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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陳三爺笑起來,溫和地看著她:“窩里橫也好。不讓別人欺負(fù)自己就好。”

    碗箸收拾下去了,錦朝服侍他換了身直裰。抬頭看他正揉著自己眉心。不由伸手幫他揉太陽穴�!霸趺戳�?要是太累了就早些睡吧。”

    陳彥允嗯了聲:“接連訊問了好幾個人,又去了大興一趟……”訊問牢房里光線不好,動了刑具,他也覺得有點(diǎn)累了,回來又聽說曦姐兒發(fā)高燒了,連衣服都沒換就去看她。

    “您怎么會訊問別人呢?”錦朝有些好奇,陳彥允可是戶部尚書,又不是大理寺、都察院的人。

    陳彥允笑了笑說:“不是戶部的事,如今內(nèi)閣中勢力混亂,需要清理一下�!蓖跣对趦�(nèi)閣已經(jīng)太礙手腳了,又一向和他作對,他本想借以大理寺卿的事來打壓他。

    河盜案的卷宗他看過了,卷宗寫得太隱秘含糊。一船的私鹽來自何處?一般的私鹽販敢有這么大手腳?除了張陵外,這上面肯定還有個人。陳彥允本來以為是大理寺卿,但是后來發(fā)現(xiàn)張陵在和余慶的鹽運(yùn)使接觸,他就知道這事遠(yuǎn)比他想得要復(fù)雜,背后的私鹽販運(yùn)肯定更驚心動魄,牽涉的人眾多。

    張陵在余慶以偷逃流放的罪名被抓后就立刻從水路送到京城來,等把張陵的口供也對好了,就能核實這件事了。余慶的鹽運(yùn)使應(yīng)該是個很關(guān)鍵的人物,把這人弄下獄了,會引起南直隸動蕩。

    而他正好需要這種動蕩,要是讓王玄范依靠南直隸勢力坐大,以后收拾起來就麻煩了。

    不過這些官場上的事太復(fù)雜,他不想顧錦朝知道。

    顧錦朝卻抓著他的袖子,輕輕地問他:“會有危險嗎?”

    她記得他會遇害,卻不記得究竟是什么人,估摸著就是幾個月以后了。事情太久遠(yuǎn)了,她也不是記得很清楚了。

    陳彥允揮手讓丫頭婆子都退下去,等人都下去了就把她抱起來,往大紅羅帳里走去:“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還是早點(diǎn)歇息吧�!�

    顧錦朝被他穩(wěn)穩(wěn)地抱著,覺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吹酱蠹t羅帳的顏色,總是想起兩人*的時候,羅帳低垂顏色**的樣子,他又抱著她……她急急地說,“您……您今天也累了!”這樣的事可就算了。

    陳彥允失笑:“你這么著急做什么,我是真的讓你休息的�!苯议_被褥把人放上去。

    顧錦朝沉默片刻,默默地轉(zhuǎn)過身不說話了。本來是想關(guān)心他的……還是算了吧!

    她生氣了?還是不好意思了?

    陳彥允把她的身體轉(zhuǎn)過來,面對他,發(fā)現(xiàn)顧錦朝還閉著眼睛不理他。

    他就無奈地說:“錦朝,你是在耍孩子脾氣嗎?”

    顧錦朝聽到他的聲音,卻沒有回話。什么耍孩子脾氣,她就是懶得說話了。

    陳彥允卻斷定她在耍孩子脾氣了,俯下身一下下地親著她的臉。兩個人的呼出的氣息混雜在一起,她都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微熱的唇瓣輕輕碰過她的嘴唇,稍微停滯了一下,他低語:“錦朝……你還是說話吧�!辈荒茉儆H下去了,身體有點(diǎn)躁動了。

    顧錦朝看到他一雙幽深的眼眸,好像比平時還要專注……她低聲說:“你還是早些睡吧�!眳s被自己聲音里的沙啞給嚇到了,她別過頭把他推開,往被褥里縮進(jìn)去。

    陳三爺任由她躲進(jìn)去,抬手整理自己的衣襟:“你先睡著,我還有點(diǎn)事,一會兒就過來�!笨此诶锩嬗植徽f話,被褥鼓起一團(tuán)像藏了只動物一樣。他淡淡地笑了笑,放下羅帳走出去。

    顧錦朝用被子蓋著耳朵,心跳久久沒有平息。她好像面對陳三爺越來越容易情緒化了,兩世的經(jīng)歷告訴她這樣很危險,情緒化容易讓她犯錯。也許真是陳三爺太縱容她了,久而久之難免就放松了。

    她靜靜地想著陳三爺說的事,他只隱約透露要清理內(nèi)閣勢力,她心里卻很明白。陳三爺估計是不想容忍王玄范了,前世王玄范也是敗在三爺手上的。

    如今想起來真是蹊蹺得很,前世陳三爺在朝堂沒有對手,他作為戶部尚書,為什么會派去去四川剿匪清掃。他身邊高手如云,自己也有自保能力,怎么會死在四川了?

    而且他死之后,陳家受到的影響并不大。后來陳老夫人死了陳家分家,陳二爺分出去后卻再也不和三房來往,陳玄青幾乎和陳四爺反目成仇。

    實在是太蹊蹺了。

    迷迷糊糊想著,錦朝也漸漸睡著了,無意識之間只感覺到有人從后面抱著自己。

    第二日陳曦的燒才完全退下來。

    錦朝讓小廚房給她做了一盤精致的兔兒饅頭,她果然很喜歡。都舍不得吃下去,猶豫好久才咬掉兔子耳朵。

    秦氏和王氏結(jié)伴過來看她,噓寒問暖的。一會兒葛氏也過來了,給陳曦帶了松子糖和栗子糕。

    錦朝讓婆子拿瓷盤裝了,放在炕桌上供大家吃。

    秦氏看到葛氏過來,就和錦朝說:“三弟妹,跟你說著話……我倒是忘了手里有事要做。只能改日再過來了�!庇趾完愱馗鎰e了,帶著丫頭婆子先回去了。

    葛氏的神情有些黯然。

    王氏卻撿了栗子糕吃,笑著跟葛氏說:“味道好甜,六弟妹加的是糖霜還是蜂蜜?”

    葛氏卻笑得很勉強(qiáng):“加了蜂蜜的�!�

    王氏說:“我平日都是加糖霜,難怪沒有這么甜呢。可要好好請教你怎么做才是�!卑堰@尷尬給蓋了過去。

    錦朝在旁看著,心想王氏果然是八面玲瓏,誰都不得罪的人。

    ☆、第二百四十七章:毽子

    曦姐兒喝了藥又睡了。錦朝就讓丫頭在后院的小亭子里擺了杌子,請王氏和葛氏過去看新開的睡蓮。三爺從皇宮帶回來的白色睡蓮還沒有開花,鵝黃色的睡蓮卻開了一池,十分漂亮。

    有婆子搬著花瓠和長幾不斷出入,王氏有些疑惑地問錦朝:“三嫂,這是在做什么?”

    錦朝說:“曦姐兒以后搬到后面來住,正幫她布置著呢�!�

    王氏就說道:“這樣也好,曦姐兒住在芳華閣孤孤單單的,也是可憐。不過也是你宅心仁厚了,照顧曦姐兒一點(diǎn)也沒有芥蒂,我看她倒是很聽你的話�!�

    葛氏開口說:“原來的三嫂還在的時候,總是擔(dān)心曦姐兒被欺負(fù)了。還囑托我和五嫂多照顧她,眼看著她生病了,我心里也著急,覺得自己辜負(fù)了她的囑托。咱們九少爺就是沒姨娘的孩子,又沒有收養(yǎng)在二嫂或是娘的名下,看那日子過得……連一件新衣裳都穿不上。你是難得的心地好,我看原來的三嬸也沒有好擔(dān)心的�!彼蝈\朝笑了笑。

    王氏咳嗽了一聲。這葛氏果然不會說話,好好的說江氏做什么。也不怕顧錦朝聽了不舒服。

    顧錦朝倒是沒覺得有什么,葛氏的毛病她前世領(lǐng)略太多了。

    端起茶杯喝茶,放下的時候才說:“九少爺我看著也覺得可憐,癡癡傻傻的,婆子要是虐待他了,恐怕都不知道找誰告狀去�!�

    王氏笑著搖頭:“要不是癡傻,也不能活到現(xiàn)在了……”

    話一出,卻好像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又補(bǔ)救說:“他姨娘生他的時候本就是難產(chǎn),當(dāng)時是舍母取子,生得很艱難……五歲那年九少爺高燒。腦子燒壞了,就一直癡癡傻傻的�;蛟S是傻人有傻福,就這樣還健康地長大了。沒病沒災(zāi),如今也有十歲了�!�

    葛氏臉色發(fā)白。手忍不住摳著掌心。

    顧錦朝覺得葛氏的表情很古怪,看了她一眼:“六弟妹不舒服嗎?”

    葛氏忙搖頭說:“不是,怎么會呢。”又笑著把一盤花生酥推到錦朝面前,“你試試看,我覺得特別香�!�

    錦朝心里更狐疑了,葛氏究竟想到什么了?

    等王氏和葛氏回去了,她找了孫媽媽過來問話,問她知不知道陳玄越的事。

    孫媽媽就說:“奴婢只知道一點(diǎn)。聽說是舍母取子生下的。二房就這么個庶子長大了,頭兩個一個剛出生就沒了,還有一個養(yǎng)到四歲去了的。就這個長大的,腦子還有些不清楚……聽說平時也過得不好,一床被褥洗洗補(bǔ)補(bǔ),一年四季都不換。”

    顧錦朝想起王氏的話來……要不是癡傻,陳玄越也活不到現(xiàn)在了。

    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問孫媽媽:“那舍母取子的話,當(dāng)初是誰說的?”

    孫媽媽搖頭:“這奴婢就不知道了,二老爺也有可能,老夫人也有可能。遇到妾室難產(chǎn)的情況,多半都是保孩子的。除非二老爺特地說要保大人……要是您要打聽,我再給您請個婆子過來。她原先在二房伺候過,現(xiàn)在是針線房的�!�

    顧錦朝只是這么一問,沒真的想驚動別人。

    “這就算了,二房的事我們過問太多不好。你就當(dāng)我什么也沒問過。”

    孫媽媽應(yīng)諾,想了想又和錦朝說:“……夫人,這宅門里腌臜的事多了,就管也不想管了。都是表面的光鮮,二夫人是個極厲害的,你以后可要小心她�!�

    顧錦朝第一次聽到孫媽媽和她說這樣的話。有點(diǎn)推心置腹的味道。

    她笑了笑:“我不和她對上就是了�!�

    孫媽媽嘆了口氣:“三老爺畢竟才是嫡子,以后主中饋的事肯定要交到您手上。少不了有沖突。畢竟二夫人主中饋這么多年,里里外外都已經(jīng)是她的人了。到時候您也麻煩……”說完笑了笑�!芭径嘧煺f了這些,您且聽聽就是�!�

    顧錦朝說:“話糙理不糙,你心里也是為我考慮的。以后你有什么想說的,盡管說了就是�!睂O媽媽這人很聰明,而且洞察力非凡。

    她問陳玄越的事,孫媽媽卻說道了二夫人很厲害。不管她是猜測還是知道些什么,她心里都是有底的。

    陳玄越要不是癡傻,恐怕也難逃那兩個庶子的下場。

    孫媽媽笑著點(diǎn)頭,問她午膳布置在哪兒。

    再過了兩天,陳曦的燒才完全退下來。錦朝就準(zhǔn)許她下床了,陳曦穿了件豆綠的比甲,跟著青蒲在院子里學(xué)踢毽子。踢毽子的花樣青蒲會很多種,兩個毽子一起踢,還能正踢反踢。陳曦看得目不轉(zhuǎn)睛的。

    一會兒后陳玄青過來看她了,手里拿著一個面人。陳曦很高興,捧著面人跑到廡廊下,笑著和錦朝說:“母親,你看哥哥給我買的面人,可精致了。”

    陳玄青走過來,低頭也喊了錦朝一聲“母親”。

    那面人還穿著件紅襖裙,頭上捏了發(fā)髻,戴了黃顏色的花,樣子笑瞇瞇的。

    錦朝就夸道:“真好看!看得我都眼饞了。”

    陳曦想了想,拉著陳玄青的袖子讓他彎腰下來,這是要和他說悄悄話。陳玄青有些無奈地彎下腰,聽到陳曦在他耳邊說:“哥哥,你怎么不給母親也帶一個回來。”

    聲音雖然壓得小,錦朝卻也聽到了。

    陳玄青也小聲和她說話:“你是孩子,母親是大人了。萬一母親不喜歡呢?”

    陳曦很認(rèn)真地說:“母親怎么會不喜歡呢。我喜歡小兔子饅頭,母親也喜歡。我喜歡的松子糖,母親也喜歡……都是一樣一樣的。剛才母親都說好看了,七哥,你是不是沒有銀兩了?明明知道曦姐兒住在母親這兒,送東西也沒有母親的一份�!彼终f,“你要是沒有銀兩,我的荷包里還有好幾張二十兩的銀票,是上次外祖母給我的零花錢,你拿去用吧。”

    錦朝不由得笑起來。陳曦是那種要和人熟了才格外好玩的孩子,有趣的很。

    陳玄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好好,都是我的錯。下次我也記得給母親帶,好不好?”

    陳曦才點(diǎn)點(diǎn)頭,讓錦朝幫她拿著面人。拉著陳玄青去看青蒲踢毽子了。

    錦朝就先回了西次間,讓人備下了綠豆甜湯給他們消暑。

    陳曦在門口探頭看了看,被采芙發(fā)現(xiàn)了,笑著問她:“四小姐,你要找夫人嗎?”

    陳曦嗯了一聲。

    錦朝召她進(jìn)來,用汗巾給她擦了額頭:“怎么了,哥哥走了嗎?”

    陳曦?fù)u搖頭:“還沒有呢,你跟我來……”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小聲地說,“哥哥也會踢毽子,踢得可好了。不過他不想別人看到……我央求他踢的,帶你去看看……”

    錦朝被陳曦拉著走到耳房旁邊的夾道上,果然看到陳玄青踢毽子。他踢得很好,干凈利落。只是這樣女孩兒的活動,實在不適合他。

    聽到來人的聲音,陳玄青卻很快警覺起來。伸手接住毽子回頭看,發(fā)現(xiàn)陳曦拉著顧錦朝站在耳房外面。他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陳曦央求,他也不會踢毽子了。好不容易選了個沒人的地方,這小丫頭還專門帶人過來看……還是帶顧錦朝過來看。

    “曦姐兒,你過來。”陳玄青低聲說。

    陳曦看到他有點(diǎn)生氣,就往錦朝身后躲,小聲地說:“給母親看看嘛。這有什么的……”

    陳玄青很難給她解釋這件事,他現(xiàn)在是翰林院編修,也算是朝廷命官了。彩衣娛妹就罷了,這樣的事讓別人看到……實在是不太好。

    錦朝笑著說:“七少爺別擔(dān)心,你踢得挺好的。快過來吧,我給你們備下了綠豆湯�!�

    免得陳玄青尷尬了,她先帶著陳曦往回走。

    過了好久,陳玄青才跟進(jìn)堂屋來。

    采芙給他端上了一碗綠豆甜湯,陳玄青猶豫了一下,才端起來嘗了口。

    味道還是挺好的。

    西次間里,顧錦朝正在和陳曦說話。

    過了會兒兩人才走出來。

    陳曦小心翼翼地問他:“哥哥,你還生氣嗎?曦姐兒錯了。”

    陳玄青沒有說話。

    陳曦又說:“七哥,你要是生氣了,曦姐兒給你道歉好不好�!彼愋嗟囊滦�,有點(diǎn)難過,“你要是生氣了,曦姐兒就要哭了……”

    想到她大病初愈,陳玄青嘆了口氣說:“七哥沒有生氣�!�

    他抬頭看顧錦朝,有點(diǎn)猶豫不知該不該說。

    顧錦朝就打消他的顧慮說:“七少爺放心,我不會到處去說的�!�

    陳玄青松了口氣,他還沒有這么丟人過。

    “謝謝了。其實我倒是想抱歉一聲,原先那么對你說話……”顧錦朝待陳曦很好,他卻一直以偏見來看她。他看著顧錦朝清澈的眼眸,不知道為什么卻說不下去了。“以前我……”

    顧錦朝飛快地打斷他:“七少爺多慮了,以前的事再也別提了�!�

    她和陳玄青的事那就是爛賬,碰都碰不得。如今只要兩人都不說,再不會有第三個人說出去了。

    陳玄青沉默地點(diǎn)點(diǎn)頭。這樣也好……這種事還是不要提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審訊

    水牢里發(fā)出一陣陣腐臭的味道。

    獄官在前面領(lǐng)路,提著一盞松油燈。

    刑部郎中陸重樓跟在陳彥允旁邊說:“昨晚剛送過來,下官連夜就收監(jiān)了,水牢里就是味道不太好,大人且忍耐些。我把人提出來再問話……”

    陳彥允說:“上一盞茶吧,問得費(fèi)口舌,恐怕還要潤口才是�!�

    陸重樓笑著應(yīng)是,招過一旁的書令史吩咐用漢陽霧茶。

    陳彥允跟著司門主事往提牢廳去。

    茶很快就端上來,提牢廳擺了案臺,陳彥允坐在案臺旁邊,閑散地靠在太師椅上喝茶。

    陸重樓剛進(jìn)來看到,忍不住覺得疑惑。

    郭諳達(dá)曾經(jīng)告訴他,審訊張陵不過是件小事,判了流放的人出逃被抓回來,再簡單不過。隨便再打幾十板子,扔去兵馬司隨著囚犯趕去寧古塔就行了。這樣的事哪里用得著他來主審……但是這個人是原大理寺少卿張陵。而且審問這樣一件小事,陳閣老卻說要過來聽審。

    這就顯得有點(diǎn)不尋常了。

    陸重樓昨天又接了郭諳達(dá)的話,說盡量輕描淡寫,早把這事混過去就好。別讓張陵說太多話了。

    陸重樓回去琢磨了一天,就讓人把張陵提到了水牢里去關(guān)著。

    水牢里沒吃沒喝,蚊蟲有多,泡在冷水里一宿,張陵肯定沒精神了。

    他定了定神,上前向陳彥允拱手笑著說:“下官不敢逾越,陳大人請上坐�!�

    陳彥允微笑著說:“我不熟悉,你坐吧,免得喧賓奪主了。”

    陸重樓這才坐到案臺后面,讓人把張陵帶上來。

    兩個獄官拖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男子進(jìn)來。他渾身濕漉漉的,臉色蒼白如紙,腳上帶著黑色的鐵鐐。張陵怎么說也是兩榜進(jìn)士。正四品的朝廷命官,卻被折磨成如此潦倒落魄的樣子。被扔在地上后過了好久。才緩慢地蜷縮成一團(tuán)。很快被獄官揪著跪起來,讓他磕頭。

    陸重樓問了他一些問題,張陵回答得很小聲:“……跟著流民逃走的,沒有同伙,也沒有一起出逃的……去余慶是家父有個舊友在那里,想去拜訪他老人家……”

    陸重樓又問:“是什么舊友,姓甚名甚?”

    張陵嘆了口氣:“到余慶后……才發(fā)現(xiàn)他早就搬走了……”說到這里,咳嗽了好久。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大人問的我都說完了……可沒有別的了……”

    陸重樓恨不得早點(diǎn)審?fù)�,聽到張陵這么說,就說:“你罪名在身還敢外逃,恐怕不是流放這么簡單的事了,可得要吃點(diǎn)苦頭……”叫了獄官的名字,說把張陵拉下去杖打。

    陳彥允才放下茶盞:“陸大人急什么,我還有幾句話沒問�!�

    陸重樓側(cè)身小聲地笑著說:“大人,我看他精神也不太好了,恐怕也問不出什么東西來。”

    “等你打了板子就更問不出來了�!标悘┰噬焓纸辛霜z卒過來�!肮嗳撕鹊臇|西,給張大人來一些,讓他醒醒神。”獄卒一聽就明白了。忙應(yīng)是去拿。陳彥允又轉(zhuǎn)頭向書令史說,“我接下來問的東西,你都一一記好了,讓張陵畫押后上呈到尚書大人那里�!�

    他站起身走到張陵面前,問他:“張大人,你在余慶曾經(jīng)私會余慶鹽運(yùn)使吳新懷,你和他說了什么?”

    陸重樓聽著很疑惑,陳大人這究竟是要問什么,和鹽運(yùn)使有什么關(guān)系?

    張陵卻臉色一白。抬頭看著陳彥允:“陳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陳彥允微微一笑說:“張大人,我一向只喜歡問別人。不喜歡回答。再問你一次,你和吳新懷說了什么?”

    陳彥允肯定是知道什么!張陵心跳如鼓。這事他怎么會知道!“我從未見過吳大人……陳大人恐怕是誤會了……”

    陳彥允不再和他說話,轉(zhuǎn)而和獄官說:“那先上鞭刑吧,用蘸了烈酒的鞭子打,不能讓他昏過去了�!�

    陸重樓下來走到陳彥允旁邊,“陳大人……這……”

    陳彥允看他一眼:“陸大人別擔(dān)心,既然你問不出什么,我來幫你問�!�

    陸重樓額頭冷汗直冒,這陳閣老究竟要做什么!

    獄官拿了鞭子上來。

    一頓鞭子之后,張陵就吐口了。

    渾身又疼又燒灼,他話都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我一直在替吳大人傳話……鹽業(yè)販運(yùn)的事。余慶……余慶的官鹽采出來,倒賣給私鹽商,賺取大量白銀……”

    陸重樓聽得目瞪口呆。倒賣官鹽,這幫人吃了豹子膽了!

    張陵說到這里有些猶豫,看向陳彥允。

    陳彥允又喝了口茶,眼皮也不抬:“不要僥幸了,我既然能知道你和吳新懷的事,就知道你別的事。”茶蓋在水面拂過,聲音很平和,“你們做這樣的事,縣衙、府衙、巡撫沒有一個發(fā)現(xiàn)的?都有些什么牽連,一五一十說清楚,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陸重樓再笨也知道陳大人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恐怕是心里頭早有計量了。

    ……不是說陳三爺是內(nèi)閣中最儒雅性子最好的一個嗎?怎么刑部的刑具他都了如指掌,逼供問話簡直信手拈來。

    張陵長嘆了口氣:“……我知道的也不多,縣衙是收了鹽商的銀子的,余慶府臺和吳大人是好友。至于巡撫大人我從未見過……我不過是個遞話的,您要是想問……該找吳新懷去才是。”

    陳彥允低笑:“張大人可當(dāng)我好糊弄了?也罷�!苯辛艘宦曣惲x,“去升個火爐來,張大人渾身都濕了,該取暖才是。”

    張陵本就是大理寺官員,詢問的手段一清二楚。一聽這話就知道陳彥允要施什么刑,手不由緊緊握住,低聲說:“我告訴您您想知道的東西吧……是的,王大人也有參與其中,南直隸巡撫也不是我們能接觸的人……我去余慶,也是王大人的建議……”

    陸重樓忍不住問:“是……哪個王大人?”

    “自然是如今的內(nèi)閣閣老……王玄范王大人了�!�

    陸重樓驚得說不出話來。

    陳彥允卻又說:“陸大人……揭發(fā)這么大一件案子,足夠積攢你的資歷了。等郭諳達(dá)致仕了,侍郎的位置你也能企及了�!彼痤^,“陸大人,你明白什么意思嗎?”

    陳大人是想讓他把功勞認(rèn)下來……這是為什么?他要不要答應(yīng)?正如陳大人所說,揭發(fā)如此大一樁案子,他升任侍郎沒有問題。

    陸重樓想了好久,才猶豫著點(diǎn)點(diǎn)頭。陳彥允就笑了笑:“那就好,記得,這案子是你問出來的。我只是旁聽罷了,具體的事你再問他就是�!�

    他站起身,陳義就給他披上披風(fēng)。一行人離開了提牢廳。

    ……

    周亦萱今日下午才到宛平,陳老夫人派了管事去官道接了她回來。又讓丫頭去告訴了幾個兒媳、孫媳。

    顧錦朝選了一對嵌白玉的鏤空纏枝紋金手鐲裝進(jìn)匣子里,準(zhǔn)備給周亦萱做見面禮。想了想,又另拿了個錦盒,放了一瓶玫瑰露在里面。她記得周亦萱很喜歡玫瑰露一類的東西,身上的香囊都裝的是曬干的玫瑰花瓣,以前她還為了討好顧錦朝,還送了兩個玫瑰花的香囊給她。

    到了陳老夫人那里。陳老夫人先請顧錦朝吃了茶,又跟顧錦朝講剛聽來的佛經(jīng)。

    陳老夫人昨日去了靜妙庵參加法會。

    正說得有趣,秦氏帶著沈氏、莊氏、孫氏幾個人過來。孫氏由她一個丫頭扶著手,走得慢騰騰的。沈氏和莊氏抱著獻(xiàn)哥兒和箏哥兒,陳昭則跟在孫氏身后。再一會兒王氏帶著陳容等幾人過來了。一時間屋子里熱鬧得很,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陳老夫人笑著說:“都放到羅漢床上去,讓他們自己玩著。端幾盤糕點(diǎn)過來,不準(zhǔn)拿窩絲糖,不然糖渣準(zhǔn)掉得到處都是。拿些松子糖、玫瑰糖、琥珀糖的過來�!编崑邒邞�(yīng)諾去拿。

    孫氏坐到了顧錦朝身邊,笑著拉住她的手:“三嬸娘上次送給我的八樣攢盒真是好吃,竟然還有酸棗糕。吃了酸開胃,最近飯都多吃了些……人家都說酸兒辣女,我這胎保不準(zhǔn)是個男孩呢。三嬸娘那里可還有那樣的攢盒,我倒是想多要一個過來�!�

    她身邊的沈氏、莊氏表情淡淡的,似乎沒聽到她的話般。

    肚子里是什么東西都不知道,就敢這么猖狂,兩人自然不屑了。

    顧錦朝不想和孫氏太親近了,就微微一笑:“酸棗糕的攢盒是沒有了,我也不喜歡吃糕點(diǎn),并沒有帶多少�!�

    秦氏坐到錦朝對面,問她:“昨日沒來得及去看曦姐兒,她現(xiàn)在病可全好了?”

    顧錦朝點(diǎn)點(diǎn)頭:“都能踢毽子了,每日都纏著青蒲教她,看來不久就能陪昭姐兒踢了�!�

    剛說到這里,就有婆子在外面通稟,說表小姐過來了。

    還沒見到她人,就聽到一陣笑聲。丫頭打了簾子,一個穿著湘妃色底白斕邊褙子,青色綜裙的少女走進(jìn)來。梳著分心髻,頭上戴了一支嵌紅石榴石的金簪。長得明眸皓齒,嬌美動人。

    看到陳老夫人,又揚(yáng)起笑容向她走過去:“外祖母,我可想您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排揎

    陳老夫人與周亦萱一番契闊,才拉著她的手給她介紹:“這就是你三舅母……”

    周亦萱早注意到顧錦朝坐在旁邊。

    陌生女子,年紀(jì)不到二十,又梳了婦人的發(fā)髻,漂亮得驚人。她早早就猜著這個是不是新進(jìn)門的三舅母了。站起來向顧錦朝屈身,笑道:“……早就想來見見您了,您人真是好看!”

    說著她心里卻有點(diǎn)小別扭,這女子看上去沒比她大幾歲。

    顧錦朝站起身,把自己準(zhǔn)備的見面禮給了她。又客氣地夸了她幾句。

    周亦萱把錦盒打開了小小的縫隙往里面看。

    當(dāng)面看人家送的禮物不太好,但周亦萱并不在意�?吹嚼锩娌皇鞘裁磳こ5慕疸y之物,而是個細(xì)長青釉的瓷瓶,不由咦了一聲:“三舅母,您這送的是什么?樣子好別致�!�

    “玫瑰露罷了。你洗頭或沐浴的時候加一滴,香得很�!鳖欏\朝跟她說。

    周亦萱眼睛一亮,打開瓷瓶聞了聞,簡直愛不釋手。

    拉著陳老夫人親親熱熱地說:“祖母,三舅母人真好!”

    陳老夫人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微笑著說:“這是當(dāng)然的!下次你嘗嘗她做的荷葉飯,可香了�!�

    錦朝微微地笑。

    自從上次她給大家做了荷葉飯,陳老夫人逢別人夸她的時候,都要提一提這荷葉飯的事。

    周亦萱的母親雖然只是個庶女,但卻是陳老夫人身邊長大的唯一一個女孩兒,感情很深,陳老夫人對周亦萱也很疼愛。周亦萱上頭還有兩個哥哥,更是護(hù)著她的緊。所以性子也很單純開朗。

    再說一會兒話,陳老夫人就親自陪著周亦萱去了給她暫住的地方。讓各房都先回去。

    眼看著天色已晚,錦朝讓小廚房備下了晚膳。

    今天三爺回來得有些晚,她就先在書房里看了會兒書。書房外頭蟋蟀叫個不停。院子里還有婆子端著木盆穿梭的身影。錦朝從槅扇看到王媽媽正站在廡廊下訓(xùn)一個小丫頭,那小丫頭背對著她�?薜贸槌榇畲畹�。

    她叫了采芙進(jìn)來問,說是小丫頭燒火的時候沒留神,燉在鍋里的肘子糊了�!巴鯆寢尵蜕鷼饬恕屇茄绢^賠肘子的錢,三錢銀子。”

    顧錦朝皺了皺眉:“三錢銀子?”什么肘子,這么金貴。

    她讓采芙叫了王媽媽進(jìn)來問話。

    王媽媽福身請安,笑意盈盈地問:“夫人找奴婢何事,奴婢正看著小廚房的做飯呢。”

    錦朝微微一笑:“王媽媽管廚房,應(yīng)該熟知各項東西的進(jìn)價吧。我問你。如今這多少米多少錢一石?”

    王媽媽回答:“這……約莫是四錢銀子�!�

    錦朝點(diǎn)點(diǎn)頭說,“四錢六分,夠一個四口之家吃半年的。我再問你,這上等的豬肉怎么算?”

    王媽媽有點(diǎn)不懂顧錦朝什么意思了。她把自己叫過來問這些做什么?

    她雖然是管廚房,但這些進(jìn)項,又不用她一一來看,她最多就是盯著灶上的功夫。

    錦朝點(diǎn)點(diǎn)頭道:“王媽媽你常年在陳家當(dāng)差,不了解這些柴米油鹽的也正常,那我告訴你,是二分銀子一斤。三錢銀子可以買多少肉。王媽媽……不如你來替我算算�!�

    王媽媽聽到這里,心里頓時也明白了,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夫人。奴婢只是小罰那小丫頭,不罰她不長記性啊�!�

    顧錦朝淡淡地說:“所以你罰她三錢銀子?你讓她怎么拿給你?這樣的話說出去了,豈不是要傳我苛待下人,連個剛留頭的小丫頭都不放過�!边@樣買進(jìn)來的小丫頭,連月例都沒有。

    王媽媽又說:“夫人,三錢銀子實在不多!何況那肘子湯是燉給四小姐喝的。奴婢特地用了白肘子和火腿吊湯,熬了兩個多時辰。想給四小姐補(bǔ)補(bǔ)身體的……”

    燉給陳曦的?

    陳曦現(xiàn)在搬到木樨堂后面,錦朝看著方便,總會吩咐小廚房做了東西給她。但肘子湯她可沒吩咐過。

    顧錦朝眼皮一跳:“……你私下去看四小姐?”

    王媽媽有些急:“四小姐病得重。奴婢就和四小姐說了幾句話,勸她好好養(yǎng)病之類的�!�

    顧錦朝冷冷問她:“誰準(zhǔn)你去看的?”

    前世要不是王媽媽。陳曦怎么可能養(yǎng)成那樣!

    她現(xiàn)在還想接觸曦姐兒?

    “這……奴婢好歹也是管事婆子,出入月門恐怕也是可以的。”王媽媽心里很不高興。罰她去管廚房就算了,難不成她還什么都不能做了?她好歹也是江氏留下來的婆子,以前誰不給她臉面,現(xiàn)在卻要被個黃毛丫頭收拾,連罰幾兩銀子都要管!

    顧錦朝卻招過采芙,讓她立刻去請陳曦過來。

    陳曦和伺候她的丫頭一起過來,乖巧地屈身叫了母親,又好奇地咦了一聲:“王嬤嬤也在這里?”

    錦朝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笑著問她:“曦姐兒,你好好告訴母親,王媽媽是不是去看過你,和你說過悄悄話?”

    陳曦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王嬤嬤說不能和您說,說了您會罵我的……”

    王媽媽臉色一白,張了張嘴。

    顧錦朝深吸一口氣,揉了揉她的發(fā):“母親怎么會罵你呢。你只告訴母親,王媽媽和你說了什么?”

    陳曦更是猶豫了。

    半晌,她輕輕地?fù)u了搖頭。

    顧錦朝柔聲問她:“怎么了?母親不會說你什么的�!�

    陳曦才小聲說:“我怕您生氣……”

    “你不說,我才要生氣了�!�

    陳曦才決定下來,“王嬤嬤說……我不能跟著您的丫頭學(xué)踢毽子,女孩子這樣不端莊。說青蒲姐姐就是五大三粗的,年紀(jì)這么大了連個婆家也沒尋,要我不和青蒲姐姐一起玩。還說了我需要保重身體的話,別像我……母親一樣落下病根了。以后早早的逝了,就沒有人記得她了�!�

    顧錦朝面色不變,笑著摸摸她的頭:“你喜歡踢毽子嗎?”

    陳曦嗯了一聲。又問她:“母親,女孩子踢毽子就不端莊了嗎?”

    顧錦朝說:“怎么會呢�!�

    陳曦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她:“母親,是不是……以后就沒有人記得我的母親了?”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太懂,卻好像有點(diǎn)懂了。“是不是就像我養(yǎng)的兔子死了,丫頭不記得它了,不給它喂吃的了。養(yǎng)它的籠子也不在了�!�

    顧錦朝心里輕嘆了一聲。沒有娘的孩子真的會格外敏感一些。

    她說:“不是還有曦姐兒記得嗎,還有你哥哥記得,你父親也記得。大家都記得呀�!�

    陳曦自己想了一會兒。若有所思。

    顧錦朝讓采芙先送陳曦回去,她要先把王媽媽的問題處理了。

    王媽媽囁嚅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張了張嘴:“夫……夫人……小孩子的話,是信不得的……”

    顧錦朝伸手示意她別說了,她才說:“我原來想著你伺候過江姐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雖然你張狂,我也沒有真的懲罰你。誰知道你膽子這么大,敢在私底下排揎我,還是在曦姐兒面前說。”

    叫了孫媽媽進(jìn)來。“……把王媽媽的東西收拾了,明天就送去保定。王媽媽人老了,管廚房的事情都做不好了。還是回家養(yǎng)老吧�!�

    王媽媽頓時驚慌起來,忙磕起頭來:“夫人,奴婢錯了!奴婢以后一心一意伺候您……這廚房的事,奴婢也一定上心管!夫人,您可要開恩��!”

    還沒有到六十歲就被趕出陳家,以后她要怎么做人?

    顧錦朝繼續(xù)說:“太夫人那邊也說一聲,我明天再親自去解釋。要逢別人問起,就說王媽媽在私底下閑話主子,待人又嚴(yán)苛。實在不適合在陳家做事�!�

    王媽媽忙道:“夫人,您……您怎么也要給奴婢一些臉面��!”

    顧錦朝笑盈盈地看她:“要不是給你面子。就不會這么客氣了。在私底下說主子閑話,最少也是掌嘴趕出去�;蛘哒却驍烂�,哪里還能像王媽媽您一樣,有個告老還鄉(xiāng)的幌子!你再多說幾句,你看我還給不給你臉面。我還要告訴你,臉面不是別人給的,是你自己掙來的。你有嗎?”

    王媽媽頓時說不出話來。

    她……她做那些,可都是為了陳曦�。�

    她突然大哭起來:“夫人!您沒良心啊,婆子我一心都是為了四小姐啊……您怎么能趕我走呢,您就是見不得四小姐好,就是想把四小姐給養(yǎng)歪了啊!”她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大哭大鬧起來。

    顧錦朝都懶得理她,究竟是誰把陳曦帶歪了,用不著她說!

    很快就有兩個婆子走進(jìn)來,堵著王媽媽的嘴把她拖出去了。

    顧錦朝又叫了和王媽媽一起管灶的萬石媳婦進(jìn)來,問她:“平日里王媽媽做什么東西,你就沒有看著?為什么不到我這里來說?”

    萬石媳婦是府里管事的兒媳婦,人長得忠厚老實,戴著一點(diǎn)油金簪,穿團(tuán)花夾襖。

    她吱吱唔唔地說:“……王媽媽原先是管咱們的,就是發(fā)落到廚房里來,大家也不敢說什么。奴婢還以為這是小事,就沒有多說……”

    這些人都是陳老夫人撥給她,或者是江氏留下來的。顧錦朝用著并不順手。

    雖然沒有什么大問題,但心思卻太多了。

    顧錦朝把幾個管雜事的婆子、大丫頭找過來,集中訓(xùn)話:“不管原來是什么人……從外院過來的也好,原先就在三房伺候的也好。以后誰要是敢仗著資歷亂做事,你們都可以到我這里來說。各人各司其職,不能抱著別的心思給我做事,都是三房里頭管事的,眼睛放亮堂點(diǎn)……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你們都清楚!”

    幾個婆子丫頭忙應(yīng)諾。

    王媽媽就是前車之鑒啊,這新夫人可不能馬虎對付。

    ☆、第二百五十章:清淡

    陳三爺剛回到木樨堂,就看到眾管事婆子從堂屋魚貫而出�?吹剿貋恚忠灰磺硇卸Y。

    怎么這個時候過來?

    陳三爺頷首應(yīng)了,才走進(jìn)中院里。四個護(hù)衛(wèi)就守在了前院。

    丫頭屈身打了湘妃竹簾子,他看到錦朝正靠著大迎枕看書�?蛔郎暇蛿[了一盞清茶一盞燭火,她看得全神貫注,好像都沒聽到他進(jìn)來的聲音。

    陳三爺輕輕走到她身邊,俯身看書中的內(nèi)容。

    “你總是看這些東西,以后要去考科舉嗎?”

    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錦朝嚇著了,正要回頭時卻一不小心‘咚’地撞了他的下巴。

    陳三爺悶哼一聲,捂著下巴退后。

    顧錦朝放下書直起身,忙拉開他的手:“怎么了?撞得重不重?”

    下巴有點(diǎn)微紅。

    顧錦朝伸手替他揉,“我不知道您在后面……”她都不知道該怪誰,“您把我嚇到了�!�

    她的手卻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陳三爺微笑著跟她說:“我就是想看看你而已……沒傷著的�!彼�(xí)劍法的時候跌打損傷多了去了,皮糙肉厚的……倒是她的手太軟和了。人家說‘膚若凝脂’,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

    顧錦朝才發(fā)現(xiàn)她跪立在羅漢床上,整個被陳三爺半抱在懷里。屋子里的丫頭們看到了,均默默低下頭。

    他胸膛的心跳沉穩(wěn)有力,錦朝卻聞到一股鐵腥味。

    她推拒三爺?shù)氖�,陳三爺抓著她,穩(wěn)穩(wěn)的絲毫不動。又低聲跟她說:“錦朝……抬頭看我�!�

    顧錦朝抬起頭,只看到他一張近在咫尺的俊顏。不像別的男子長眉入鬢,或者冷冽如刀。他的眉毛就是彎彎的。特別是笑起來就顯得很儒雅,很有書生氣度。直挺的鼻子,唇形格外好看……他今年也有三十二了吧。男子一到三十就開始沉淀下來。少了年輕人的躁氣,多了幾分沉穩(wěn)。

    長得真好看……不同于任何一種好看。

    顧錦朝聞到他身上的檀木香。小聲說:“怎么了……您還沒有吃飯吧。不如我讓人先端飯菜上來�!�

    “我喜歡你關(guān)心我的樣子。”他笑著說。慢慢地摸著她的臉。就像盲人那種緩慢、細(xì)致的摸索。要靠摸索來完全的感知她。

    顧錦朝不知道該說什么,低下頭看著羅漢床上八吉暗紋。

    陳三爺卻放開她坐在羅漢床一側(cè)。問:“你還沒有吃飯吧?”招過孫媽媽,讓她先把晚膳端上來。

    顧錦朝咳了一聲,也坐了下來。“您怎么知道?”

    陳三爺解釋道:“剛才看到有幾個管事婆子從你這兒出去,你在忙什么?”

    王媽媽的事也應(yīng)該告訴他一聲,畢竟是原來江氏的人。

    顧錦朝嘆了口氣:“找他們過來說幾句話,還是王媽媽的事……”把王媽媽私下見曦姐兒的事說了,并解釋自己的做法�!拔遗玛亟銉罕凰菢咏�,早晚會變得心思狹隘起來。這孩子本來就比別人想得多,養(yǎng)的兔子死了能傷心好幾個月,穿舊的鞋子都舍不得扔。”

    陳彥允嗯了聲:“你做得對,王媽媽這樣的人不該留在身邊。原先江氏管著她的時候,她也做過一些中飽私囊的事,不然那兩棟宅子是怎么掙下來的。”不過原來是江氏管家,她對跟著自己到陳家的乳娘不好處罰,他又懶得管內(nèi)宅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

    陳三爺隨手翻著她的《易經(jīng)》,跟她說:“她這么為難你。本來我還打算送她去保定,讓她管江氏山地那塊田莊的。不過你罰她去廚房管事,我也就沒做。下次要是再遇到這樣的人。你直接告訴我,我來替你處理�!�

    顧錦朝心里一震,抬頭看著他許久。

    菜次第端上來,陳三爺喝了一碗蘿卜老鴨湯。

    丫頭安靜地布菜、布筷。青蒲走過來輕手輕腳地挑亮了油燈。

    顧錦朝心里卻有些混亂。前世在陳三爺去四川之前,王氏就莫名被陳三爺找個理由罰去了保定,管江氏的田莊。后來陳老夫人重新?lián)芰艘粋管家婆子給她使喚,是伺候過陳三爺幼時的婆子。只是王媽媽調(diào)走不出三個月……四川就傳來了三爺身亡的消息。

    他去四川之前,為什么要管內(nèi)宅一個小小管事婆子的事?

    為什么偏偏是在去四川之前?

    他是知道王媽媽對她的轄制越來越多,所以想幫她嗎?知道自己四川之行可能回不來了。又讓伺候過自己的婆子來伺候她。

    顧錦朝又暗自想,她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根本就是一個巧合……

    但這樣的巧合未免太巧了。今世三爺也是這么打算的。

    顧錦朝又想起前世她和陳三爺?shù)年P(guān)系。自己對他漠不關(guān)心,既不在意他住在哪兒。也不在意他究竟吃飽穿暖。陳三爺對她也甚是冷淡,說話做事都是客客氣氣的。

    其實他前世一直這么護(hù)著她嗎?就算兩人形同陌路,她一門心思放在陳玄青身上。陳三爺都知道,但他一直沒說,覺得自己可能回不來之前,還為她做了最后的打算。

    現(xiàn)在想想倒還真是如此,如果沒有新的管家婆子,錦朝根本不知道怎么撐過陳三爺剛死時,府里那段混亂的時光。要不是因為她意外讓俞晚雪小產(chǎn)了,陳玄青也不會想弄死她。她可能真的在陳家安老,一生無憂。

    顧錦朝想起許多細(xì)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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