來自所有朝臣的攻訐。
褚聞先走到了醫(yī)館的門口,死死地?盯住了朝他關(guān)心張望的少女。
“褚三郎,怎么會是你?你沒撐傘嗎?”余窈見到來人,倒吸一口冷氣?,方才?還討論的人物直接就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你給我的安神香燃盡了,我來買香�!蹦腥说哪抗馔高^雨水,似乎又看到了她毫無保留朝著陛下笑的畫面。
這一刻,隱晦的羨慕變成了刻骨的嫉妒。她不知道他天子的身份,將他當做兇神惡煞的武衛(wèi)軍郎將,可依舊愛慕著他。
而他,從人人贊揚的褚家郎君成為?一條惡狗才?那么短的時日?。
一切都變成了憎惡。
“�。狂依删齺碣I香啊,剛好我還有一些,我送給你好了。”余窈急急忙忙取來了香,想讓褚三郎進入醫(yī)館避避雨,但發(fā)覺他似乎不大對勁,于是又把藥香塞給了他。
余窈對他依舊懷著警惕。
第071章
第七十一章
安神香放在了?盒子里?面,
雨水淋不?到。但拿著盒子的男人渾身上下都?滴著雨,全濕透了?。
余窈謹慎地看著他可能因為淋雨而變得冷白的一張臉,心里?突生一股很奇妙的感覺,
這般模樣的褚家三郎有些陰郁,
和郎君有那么幾分相似啊。
“你……進來喝一杯姜茶吧,
免得受風(fēng)寒�!币幌氲嚼删�,余窈的眼神轉(zhuǎn)為?柔軟。
褚三郎現(xiàn)在變得這么可怕,又是陛下的表兄,她讓他避避雨喝口?熱茶,以后他與郎君對上,
郎君若落于下風(fēng)她也能說上句話。
面對少女好心的邀請,
褚聞先?拿著盒子往前走了?一步,人走到了?醫(yī)館的屋檐下避開了?風(fēng)雨,
卻沒有往里?進的意思。
他衣袍上的雨水一直往下流,
睫毛下巴處也有雨水滴落,漆黑的眼珠盯著余窈不?放。
“現(xiàn)在人人都?很怕我,怕我抄了?他們的家,
扒了?他們的人皮,
你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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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大變的同時,
余窈聽著他低沉的聲音也似帶上了?寒氣,
下意識放輕了?呼吸。
“如果褚三郎是指貪污了?賑災(zāi)款的官吏,那,那他們本?就該死。我是好人家的女兒,父母不?在了?以后也沒做過?壞事,
我不?怕�!庇囫罕砻魉灏椎纳�?世,
勉強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武衛(wèi)軍,本?性也……不?是壞人�!�
自以為?在寬慰褚三郎的同時,
她的心里?也不?禁在嘀咕,怎么都?喜歡問她怕不?怕�。�
褚聞先?聽到她的回?答,低低地笑了?起來,這世上誰想做壞人誰又覺得自己?是壞人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區(qū)別在于能不?能得到他人的理解。
他得到的是來自父母的不?滿責(zé)問、家人乃至族人的疏離躲避、絕大部分人的厭憎怒罵。
然后在他最?絕望迷茫的時候,又在少女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理解。
褚聞先?笑了?,一條惡狗可以咬別人也可以咬讓他成為?惡狗的那個人。
“他不?是武衛(wèi)軍郎將�!钡未鸬挠曷曋�,他沖著余窈說道,說不?清是藏的很深的報復(fù)還是擺在明面的感謝。
“……褚郎君說的人是誰?”余窈愣了?一下,慢吞吞地問他。
她第一時間是真的沒有想到他口?中的人是郎君,因為?郎君在武衛(wèi)軍中的身?份總也說不?明白。比郎將要高一些,可她又不?知是什?么,于是還稱他郎將。
褚聞先?渾身?冰冷,但此時看余窈的眼神微有暖意,“你不?是郎將夫人,他也不?是武衛(wèi)軍郎將,進了?京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就是姑母的兒子�!�
“我的姑母曾經(jīng)是這個王朝最?尊貴的女人,她的兒子如今高坐在龍椅之上,笑看我眾叛親離成為?一條喪家之犬。”
說完這些話,他毫不?猶豫轉(zhuǎn)過?身?,重新?走進了?大雨中。
不?同的是,與來時相比,他的手中握著一方盒子,心也平靜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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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窈怔怔地望著雨中越來越模糊的背影,吹著濕潤的涼風(fēng),一張小臉血色盡失,白的透明。
褚家三郎說郎君是他姑母的兒子。
郎君不?是武衛(wèi)軍郎將,而是坐在龍椅上的天子………
一瞬間,所有紛雜的信息都?涌入了?她的腦海,她想到黎叢與常平等人的畢恭畢敬,她想到他隨手就能弄死劉知府,她想到他話里?話外對鎮(zhèn)國公府的貶低嫌棄,她想到他要她乖巧就能得到世間想要的一切,她想到外祖父在得知他的姓名變得驚愕沉郁的神色,她想到太多太多的反常。
***
天降大雨,也不?該他輪值,林太醫(yī)就索性待在了?屋中。
他還想著外孫女與陛下的事,很是愁眉不?展,理智告訴他,陛下既然看中了?窈娘,窈娘進宮也算是得了?一個好歸宿。然而,作為?外祖父,林太醫(yī)深知宮中女子的生活凄涼,只想讓余窈平平安安地過?完一輩子。
比起他,林老?夫人倒很為?余窈開心。家境殷實?父母又都?不?在的男子,對外孫女好,外孫女自己?也喜歡,兩個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對。
她見不?得林太醫(yī)一直嘆氣,問又問不?出個所以然,煩的將人趕了?出去。
林太醫(yī)出了?屋子,看雨下的這般大,擔(dān)心長出來的藥草折了?,連忙穿上一件擋雨的蓑衣,將倒下的藥草扶起來再用木棍固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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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要余窈宅子里?的護衛(wèi)幫忙,這些人正如他第一面想的那樣,來歷定也不?簡單。
陛下派來的,不?是武衛(wèi)軍就是宮里?的禁軍,又或者是他的暗衛(wèi)。
余窈踩著泥濘失魂落魄地出現(xiàn)在藥田中,是林太醫(yī)沒有想到的。他看著外孫女紅著雙眼,木愣愣地問他郎君是不?是就是陛下,林太醫(yī)的心臟一下子被揪緊。
“窈娘,外祖父說過?世事復(fù)雜無常,無論……進不?進宮,你自己?想清楚就好�!绷痔t(yī)終究還是把選擇的權(quán)力給了?余窈自己?,蜜糖還是砒霜都?全看她的心意。
正如她的母親林茯苓選擇遠嫁給蘇州一個商戶,當年林太醫(yī)等人都?不?看好,但事實?是余窈的母親生前過?的很幸福。
余窈搖了?搖頭,腳步踉踉蹌蹌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天她沒有再說一個字,滴水未沾粒米未進,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里?面,眼睛空洞地看著前方。
又一次,她被騙了?。
不?,不?是被騙,郎君說的對,她很蠢。他已經(jīng)把真實?的姓名都?告訴她了?,她還傻乎乎地覺得他就是一個郎將。
她好蠢,就像是只看到糖的蜜蜂,一頭扎了?進去,旁的所有不?對勁就都?看不?到了?。
她太蠢了?,余窈一遍遍地告訴自己?,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門外,綠枝急的直跳腳,林太醫(yī)還在嘆氣,旁邊的林老?夫人知道了?與外孫女兩情相悅的男子就是當今陛下,臉色也掛著憂愁。
尉犇等人發(fā)現(xiàn)余窈知道了?陛下的身?份,當即就要將此事稟報上去,這時候戴婆婆就展現(xiàn)了?她非同一般的智慧,說娘子正是別扭的時候,陛下若再過?來,可能會讓情況變得更加嚴重。
“娘子自幼脾性就好,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萬一她這時惹怒陛下,陛下又動起怒來,你們愿意看到這種?場面嗎?”戴婆婆請求他們緩一緩,暫時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這場大雨還沒下完,出府稟報也不?容易。
靜默片刻后,尉犇同意了?。
明日,明日他再稟報陛下,這一晚就當是給余娘子留出來的時間。
然而一夜過?去,推開房門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少女仿佛和從前每一天的她一模一樣,她像是坦然地接受了?一切。
“雨停了?呀�!庇囫荷钗�?一口?清涼的空氣,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和每一個人道了?早安。
“娘子,您……”綠枝欲言又止,她以為?娘子的眼睛會變得紅通通的,可是她正常的不?對勁。
“我沒事,都?不?要為?我擔(dān)心�!庇囫荷踔吝抿著唇笑了?一下,要外祖父和外祖母為?她參詳香鋪開在什?么地方。
林太醫(yī)和林老?夫人聞言微愣,最?后還是林太醫(yī)沉聲道醫(yī)館旁邊的位置不?錯,適合開香鋪,尤其余窈想賣的是藥香。
“那里?的確很合適,舅舅離得近,可以照應(yīng)我一番�!庇囫狐c點頭,覺得外祖父說的很有道理。
她要去那里?找一找有沒有想要轉(zhuǎn)出去的房舍,準備買下來。
依舊是大牛護衛(wèi)等人駕著馬車送她去醫(yī)館所在的街道,馬車轱轆轱轆地往前行駛,余窈忽然就開口?說了?一句話。
“先?不?去醫(yī)館了?,大牛護衛(wèi),勞煩你送我去管理戶籍的衙門�!�
余窈篤定他一定知道這個地方在哪里?。
尉犇眼神一凝,故作隨意地問她去哪種?衙門,辦戶籍的方式也有區(qū)分。
“��?這么麻煩呀。我要開香料鋪子,又怕會出事,所以想立個女戶,我家里?確實?也只剩下我一個人。”余窈低聲道出了?她的打算,去衙門立女戶。
馬車顛簸了?一下,尉犇沒說什?么,只是放緩了?行駛的速度。
立女戶并不?稀奇也不?少見,戰(zhàn)亂之后頗多�?墒菬o論是前朝還是本?朝,都?有一個規(guī)矩,凡是立女戶的女子都?必須招贅!
如此,才符合戶主?本?人是一家之主?的禮法。
余窈想做的決定已經(jīng)不?言而喻,她要為?自己?斷了?退路,再不?肯將一顆心期期艾艾地捧過?去,然后被人玩弄的稀巴爛。
夜里?,她安靜待著的時候還想到了?一個消息,他們都?說,天子要立褚家的五娘子為?后了?。
而即便沒有褚家娘子,天子也要有三宮六院,很多很多的女人。
余窈想了?一夜,她無論如何都?不?要成為?其中的一個。
她也生不?出更多的勇氣去愛他了?,她很蠢又很笨,除了?一顆心一個人還有些銀子什?么都?沒有。
她又開始奢求,看在這些時日她努力喜歡他為?他醫(yī)治頭疾的份兒上,可不?可以當做不?認識她。
第072章
第七十二章
蕭焱最近的心情可謂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雖然和小可憐很不情愿地暫時分?開,
但是?他手?腕的紅色香珠以及夜里燃燒的藥香都帶著她的氣息,彰顯著她的存在。
一想到過不久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人弄進建章宮,暫時無法見到人的不快也消失殆盡。
除此之外,
朝中的樂子讓他異常愉悅。
姓周的老東西被他的好表兄弄死了幾個門生,
他們一條是?瀕死的老狗,
一條是?被罵到墻角的瘋狗,不顧一切地咬在一起,血肉亂飛,旁邊還蹲著一只皺眉審視等著下場的黑貓高老頭,這場面著實讓蕭焱樂的發(f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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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上朝他都很積極地看熱鬧,
下了朝之后就聽尚宮為他一條條地講解立后應(yīng)該有的章程。
蕭焱覺得這一條條規(guī)矩很是?繁瑣,
又是?跪天又是?拜地,還不將人給煩死。
然而,
讓他自己都很驚訝的是?,
他竟然忍了下來?,并且打算每一條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照著做。
我?果然還是?對小可憐太好了。蕭焱摩挲著手?腕的香珠,在心里感慨他可能會是?天下最寵愛女子的夫君,
誰都比不上他。,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距離他和小可憐分?開的第七天,
同時也是?蕭焱愉快地在朝堂宣布升自己表兄褚三郎官職的次日,
他無法忍耐下去了。雖然每天晚上守在余家?的人都會將小可憐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都稟報上來?,
但一連七日見不到人,他體內(nèi)的每一滴血都在叫囂著她的名字。
要看到她的小臉,要嗅到她的氣息,要嘗到她甜滋滋的味道,
要聽到她喚自己郎就是?今日了。蕭焱迫不及待,
決定下了朝后就用醫(yī)治頭疾的借口將人弄進宮。當然,在此之前,
他要先宣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去覲見。
一做下這個決定,他就一刻都等不及了,只想立刻結(jié)束今日的大朝會。
朝堂之上,幾個御史還在憤慨指責(zé)褚三郎以下犯上,冤殺朝臣,氣的周尚書害病在家?,恨不得將褚三郎立即推出去也做了死人才?好。
“說完了嗎?”蕭焱的眼中?冒出了兇戾的冷光,惡狠狠盯住了所?有還在聒噪吵鬧的臣子,“一群人活像鴨子叫,吵的朕頭疼。再唧唧歪歪,朕挨個拔了你們的舌頭!”
他陰冷的臉色當即駭住了那幾個御史,這些人哆哆嗦嗦地噤了聲?不再言語。因為他們知道陛下不是?在嚇他們,而是?真的可能會拔他們的舌頭,不久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
為佞王說話求情的同僚除了一個封元危活著去了蘇州,其他的下場一個比一個慘,有兩?個甚至當場撞擊而死。而當時,陛下的臉色和語氣就和今日差不多,也是?犯了頭疾。
“好,都沒話可說了,那就散會吧�!钡钪�?鴉雀無聲?,蕭焱挑了挑眉,底下的一個人未看,第一個走出了太和殿。
常平跟在他的身后,落后三步之遠的距離。
蕭焱往建章宮的方向走去,絳色寬袖獵獵作響,腳上黑色的方履硬生生地踩出一陣風(fēng)來?。
然而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漆黑的眼珠盯住了一身青色皂袍的內(nèi)侍,是?一種?叫人后背生寒的目光。
常平感覺到了,當即躬身垂首,而后他一言不發(fā),似是?在等待天子的吩咐。
“公儀平,她今日進到宮中?,勢必會發(fā)現(xiàn)朕就是?她口中?心中?的郎君,她會怎么做?”蕭焱冷聲?問他,目光仍舊刺骨。
“陛下并未想過欺瞞余娘子,只是?未曾明說而已。余娘子生性柔和,只要陛下坦言擔(dān)心余娘子被嚇到,想必余娘子會理解陛下,接受陛下的身份�!背F降吐�?回答,他說的沒錯,其實蕭焱已經(jīng)算是?將答案擺在了余窈的面前,可惜她一直沒察覺。
“當然,朕對她那么好,她會立刻接受朕的身份,這些話還用你來?說?”
蕭焱輕慢地嘲諷內(nèi)侍說的盡是?些廢話,而就在這時,尉犇緊急派進宮稟報的人到了。
這人也是?在余窈府中?干活的一名武衛(wèi)軍,他低聲?稟報了余窈一大早就去找衙門立女戶的事?。
蕭焱的心中?霎時就涌出一股不好的預(yù)感,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接著就從這人的口中?聽到,小可憐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天子身份。
因為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所?以一大早跑去衙門立女戶。
是?要和他撇清關(guān)系準備著招贅啊,可他明明與?她說準備借醫(yī)治頭疾的由頭封賞她,然后就去到林家?提親。
她也答應(yīng)了,笑的兩?眼彎彎,嘴巴也翹著。轉(zhuǎn)過來?不過幾日,不過他遲了一步,她現(xiàn)在居然就要放棄與?他的約定和承諾了。
“她做夢!”沉默了只一瞬,蕭焱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臉上的表情稱得上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