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
顧錦朝生下男嬰的消息,第二日就傳回了顧家。
顧德昭聽后十分高興,來跟徐靜宜說:“……孩子生下來就有八斤重,是個胖小子!等到洗三禮的時候,你多備一些東西去看她。聽說生的時候不太順利,再給孩子打一把長命金鎖吧!”
徐靜宜笑著點頭:“妾身都先準備好了,給錦朝的補品,給孩子的小衣服、玩具。不僅備了長命金鎖,還備了一對魚藻紋金腳鐲呢。到時候我還想帶汐姐兒過去看看,她說很想念她長姐�!�
顧德昭訕訕道:“你倒是考慮得周到……”
徐靜宜很能干,也很會說話。四房的事她打點得很妥當,沒有用得著他操心的地方。
他隨手幫她絞好帕子遞過去,徐靜宜從他手里拿起擦臉。
“一會兒我去給母親請安,肯定還要商量。我給的東西不能超過母親給的,還要酌情減一些……”徐靜宜想了想,“四老爺,您說您收入的賬本都在娘那里?”
顧德昭點頭:“畢竟四房入中公了,收入多少銀子都要算中公的�!�
徐靜宜笑著嘆氣:“也是,如今二老爺官位不保,是肯定不會和咱們分家的�!爆F(xiàn)在不會分家……但是等馮氏死了呢?依照馮氏的做法,四房的財產(chǎn)她肯定要拿出去均分給二房。
要是二房對他們好也就罷了。但就現(xiàn)在這樣,徐靜宜是很不愿意的。L
ps:根據(jù)大家的意見,孩子改為八斤重!
☆、第三百零七章:乳名
葉限正陪著老侯爺看病。
長興候出事之后,老侯爺就開始小病不斷,這兩年蒼老了許多,人一下子就佝僂了,頭發(fā)也白了一大片。原來年輕的時候南北征戰(zhàn),威震四方,身上卻也留下了許多舊傷。如今人老了下來,這些舊疾就開始折騰人了。
前兩天下過雨,老侯爺?shù)南ドw就紅腫起來,都不能走路了。
高氏連夜給他做了雙護膝戴上,不過用處也不大。
郭太醫(yī)聽了老侯爺?shù)拿},就去一旁寫藥方了。
葉限遞過一碗紅棗銀耳湯給老侯爺喝。
“我聽說……內(nèi)閣已經(jīng)定下了傅安做兵部尚書?”老侯爺喝了一口湯,慢慢地問葉限。
葉限嗯了一聲:“傅安也算是勞苦功高,反正又不是張居廉的人,我不想管�!�
老侯爺眼睛微瞇,神態(tài)已經(jīng)開始蒼老了。“那個時候在青海,我還和他一起打過仗……”他停頓了一下,緩了口氣,“不像左和德橫沖直闖的,傅安這個人啊,太穩(wěn)了。沒有干勁兒……要不是獻策得當,偷襲敵營燒了敵軍的糧草,恐怕如今當兵部尚書還不夠格……他不是投靠鄭國公嗎?”
葉限說:“常海也是個人精,他雖然和陳彥允交好。但是這么多年從不涉及陳彥允的事。管他投靠的是誰,反正他坐這個位置是坐不穩(wěn)的�!�
老侯爺笑起來,搖頭嘆氣:“長順啊,你就是太年輕了!你覺得張居廉和陳彥允,能被你玩弄于鼓掌間嗎?便不說張居廉,陳彥允就是個心機深沉的。你和他比。還差十年火候。”
聽到長順這個名字,葉限就有點心情不好。
“您還是好好喝藥吧,過問這些做什么!”他淡淡地道,“人都老了,還不服老……朝廷已經(jīng)是年輕人的天下了。陳彥允我還忌憚幾分,張居廉也老了,而且依我看……他可能有點掌控不住陳彥允了�!�
老侯爺又是哈哈大笑:“好吧!年輕人的天下。那你可知道‘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葉限瞥了自己爺爺一眼。不想再說話了。把湯碗遞給一旁伺候的丫頭,大步走出中堂。
他是心高氣傲,那又怎么樣呢?
玩兒陰謀他是先天擅長。不擇手段力求最好。別人總有顧忌,但是他沒有。
郭太醫(yī)把藥方子給了管事,才跟著葉限出來。
葉限背著手看開得正好的八仙花,沉默了好久。
“陳彥允召你過去給他夫人接生。結(jié)果怎么樣了?”
郭太醫(yī)心中腹誹,哪里是去接生……他可是正經(jīng)的太醫(yī)。不過是幫著開催產(chǎn)藥而已。也不敢出言解釋,拱手道:“回稟世子爺,陳三夫人有些難產(chǎn),不過最后也算是母子平安。沒有大礙了�!�
葉限又是沉默,郭太醫(yī)倒是很有耐性,就等著他開口說話。
“如果陳彥允再讓你去給他夫人診治。你要用心盡力。不如開一些藥送過去吧,我聽說產(chǎn)后需要調(diào)理�!�
郭太醫(yī)很驚訝。他抬起頭想看看世子爺什么表情。但是世子爺正背對著他,他根本看不到。
他還以為……世子爺問陳三爺?shù)氖�,只是因為政治呢。不過看起來世子爺哪里是關(guān)心陳閣老,分明是關(guān)心人家的夫人!還要送產(chǎn)后調(diào)理的藥過去,他沒有說法,怎么給人家夫人送藥!
葉限可能也想到了:“……算了,你把藥開給我,我自有辦法�!�
郭太醫(yī)應(yīng)喏,拱手退下了。
……
乳娘喂了奶,就把孩子抱過來了。
孩子吃了奶就要睡,躺在包被里睡得乖乖的。
顧錦朝怕他嗆奶,又把他從床上抱起來,輕輕地搖著孩子給他拍背。
孩子果然打了個奶聲奶氣的嗝,小小軟軟的身子靠著母親繼續(xù)睡。
顧錦朝心里軟軟的,都舍不得把他放下來,就在屋子里來回地走著。
朱嬤嬤進來了。
朱嬤嬤是陳老夫人撥過來的,怕顧錦朝年紀小照顧不好孩子,陳老夫人就特地把朱嬤嬤撥給三房使喚,就算是孩子的奶媽了。這個位置相當?shù)挠星巴�,以后可能就是十三少爺房里的管事婆子,朱嬤嬤很謹慎�?br />
看到顧錦朝抱著孩子搖晃,她連忙笑道:“夫人,這樣是不行的……孩子若是一直這樣搖晃,只怕沒人搖的時候就會哭呢,嬌慣不得的!”
顧錦朝才知道還有這回事,也不敢搖他了。抱在懷里走了一會兒,自己有些體力不支了,才放到了床上等著他睡。
陳三爺從陳老夫人那里回來了,進來內(nèi)室看她和孩子。
顧錦朝正在看孩子睡覺,給他理了理包被。都沒有注意到他進來了。
陳三爺也盯著她好久,不由得失笑:“你昨晚就看了好久,難道還沒有看夠嗎?”
顧錦朝嘆了口氣。她現(xiàn)在才體會到做了母親的感覺,自己的孩子,巴不得一直看著他。
“就是看不夠他……”她的聲音懶洋洋的。
他朝她走過來坐在床沿,也看了看那睡覺的孩子。
臉那么的小,臉頰又胖嘟嘟的,小嘴粉嫩,讓人看了憐愛的不得了。而且這是他和錦朝的孩子。
他伸手攔住她,顧錦朝卻被他碰到胸脯,小小地痛吟了一聲。
陳三爺皺了皺眉:“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她不用哺乳,況且也沒有什么奶水,但還是覺得不舒服,漲漲的疼。
顧錦朝別過臉,低聲道:“你……你別碰那里就是了�!�
她如玉的臉有一絲緋紅。難得看到她害羞的樣子。陳三爺看到自己的手放的位置,也反應(yīng)過來,笑著湊近她耳邊:“我倒是可以幫你揉一揉,禮尚往來。”
顧錦朝推開他縮進床里,她這兩天都沒有洗澡。生孩子的時候出了很多汗,她用熱水絞帕子擦身的時候,還被孫媽媽念叨了好久。這坐月子的時候人嬌氣,又不能碰水又不能吹風的,連她都覺得自己不好聞了,也不想陳三爺聞到。還要一個月不洗頭……不知道要成什么樣子!
陳三爺放開手,無奈地哄她道:“跟你說玩笑的。”他攤開掌心,給她瞧里面的東西:“這是我小時候用過的長命鎖,娘剛找出來,說給孩子戴�!�
陳三爺用過的長命鎖?
顧錦朝拿起看,果然不像剛做好的金鎖金光燦燦的,這把金鎖顯得光澤柔和,有點發(fā)灰。
顧錦朝突然想到一個主意:“三爺,您說孩子的乳名就叫長鎖,如何?”
陳三爺揉了揉她的發(fā):“乳名自然是隨你想了,長鎖也好。等以后孩子的大名我來起�!�
當然是他來起了!他還說過,以后要親自教孩子讀書呢。
顧錦朝暗想,有一個中過榜眼的父親和老師,這孩子以后制藝肯定沒有問題。
兩人說著話,孩子卻扭動了一下小腦袋,可能是覺得不舒服了,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顧錦朝要去抱著哄他,陳三爺卻已經(jīng)伸手去抱他了。
他長得很高大,顧錦朝在女子中也不算矮了,卻只能到他的下巴。孩子還小小的,他抱著走來走去,還輕輕地哄著他。顧錦朝靠著迎枕,靜靜地看著陳三爺哄孩子,語調(diào)低沉卻柔和。
小小的孩子和高大的他,顯得非常安寧。
孩子哭了一會兒被哄住了,陳三爺叫了朱嬤嬤進來看,果然是小東西尿了。朱嬤嬤給他換好尿布重新包好,又放到了顧錦朝身邊。小東西睫毛上噙著淚水,小臉通紅,可憐極了。
顧錦朝就親了親他的臉頰,他身上一股奶香,臉軟軟的。
陳三爺跟她說:“我還要去外院一趟,你要多休息,少走動。要是哄不住孩子,就讓朱嬤嬤進來哄他。這小東西哭起來就不罷休,你恐怕哄不住他……”
顧錦朝在帶孩子上確實沒有經(jīng)驗。不過勤能補拙,她就不相信把這小東西帶不好。
上個晚上孩子都沒跟她睡,陳三爺就是怕吵到她,都是讓兩個乳娘帶著,一夜要被吵醒四、五次。孩子也奇怪,有的時候就算不是餓了或者尿了,也會哭起來。
顧錦朝有一次都醒過來了,聽到東次間里孩子的哭聲,恨不得起身去看看。他怎么哭得那么難受……
陳三爺走后,王氏和葛氏相繼過來。陪她說話,看看孩子。
下午上完課業(yè)的陳玄越過來了。
他直奔顧錦朝床前來,安嬤嬤在后來攔都攔不住。不過他很快就在床前站定了,好奇地看著包被里的孩子:“嬸娘,他怎么不睜眼睛?”
顧錦朝小聲跟他說:“他在睡覺呢。你睡覺的時候,會睜著眼睛嗎?”
陳玄越歪著腦袋認真地想,才說:“哦,我好像也是閉著的。”
他又問:“他會起來玩嗎?我給他做了玩具呢!”
顧錦朝笑了笑:“要等他再長大些,才能起來玩。你還給他做了玩具嗎?”
陳玄越驕傲地點點頭,小心地捧出一只紙鶴。
“我跟著安嬤嬤學的�!彼笞〖堹Q的頭,迫不及待地展示給顧錦朝看,“你看,扯著它的尾巴,它就會飛了�!�
他扯著紙鶴的尾巴,自己帶著紙鶴跑著轉(zhuǎn)了兩圈:“飛啰,飛啰!”
顧錦朝笑著召他過來坐下,“嬸娘看到了,真的會飛!”
陳玄越就笑起來,露出一對小小的虎牙。L
ps:會飛的紙鶴,作者君幼稚的童年��!
☆、第三百零八章:洗三
兩個孩子都喜歡新弟弟,等到洗三禮的那天,陳曦早早地過來給顧錦朝請安,送了弟弟一個小小的金腳鐲,穿著兩只赤金的小魚。
孩子剛被乳娘抱過來,它躺在乳娘懷里不斷地掙扎哭泣,小小的臉漲得通紅。
顧錦朝聽著心疼極了,讓乳娘把孩子抱到她面前來。
“怎么總是哭……他今天可喝過奶了?”
長鎖躺在她懷里,小手就揪住了她的衣襟,聲音都要哭啞了。
乳娘鄒氏還很年輕,長得膚白干凈�;氐溃骸芭緞偵^頭胎,給十三少爺哺乳是奴婢。剛醒來的時候天才亮,奴婢就喂過一次了。十三少爺總是哭,奴婢也覺得奇怪……”
顧錦朝拍著長鎖的背,他哭了一會兒大概是累了,漸漸就在顧錦朝懷里睡著了。
陳曦看弟弟哭得這么厲害,嚇都要嚇到了。她伸長了脖子,好奇地看著那睡著的小家伙,他只有她的手臂這么長,怎么能哭得這么大聲!
顧錦朝卻覺得這樣不行,必須要找個大夫來看看。是不是孩子身體上有什么不舒服的,才總是鬧人。
不過今天是洗三禮,還得等今天過了再說。
朱嬤嬤進來把長鎖抱到暖房換了襁褓。采芙則領(lǐng)著繡渠進來,給顧錦朝梳了頭,換了件丁香色月白斕邊的褙子。再過一會兒,各房的人就陸續(xù)地過來了。
葛氏來得最早,還帶著沐休回家的十少爺陳玄玉。陳玄玉長得和陳六爺很像,知書達理,言談舉止都很有風范。和他的父親完全是兩種人。顧錦朝記得他比陳玄安兩兄弟還要更早中進士,后來擢了庶吉士。在翰林院觀政,仕途一直很順利。
她不能起身迎客,都是孫媽媽幫著打點。請眾人到中堂里坐著說話。
等陳老夫人攜著常老夫人一起過來后,木樨堂更是熱鬧了,笑語喧嗔的。
吳家兩位太太在內(nèi)室和顧錦朝說話,逗弄剛醒過來的長鎖。
長鎖還太小,被逗弄都沒有反應(yīng)。扁了扁小嘴。閉上眼睛�?恐欏\朝的胳膊就睡著了。
吳大太太就夸孩子:“他倒是個安靜的,有陳三老爺?shù)娘L范!”
顧錦朝拍著孩子的背,無奈地笑道:“你是沒有聽到它吵的時候。昨晚上也鬧個不休。我一整宿擔心他,覺都沒有睡好。”
吳二太太就說:“這也是正常的。有的孩子小時候會鬧,說是吃奶的時候沒有好好吃,就會腹痛。等他滿兩三個月。就會好了。當初芹姐兒剛生下來的時候就是……”
顧錦朝認真地聽她說。
長鎖臥在她手臂里,睡得很乖巧。
丫頭挑簾進來了:“三夫人。祖家的人過來了�!�
吳家兩位太太聽說是顧家來人,想著畢竟是三夫人的外家,主動退去了中堂。不一會兒,繡渠就領(lǐng)著周氏、徐氏和葉氏進來。后面還跟著個走路慢吞吞的顧憐。
看到周氏母女也來了,采芙的臉色頓時就僵硬了。
顧錦朝倒是還笑了笑:“我身子不便,就不起身迎接你們了!”吩咐丫頭端了杌子過來給四人坐。
徐靜宜笑道:“自然是你的身體要緊!不必在意虛禮。”
她領(lǐng)頭坐在顧錦朝床邊�?搭欏\朝懷里的小家伙睡覺。
“他長得真好!臉蛋胖嘟嘟的,胎發(fā)又濃密……”徐靜宜看著不由生出幾分艷羨。逗著小家伙的鼻子。又伸手把它抱到懷里,仔細端詳。
周氏也一臉的僵硬,顧憐看著徐靜宜抱孩子,卻有些出神。
五夫人葉氏笑了笑:“我這到還是第一次來陳家看你。這不,給你帶了些東西過來�!�
她身后的丫頭捧著東西上前,別的是一些常見的補品,倒也罷了。葉氏手里卻提著一摞牛皮紙包著的東西,跟顧錦朝說:“這些是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藥材,在你惡露排出的時候煎了湯藥服用,很有好處。我特地從郭太醫(yī)那里求來的,你可一定要試試!”
顧錦朝笑著謝過,讓采芙接了過去。
她心里卻有些腹誹,她和五夫人的關(guān)系一向很一般,怎么她還特地去給自己求藥來?
顧憐被周氏捅了一下手,就有些不安。絞了絞汗巾,才笑道:“朝姐兒……上次的事我還要給你賠罪。那糕點是顧瀾動了手腳,她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沒了。我也不是有意的……”她小小地拍了自己的臉一下,“都怪我,差點把自己的外甥給害了!朝姐兒,你現(xiàn)在還怪我嗎?”
顧憐有些希冀地看著她。
顧錦朝沉默地打量顧憐。她穿著一件簇新的織金青色對襟褙子,綰了高高的發(fā)髻,滿頭金嵌珠翠,看得出是用心打扮過。不過是大半年不見,她的兩頰就有些削瘦了。哪里還有原來嬌俏少女的樣子。
顧德元被貶官為縣令,她在姚家的日子肯定不好過。這個心高氣傲的憐姐兒,恐怕也被磨滅了銳氣。
現(xiàn)在在姚家,她不能依仗自己父親的身份了。只有來討好顧錦朝,用陳三夫人妹妹的身份說話。
顧錦朝心里很清楚,看著顧憐強擠出的笑容,她一言不發(fā)。
周氏見顧錦朝不說話,讓丫頭把自己拿來的東西搬上來。神態(tài)自若地和顧錦朝談笑,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顧錦朝自然也和她打著太極,等到了晌午,才讓丫頭領(lǐng)著她們?nèi)パ缦⑻帯?br />
徐靜宜留下來。
兩個人現(xiàn)在才說了些掏心窩子的話,徐靜宜提到了馮氏的�。骸啊阕婺干碜釉絹碓讲缓昧耍系膮柡�,有點中風了……我本來想帶漪姐兒一起過來的,偏偏她現(xiàn)在要在家里繡嫁衣了。”
顧錦朝聽著覺得很高興,她估摸著顧漪也該出嫁了,沒想到竟然這么快!
她問起顧憐的事。
“聽說她抬了蘭芝給姚文秀做通房,不知道怎么樣了?”
她記得前世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蘭芝被發(fā)現(xiàn)有孕的。只不過前世這個時候,顧家還沒有出事,顧憐還有個正四品僉都御史的父親,她有底氣在姚家鬧騰。
徐靜宜笑了笑:“這丫頭命好啊,有孕后就被姚夫人抬了姨娘。憐姐兒氣得不得了,卻又不敢在姚夫人面前吭聲。只能回到顧家向你二伯母訴苦,所以你二伯母才帶她來你這兒……”
顧錦朝心里卻想。對于顧憐來說。她父親沒有官職說不定還是件好事。
只要顧憐會忍讓,姚文秀是不會休了她的。
徐靜宜又說起顧錦瀟要成親的事。原本早就定了太仆寺少卿的嫡女,就是因為顧德元被貶官。那頭想要反悔。卻不好直接提出解除婚約,就一直借口拖延,想等顧家主動提出來解除婚約。周氏多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主動提出來。就帶著媒人上門說項,死皮賴臉地把親事定在了六月初。
這時候朱嬤嬤過來了。
“夫人。收生姥姥過來了!奴婢過來抱小少爺過去中堂�!�
也就是洗三禮要開始了。
顧錦朝讓徐靜宜過去觀禮,她自己應(yīng)酬了大半天,現(xiàn)在有些困了,正好能睡一覺。
中堂洗三禮的布置都擺好了。挑臍簪子、圍盆布、缸爐小米兒、金銀錁子。等到把長鎖抱出來,還是陳老夫人親自去抱他。收生姥姥笑瞇瞇地接過來解開長鎖的襁褓,開始洗三禮。
這時候有丫頭次第進來。拿著朱漆大方托盤,紅綢上放著許多名貴的小孩玩意兒。
嵌龍眼大南海珠子的金項圈、整套刻絲面掐云紋襁褓、碧璽石串成的手珠……
顧憐看得眼睛都直了。拉著周氏的衣袖小聲問:“這是誰送的,居然這么大手筆!”
周氏也不知道,就聽到一個穿絳紅色比甲的管事婆子唱禮,哪個是張居廉張閣老送來的,哪個又是鄭國公府送來的,還有是定國公府送的……一大片嚇死人的頭銜。
不過是個洗三禮,竟然這么多人送東西過來!
顧憐心里更不是滋味,掐住母親的手久久沒有說話。她哪里見過這樣的排場。
……
陳三爺正在外院招待來客。
張居廉下轎之后,他就在影壁等著了,一路迎進了宴息處。
張居廉年入五旬卻一點不顯老,眼睛細長明亮,長眉濃郁,不怒自威。他穿著一件很平常的仙鶴紋直裰,仿佛只是個尋常的老儒。跟陳彥允說:“你孩子的洗三禮,正好趕上今日沐休,我不妨來你這里一趟吃回酒,倒是不用太麻煩。一切隨常就好�!�
陳彥允也沒想到張居廉會親自來,笑著拱手:“老師放心,沒有不好好招待的�!�
既然張居廉過來了,別人他就不會去迎接了。讓陳四爺幫著去招呼別的人,陳彥允就拿了茶具過來,親自給老師泡茶,交談一些朝堂上的事。
宴息處里別的人看到是陳三爺親自接待,知道來人不凡。再看到這穿著平常的竟然是張居廉,個個都暗自吃驚,過來給張居廉拱手行禮。常海端著酒過來,笑著要敬張居廉一杯。
一時間倒是熱鬧非常。
這時候江嚴急匆匆地走進來了,看到眾人都看向他,便擠出一個笑容。走到陳三爺身邊低聲道:“三爺……來了個客人!您最好親自去看看�!盠
ps:感謝文字奴隸親的和氏璧!
說一聲,點點的打賞系統(tǒng)很奇怪,有的時候打賞會被頂下去,我就看不到了!如果打賞了和氏璧的親我沒有感謝到,望大家不要介意,不是有意的!
本文要進入收尾階段了,應(yīng)該還有十多萬字。我馬上去寫第二更~~
☆、第三百零九章:對手
陳三爺皺了皺眉。
究竟是誰來了?
他跟張居廉說了一聲:“那我稍后就回來�!�
陳三爺提步走出宴息處。
走到轉(zhuǎn)角處,江嚴才在他身后低聲道:“是長興候世子葉限!”
陳三爺已經(jīng)走出了屏門,果然看到葉限站在影壁,他穿著一件淡青色的斕衫,披著玄色的披風。身姿清秀挺拔,肌膚如玉瑩白,氣度翩然。
“陳大人,你們家的影壁太儉樸了�!比~限也沒有回頭,端詳著影壁上的花紋,認真地道,“我看要用琉璃瓦,填漢白玉石雕刻鯉魚躍龍門才好。或者像滎陽侯府邸里一樣,做個座山影壁才好看�!�
陳彥允靜靜地看著他:“承謀世子爺關(guān)心,我回頭和司房的人說一聲吧�!�
葉限才回過頭,笑道:“我這無端打擾,不知道陳閣老是不是不歡迎……我只是來參加表侄女兒子的洗三禮的�!彼尷钕然边f了個籠子過來,上面罩著藍色絨布。
“這是我送給我侄孫的洗三禮。我教了它好久才讓它學會背《弟子規(guī)》,尋常的鸚鵡肯定背不了這么多東西。送給侄孫逗個樂,陳閣老可不要嫌棄,禮雖薄但情意重啊�!�
他似笑非笑地道。
“怎么會呢。”陳彥允自然不會和葉限計較,也笑了笑,“既然是來參加洗三禮的,世子爺要不進去坐一坐?正好張閣老等眾位大人也在此處,里頭甚是熱鬧�!�
江嚴聽著兩人對話,覺得額頭冷汗直冒。
他主動去接了鳥籠子過來,退到陳三爺身后。
葉限挑了挑眉,陳彥允是想讓他走吧。不然把張居廉這老東西抬出來做什么!
都是敵對勢力,平日里看到話都不會說一句。何況張居廉雖然忌憚他,卻也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他也不會湊上去自討沒趣。相對于陳彥允對任何人都一樣親和,葉限和張居廉的關(guān)系就要僵硬得多。
不要他進去?那他還非要進去看看了。
反正還沒有來過陳家,不知道顧錦朝生活的地方究竟如何。
“既然有這么多人在……”他頓了頓,“那我就進去看看吧!實在是陳閣老盛情難卻啊。”
說完不等陳彥允說話,就徑直往屏門里走去了。
李先槐愣在原地。抓了抓腦袋有點沒理清楚。世子爺是不是有點死皮賴臉啊……人家陳閣老好像并不怎么歡迎他們啊。上次他不是還和陳閣老不歡而散嗎?
李先槐簡直搞不懂自己家世子爺了。
陳彥允是欲言又止,最后笑著搖頭,跟在葉限身后進門。對葉限那種不安牌理出牌的人。他是沒有招數(shù)了,跟著葉限的做法走吧,看他想干什么!
看到陳彥允帶著葉限進來,宴息處里大小世家勛貴的表情也很詭異。
常海差點跳起來。然后被酒嗆住了,他咳嗽了兩聲。想著這里基本都是張居廉系的人。他還算是和長興候家稍微有點來往的人,就朝葉限點頭一笑。
誰知葉限根本不理他,把這里的人從頭到尾看一遍,表情淡淡的。
常海的笑容僵在嘴角。
還沒有人這么不給他面子……
為了掩飾尷尬。他又笑著問陳彥允:“三爺,怎么世子要過來,你也不提前說一聲!”
他畢竟是已經(jīng)襲承爵位的。爵位又比葉限高一等,自然不用稱葉限為世子爺。
陳彥允笑道:“我也很意外�!�
張居廉手里慢慢搖著紫砂茶盞。朝葉限微微一笑:“我聽說。世子是九衡夫人的表舅,倒還有一層關(guān)系在。世子要不要坐下喝兩杯茶?”
葉限也淡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坐在了同一張桌上,均不動聲色地喝茶,彼此又不說話。
常海頓時也覺得很不舒服,這兩人氣場太強了。
他向張居廉告退,張居廉倒是很和藹地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常海走到陳三爺身邊低聲道:“這究竟唱哪出啊……葉限跑過來干什么。難道真是來參加你兒子的洗三禮?你可別逗我��!”
張居廉和葉限一起喝茶……簡直怎么看怎么詭異!
常海突發(fā)奇想:“是不是其實葉限帶了鐵騎營的人,要過來把這兒踏平,把我們統(tǒng)統(tǒng)殺了?他現(xiàn)在和張閣老對坐,只要他有個動作不對,就有大批行兵沖進來……”
陳彥允平靜地道:“你想多了。”
常海又道:“我都不知道他原來是你新夫人的表舅……他也不像是那種會去參加什么洗三禮的人吧!”
陳彥允表情一冷,卻很快恢復(fù)平靜。
葉限和顧錦朝的關(guān)系不一般,他早就知道了。葉限總不可能是真的來喝茶的!
常海不再說話了,宴息處里眾人又開始說話,卻也要不時看向張居廉和葉限的方向。
……
等顧錦朝醒過來的時候,洗三禮已經(jīng)過了。她被采芙扶了起來,繡渠喂她吃了一碗羊肚湯。
這時候雨竹蹦蹦跳跳地從外面進來,樣子興高采烈的。
顧錦朝不由得笑:“你做什么呢,這么高興!”
雨竹快步走到她床邊,笑嘻嘻地道:“夫人,您知不知道誰來看您了?您猜猜,您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的!”
顧錦朝才懶得猜,她沒那個興致。點了點雨竹的腦袋:“你這丫頭,有話就說!”
“是老夫人!”雨竹說,看顧錦朝疑惑了一下,她忙補充道,“紀老夫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垂花門了,馬上就過來�!�
外祖母過來看她了?
顧錦朝反應(yīng)過來,心里又驚又喜,通州到宛平這么遠,外祖母竟然過來看她了!
紀吳氏卻很快就過來了,只帶了三表嫂劉氏。身后跟著的丫頭婆子卻捧了很多東西。
好久沒有看到過外祖母了。顧錦朝看到那張熟悉的嚴肅端正的臉,外祖母鬢邊的白發(fā),不由得鼻子一酸。忙要起身迎接她。
紀吳氏帶著笑容:“你別動!我過來看你�!比齼刹阶搅舜策叄杨欏\朝抱進懷里。
顧錦朝伏在外祖母的肩頭,聞著她身上混雜膏藥的味道,覺得十分舒心,久久沒有說話。
劉氏則笑著坐在丫頭端的杌子上。
紀吳氏嘆了口氣:“怎么懷孕生子的人還這么瘦。我看人家都是要胖一圈的。偏偏你還是那樣……”
顧錦朝笑了笑,她哪里沒有胖。自己都覺得沉了不少。
“您怎么親自過來了。作為外孫女,該是我?guī)е⒆尤グ菀娔攀恰M鹌降酵ㄖ萋吠具b遠。家里又有這么多事,實在是太麻煩了!”
紀吳氏笑道:“等你來拜見我,還要等三個月!不如我親自來看看,才能放心得下。我和陳老夫人也是老交情了。正好也多年沒看過她。何況家里還有紀堯看著。他現(xiàn)在也能獨當一面了……”說到紀堯,紀吳氏想到他和顧錦朝曾經(jīng)的事。便轉(zhuǎn)移了話題,“對了,孩子呢?”
“孩子抱去洗三禮了,一會兒就抱回來�!鳖欏\朝道。
紀堯……她倒是好久沒聽過這個名字了。
顧錦朝沉默了一下。才問:“紀堯表哥,他現(xiàn)在還沒有說親嗎?”
他已經(jīng)滿了二十了,若是再不說親恐怕就太晚了。
紀吳氏搖頭道:“開始說親了。倒也是巧,當初就是永陽伯夫人給你提過親。雖然最后沒有成……說的就是永陽伯家的五小姐�!�
五小姐?不應(yīng)該是四小姐嗎?
顧錦朝一怔,永陽伯家四小姐是嫡出,五小姐是庶出……
他的姻緣好像被破壞了。
雖然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但總有自己的關(guān)系在里面。當初要不是為了等她,紀堯也不會十八歲不娶。
顧錦朝不記得這個五小姐的事,想來該是個默默無聞的人,便問:“這個五小姐,人如何呢?”
“一切都好�!奔o吳氏只是笑了笑。她不想說別的讓顧錦朝心里愧疚。要說最該愧疚的,還是她這個老婆子,別人愧疚做什么?紀堯年紀大了,又有個不明不白的孩子,哪家好的嫡女愿意嫁進來?
永陽伯府五小姐也好,就是庶出的總不如嫡出教養(yǎng)得好,說話做事唯唯若若的。
紀吳氏不再提紀堯的事,而是道:“對了,你的那個大掌柜羅永平,上次寫信問永昌商號的事。你還記得嗎?”
顧錦朝自然是記得,羅永平說紀家一直沒有給答復(fù),她也就沒有讓催促。
紀吳氏繼續(xù)說:“信里說著不方便,我就是想當面跟你說。紀家商行也算是北直隸最大的商行了吧,其中布匹交易一直是很重要的部分,因為永昌商行,我們紀家損失不小……這個永昌商行勢力極大,背后肯定有大官依仗著�,F(xiàn)在運河的通運權(quán),都讓永昌商號分了一些去。紀家畢竟是商,商不與官斗這是古就有的道理,所以我們也不敢爭……要是你們遇到這個永昌商行,可一定要記得退避三舍�!�
就連外祖母都如此慎重。
顧錦朝怕外祖母多想,就解釋道:“上次羅永平跟我說,永昌商行的絲綢價格比別的商號便宜很多……我們幾個絲綢鋪子的生意都有虧損,我卻沒怎么聽過這個商行,因此才想問一問,倒不是和他們對上了�!�
紀吳氏笑了:“羅永平也是個厲害,永昌商號神秘的很。尋常商人連個名字都不得聽說,他還能摸到一點門道!你放心吧,絲綢價格波動是正常的,他不可能一直這么壓著。”
顧錦朝真正擔心的倒不是絲綢價格,不過還真是不好說。L
ps:每次寫世子,我內(nèi)心都是以吐槽進行的。。。
大家覺得長鎖很難聽嗎?其實還好辣,乳名一般都不好聽,吉祥、順口、好養(yǎng)活最重要!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剛才去看了一下,粉紅竟然在第四了。感動,從來沒到過這個名次哈哈,我不愛求粉紅,是覺得更新太渣沒臉求,不是不想要啦。無論如何,都要感謝大家的支持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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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十章:來歷
曾外孫抱過來之后,紀吳氏抱著哄了一會兒。喜開顏笑的:“長得多像你小時候的樣子,眉眼特別像。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去看你,揪著祖母的袖子就不肯撒手�!�
顧錦朝笑了笑:“真的這么像?”她湊過去看,小長鎖靠著大紅的襁褓睡得正好,怎么她就看不出來哪里像自己了?
紀吳氏笑道:“你滿三個月就跟著我去了通州!你母親說不定都沒有我熟悉得你。這孩子長大了肯定好看……”說了一會兒話孩子就醒過來了,紀吳氏熟練地抱著孩子哄,小長鎖啼哭不止,老太太一眼就看出是尿了,又親自給曾外孫換了尿布又包好。
孩子讓乳娘抱去喂奶,紀吳氏和顧錦朝再說了幾句,又去見了陳老夫人。
兩個老姐兒也是數(shù)年不見,自然是一番契闊。
傍晚陳三爺招待完賓客后回來,聽說紀吳氏來了。又親自去陳老夫人那里拜見。
顧錦朝就靠著大迎枕,聽孫媽媽念洗三禮上長鎖得的東西。孫媽媽拿著本大紅綢面的冊子,念了什么東西,就有小丫頭捧上來給顧錦朝看。
張居廉送了一座高約兩尺的紅珊瑚,色澤鮮紅如玉,絕對是極好的上品。底座是上好的小葉紫檀木鏤雕云紋而成。孫媽媽拿在手里都不由得咋舌:“張大人果然好大的手筆……”
紅珊瑚送到顧錦朝手上,她仔細端詳了片刻,又聞了聞味道。
對于張居廉這個人,她可是忌憚得很。
顧錦朝是在珠寶堆里長大的,立刻就能看出珊瑚的品質(zhì)。怕是比同等的金子貴重十倍不止。
她讓繡渠把這座紅珊瑚收起來:“這東西太貴重了。平常時候不要擺出來�!�
繡渠端著這座紅珊瑚去庫房了。
有了張居廉的紅珊瑚在前,別的東西雖然也精致貴重,卻也都是尋常玩意兒了。
顧錦朝聽得犯困,直到孫媽媽念到葉限的名字,她才一驚。
“你剛才說,長興候世子也隨禮了……是什么東西?”
孫媽媽又看了一眼冊子,回答道:“卻也不是什么貴重玩意兒。就是只虎皮鸚鵡罷了�!�
葉限怎么會送東西過來!
顧錦朝頓時睡意全無。揉了揉眉心覺得有點頭痛,她還真不知道拿葉限怎么辦才好。上次他和陳三爺說自己,陳三爺已經(jīng)有些忌憚了……她問孫媽媽:“那只鸚鵡現(xiàn)在何處?”
孫媽媽也不知道。讓丫頭找了一圈都沒看到。然后雨竹才說:“也沒見有鳥籠子送過來。不過外院的賓客是三老爺和四老爺接待著,不如等三老爺回來了,您問問三老爺吧�!�
顧錦朝就是不想麻煩陳三爺,看不到就算了吧。
把東西全部歸置好。天色也暗了下來。
陳三爺回來了。
他看到顧錦朝躺在羅漢床上,就著豆大的燈點寫字。
他沒有做聲。無聲無息地走上前,抽去了她手里的毛筆:“仔細費眼睛……這是寫什么呢?”
燭火下她穿著件丁香色白斕邊的褙子,膚色瑩潤白皙,白里透紅。神態(tài)又平靜溫柔。顯得十分好看。顧錦朝也沒有看他,自己舉著冊子看了看:“人情往來的東西。妾身得親自記下來,以后各府有什么喜事。還禮的時候不能還少了……”這說嘆了口氣,“別看長鎖今日有這么多東西。咱們以后送出去的要更多呢!”
陳三爺笑道:“他才多大點!”
顧錦朝認真地說:“孩子見風就長,一不留神就會說話、會跑了。”
陳三爺坐下來把她摟在懷里,伸手去拿她寫的冊子。她學的是楷體,字寫得端正秀麗,前段時間又跟著他學寫隸書,頗有幾分端肅的古味。竟然比尋常的讀書人還寫得好。
顧錦朝坐在他懷里,挪了挪身子盡量往旁邊側(cè),問他:“張大人送了一座紅珊瑚,兩尺多高。我看很是值錢。要是只作為孩子的洗三禮,實在是太貴重了些……”
陳三爺說:“我知道,收下就收下吧。老師為官數(shù)年,積蓄頗豐,這還不算什么�!�
顧錦朝前世聽說張居廉的事,都說這是個很兩袖清風的官,從不貪腐。
她有些好奇,問陳三爺:“都說張大人清廉奉公,但我看他一年的俸祿都供不起一座紅珊瑚。張大人的錢財是何處得來的?”
陳三爺只是笑笑,然后才解釋給她聽:“他不貪腐不要緊,張家這么多人,總不可能依附他一個人吃飯。據(jù)我所知,他一個遠房的伯父就靠敲詐鹽場,每年都有上萬兩銀子的收益。老師要這么多人跟著他,總不可能不給別人好處,憑借老師的權(quán)勢,想要家族富足還是輕而易舉的�!�
“張家原來在荊州府就是個沒落的家族,底蘊不如世家大族。所以老師這一步步上來,為了鞏固勢力,把自己很多親眷插入了朝廷之中,他門生又多,如今的勢力可謂是根深蒂固�;噬隙家蓱勊��!�
所以前世張家繁盛到極致,張居廉死后皇帝親自賜了‘文忠’的謚號。他所提拔重用的官員在朝堂步步青云,家族中有四代誥命。要等到萬歷十三年,也就是顧錦朝死后前一年,張家才慢慢被鏟除。但張居廉死后,張家等于是他留下了的一顆毒瘤,經(jīng)久不得治……
顧錦朝沉默了一會兒。
她想起來永昌商號的事,如果永昌商號背后有一個大勢力支撐。那么張家是很有可能的。她還不如問問陳三爺,這樣的事去問外祖母問不出什么,說不定問陳三爺卻問得出來!
顧錦朝就跟陳三爺說:“方才和外祖母說話,聽說如今有個永昌商號厲害得很。別人都窺探不了,這個永昌商號,難不成就是朝上哪個大人所有的?”
陳三爺聞言揉了揉她的發(fā):“你怎么想起問這個了!”
顧錦朝躲開他的大手,她好久沒有洗頭了。敷衍說:“……就是聽著覺得耳熟。才想問問的!”
陳三爺笑說:“你當然該覺得耳熟,這是陳家的商號�!�
顧錦朝一怔……她還以為是張家的,沒想到這個商號竟然是陳家的!
“老四前幾年弄出來的,發(fā)展得倒是不錯�!标惾隣斚肓讼胝f,“他做這些生意,我和二哥都不怎么插手管他。我倒是聽說你有好些鋪子。若是要他的商號幫忙,盡管說一聲就是了�!�
顧錦朝搖頭笑笑:“就是隨便問問。要是我求了您幫忙。怎么還算是自己的私房呢!”
不再說永昌商號的事,顧錦朝把洗三禮上別的好東西給陳三爺看。
兩人也都沒有提葉限的事。